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廳里靜坐了一會兒,話說明白了,人想通了,就覺得全身漸漸舒暢起來,該干嗎就干嗎,不像先前那樣,身體器官緊巴在一起,說不出的難受。
屋里被收拾得挺干凈的,也沒需要我整理的地方,我打開冰箱,在里面翻找了下,沒找到多少可吃的東西,就打算去街上一趟買點東西。晚上不僅邊小詩要回來吃飯,還有被邊小詩帶去學校玩的宣漾家的小皮蛋也要吃貓糧,沒多想,我隨便拎了個大包就出門了。
在超市挑了一圈,手推車里裝了不少東西,我停在冷藏柜那邊挑水餃,包里的手機就炸響起來,我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來,看了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沒接就似乎已經聽到了宣漾那尖厲的嗓音又開始荼毒起我的耳朵來。
“在干嗎呢?安詩年,這兩天你死哪兒去了,電話都打不通。”
果不其然,一接通宣漾就在里面對著我破口大罵起來,我將手機挪得離耳朵遠了點,無奈地回道:“我不是回你短信了嗎,楊帆忌日到了,我回老家了?!?
“回去就回去,打你手機怎么不接的。”
“一開始沒聽到,后來沒電自動關機,我就沒注意?!蔽胰鲋e不臉紅道,絲毫不提自己那兩日昏暗的生活。
也不知宣漾有沒有信我,她又發了會兒牢騷,就繞開了這話題,激動地說:“你現在有空不,來我這一趟,我有好東西給你看。前兩天刑警大隊那邊又抓到了幾個小年輕,竟然被他們摸到了這城市青少年犯罪團隊的主謀。不管這組織在全國內涉及范圍有多大,最起碼這里的窩要被端了。你感興趣的話,過來看看啊,我這拍了很多照片,為審訊做準備?!?
反正回去也一個人,指不定又會胡思亂想,還不如去宣漾那兒。這么一想,我干脆地說好,然后從冷藏柜里隨意地拿了兩包“思念”水餃,付完賬,就拎著一大包東西直沖宣漾的上班地。
路上我給邊小詩打了電話,讓她晚上在學校吃完再回來,我不在家,順便讓她給“小皮蛋”給喂了。
邊小詩本就不是很心水我做的飯,所以難得沒反對,直接就答應了。
到宣漾那兒,才發現檢察院不止她一個人,零星有幾個員工在加班,宣漾坐她辦公室里跟人聊天,說話聲音很大,我一進大門就聽見了。
拎著一大包東西就這么進宣漾辦公室似乎有些不大合適,我慷慨地拿了幾包零食一一分給了宣漾的同事,這才朝前走去。
剛伸出手要推開,一人從里面拉開了門,跟我正好面對面,看著我就在那笑,我覺得特別震驚地開口問:“李鳳凰你怎么在這兒?”
李鳳凰露齒朝我微笑說:“宣漾的案子需要證人出席,但是很多受害者家庭怕麻煩,都不大愿意,所以我就做個表率,先來了。詩年,你還不知道吧,前天我家遭人搶了,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孩子干的,還把我男朋友給打傷了,就我約你逛街你沒回我那天?!?
我驚愣地站在門口,看著李鳳凰,覺得這世界真小,總有事情撞來撞去都撞到了你生活的圈子里。宣漾是負責此案的檢察官,我純粹是一個好奇分子,李鳳凰是受害者家庭,竟然因為這種事,一下子全都聚在了一起,特別的神奇。
后來我知道了,地球本身就是數不清的圓,由兩個極點出來,通過一條條經緯線連接在一起。我們所有人都是圓面上的一個點,由透明的線牽引著,組成了世界。
見我進來,宣漾將手里的文件“啪”的一聲合上,往桌上一丟,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撫平西裝上的褶皺,挑著眉毛說:“忙得差不多了,咱們去吃飯吧,難得聚一起,要不去酒吧?!?
李鳳凰連連推讓,一本正經地說:“酒我就不去喝了,我還得回家給我男朋友做飯呢!”
宣漾一臉嫌棄地瞪她,尖酸道:“鳳凰你有點出息吧,還沒結婚,你都開始做起老媽子了?!?
李鳳凰羞赧地笑,神情像極了個小女人,宣漾越發地鄙夷她了。
“好吧,就一起去吃飯吧!”猶豫了會兒,李鳳凰還是同意去了,宣漾一掌拍在我的肩上,也不管我疼不疼的,豪氣道,“安詩年,你打電話給盧春春,好久沒見她了,喊她出來遛遛。”
我用怪異的眼神瞅著說話不著邊際的宣漾,還“遛遛”,她當盧春春是什么??!
我將兩盒速凍水餃拿了出來,給宣漾看,說我還買了水餃,不吃就壞掉了。
宣漾將水餃拿了過去,往外面走道里的冰柜一放,回頭朝我笑:“水餃我下次吃?!?
就這樣,被宣漾拉著去吃飯了。走到半路,我才想起宣漾忘記給我看資料了,隨口提了下,宣漾開著車不看我一眼,回道:“晚上回去我發你郵箱,你慢慢看去吧!”
同坐后面的李鳳凰好奇地用胳膊碰了我一下,說:“詩年,你要看那些做什么?你不是在大學教體育嗎?”
我略難為情地回道:“那體育老師是瞎混的,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被炒了。早晚還得要走上律師這條道,不然我那幾年不就是白念了。為了早點上手,就先跟宣漾學著,反正多了解些不同案情,總歸是不錯的。等什么時候找到合適的律師事務所招實習生的話,我就把體育老師那活給辭了?!?
“宣漾她爸那事務所不收實習生嗎?”李鳳凰好奇地問,我抬眼看宣漾,宣漾在找車位,但也聽到了我們談話,回道,“我爸那邊不久前才招了兩個,不好再招了。當初讓她過來,她說她繼父剛給她找了工作,托了好幾層關系,她不好不去,所以沒來?,F在時機都錯過了,得等陣子了。反正她又不急,她要急著當律師,不會司法考試考三次沒過了,不,現在算四次了,雖然第四次沒去?!?
宣漾說著就大笑起來,李鳳凰跟著一起笑,我無所謂地靠在椅背上,隨他們笑去了,誰讓自己不爭氣呢!
盧春春孩子正在哺乳期,離不開媽媽,所以她抽不出身,就沒來。晚飯就我們三個吃的,也挺熱鬧。只是在觥籌交錯,燈光片影中,我會忍不住想起唐曉婉來。曾經多少次,我有朋友陪伴的時候,她孤單著。我跟朋友說笑的時候,她在另個城市,又過著怎樣的生活,有著怎樣的心情,是快樂還是委屈。
越是想這些,我越是感覺自己對不起唐曉婉。就連她選擇李崎軒,我也覺得是我的錯,曾經那樣肆意妄為的唐曉婉,是有多絕望,才會選擇那個男人。倘若她絕望的時候,我在她身邊的話,那該有多好。若不是無路可走,她決不會走這一遭的。
回頭細數這一路走來的缺憾,只讓人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