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開始也是結(jié)束
鮫人族的三公主,于三文。怪不得她從來說話都是直來直去,帶著某種任性;怪不得那次回來稟報偶遇鮫人族一事,她的情緒那么低落,完全變了個人一樣。原來這一切的一切,究其根底,都是因為,那是于三文從小長大的家,她也像每個被爹娘嬌慣著的女孩子一樣安然長大,那樣的平和美好,只不過這一切都被戰(zhàn)爭改變了,她不得不被迫離開家,或許是特意被放逐出來,只為活命;只不過命運終究沒有善待她,她還是親眼見證了自己父王的逝去。
“鮫人族并未與七尾狐族同流合污,相反的,七尾狐族想要利用鮫人族,鮫人族民誓死不從,于是皆被……”云宿深深吸了口氣,從異獸族長老宮離口中聽來的話,讓他至今都心有余悸,“殺死,后取出其鮫人珠,有的作為裝飾,有的被生生吞下,以警示其他異獸族群,若有反抗,皆是與鮫人族一般的后果。”
其實期間還有許多事情,但是瞧風(fēng)瞿那不忍去聽的樣子,云宿也就直接略過了。風(fēng)瞿微微嘆了口氣,腦海中大體的過了下對于三文模模糊糊的記憶,發(fā)現(xiàn)她的性子倒是和程思蕪有些重疊,只不過程思蕪比她更識大體、更隱忍一些。使勁的搖搖頭,風(fēng)瞿回云宿的話道,“鮫人族的事情,我多多少少聽說過。但既然已經(jīng)從你的口中得到印證,我倒覺得,逍遙派收留于三文,是絕對正確的選擇,逍遙派絕不會拒絕任何弱勢且善良的物種,無論是人、是妖、是獸還是其他。”
“沒想到風(fēng)師兄做了掌門后,逍遙派的胸襟已然如此豁達(dá),這可算是一大進(jìn)步了。”云宿時刻不忘調(diào)侃玩笑的心情。
“自己經(jīng)歷過那么多,一切早都看淡了,這世上的一切生靈皆有好壞,我又何苦執(zhí)著。”風(fēng)瞿搖搖頭。百年之前的那場爭斗,人族、妖族、異獸族皆大受打擊,如若不然的話,百年之后的今天。怎么會再挑起斗爭。
云宿卻深深的望著風(fēng)瞿,心中暗嘆一口氣,風(fēng)瞿雖可以容忍一個異獸族在逍遙派內(nèi)潛伏這么久,卻無法容忍同父異母的兄弟風(fēng)花飛,他替他人想的這么周到,為什么對自己的兄弟就不能寬容一些?有些時候,風(fēng)瞿對風(fēng)花飛的態(tài),就連云宿這個外人都覺得有些太看不過去了。
“那對外面,打算怎么宣布。于三文和凌波兩個,是準(zhǔn)備離開的。具體原因,我已經(jīng)說給你聽了。”云宿說著,指了指一邊的凌波。
風(fēng)瞿頷首,后堅決道,“實話實說。此事并無隱瞞必要。”
風(fēng)瞿與云宿聊著天的工夫,玉蓁蓁和于三文已經(jīng)到了。宣了兩人入殿之后,凌波才要興奮的叫玉蓁蓁的名字,卻被在風(fēng)瞿示意下的玄舒與舜英直接請到了大殿左側(cè)的客房之內(nèi)。凌波自是不愿去,但見玉蓁蓁與于三文都對他點頭,他也唯有從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兩個護(hù)法弟子身后。
以下的這些話。是不能讓凌波聽到的。云宿深深吸了口氣,后對著風(fēng)瞿道,“風(fēng)師兄,可否借另一客房給我與兩位美人用?我還有些花要囑咐他們。”
盡管云宿的表情中依舊滿是玩世不恭,不過風(fēng)瞿還是了解云宿的性子的,點頭過后。云宿便帶著玉蓁蓁與于三文到了凌波所在客房對面的房間,紳士的做了請的動作后,他合住了門,剛剛還有些熱鬧氣氛的大堂,如今倒唯獨剩下風(fēng)瞿與玄奕、舜華兩個了。
“掌門。他打的什么主意。”別看風(fēng)瞿十分信任云宿,但他身邊的四大弟子卻對云宿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盡管舜英與舜華是女子,但畢竟兩人都心有所屬,所以對于面目妖艷的云宿,她們是半分欣賞都無的。
舜華的話聽入耳中,風(fēng)瞿卻絲毫不以為意,“別看云師弟那個模樣,那并不是真正的他,我對他完全信任,所以我希望你們也不要再與江師妹一般,對他抱有敵意。”
“是,掌門。”舜華的表情瞬間有些委屈,這些雖然玄奕看到了,可是風(fēng)瞿卻看不到。
逍遙派前殿中的客房都屬于豪華陣容的,寬敞的地界,光潔而干凈的木質(zhì)家具,采光也是極好。云宿先請于三文和玉蓁蓁坐下,后自己負(fù)手于兩人背后走了幾圈,不知在想什么。玉蓁蓁自是佯作淡定的坐著,于三文卻老早就不耐煩了,“異獸之主,麻煩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三文,別。”玉蓁蓁拉住于三文的手,對她搖搖頭。
于三文唯有使勁的剜了云宿一眼,后還是聽話的選擇了閉口不言——畢竟玉蓁蓁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尊敬的人中,最尊敬的一位,所以玉蓁蓁的話,她大部分是會選擇服從的。
“好,我便與兩位直說,”云宿終于停下腳步,似乎想通了什么,后眼神在兩人之間飄忽半天,才道,“關(guān)于封印凌波的記憶一事,這的確沒什么難,但是卻會有后遺癥。”
“后遺癥?那是什么?”玉蓁蓁情不自禁的問出了口,眼神中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關(guān)懷與緊張,更是于三文深深看在眼底的。她實在太清楚,玉蓁蓁心里究竟有多在意凌波了,可盡管如此,她還是放凌波與自己走,可見她之前要下多大的決心。
“你說過,他之前種下過遺忘蠱,”云宿認(rèn)真的給玉蓁蓁解釋著,玉蓁蓁剛剛的表情與語氣他很受用,心里之前對玉蓁蓁的不適也消失了不少,“其實你該清楚,蠱并非是什么靈丹妙藥,蠱只是一種小蟲子。”
玉蓁蓁點頭,又聽云宿道,“如今那只遺忘蠱就存活在凌波的大腦中,以他的回憶為食。但是他吃下的那部分回憶,都是從前的,并不包括施蠱之后一直到如今的,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玉蓁蓁再頷首,于三文卻又忍耐不住了,開口慍怒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封印記憶,顧名思義,”盡管于三文一次又一次的冒犯,但云宿從未因此而有一點生氣的意思,“要封印的,是全部記憶,是凌波從封印那一刻起,從前的全部記憶,不能分段,更不能分人。所以,遺忘蠱吞噬下的那些記憶,也要一并還來,才能玩好的封印記憶。”
“是說我們要重回蠱人族找白虎族長解開遺忘蠱嗎?”玉蓁蓁試著這么問了一句。
云宿卻搖搖頭,后道,“遺忘蠱從來就沒有解法,但是我可以讓它死在凌波的大腦里,”云宿指了指自己的頭,后又道,“之后再將所有記憶封印,以達(dá)到你們所說的目的。”
“既然一切都可如此順利,那云公子所謂的后遺癥到底是……”玉蓁蓁有些不明所以了。
“記憶與能力一般,是可以憑借著自己的能力沖破的,所以我的封印,必須在沒有任何強烈刺激的情況下,才能一直保存完好。即是說,”這一次,云宿將話頭轉(zhuǎn)向了于三文,“日后凌波與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必須避免提起玉蓁蓁,以免刺激他將封印解除。畢竟凌波是仙靈,他的能力是不可預(yù)測的。”
“這……”于三文屬實有些為難了。
玉蓁蓁卻接過話來,直接對于三文道,“三文,沒關(guān)系,你們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遠(yuǎn)遠(yuǎn)的,永遠(yuǎn)別再回來了。”
“蓁蓁……”聽到玉蓁蓁這樣說,于三文忍不住紅了眼眶。不過鮫人的淚水意味著什么,她很清楚,所以她很快將眼淚忍了回去,只是默默低著頭,不肯說話。
“事情的利害關(guān)系我都說好了,如果你們執(zhí)意如此,我們現(xiàn)在便去凌波那邊。”云宿說著,自行起身到了門口,玉蓁蓁也一直跟在其后,倒是于三文,猶豫了很久,依舊沒有動地方。
“三文,走,我們的誓言,我從未有一天遺忘過。”玉蓁蓁走到于三文面前,拉起她的手,跟著云宿出了房間,向著凌波所在的另一客房而去。
推開門,邁進(jìn)門檻,向里走,一步,兩步,三步……玉蓁蓁遠(yuǎn)遠(yuǎn)沒有表面上表現(xiàn)的那般鎮(zhèn)定,握著于三文的手也滿是汗滴,覺得于三文的手當(dāng)真如一條小魚一般,滑溜溜的快要攥不住。
凌波卻在看到玉蓁蓁進(jìn)來之后,非常激動的起了身,有些膽怯的望望云宿后,還是決定繞著云宿跑到了玉蓁蓁身邊,歪著頭看著她,盡管玉蓁蓁由始至終沒有看凌波一眼——她怕只一眼看過去后,她就再沒有繼續(xù)走下去的勇氣。
凌波這般熱烈的回應(yīng)只得到玉蓁蓁冷冷的態(tài),他有些不開心,耷拉著腦袋走到于三文身邊,垂頭喪氣的樣子屬實讓人心疼。于三文拍拍凌波的肩膀,對他笑笑,卻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已經(jīng)忍不住的在向下撇了。
云宿望著這么痛苦的三人,無聲的嘆了口氣,后霜月洞天打背后拿出,放于地面的同時,他盤腿坐地,修長的手指撥動著琴弦。一聲聲錚錚入耳,玉蓁蓁這才發(fā)現(xiàn),四周已經(jīng)不知何時云霧四起,看來,云宿是在制造結(jié)界。她深深吸了口氣,看來,一切都要開始,一切也要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