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皇帝在朝堂上公然針對闕摯弘,削減他的兵力後,闕摯弘就一直稱病在家,當他的閒人。
闕摯弘司馬昭之心,皇帝非常清楚,但是闕摯弘玩得一手漂亮以退爲進,卻讓皇帝完全拿他沒有辦法。
這一次,羣臣推薦他當這個新皇帝,闕摯弘乾脆辭去所有的官銜,避嫌在家。
百官就天天跪在四王府的家門口,對闕摯弘進行了車輪戰,曉以大義,動之以情。
闕摯弘就這樣,順理成章被說服了,只是讓他答應這樣做的條件有一個:那就是必須是他皇兄心甘情願的退讓。
百官心想這還不容易?皇帝現在已經是焦頭爛額,他們所有大臣都反了,皇帝不願意也得願意?手下沒有兵的將軍,就只是個光桿司令。同理,沒有大臣擁戴的皇帝,便只是個擺飾。
百官爽快地答應了,準備回家想法子逼皇帝退位去。
闕摯弘也口頭允諾,待他皇兄退位後,定封他爲太上皇,日後若是他皇兄反悔想要重新拿回這個皇位,自己也一定會雙手奉還。
百官笑了笑,表示沒意見。
不管闕摯弘這些話是否出自真心,但是他賢王的形象卻再次深入人心。
翌日,四王爺一小部分軍隊以御林軍沒用爲由,強行安插進皇宮,理由冠冕堂皇,自然是要保護宮中人員的安危。
蘇季菲知道之事後,只是冷笑。
不管闕摯弘表面功夫做得再漂亮,但是他這麼快就把兵力安插到皇宮裡面,這種想要架空皇帝,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意圖卻是太明顯了。
之前根本線索,他們曾經查到闕摯弘的身上,只是因爲後來沒有再進一步的證據證明,闕摯弘和後宮的這宗連環兇案有關聯,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但是現在,蘇季菲幾乎可以肯定,如果後宮這次的連環兇殺案,真的有一隻幕後黑手在操控一切,那麼闕摯弘肯定就是這個操縱者。
因爲就目前而言,皇帝垮臺,闕摯弘便是最大的受益者。
思及此,蘇季菲忽然間倒不急著去找那個所謂的“殺人真兇”。
擒賊先擒王,只有把這隻幕後黑手揪出來,這件事纔會真正結束。
不過,蘇季菲好奇的是,以闕摯弘今時今日在朝中的勢力,想要逼闕摯蒼退位,根本就需要這麼麻煩。可是他卻精心設下這個局,壞闕摯蒼的名聲,斷他的後路,這到底是爲什麼?難道他手上的兵力還不夠壓制闕摯蒼手中的那支親衛兵?
蘇季菲坐在美人靠上,想了一會,忽地開口把藍景叫了進來。
“藍景,這段時候你多留意周易的去向,我覺得闕摯弘估計再過不久就要反了,在此這前,他一定會把手中的人召回,壯大自己的勢力。”
藍景聰慧,立馬就聽出她這話裡的弦外之音:“小姐可是要我去查什麼?”
“聰明。”蘇季菲淺淺一笑,不吝嗇地誇了她一句。“如果逼上面那人退位的事是早有預謀,那闕摯弘肯定事前早就做好準備,而且在這一系列的命案發生之前,我就在杜卿那兒見過他,我想闕摯弘肯定把他的軍隊藏在離皇城不遠的地方,好方便他隨時調動,我想讓你跟著周易,看看能不能找到闕摯弘的老巢。”
“明白。”藍景說完,往前湊了湊,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發現闕摯弘的老巢後,不知小姐接下來想怎麼做?”
蘇季菲淡淡蹙眉,搖首道:“這點我還沒有想過,先調查清楚再說。”
她聲音一頓:“我現在唯一慶幸的是,三爺不在這裡,不會被攪進去。像這種事,最後不管是誰勝利了,只要名字被扯上,最後都不會留下一個好名聲。”
“說得也是。”藍景點點頭。“之前皇上把我們三爺派出去打仗,條件還這麼苛刻,我跟欣祺心裡還恨過皇帝一陣呢,現在聽小姐這一分析,反倒覺得還應該感激皇帝纔對。”
蘇季菲笑淚,心想藍景這丫頭還真是單純,這麼愛她們家三爺,心裡想想也就算了,居然還說出來,難道就不怕她這個正主兒吃味嗎?
“行了,你趕緊去辦。”蘇季菲開口趕人。
……
翌日,午時初。
闕摯蒼下完早朝後,獨自一個人在御書房喝起了悶酒,像不要命似的,一杯杯往嘴裡灌。
經過上次的一陣大整頓,皇帝把身邊的魏延也換掉了,現在的太監總管是一個叫丁伍的人,比魏延年輕多了,辦事手腳也麻利,人也精靈。
他看皇上回來後,一直猛灌自己的酒,整個人看起來脾氣大得不行,他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不敢上前勸,便偷偷派人把武昭儀找來,希望她能勸勸皇上。
“下了早朝,就一直這樣,都已經喝了三壇了,再喝下去,非醉不可。”
御書房外,丁伍從門縫往裡面瞧了一眼,一臉擔心地對武昭儀說道。
武昭儀在心裡長長嘆了一聲,道:“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哎。”丁伍答應一聲,便退下了。
武昭儀推開笨重的大門,邁步走了進去。
彼時,闕摯蒼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他像一個地痞流氓一樣邁開雙腿直接跨坐在石階上,手裡拿著酒罈,直接對著嘴就是往裡面倒,胸前的衣服被灑出來的酒弄溼了一大片。
武昭儀在他的旁邊蹲下,只是緊緊握著他的手,什麼也沒說。
闕摯蒼餘光瞥了她一眼,又灌了一口酒。
直到手裡這壇酒見底,他朝門外喊了一聲,讓人再弄兩壇酒進來,這才目光呆滯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你不是來勸朕的嗎?怎麼不說話?”
武昭儀緊緊握住他的手,朝他露出一個極溫柔的笑容:“沒什麼想說的,皇上想喝就喝吧,醉了也沒有關係,臣妾會一直呆在這裡哪也不去。”
闕摯蒼看著她,忽然露出一個淒涼的笑:“幸好還有你瞭解朕,否則……”
他停止話語,再度閉上了嘴。
丁伍帶人送兩壇酒進來的時候,還頗爲哀怨地瞪了武昭儀一眼,心想這武昭儀到底是怎麼勸人的,都已經四壇了,這尋常人都已經撂倒兩個了,怎麼皇上又讓他們送酒進來了?這樣喝下去的,不會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