1028、玉芃芃——悔不該的從前（六）

“不要責怪她。”凌皓杰忽的開了口，之后身子微微搖晃了下，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玉芃芃道，“既然她還是選擇了與凌波用膳……我還是不要出現在他們身邊了的好……”

“二師兄，您別難過，”玉芃芃鼓起勇氣拉住了凌皓杰的衣袖，見他眼神空洞，一臉的受傷，才心疼道，“芃芃一定會對蓁蓁說與二師兄的好，所以二師兄不要再傷心了。二師兄這樣的話，芃芃的心……”

凌皓杰卻再聽不下這些，扭過身子，也顧不得自己的手臂被玉芃芃拉住，搖搖晃晃的就往竹苑走。玉芃芃感覺到那股溫熱消失，望著凌皓杰落魄的背影，臉上露出了兇狠的笑容——對，就是這樣，只要你一次次的對玉蓁蓁失望，一次次的被玉蓁蓁傷害，總有一日，總有一能看到我玉芃芃的好！二師兄，我可以等，我一定可以等到你站到我身邊的那一日！

直到凌皓杰的背影消失在竹苑大門后，玉芃芃才抬腳往食堂而去。默大王靜靜立在梅苑的墻邊，聽著這一切，眼神中有不明意義的光波在流動。

在送走六人后不久，菩提子便召集所有破天樓弟子集合，按照風瞿當時所規劃，將璇璣島與天境門的慘劇告知，并且說與了風瞿帶領幾人出去說和之事。此話說完，所有弟子的精神都高度緊張起來。異獸族已經在短短的幾日之內滅掉兩個修仙門派，這對修仙士來說，的確是岌岌可危的事情。破天樓既然已經修葺完成，那么下一步，便是迅速提高自己的修為，能夠保衛門派的同時，也是對自己以及同門的最大保護。

因樓中的大師兄、大師姐已經二師兄皆不在，這帶領弟子們修行的重任，再度落在了傅墨軒與程思蕪的肩膀上。不過這對程思蕪來說，已經習慣了，凌皓杰之前就經常為了感情而東奔西跑，從沒有一日履行過自己破天樓二師兄的責任；倒是傅墨軒，每次都默默無聞的接過任務，輔佐著程思蕪。破天樓若沒了他們二人，恐怕也不會有這般的繁榮。

菩提子對破天樓弟子的承諾就是，一定會在近日盡量多的煉出仙丹，以輔助眾弟子修煉；而其他的任務，就全數落在了程思蕪與傅墨軒的肩膀上。散了之后，程思蕪才要對傅墨軒吐苦水，卻發現傅墨軒一直遙望著不遠處的玉芃芃。程思蕪自是了解傅墨軒的心思，便一推他的背，道了句，“去吧去吧，這里的事情，我先處理就是。”

傅墨軒感激的對程思蕪頭，相較起葉靈蕓來，程思蕪雖偶爾也會任性和執拗，但是在大是大非之前，她是看的非常清楚的，而且程思蕪是個相當有眼力見兒的人，這也是傅墨軒非常欣賞的一。見傅墨軒負手而去，程思蕪卻忽的卸下一臉的笑意，轉過頭的時候，臉龐上滿是冷冰冰的表情。如今凌皓杰與玉蓁蓁皆不在逍遙派中，怕是玉芃芃一時半會兒的也打不上什么主意。如今只希望借著世道的混亂，能夠讓玉芃芃看清一切，別在執迷不悔了。如果玉芃芃自己肯改過的話，那自是最好的。

玉芃芃本還沉浸在菩提子的那句“陪同掌門一道前去的人有凌皓杰、玉蓁蓁”話中無法自拔，恨得咬牙切齒，面色多變，就連傅墨軒已經在很近的位置與自己打招呼都沒發覺。直到傅墨軒將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反應過來，見來者是傅墨軒，立即掛上一副溫和的笑意，對著傅墨軒拱手道，“見過三師兄。”

“唔，”因為之前心里對玉芃芃有了猜想，以至于在她面前，傅墨軒倒是顯得有些不自在，“剛剛在想什么，看你好像一直發呆的樣子，平日里倒鮮少見你這般。”

對于傅墨軒的話，玉芃芃應答如流，并且看不出一破綻，“唉，只是想著，蓁蓁才回來沒多久，又離開了。每次她出行都是風險萬分，也不知這次是否能夠平安。”

“你對你妹妹，當真是關心的緊，”傅墨軒有一搭沒一搭的答著，“不過這次好歹有掌門在旁，想必他們定會一路平安，你放心就是。”

“但愿如此。”玉芃芃再笑，可是卻不如當初那般輕松了。

“嗯……其實，我，我是有些事想問你。”傅墨軒決定還是豁出去了，如果玉芃芃真的是如他所猜想那般的話，他一定又食之無味、夜不能寐了，與其這樣一直痛苦的猜測，他寧可要一個痛快。

“三師兄請說。”玉芃芃見傅墨軒這般，倒是有些好奇了。他們曾經一道出行過，傅墨軒從未有過這樣踟躕猶豫的時候。

“那個……”只是一想到該如何開口，傅墨軒又有些猶豫了，半晌，他才清了清嗓子，搓搓手道，“芃芃師妹，你……你是否喜歡二師兄？”

傅墨軒這話才一出口，玉芃芃的臉登時就像熟透了的番茄一般，紅的扎眼。她慌忙之下低了頭，同時后退一步，小聲道，“三師兄……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玉芃芃雖未回答，選擇了逃避，可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傅墨軒忽然就笑了，笑容中帶著某些凄涼的成分，其實他想問的并不是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他早就有了答案，如今問了，無異于自打臉龐。可他就還是抱著那么一僥幸，希望自己得到的是否定答案。人啊，有時候就是這么笨。傅墨軒搖搖頭，這一次才問出了真正想要問的，“芃芃，你也清楚二師兄心里裝著的人是誰，即使如此，你也不會放手嗎？”

“都沒有伸出過手，何來放手之說？”這一次，倒是輪到玉芃芃露出那種凄涼的笑容，臉上的紅暈也逐漸消退，“三師兄，芃芃自知二師兄心里唯有蓁蓁一個，老早就決定，就算蓁蓁不會選擇二師兄，芃芃也絕不會去叨擾。其實，芃芃只要靜靜在一旁看著，就足夠了，真的。”

玉芃芃這番話，聽到傅墨軒心里，就像一把刀，狠狠又毫不留情的剜著，讓他痛不欲生。他才發現，自己對面前這個清高又可憐的女子是存在了多么大的誤會，這種誤會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一種褻瀆。念及此，傅墨軒深深的對玉芃芃鞠躬拱手，開口道，“抱歉，之前是我誤會了你，請你接受我的愧疚。”

“三師兄這是做什么，”玉芃芃連忙上前攙扶，口中一直道，“三師兄何錯之有，我們每個人都沒有錯，錯誤的只是我們相遇的時間，芃芃誰也不怪，而且芃芃一切安好。”

傅墨軒抬起頭，定定的望著玉芃芃，后頷首，轉身離去，玉芃芃望著傅墨軒的身影，本來紅著的眼眶很快完好如初，面兒上的悲戚也轉為冷淡與憤怒。聽傅墨軒的話，似乎對她有了些懷疑；可是這懷疑究竟從何而來？難不成，是凌皓杰在懷疑她？難不成，這些日子來并非自己在耍玉蓁蓁，而實則是玉蓁蓁的一個大反轉？自己從前，看錯她了？

此時此刻，千萬個疑惑縈繞在玉芃芃的心頭，讓她一時間無法適應，人也變得患得患失。看來這段日子，當真該好生清修，想一想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好在如今傅墨軒選擇相信她，不然，身邊可以利用接近凌皓杰的資源，可就越來越少了。

云宿休息的地方與玉蓁蓁幾個不同，所以玄舒徑自帶著云宿，而玉蓁蓁幾個則跟著風花飛一道往破天樓的方向走。路上，云朵三番幾次的想上前與玉蓁蓁說話，只不過話到嘴邊，后來都咽了下去——她畢竟被爹娘一直驕縱著，什么時候在這么多人面前開口道歉過。就這樣揪著心，幾人總算到了破天樓大門口。而許久未見的程思蕪，就在那邊焦急的走來走去，終于看到幾人身影之時，便迫不及待的奔了過來，一左一右攬住玉蓁蓁與于三文，激動的紅著眼眶道，“天啊，你們終于回來了！我多怕你們出事！”

“程師姐，我們能出什么事，這不都好好的么。”于三文對著程思蕪笑笑。

玉蓁蓁也靦腆的笑了，畢竟在這么多人面前被這樣的熊抱，她還是有不好意思。程思蕪卻在眼神瞟向她們二人身后的時候，明顯的一愣，后蹙眉道，“她……她怎么和你們一道回來了？”

這個不友好的她，指的自然就是云朵。因為云朵的一些事情，程思蕪已經清楚了，所以看到云朵也在一行人中的時候，自然有些不明白和生氣。云朵嘟著嘴，難得沒有開口狡辯；倒是老好人玉蓁蓁開了口，對程思蕪搖頭道，“程師姐，從前的事都過去了，從這一刻開始，云姑娘也是我們破天樓的一份子了。”

程思蕪的表情中明顯帶了些不悅，畢竟這一次玉蓁蓁的老好人做的實在有些過了，才要開口的工夫，玉蓁蓁為緩和氣氛，忙又指了指一旁的雷風道，“還有這位雷公子，從今天開始都要在破天樓開始修行。”

程思蕪的眼神在雷風身上微微掠過一下，雷風那雙絳紫色的眸子讓她一愣。饒是打小就在逍遙派的程思蕪也清楚，那雙眼睛代表了什么。風瞿這一行在外面雖只是半個月的時日，可是為什么卻發生了這樣大的變化。程思蕪一時間已經有些接受不來，玉蓁蓁見此，唯有偷偷的拉了拉凌皓杰的衣袖。凌皓杰立即會意，大大咧咧的上前一拍程思蕪的頭道，“程大姐，想什么呢這么出神。我們都快累死了，你若是幫忙接風洗塵，就做的更誠心些啊喂！”

凌皓杰在程思蕪面前，永遠都是這樣，程思蕪雖然有些惱火，卻只是嘟嘟嘴，后自動轉移話題道，“師父沒有與你們一同回來？”

“嗯，掌門說還有些事情要知會。”玉蓁蓁頭，余光瞥了瞥已經走遠的風花飛與葉靈蕓，無聲的嘆了口氣。

凌皓杰一擺手，架起程思蕪的手臂就往前走，一面走還一面道，“你這師姐怎么當的，要把師弟師妹們攔在大門口東家長西家短的問到什么時候……”

玉蓁蓁幾個無聲的跟在后頭，忽的，她卻感覺手臂被人一拽，回過頭的工夫，但見云朵面色凝重的望著她，似乎欲言又止。一旁的于三文見玉蓁蓁停住腳步，也不禁回過頭，卻在看到云朵的時候，眉頭蹙在了一起。

“蓁蓁，走吧？”于三文特意上前去喚玉蓁蓁，畢竟之前云朵做出了那樣傷害玉蓁蓁的事情，她是不明白何以玉蓁蓁還處處向著她。

玉蓁蓁無奈的對于三文笑笑，后轉頭問云朵道，“云姑娘，什么事？”

“其實，其實……”云朵眼珠不停左右轉著，很明顯是一副矛盾的神情與心情。雷風不經意間瞥了云朵一眼，像云朵這樣喜怒皆形于色的人，什么時候有過這樣矛盾的樣子？倒也真是奇了。

云朵這方還沒有“其實”完，一個溫婉的聲音已經在前方響起。

“芃芃給二師兄、程師姐請安。”玉芃芃面帶恬靜微笑，出現在幾人面前，“蓁蓁、于師妹，云姑娘，好久不見。”

她怎么來了！程思蕪敏感的望向于三文，卻發現于三文也正望著自己，兩人眼神中與表情中的某種情緒是如出一轍的。玉蓁蓁卻在看到玉芃芃的時候有些別樣激動，很快便輕拂開云朵的手，幾步到了玉芃芃面前，眼神中帶著幾絲興奮的拉著玉芃芃的手道，“姐，你知道嗎？爹娘都來逍遙派了！以后我們就能一家團聚了！”

一家團聚，是啊，怎么說他們也是一家的。程思蕪的眼神中有些失落，不過云朵卻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緊緊鎖起了眉頭。玉芃芃與玉蓁蓁親近完之后，理所應當的走向了云朵——畢竟之前云朵在逍遙派的時候，可是幾乎和玉芃芃好成了一個人——并且不改微笑的對云朵道，“云姑娘，上次不辭而別，這次可是不行了呢，芃芃可是一直為云姑娘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