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侍衛離叫聲的方向不遠,在權七趕到時,已經有一隊巡夜的侍衛往這裡來了,碰到權七時都愣了一下,隊長四處觀望著對權七拱手。
權七特殊的身份旁人不甚明白,只知道是皇上的貴客,那隊長沒看見有婢女倒在這裡或是有受傷的血跡存在,便問道:“權姑娘也是聽見聲音來的嗎?”
“嗯,應該就是這裡,我們散開找找。”權七篤定道,這出宮苑沒有主人,平日裡只有灑掃婢女和太監會來,但夜裡也應該都去休息了纔對。
衆人都十分負責的散開找人,那聲尖叫帶著驚恐和難以置信,權七不認爲那是裝出來的,她順著宮牆搜索下去,指尖摸到了一絲粘稠的質感,她趕緊撤回了手,發現扶著牆壁的掌心紅彤彤的滿是血跡。
“啊——站住,別跑!”
權七正盯著宮牆看那片延伸到角落裡的血痕時,前方忽然想起一聲短促的驚叫,權七聽出侍衛是受到了驚嚇,隨後的呵斥顯得色厲內荏,更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她趕緊追了過去,隨手在衣襬抹掉掌心的血,就看見一道嬌小的人影倉皇逃竄,直奔她衝過來。
那人影披頭散髮踉蹌著,像是受了重傷一樣,還沒跑到權七跟前,一股惡臭就撲面而來。
這味道在烈日下暴曬了三天的浮屍,權七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掩住口鼻,心說該不是什麼噁心的毒藥被弄進了宮裡。
“權姑娘小心,她…她不是人!”後面最先發現人影的侍衛乾嘔著跟上來喊著提醒,語帶驚慌,猶豫著要不要上前。
“你怎麼還罵人呀?”權七差點笑了出來,不是人還能是鬼不成,她不信這個邪,向旁邊一閃,躲過了直直衝來的人影,這時她纔看清人影的衣裳正是宮裡婢女的制服,但此時已經被深褐色的液體污染了大半。
權七不確定那是不是血,但婢女的狀況顯然算不上好,她折了一段樹枝在婢女身後一點,但令人意外的是本該就地倒下的婢女只是晃了晃,又再次僵硬著轉過身來。
月
光映出她面容的輪廓,下脣破了幾個口子,森白的牙齒外露著,臉頰被腐敗的傷口占據,本來的俏麗可愛已經變成驚悚駭人。
權七這才明白過來爲何那年輕的侍衛會受到驚嚇,這要是普通人被嚇死都有可能,她忌憚的又撤了兩步,把手中樹枝當成劍用,手腕下壓揮出一道鋒利的劍氣,劃傷了婢女的腳踝迫使她倒了下去。
“她可能是中了毒,衆人先別靠近,通知太醫…還有仵作過來。”權七咬了咬牙,婢女扔在地上掙扎著爬行,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露出的手臂上也滿是潰敗的傷痕,看樣子根本不像活人。
“這……”隊長也抹了把汗,特別是權七要叫仵作讓他更瘮得慌,“如此詭異的傷勢,是否要呈報皇上?”
“也好,讓衛泠然來開開眼界。”權七盯著目光兇惡沒有半分人氣,眼珠子都彷彿要瞪出來的婢女,有些同情的向躲遠的侍衛要了外衣蓋在她身上。
意想不到的是,婢女在此時突然發難,動作迅捷了數倍有餘,呲牙咧嘴的低吼了一聲,纖長的指甲在權七手腕上抓出了一道淺淺的紅印,權七躲的很快,但還是破了點皮滲出血絲。
而地上的婢女在爆發之後,也油盡燈枯般顫抖了幾下,像個真正的屍體般不動了。
……
朔風之境,寧安鎮。
深夜子時,渡情灣寂寥無人。
這片半月形的湖泊不算太大,習武之人若是輕功不錯,在水面稍加借力便可飛越到對岸,但普通百姓沒有這個能耐,想要遊湖撈魚也只能劃船過去。
湖岸邊的蘆葦蕩在夜色中隨風搖擺,月光讓它更像淺金色的河流,柔軟靜謐的圍繞在渡情灣邊。
炎琳瑯和張昭帶了幾名隊員遠遠跟著唐靖,隊員落後了幾步,在蘆葦蕩裡潛伏起來,炎琳瑯不怕她的武功會暴露自己,大方的撥開蘆葦,讓唐靖始終落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唐靖來到湖邊時,月色在湖中扯出一條銀光熠熠的絲帶,盡頭就是那艘早就準備好的烏篷船,船頭立
著一道挺拔的人影,唐靖瞇著眼睛看了看,認出這人就是赤影。
唐萍會在船中嗎?見到她真是如此簡單嗎?唐靖在心中疑問,腳下踏前一步,躍了出去。
“船上只有一個人。”炎琳瑯低聲對張昭道,“赤影肯定會帶張昭去其他地方,告訴炎神小隊隊員做好準備。”
“是。”張昭目測了一下,他不知道炎琳瑯如何得知的情報,領命下去通知隊員。
炎琳瑯的經驗足夠豐富,她已經從水面微弱的波紋和顫動的頻率推測出來,但她不敢肯定唐靖也能猜出,會不會中計,如果唐靖被偷襲打暈,那她只有自己先行過去再給隊員留下記號。
唐靖穩穩落在船頭,平復片刻的內息,眼角餘光向當著簾子的船篷中望了望。
“她不在船上。”赤影看透了他的急切,“我把她安排在了更安全的地方。”
“那你爲什麼要約在這裡?”唐靖說不清自己突然鬆了口氣是在逃避還是失落,只是語氣不善的反問赤影。
“確定你沒帶其他人過來。”赤影擡手招了招,幾名黑衣人從接近岸邊的蘆葦叢中現身,沒過多久已經檢查過了整片蘆葦蕩。
湖邊唯一能藏住人的只有這裡,見手下沒有找到可疑的跟蹤者,赤影放下心來,彎腰鑽進了船篷之中。
唐靖不疑有他,也跟了進去,船隻本就狹小,船篷內更沒什麼空間,兩個身形正常的男人擠在一起,逼仄的連手臂都伸展不開。
從漆黑的遮簾縫隙中透出的月光給赤影的側臉勾勒出棱角分明的邊線,唐靖憋在角落裡,不明所以的看著赤影敲打船板。
炎琳瑯在蘆葦蕩中閃轉挪移的遊刃有餘,那些黑衣人自認明察秋毫搜的仔細,卻始終沒有發現就在他們身邊的炎琳瑯。
只是等炎琳瑯再把目光投向烏篷船時,船上已經看不見人了。
月色把湖面照的透亮,炎琳瑯盯了一會兒,猛然察覺不對。
船篷還在輕輕搖晃,但入水的位置明顯擡高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