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老師叫嚴葉,治學特點和姓差不多,就是一個字,嚴。不過他平時對方羽白管的要松一些,因為他認為方羽白有一種數學家專有的特質,將來可能在數學一途上有所建樹。
只是今天嚴葉有些生氣了,方羽白請了一個星期假不說,上課第一天竟然嚴重走神,坐在底下的仿佛只是個軀殼,看來對待學生不能一味放縱,還得適當敲打。
嚴葉這兩天在苦練“彈指神功”,彈粉筆打人頗有心得,他刷刷在黑板上寫習題,偷偷掰下小塊粉筆壓在左手中指上。寫完題后轉頭朝著方羽白用力一彈,沒想到私下里百發百中的彈指神功在關鍵時刻居然掉了鏈子,朝窗戶斜著飛了過去。
“啪!”粉筆頭劃過一道弧線,誤中副車,準準的打在靠窗第三排姬千尋的腦門上。
在班級里,第一排和第二排離黑板太近,一般情況下,老師會將有更大提升空間的人安調在前兩排,放在眼皮底下看著,第三排才是真正的黃金地帶,遠近適中,還不用吃粉筆灰。能在第三排坐著的人,除了班級前三學霸,就是財力前十的富二代,而姬千尋恰恰是真正的學霸!
只不過今天姬千尋學霸心神不定,看似在認真聽講,思緒卻都落在了方羽白身上。嚴老師的粉筆頭簡直如大殺器,嚇得她騰的站起,驚慌道:“老師……怎么了?”
嚴葉好不尷尬,上課拿粉筆頭調戲女生,這樣的事情如被傳出去,有幾張嘴也說不清楚。他干咳一聲以掩飾尷尬:“姬千尋,方羽白,你們兩個把這道題解出來。”
方羽白上臺要經過趙高座位,而趙高則是他的老仇人。
趙高原是三中的學生,據說是個土豪,因在三中惹到了厲害的角色,不得已才轉校來到四中。可這家伙非常不老實,剛轉過來就瞄上了平民校花姬千尋,每天死皮賴臉的糾纏。
上周五,趙高拿著手捧花堵在門口不讓姬千尋出去,非要讓姬千尋答應做他女朋友,按照方羽白的性子,這種和他一毛錢關系也沒有的事兒,看都懶得看。
可那天他卻很爺們的站了出來,為弱女勇斗土豪,雖然眼鏡被打碎了,卻也替姬千尋解了圍。事后更是看都沒看姬千尋一眼,用衣袖擦干鼻血,揚長而去,讓班級里的六十多人大大驚奇了一次。
小胖子陳書文認為方羽白對姬千尋動了心思,這才在今天上課前逗他,實際上當天的情況方羽白不好和別人說,他那天并不是要為姬千尋出頭,只是被尿憋著,不出去就要尿褲子了……
那次沖突后方羽白消失了一周,趙高都快把他忘記了,可偏偏嚴葉叫方羽白和姬千尋一起上臺做題,一下子擊起了趙高的醋勁,在方羽白經過身邊的時候,突然伸出右腳,想絆他一個大跟頭。
方羽白今非昔比,趙高的那點小動作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他右腳從側面邁過,左腳勾住趙高右腿,哎呦一聲佯裝前撲摔倒,卻將趙高右腿拉直,從椅子上扯了下來,直接拉成了一字馬。
方羽白著從地上爬起,揉著膝蓋怒道:“趙高,你伸腿絆我干嘛?”
“我沒有!”趙高腿部大筋猛然被抻開,疼痛程度堪比坐了一次老虎凳,豆大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旁邊的同學扶著他坐到椅子上,右腿麻木的已經不聽使喚。
嚴葉知道趙東為人霸道,不疑有他,喝令趙東坐下聽課,讓方羽白上臺答題。
這題很典型,根本難不住方羽白,他裝模作樣一瘸一拐的上臺,刷刷寫下解題步驟,很瀟灑的將粉筆往粉筆盒里一扔,又一瘸一拐的回到座位,比姬千尋要快兩分鐘。
二人的答題結果相同,但解題步驟完全不同,方羽白的解題步驟條理清晰,思路明確,穩重程度堪比教科書。姬千尋的解題于細微處切入,突然間奇峰突起,天馬行空,波譎云詭,非專業人士根本看不懂。
這兩人解題方法一正一奇,都能拿來當作解題的典范。
嚴葉善于用一道題的不同解法來打開學生思路,這道題就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典型,共有五種不同的解題方法,方羽白給出的是最常見,姬千尋給出的是最詭異的,還有三種方法,需要結合其他知識才能解出。
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他詢問還有沒有人有不同的解法,一時間講臺下鴉雀無聲。
“看來是期冀過高了!”嚴葉搖搖頭,準備開講,誰知道坐在教師中間舉起了一個胖乎乎的手,正是陳書文。
“陳書文!你上來給大家解一下。”
陳書文個頭稍矮,正好寫在方羽白解題下面。
讓人想不到的是趙高一瘸一拐的也上了臺,拿起粉筆刷刷的在姬千尋解題上面開始作答。
“好,好!”
嚴葉看著二人答題不斷點頭,心想一共五種方法,除了最難的那一種外竟然都落到了實處,他打開名冊,查看幾人成績,發現他們數學成績都非常好,且很穩定,沒有大起大落。
想到了過些天的奧林匹克比賽,心思有些活泛起來。如果這次奧數比賽能夠得獎,評副高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嚴老師遙想未來,忽然看到方羽白低著頭在紙上不知道畫些什么,他悄悄走到后排,只見方羽白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寫了一堆,竟然是這道題最難的一種解法。
“基礎牢固,知識超前,這孩子不得了了!”嚴葉拍了拍方羽白的肩膀,對著他點了點頭,卻未大張旗鼓的拿出來做事例。
作為教育工作者,不僅要傳授知識,更多的是教導學生做人的道理,幫助學生韜光養晦,少數敵人,這也是一個老師的責任。
這堂課結束后,嚴葉將方羽白、姬千尋、趙高、陳書文叫到了辦公室,說下周一上午,在市二中舉辦奧數比賽,讓幾人準備一下。
出了辦公室,姬千尋揚著頭快步離去,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鵝,陳書文肚子咕咕亂叫跑去了廁所,方羽白沒時間和趙高對眼,他琢磨著去找唐老師問問組織學校學生社團的情況。
數學組在教學樓東面,語文組在西面,經過中間樓梯時,方羽白見個學生鬼鬼祟祟的上樓,正是周日擒住的鐘陌。
鐘陌抬頭看到方羽白,面露喜色,剛要開口叫小白哥,就看到一只長腿朝著小白哥揣了過去,這一腳揣上,估計小白哥就成了滾地葫蘆,從四樓滾到三樓。
“小心!”那一腳又快又狠,鐘陌知道提醒已經來不及了,雙手張開,做好了接住方羽白的準備。
哪知方羽白抿嘴一笑,身體間不容發的向西挪出半尺,恰好躲過了那一腳。
“你上來干什么?”方羽白問鐘陌,右手抓住踹空的小腿,快步下了兩節樓梯,隨手一扔,又一次給趙高擺出個一字馬造型。
他拍了拍手,摟住鐘陌肩膀就下了樓,不去管抱著大腿哭號的趙高。
鐘陌覺得在樓梯上擺一字馬的趙高,一定疼得蛋碎了,相比自己被小白哥抽掉了一顆石牙,蛋碎無疑要疼得多,也嚴重的多。
鐘陌崇拜強者,尤其像方羽白這樣的狠人,他周日被打后,就開始關注方羽白的信息,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他甚至比當事人都清楚。
他知道小巷死斗,方羽白一人打翻橋西幫近二十人,將橋西幫護法金剛打的斷腿斷手。他知道抓走方羽白的人是警察局長的兒子,最終卻被方羽白搞的自動離職。他知道橋西十幾個大佬齊聚小東北,只為給方羽白捧場。
對待這樣的強者,鐘陌畢恭畢敬,直接就把自己定位為方羽白的直屬小弟。
“小白哥,我來找唐老師匯報一下這幾天的情況!”
“哦?那個學習社是你搞起來的?”
方羽白扯著鐘陌直奔二樓廁所,韓維正在廁所抽煙,見偶像方羽白和鐘少都來了,嚷著讓廁所里的人出去,給小白哥清場。
韓維掏出煙要請小白哥抽煙,沒想到方羽白將整盒煙都搶了過去揣到兜里,開口道:“抽冬蟲夏草的人還出去劫道?你們腦子有病了吧!”
“找找刺激,沒搶劫過想試試!”鐘陌陪著笑,那事兒過后他自己也覺得有些二,都是被橋西幫那些混蛋唆使的。
“殺人更刺激,要不要我帶你去殺殺人、跳跳舞,然后帶上銀鐲子,吃顆花生米!”方羽白用力一巴掌按在鐘陌肩膀上,差點沒把大小伙子按的跪下去,“干什么事兒長點腦子,什么事兒該做,什么事兒不該做,心里有個數!”
方羽白教訓完兩人,瞇著眼道:“說吧,這個校園學習社是誰弄起來的,怎么和唐老師有關系。”
鐘陌竹筒倒豆子,將事情和方羽白說了個分明。
他曾經是橋西幫的外圍成員,負責在校內吸收幫眾,周日被方羽白一頓耳光抽醒了,決定不和橋西幫混在一起。
聽說方羽白在小巷挑翻橋西幫,又讓警察彎腰認錯,就和班級里人吹噓方羽白的事跡,說自己是跟著這個狠人混的。
鐘陌是高二年級的一哥,名聲本就十分響亮,在扯上風頭大漲的方羽白,竟在一天時間拉攏了四十多人,組成了校園學習社,專門改造學渣。
唐心回到學校后,鐘陌去詢問方羽白的情況,被唐心下了任務,讓他統計學校北面那個缺口,記錄每日通過的人數,如果成了規模,會建議學校在那里開一個門。
鐘陌想這活不能白干,干脆將缺口弄大一些,學習華夏高速路設卡收費,這才有了方羽白早上看到的那一幕。
方羽白說:“打著我的旗號招搖撞騙,你行啊!鐘少!”
鐘陌道:“您叫我小陌就好,咱們可沒招搖撞騙,我是唐老師的線人,可就是您的嫡系。”
方羽白還待說些什么,上課鈴聲又響了,他掏出鐘陌手機,撥了自己的電話號碼,通了后扔給鐘陌,大步離開。
“你們都給我消停的上課,中午請我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