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耀堂沒有回答她,輕搖了搖頭,兀自出了書房。
如此,尹沫沫就更加好奇他到底寫了什么,但她又不可能去找蕭斐然問,無奈之下,只好回到了自己房里。
她洗漱好躺在床上,從包里拿出手機一看,有五條短信,其中有三條是何亞東發的,無非就是問她有沒有安全抵達,她回了一個過去報平安,隨即打開另外兩條,都是客戶發來祝賀新年快樂的。
她一一回了過去,緊接著又收到了一條短信,尹沫沫還以為是客戶發的,打開一看竟是A先生發來的簡訊。
“在嗎?”
尹沫沫迅速回他,“你回來了嗎?”我有很多疑問需要你解答。
A先生:回來了,你在酒店哪一層?
玫瑰:我回市里了。
A先生:真可惜。
句末尾,他附上了一個惋惜的表情。
玫瑰:你打電話給我吧。
約莫等了五分鐘,尹沫沫的電話響起,她迅速按下接聽鍵,剛‘喂’了一聲,電話那頭立即傳來何亞東的竊笑。
“你就這么想我啊,我這頭都還沒聲,你就接了?!?
“是你啊?!币陲棽蛔≌Z氣中的失落,長睫微垂,暗下了眼眸。
“怎么?我就不能打你的電話了?”他那邊很安靜,所以他的不悅顯得格外清晰。
尹沫沫懶得和他掰,直接問道:“你在哪兒?”
老顧家也就兩間屋,顧倩又在那兒,她還真想不到他能睡哪兒,別睡地上著涼了可不好……
思已至此,尹沫沫不由得一怔,什么時候開始,她對他這么上心了?
可話都問出了口,如何收回。
何亞東還在那頭笑,尹沫沫只好硬著頭皮說了下去:“笑什么,問你在哪兒呢?我有個朋友來酒店找我了,你幫我去瞧瞧唄?”
他應該沒在老顧家吧。
抱著這個想法,尹沫沫試探一說。
何亞東沉默了片刻,隨即說道:“你等著,我去看看?!?
尹沫沫盯著手機屏幕,靜靜等著何亞東或是張立誠的來電,因為回來的路上睡夠了,她現在一點瞌睡都沒有,百無聊賴之際,她倚著窗邊看外面的風景。
處于山中的蕭宅沒有燈光的污染,被黑夜染得一片漆黑,冬夜的林子里靜悄悄的,深沉的寂靜讓尹沫沫感到莫名的凄涼。
心道,還是熱鬧的地方能讓她暫時忘記失去親人的痛苦。
她到底要不要把尹武弄出來,擊垮蕭家?
而也是因此,她才終于體會到蕭斐然的良苦用心,一定是知道她會為難,所以才把所有的事隱瞞下來。
這更顯得過去她的所作所為是多么的愚蠢和可笑,因此,就不敢強求他去回憶。
所以,他們也許就此結束了吧……
想著想著,她心口一抽痛,疼痛蔓延,讓她直不起腰來,伏在窗沿,她喝出的熱氣在窗戶上蒙上一片雪白。
……
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是會想起他們的過去,只要一個小小的起因,她就會無限擴大的聯想。
而有人曾說過,人一旦開始回憶過去,就說明她老了。
她老了嗎?
可笑的是,過完年,她才二十七歲。
尹沫沫輕輕一笑,從兜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是老顧潦草的字跡,藥方已模糊不清,但位于下方的一排小字卻清晰可見。
‘心病還需心藥醫’。
這是她幫何亞東收拾桌子得來的,自從May走后,他就越來越邋遢了,辦公桌就跟垃圾堆沒兩樣。
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她自愿充當了他的秘書,為什么知道這藥方是她的,那是因為她好了以后,何亞東每天分三次,每一次都繪聲繪色地講述,他是如何幫她熬藥,然后灶臺起火云云。
她知道她有精神上的疾病,沒想到竟然這么嚴重。
輕輕地嘆了一聲,尹沫沫瞄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何亞東竟然還沒給她回電。
她迅速給他撥了過去,他很快就接起了。
“馬上,馬上啊?!彪娫捘穷^的他氣喘吁吁,吹得聽筒發出一陣陣的風聲。
尹沫沫這才反應過來,驚道:“你沒在酒店啊?!?
何亞東道:“后來我們又喝了點,我醉了,就沒回去。馬上就到咱們酒店了,我剛打電話去前臺,他們說是有人找過你,我讓他們留住那個人,也不知道別人走了沒,你不知道你走后又下雪了,我都打不到車?!?
屆時,尹沫沫心頭浮上愧疚,細聲道:“我這邊沒有下雪?!?
其實她是想問他是不是走路回去的,但后來想想這就是句廢話,思緒在胸中百轉千回,終于化為一句更廢的話。
老顧家離酒店說遠也不近,步行也要二十分鐘,這大晚上的,既然下了雪,肯定特別的冷。
思著,尹沫沫不禁抖了抖,隨即補充道:“你回去趕緊喝點熱茶,洗個熱水澡也好,免得生病了?!?
何亞東笑了笑,“有你這么關心我,我死也值了?!?
聞訊,尹沫沫嗔道:“去你的!”
乍一聽,她這嬌氣的話語,又像是情人間的打情罵俏。
尹沫沫恍悟,清了清嗓道:“誰關心你了,我只是不想這么快回去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何亞*然沉默了,連氣也不喘了,好半晌,他才慢悠悠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尹沫沫想了很久,才說:“我要過完年再回來。”
她說完很久,那邊也沒有回應,尹沫沫又‘喂’了幾聲,隨即聽到他輕輕地呼吸聲,才確定電話不是沒有信號。末了,她又說:“你要回家過年嗎?”
這時,電話那頭終于傳來何亞東的應答,“不回?!彪S即,他又像是恢復了活力,咋咋呼呼的,“不說了啊,我去會客室看看你朋友還在沒?!?
然后他連再見也沒說,就把電話給掛了。
尹沫沫收了線,隨即望著窗棱發呆。
如果說她不知道何亞東是怎么了,那她就太虛偽了。
在老顧家里她就知道了,他的不高興,是因為她要跟著蕭斐然回來,從他的眼底,她看到了一些東西。
那就是嫉妒。
不是她自我感覺良好,而是在酒店的日子里,他為她所做的一切,都充分地說明,這個人對她有好感,甚至可以這么說,他在追她。
他知道他花名在外,所以在很短時間內和所有女人都撇清了關系,把May辭退了,把阿珂介紹給了別人……這一切的一切,且不說他是因為誰,但憑他這些舉動,就是在默默的證明,他在慢慢扭轉自己的形象。
一個男人試圖在眾人面前重塑自己的完美形象,那必定是遇上了一個心儀的女人,這就是所謂的殷情。
可是,她只能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