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二爺冷冷笑道:“爲了你這一趟買賣,我死了幾個兄弟,就你那五千兩銀子夠幹嘛,還不夠我給兄弟們的安家費。”
黑衣女子並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險峻,只道:“任何一樁買賣都是有輸有贏,當初你答應的時候就該考慮結果,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死了人反倒賴起我來。”
“賴你?”喬二爺微瞇的眼睛迸射出危險的光芒,上一秒鐘還挺喜顏悅色的臉上,下一秒鐘立即變成兇神惡煞。“如果不是你給我們的情報有誤,會發生這種事嗎?你說她手無縛雞之力,可是結果呢?她不止會武功,而且招數奇特,讓我們防不勝防,這纔會著了道。”
語畢,只見喬二爺身形一晃,突然就已經出現在黑衣女子的身後。黑衣女子被嚇了一跳,馬上出手還招,喬二爺卻不慌不忙,兩人徒手連拆對方三四招後,最後喬二爺一手扣住黑衣女子的喉嚨。輕輕一用力,黑衣女子被整個人提了起來,只有腳尖勉強著地。
“咳,”她呼吸頓時變得粗重,“你,你想幹嘛。”
喬二爺陰惻惻地笑道:“我就是想讓你知道,如果我有一絲把這事怪到你頭上,你現在已經不知道死幾次了。”
黑衣女子眸底布上一陣懼意。
喬二爺原本只是想給她一點小小的警告,如今見效果達到,手一鬆,便將人甩在地上,黑衣女子被摔得七暈八素,遮著臉頰的黑紗緊跟著掉了下來。
蘇季菲終於看清楚了她的臉,只是結果卻出乎人意料之外:怎麼是她?
本來以爲會是鳳玉慈,結果卻不是,蘇季菲清秀的臉上露出震驚的訝然。
黑衣女子打了個冷顫,但是一連想到就是因爲他們的失職才讓自己被鳳雲慈大削一頓,不免又怒又恨,於是咬牙道:“不可能,蘇季菲如果會武功,我跟她生活了十幾年,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根本就是你爲了掩飾你們的人所犯下的錯誤而找的藉口!”
喬二爺眉頭一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黑衣女子不舒服地清了下嗓子道:“蘇季菲說,是你們當中有人故意放她走的。”
喬二爺驚訝:“這是她親口說的?”
“是。”黑衣女子目光掃向青虎幫的幾個兄弟,最後指著一個勁瘦的男子驚訝道。“對,就是他。蘇季菲當時就說,有個勁瘦的男子見她可憐,放她走的。”
高祿大怒:“臭婆娘,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放走肉票。”聲音一落,他連續向喬二爺解釋。“二爺你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喬二爺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隨後對黑衣女子道:“不管她是出於什麼心態說的這話,總之,你們被她騙了,她是自己自願跳下去的,沒人逼她,更沒人會放她走。”
黑衣女子訝然,微微張口的嘴脣,半天才吐出一句話:“那她爲什麼要這樣說。”
“不知道。”喬二爺很淡定的扔出答案。
沒料到竟然會得到這種敷衍的回答,黑衣女子當即有些氣急敗壞:“好,就算你說的是事實,但是也不能否認蘇季菲現在還活著的事。”
喬二爺的臉色瞬間有些難看。當初這買賣是大當家接的,他原本就不贊成,像這種劫票掠人的事,他向來不屑。可誰讓自己只是坐第二把交椅的呢,許多事他根本就無權決定。
黑衣女子見狀,咄咄逼人道:“當初是誰漫天要價,又是誰信誓旦旦,拍著胸膛跟我保證,說一定沒問題。不過就是毀她清白,羞辱她一下,你們卻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好意思回來騙我說人死了要錢。原來這就是你們青虎幫的做事方式。”
高祿揮動武器,怒道:“八婆,你再說一句!信不信我現在一刀砍死你。”
黑衣女子雖然害怕,但是自覺自己佔理,嘴上也不服軟:“難道我說錯你們嗎?”
喬二爺被吵得頭有點痛:“別說我欺負女人,錢,我已經分給死去的兄弟當安家費了,是不可能再吐出來了。但是我可以答應你,以後再幫你殺一個人。”
兄弟們似乎沒料到喬二爺竟然會開這口,一時間都怔住。
黑衣女子焦急追問:“那蘇季菲呢?”
喬二爺想也不想:“不殺。”
黑衣女子:“爲什麼?我沒有別人要殺,我想要的只是她一個人的人頭。”
喬二爺的臉當即就沉了下來:“那是你的事,反正我話已至此,以後有關她的任何買賣我都不接。”
他態度堅持,黑衣女子氣得牙恨恨的,十分不甘心,但是知道喬二爺素來說一不二的性格,知道自己若是再多作糾結,只怕不止沒用,還有可能惹怒對方,於是氣歸氣,但也什麼都沒做,只是狠狠地瞪著他們一夥人漸漸離去的背影,心裡在苦惱一會回去還得怎麼跟鳳玉慈交待。
走了一小段路程,喬二爺驀然回過頭來問她:“你剛纔說她不會武功,是真的嗎?”
黑衣女子愣了下後,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蘇季菲,馬上板著臉道:“就這一點小事,我沒必要騙你。”
喬二爺想想也是。
黑衣女子狐疑:“你問這個幹嘛?”
喬二爺挑眉掃了她一眼,脣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然後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黑衣女子當真氣得跳腳,青虎幫就怎麼了,拽什麼拽!
……
等所有人都散去,四周靜得聽不到聲響,蘇季菲才慢慢從昏暗的樹蔭下走了出來。她彼時臉上表情平淡,已經沒有方纔的震驚。
蘇季菲擰眉思考了數秒後,忽然拔腳就往來時的方向狂奔。
搞突襲,對蘇季菲來說是一件非常擅長的事,更何況對方還是個普通,想要將她捉住,簡直就是分分鐘的事。所以蘇季菲不屑對她用這一招。
黑衣女子才從一處陡坡下來,立馬就被人攔住。
當她看到對方是誰後,臉上的表情瞬間被驚訝佔據:“怎麼是你?”
相對於她吃驚的反應,蘇季菲卻顯得淡定多了,揚了揚脣角,秀臉透著一股冷漠的倨傲:“我也沒想到會是你,你可真讓我意外啊……蘆姨娘。”
蘆月暎。
是的,蘇季菲看到的人就是她。
她原本是蘇晨斐已故平妻凌萱的陪嫁丫頭,據說父親年輕時是鏢師,所以懂點拳腳功夫。當年凌萱進門多年仍未能如願懷上,眼見老夫人對她越來越不滿意,蘇晨斐也不像初時那般的寵愛自己,爲了能在蘇家生存,凌萱只好忍痛讓陪嫁丫頭下嫁給蘇晨斐爲妾。蘆月暎倒也爭氣,第二年就替蘇晨斐生下一對雙胎胞胎女兒,而凌萱也在不久後懷孕,爲蘇晨斐生下蘇家的第二位公子。
只不過這個蘆月暎平時看起來還挺老實的,再加她丫頭出身,骨子裡滲著嚴重的自卑,每次見到她都是低著頭,在蘇家向來也是極守本份。沒想到今天卻幹出這事,蘇季菲當真覺得自己看錯了眼。
“三……三小姐。”蘆月暎面色瞬間白成一片,本來握緊成拳垂放在身側兩旁的手,也禁不住在微微發抖,十分恐慌。
“很意外是吧,”蘇季菲眸光冰冷,清冷笑道,“其實我也很意外,當初設這個局,原來以爲跳進來的會是鳳玉慈,可沒想到最後看到的人居然是你。蘆姨娘,你什麼時候也變成鳳玉慈的一丘之貉。”
蘇季菲的話,瞬間在蘆月暎的心裡激起千層波浪:“什、什麼一丘之貉,三小姐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蘇季菲睨著她,冷笑,眸子迸射出如同兒猛獸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事到如今,蘆姨娘還打算繼續裝傻嗎?”
蘆月暎強裝鎮定:“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讓我怎麼說?”
蘇季菲一看她這樣,就知道今天要是不讓她吃點苦頭,蘆月暎是不可能乖乖配合的。
當然,不到最後一刻,她還真是不願意那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