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蘇季菲不急不疾地回了闕摯蒼一句,才接著說下去。
“那就是二皇子出事的那天,我之前在御書房說過的,五名受害者脖子上的致命傷有可能不是牙齒咬的,而是一種很細前端很尖銳的管子。
沒過多少,兩根很細的小鐵管就被發現在秦妃的枕頭底下——栽髒嫁禍。
後來,我說這‘兇器’應該是一套的,我們還缺少另外一半。
再過不久,我們又在冷宮裡找到了‘兇器’的另一半。
各位,難道這還不夠巧合嗎?”
喬任宵是聽過蘇季菲的這段推理的,因此表情淡定。
但是闕摯蒼和鄧彬明顯沒聽過,他們都震驚地回想著那一天,蘇季菲跟他們提出這個理論時,御書房內的情景。
“當時,御書房內除了皇上還有我,就只有季菲、喬將軍、李立,以及……”
鄧彬說到一半,驀然頓時話語,死死地瞪著馬弘博咬緊了牙齒。
片刻後,如被灌了鉛一般的嘴巴,這才艱澀地慢慢往外擠出幾個字:“馬-弘-博!”
馬弘博苦澀一笑,他和鄧彬認識多年,對方都還不曾好好喊過他的名字呢,今日倒好,一次接一次。
馬-弘-博!
馬-弘-博!
這三個字,在馬弘博的心中慢慢蕩響著。
至於闕摯蒼,看著他的目光則是越來越冷,一點感情都沒有。
他一直以爲自己把保密工作做得很嚴密,結果沒想到,原來由始自終,他們都像小丑一樣站在兇手的面前,解剖分析著有關“他”的一切!難怪一直破不了案,原來他們一直都被對方當猴耍,當蠢豬一樣被牽著鼻子走,而他們還自以爲自己很聰明!!
諷刺,真是天大的諷刺!!!
闕摯蒼氣得臉都綠了,雙手直髮抖。
“話說到這個份上,兇手是誰,將軍還要我把名字說出來嗎?”蘇季菲揶揄馬弘博。
兇手是誰,在馬弘博亮出武器的時候,衆人早就明白了。
如今還耐心的站在這裡,也是想聽蘇季菲還原這件事的真相。
馬弘博重重喘了一下:“咳……不用了,今日我光聽鄧大人喊我名字,我都聽得心顫了,你就不用再來一次了。”
鄧彬瞪圓了眼!!!
喬任宵很想笑,但鑑於現在情況不允許,就只能硬忍著。
“不過按你的推理,我應該是聽了你的推理,然後根本你推敲出來的東西,做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兇器來迎合你。”馬弘博說到這裡,又歇了一下,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但是你說兇器是一套的,這話我應該沒有聽過吧?”
確實,那是她跟喬任宵私底下分析的,但是……
“廷尉府有內奸,這個消息毫無意外就是從這裡泄露出去的。”蘇季菲聲音更冷。
“哦?是誰啊?”馬弘博眸光一冽,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了句。
蘇季菲意味深長道:“這個就得你告訴我們了,將軍?”
馬弘博幽幽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當我意識到所謂的‘兇器’有可能是假的,是一個高仿的東西,我就忍不住在想,那真正的兇器會在哪裡?……於是我就想到,你早上見到我們時,迫不及待把手中的兵器交給你身後的洪林。我馬上就意識到,這會不會纔是我們真正要找的兇器。”
“既然兇器是假的,那吸血也有可能是假,是兇手故意混淆我們視線的障眼法。如果是,就能解釋兇手殺了人之後,爲什麼還要脫掉她們的衣服,卻不侵犯她們。”
喬任宵聽到這裡,大驚:“你的意思是,她們的衣服其實已經沾到自己的血跡,是兇手故意把她們的血衣換掉,來矇騙我們的眼睛?所以我們所謂的案發第一現場,有可能也不是第一現場。”
“對,只有這樣做可以解釋得通。”蘇季菲點頭。“沾在別的地方,還有可能擦得掉,可要是沾到衣服,怎麼擦啊?那血一下子就噴出來,還那麼多,怎麼擦也不可能擦得乾淨,那還不如索性扒下來,換成一件新的。”
喬任宵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他爲什麼要這樣做?這不是顯得多此一舉嗎?”
“我想,我知道爲什麼。”鄧彬忽地沉聲道。
“爲什麼?”
“那個時候,欽天監的人不都說這一些都是天意嗎?而後宮裡也有不少人認爲這是鬼怪所爲。所以我想,馬弘博殺了人後,故意把血跡清理乾淨,就是故意想製造一個這也是‘天譴’的假相。這樣的話,我們很自然就會順著會不會是鬼怪所爲這個方向去調查了,自然也不會有人想到,這是馬弘博的一招偷天換日。”
“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蘇季菲頗爲認同地頜首。
“其實不管是用火燒,還是土埋,甚至是水溺,我都想說這樣的安排簡直太完美了,他把謀殺變成自殺,而且一開始還沒人看得出來。如果不是受害者的人數一直在增加,我想永遠都不會有人察覺,這是一場美麗的謀殺。”
蘇季菲忍不住讚美。
“直到月桐和思明的死,頓時讓我納悶了。我曾一度懷疑,這是不是有人模仿兇手作案?又或者是兩拔人摻雜在其中?我甚至還想過,兇手有可能是黔驢技窮,已經想不到更好更天衣無縫的局,所以纔會露出破綻。”
鄧彬提出不解:“前三名受害者,你說她們死後身上的血衣被人扒下,換掉,這說得通。可是死在二皇子寢宮外面的那兩名宮女,她們衣服卻是完好的,這你又怎麼解釋?”
蘇季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嘿嘿笑了兩聲,突然轉頭看向馬弘博。
“將軍,血的味道還好吧?”
馬弘博本還挺淡定的臉上,表情驟然一變,就跟吃到蒼蠅似的一臉噁心。
“你的意思是,他吸了那兩名宮女的血?”喬任宵說完,感覺想吐!
蘇季菲還嫌他不夠噁心似的,繼續嘿嘿笑道:“那天的情況,將軍根本就來不及幫她們換衣服。可是如今不把她們的血處理乾淨,又怎麼僞裝成跟之前一樣呢?時間有限,最快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用嘴吸了,否則當兇器拔出來,血噴得到處都是,到時候再想處理就更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