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摯弘說完,放下車幔,便讓馬伕繼續趕車。
馬車穿過人羣擁擠的街道上,發出“噠噠”的聲響。
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蘇瑞澤冷笑一聲。剛纔就算不用闕摯弘出現,他也有辦法全身而退。闕摯弘這麼做,無非是故意的!故意要讓自己欠他一個人情。只可惜,蘇瑞澤卻沒打算把這個“人情”放在心上。
他準備回家把闕摯弘“回心轉意”的好消息告訴蘇瓊玖,讓她高興高興,結果一轉身,視線意外和蘇季菲的眼睛對上。
兩人同時愣住!
“這麼巧啊,大哥?!碧K季菲先反應過來,笑著打了聲招呼。
蘇瑞澤眉頭隨即皺了起來,眸底閃過一絲厭惡和不耐煩。
“……嗯?!彼笱艿貞艘宦?,繼續往家裡的方向走去。
蘇季菲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她大哥還是沒有想通。
她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天空驟然飄下細細薄薄的雪花。
“下雪了,又下雪了……”大家歡快地呼喊著。
蘇季菲微微仰起頭,注目著天空中飄落的潔白雪白,嘴角泛起了一絲笑。
她伸手想要去接雪,目光漸漸變得迷茫起來,像是在思念誰。
闕修堯,你那裡是不是同樣也在下雪?
……
因爲白天突然下起雪,夜晚的溫度驟然又降了起來,就算是躲在屋裡不出門,也得披上薄披風。
有的甚至已經用上了暖爐。
“王爺,皇帝這招釜底抽薪用得太狠了,一下子就殺掉了我們好幾個眼線,現在我們怎麼辦?還要繼續往宮裡送人嗎?”闕摯弘身邊的謀士,袁平,憤憤不平地道。
如果你仔細注意一點,不難發現他半隱於袖中的左手,有六指,而且他一邊的眉毛是斷眉,眉型中間出現了斷缺,就好像一條完整的眉被人從中間硬生生切裂一樣。
此人便是之前閻華從鬼市裡查到,購買西楚國禁藥硝焰燃的那個人。
闕摯弘皮笑肉不笑道:“我早說過了,我皇兄可不是省油的燈,只要能讓你不好過,損人不利己的事,他照樣幹得出來。
這一次,他名義上是爲了捉拿兇手,但實際,他不過是利用此次的機會,順手推舟,把宮裡潛在的那些細作順手給拔了。
不然的話,怎麼可能一捉一個準?處死我們的人,又將各國安插在他身邊的細作原封不動送回去。
此舉,無非就是在警告我們,少自作聰明!他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袁平雖有些意外,但也不是很驚訝:“王爺說的,我也有想過。皇帝一直派人盯著我們,我們在宮裡安插了那麼多眼線,他應該早就調查過。今天一次性連根拔起,看起來應該是早有預謀,而不是一時衝動?!?
“這一點,我倒是低估了他,沒想到他倒是敢破罐子破摔,不怕人家罵他是暴君。”
闕摯弘心情很好,闕摯蒼此舉,可算是幫了他一個大忙,這樣他就可以早一點啓動下一個計劃。
袁平嗤哼一聲道:“只怕他到現在還以爲他這個皇帝說出來的話沒人敢反抗,卻不知他這個皇位早就岌岌可危了?!?
闕摯弘好看的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
他以一副王者之態,懶散地坐在書案後面,修長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彈了一下,二下……
“袁平,我們的人什麼時候到?”他忽地問道。
這些年來,闕摯弘暗地裡偷偷-精心培訓出一支精銳的軍隊,並將這支軍隊打散,分配到各個軍營裡。
這也是闕摯蒼一直察覺到他有異心,卻又找不出他謀反證據的原因,而這正是闕摯弘的狡猾之處。
這些人,在各個軍營裡又慢慢培養了自己的勢力。
就好比良州總兵胡千庭,沒有闕摯弘就沒有他今天。他手裡的一部分兵將,就是從闕摯弘的這些精兵裡調過來的。這就好比把黑錢洗白的過程。
不過那日皇帝決定和各國聯盟,攻打東盛國時,闕摯蒼的一句話,卻差點讓闕摯弘損失慘重。幸好闕摯弘反應夠快,趕緊找了一些老弱殘兵將他這些精兵替換下來,這纔沒有造成實際性的損失。
這一次,他重新將這支軍隊組織起來召回長安皇城,是因爲跟闕摯蒼攤牌的時機到了。
“已經陸陸續續回來了一部分的人,按王爺之前的吩咐,讓他們暫時碧炎山莊去,不許對外泄露行蹤。至於其他人,按路程,應該四至五天就能全部到達,最晚超不過八天?!痹焦Ь吹鼗氐馈?
碧炎山莊,位於長安皇城百米開外。表面上,它是一個江湖門派;實際上,這裡是闕摯弘多年來暗中培養勢力的地方。
這麼多年來,闕摯弘從各種渠道收割來的兵器糧食,便是囤集在這個山莊的地底下。
闕摯蒼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這也是闕摯弘明明有條件,卻不敢私鑄兵器和種植食糧的原因,就怕引起闕摯蒼的注意。
但是對外購買就不一樣,他可以打散著來,甚至讓下面的人去辦,除了兵器外,都無需他出面。
“很好?!标I摯弘臉上露出甚是滿意的傲慢淺笑。“劉成那邊的計劃進行得怎麼樣了?”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袁平難掩一臉興奮。他和王爺布了這麼多年的局,終於可以收網了。
“現在萬事俱備,就只欠東風了?!标I摯弘嘴角一邊向上勾起,露出一個得意的冷笑。“現在,我們可以繼續送皇兄下一個禮物了?!?
袁平雙眼一亮:“王爺想怎麼做?”
闕摯弘上半身微微向上,袁平便馬上傾耳過去。
燭火下,兩人表情認真而專注。
……
翌日,德陽殿。
薄紗被兩名宮女左右掀起,剛剛睡醒的秦妃,下牀時,邊走邊輕輕捏了捏一邊的肩膀,精神看起來不太好,眼眶下面有著淡淡的黑眼圈。
自從宮裡發生命案以後,她就一直睡得不太好,總擔心自己會不會成爲下一個受害者,而惶恐終日。
“娘娘,奴婢爲你更衣?!?
兩名宮女拿著衣服走過來,秦妃攤開雙手,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她們的服侍。
一名宮女端著洗臉水從外面走了進來,像往常一樣,她把水放在架上後,轉身就去整理牀塌。她拿起秦妃的枕頭,輕輕拍了幾下,準備重新放下時,餘光卻被一個東西吸引住。
那個東西是用一塊白布包著的,但彼時上面滲著血,顏色顯得異常鮮豔刺目。
她心一驚,手中的枕頭瞬間落在地上。
“啊,血!——”
宮女大聲尖叫,往後退開一大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