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反正都這樣了,我還是睡一覺吧。”
兩個人都沒再說什麼,與這個暫時寧靜的地方融爲一體,沒有什麼好擔(dān)憂的,但是他們卻一直清醒地想著事情,很長時間過去才先後入睡。
睡覺之後另一個世界的大門就打開了,那個叫做夢境的地方,充滿了未知,他永遠不知道自己會夢到什麼,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對他似乎並不適用,越是想得多的,夢裡就越不可能出現(xiàn),倒是那些毫不在意的東西,悄悄地闖入了他的夢境,也許不在意只是表面上的認識而已,因爲人的心也是會騙自己的,那些出現(xiàn)的,或許,都是內(nèi)心深處清醒的時候想不到的,不想面對的,或者很想見的,或者,是偶然的經(jīng)歷,進入了內(nèi)心印象中。
然而儘管形成一場夢的主觀原因有很多,但是自從肖唐踏上了這條路,他的夢,常常是另一個力量的刻意安排,因此,他的夢就幾乎是真實了。
肖唐記憶之中幾乎沒有夢到過夜晚,這是他第一次,一入睡他就進入一個陌生的地方,他被夜空下絢麗的熒光吸引,朝著那些浮動的熒光走去,稍微近些就可以看出那些看似毫無規(guī)律漂布著的熒光實際上是圍出了一個巨大的輪廓。
輪廓對於肖唐來說再熟悉不過,那是一棵樹,直到這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感到陌生的地方就是他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只是剛來這裡沒有太深的印象,尤其是夜晚。
無疑那就是早前暫時在它底下停留過的榕樹了,夜裡的榕樹看起來很不一樣,它像是超越了植物的生命,在夜幕之下,在熒光圍繞之中,老榕樹似乎在動作不大地動著,肖唐可以肯定那不是風(fēng),不是眼睛的錯覺。
他還不知道自己身在夢中,他沒有那麼警覺,他充滿好奇地默默走近榕樹,越是靠近就越是被它強大的生命力所震撼。
那些熒光在近處拖出一條條尾巴,彷彿靜下心來就能聽見它們?nèi)玢y鈴般悅耳的聲音。
他自己全身心進入了這一片幻境,由於是在意識薄弱的夢裡,他的心更加深刻地被攝取。
就在他將要走到樹下之時,毫無徵兆地,他醒了,睜開眼睛看著漆黑的房間,眼前似乎還閃著夢裡的畫面。
他推推飛紅,飛紅睡得不沉,一下子就醒了,只是顯得很疲憊。
黑暗之中,也就能將對方看個大概。
“怎麼了?”
“我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好東西,我?guī)闳タ纯窗伞!彼拥卣J爲老榕樹那裡一定就像夢中一樣,但是說出來之後又不大確定。
“什麼東西啊?”
“我也說不清,你快起來。”
兩個人就下了牀,肖唐在前面走著,心裡有些沒底,他本來想自己一個人去看個究竟,但在這樣一個地方,他不確定留飛紅一個人在這裡是否合適,在一起總會穩(wěn)妥一點。
順著原來走過的山路,肖唐轉(zhuǎn)過幾個彎之後,迫不及待地直接跳上了高地,那裡正好可以看到遠處的榕樹,遠遠望去,榕樹四周隱約是有熒光的,他在想會不會是心理作用?還是再走近一點再說。
在原地等飛紅上來之後他就繼續(xù)向前走,飛紅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感到十分好奇。
“小唐,到了沒有啊?”她忍不住問。
“快了,快了。”說著他又不知不覺中加快了腳步。
飛紅只好耐著性子跟著,隨意地看著周圍的景物,不是晴天,所以也沒什麼看點。
肖唐則時刻注意著榕樹,直到可以清楚地看見榕樹的光了,他才放下心來,情緒一下子高漲起來,不知道爲什麼會那麼高興。
飛紅還不曾注意到,但是肖唐一來到身邊她就發(fā)現(xiàn)他有了變化。
“什麼事這麼激動啊?”她不覺笑了。
“你看。”他手指著榕樹。
“除了一塊大樹影沒有什麼稀奇的啊?”
他一時沒想到她的視力不及自己,在夜裡確實只能看到突出的影子。
“哦…再走一段路就可以看到了。”
原來走的時候不曾發(fā)覺這條路這麼長,此刻才發(fā)覺,要走到榕樹也不是一件易事…好在他們也並不趕著要看到結(jié)果,所以也就沒什麼好鬱悶的了。
走了一段路之後,飛紅也看到了榕樹處的光影,她經(jīng)過肖唐一指點就一直注意著。她馬上被吸引住了。
“哇…看到了!你怎麼不早說?我們爲什麼不直接飛過去還要費這麼大會兒功夫?”
被她這麼一問,肖唐搔搔後腦勺,沒有說什麼,然後他拉著她飛了過去。
空氣中好像漂浮著: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其實,他之前是怕那只是個夢,沒敢一下子過去,現(xiàn)在也顧不得想這些了。
一到榕樹下飛紅就伸手去抓那些拖著尾巴的熒光,但是光怎麼能抓得住呢?又不是夏天的螢火蟲…但是她玩得不亦樂乎。
“怎麼樣?沒騙你吧?”肖唐說著並沒有看飛紅,他的注意力全在樹上,觀察著樹的每一個細節(jié)。
“真美,你怎麼知道這裡有這麼好看的東西的?”
“說了你不相信,我是做夢發(fā)現(xiàn)的。”
他們一個目光不離榕樹,一個將目光從光上轉(zhuǎn)移到肖唐身上,飛紅湊近肖唐,想要去發(fā)現(xiàn)他所發(fā)現(xiàn)的東西。
觀察了很久,肖唐發(fā)現(xiàn)那些光不是僅僅在樹周圍穿梭飛舞,它們不時地鑽入榕樹,而榕樹看著並不是從中獲取能量,而恰恰是這些光從榕樹身上汲取能量,然後又聚在榕樹身上。
這一切肖唐都看得很真切,他有意看看四周是不是還有其他光飛來,但是沒有,光已經(jīng)全在這了,並且在不斷減少。
所有的現(xiàn)象勾起了他極大的興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他想,要是自己這樣探究下去,估計天亮都不一定有什麼結(jié)果,除非什麼人來點破真相,但是這個鬼地方除了他們倆還有誰呢…
肖唐拍拍樹幹,又敲敲,沒什麼動靜,他便靜下來漫無目的地倚在樹幹上。這在飛紅的眼裡也是很奇怪的,她對他的疑問要比對異象的要來得大。
沒過多久肖唐突然站了起來,那樣子分明是背後被人偷襲的反應(yīng)。
他看著那棵老榕樹終於抓住了一點感覺,他意識到他想要的答案只要在樹上下點功夫就可以得到了。
肖唐是怎麼發(fā)現(xiàn)的呢?原來他靠在樹上全神貫注地思考的時候突然感覺背後的樹幹在蠕動,這更確定了他之前看到的現(xiàn)象,樹確實會自己動!
其實早在白天之時他們就已經(jīng)接觸過了,老緣兩次異常舉動正是榕樹作怪,只是老緣褲子被勾破不好意思聲張,大夥兒也就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上面,在那樣幾乎可以說是逃亡的情況下,他們的著重點還在別處。
而這點小意外,誰也不會想到樹上面去,偏偏這時候讓肖唐捕捉到信息,那一切也就要走向大白了。
肖唐的思路一下子清晰了很多,自己之所以會到這裡來,不正是暗中有人引導(dǎo)嗎?對方費勁將自己引來這裡,而只是開這麼個小玩笑,想來也沒有什麼惡意,況且肖唐完全沒有想過這是一件壞事。
來這裡這麼久看來是瞎折騰了,肖唐突然笑道:“明人不做暗事,別裝神弄鬼了!”
等待,一切隨之沉靜,枝丫間的熒光已經(jīng)消失得差不多了。銀鈴般的聲音漸漸單一,一聲,一聲,穿過耳膜比剛來時更加觸動人心。
沒有別的反應(yīng),肖唐覺得非採取行動才行,他想網(wǎng)住那最後的一抹熒光,但是光是虛無無法掌握的啊…眼看著那最後的光要鑽進樹幹,肖唐條件反射地一伸手,沒想到奇蹟出現(xiàn)了…
他的大無冥虛境究竟能做到多少事他並不知道,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陰差陽錯地又會了一種本領(lǐng),他無意中利用大無冥圈住了東西,但是那種感覺他已經(jīng)瞭然於心,下一次,就不再是偶然了。
“再不現(xiàn)身我就把這光給滅了!”他威脅著,他不是那樣的人,但是對方又怎麼能玩得起呢?它生怕肖唐一個不留神損了那抹光。
“別別別!”聲音卻不是一個人發(fā)出來的,人,是人的聲音。
肖唐定睛一看,一個白鬚老者的影子現(xiàn)了出來,他著急地說:“快,快放了那光!”
“老人家,這是幹什麼?”
“那光是今天那人的精靈,就差那一點了,沒有它,他就毀了…”老人的言語中充滿了惆悵。
肖唐也不爲難他,向內(nèi)一收,大無冥的功力便收了回來,那光很快鑽入了樹幹。
光一進入樹幹,整棵樹的每一條樹紋間都閃起亮光,光明亮過後又收了回去。
那老人出現(xiàn)之後就一直在那裡,光亮的時候他暗淡了,此刻他又恢復(fù)到原來的樣子。
“老人家,你還沒告訴我們這是怎麼回事呢…”飛紅說。
“對了,剛剛我聽不是您一個人,這又是什麼情況?”
“大家都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