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診所,十里八村最有名的診所。我的牌子打的響啊,“包治一切疑難雜癥。”
再一細打聽,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就來我這開個去疼片兒。誰家小孩拉不出屎,我給整個開塞露啥的。平常的病,我也就治這個,因為我這地方小,大病都讓他們看醫院去了。我就跟原來村里的赤腳大夫差不多。
但是,你看我這沒什么好藥,別的地方治不好的病,卻常有人來我這治。比如誰家心情不好了,要算個命看個相啊,小孩晚上不睡覺,中西醫都調理不了啊,誰撞了黃大仙口眼歪邪專門吃生雞蛋啊之類的。都是來我這就治,治一個好一個。
生意不多,我掙的錢也不多,但過日子卻是夠了。主要是我有老本兒啊,我的銀行里存著八位數呢,吃利息也夠我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了。所以有人就治沒人我就打麻將。
今天,我跟李大巴約了街上兩個二溜子一起打麻將,正打得爽呢。前人按門鈴了。我剛掉了兩次底,輸了四十塊錢,心里這個不痛快。摔牌就出去了。沒開門我就罵上了:“誰誰誰?瞎要?看不著上面寫停業啊?”
一開門,我不罵了。連忙換上了笑臉。那是一個水靈靈的小妹子,長相氣質一看就是城里人。我連忙把她讓了進來。小妹子一看我那臉,嚇得轉身都想走了。但走了一步又回來了。想來她真是有醫院治不了的病了。
“妹子,說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事兒要求我?比如有什么生理需要,找個男朋友,或者不當男朋友的好朋友啥的,我都能滿足你。”我壞笑著調戲起她來。
水靈妹子嚇得臉都白了,站起來道:“哥,我是正經人,我來看病的。”
“啊,你看,我開個玩笑。看病么,我就是大夫。來吧,把衣服脫了吧。”我笑著搓著手道。
“你,你怎么這樣!”小妹嚇得說話都打顫了,準以為進了黑店了呢。
“不脫就走吧。你面色這么好,根本啥毛病也沒有,哥說實話,不缺錢,不掙你這份兒。”我笑著說出了實情。
小妹一看我這樣,這才靜下來,問道:“大哥,我這是心病。我想找你聊聊,都說你這什么病都能治。”
我這才坐下來,點了根煙道:“行。說吧。”
“其實是這樣的,大哥,我覺得活著沒有意思了。你呢?你怎么看?你活著有意思么?”小妹開口就道出了這么深奧的人生問題。
我眉頭一鎖,思考了一下,這才道:“妹兒啊,哥跟你說嗷。你看我,我現在開個診所,看著我像是個醫生,其實呢。我不是。”
“那你干什么的?”小妹笑道。
氣氛一松,我就開聊唄,“我呀,其實我是個寫小說的。”
“作家啊!大才子呢。”小妹笑得更開心了。
你看我長得不怎么地,但就是有這人緣,只要我樂意跟人聊,上到七十下到七歲,沒有不喜歡我的。
“才個六啊。我是作者,可不是作家。作家是進協會的,要有出版,要交錢的。”我也打起趣來。
“是么?那你都寫過啥書啊?我也看看。”小妹道。
“我啊,前不久寫了個買斷。一個月三千多塊的掙著,挺好的。可后來哈哈哈,被砍了。”我自嘲著,
其實我說的也是實話。
“為啥啊?”小妹道。
“寫的不好唄,哪壺不開提哪壺,老妹兒你太不會嘮了。我寫的是個靈異作品,完了書名卻叫小郎中。哈哈,說來不怕你笑話,為了引點狼,封面都打著婦科圣手呢。”我聊了起來,一說就沒完了。
“那不是文題不對么?怪不得沒人看,你命真不好。”小妹越說越熟,開始調侃起我來了。
“完了吧,我靈機一動,這就是命啊。我干脆就開個醫院得了。一打聽開個醫院得有關系,還得有五千萬。我滿打滿算,五千塊我就能拿出來,五千萬,拉基巴根兒吧。所以就開了個診所。”我也越扯越沒邊兒道。
說著說著,我覺得心打開了,我才道:“你到底因為啥不開心?”
“我……”小妹兒低下了頭,咬著嘴唇反倒不說話了。
正這時,大門被人一腳踢開了。門外進來三個小青年。進屋一看到我和小妹倆,為首的一個小黃毛就激了。
“你這個賤銀!我就知道你跟別人有一腿,麻的讓我抓著了吧?你,那個賤來來的,你是醫生是不?我告訴你,你借機跟我媳婦搞破鞋,你完了你。不想死就給我拿五百塊錢,這事兒算了了。”小黃毛整的像社會大哥似的口氣指著我鼻子說著。
我一愣,再一看小妹的表情,我明白了。這就是她不爽的原因。她錯交了這么個男朋友,可能是狗皮膏藥,甩不掉了。想到這,我沉穩地起身,抽了口煙往前一吐笑了。
“還笑,笑你麻比!”小黃毛罵著就向我跑來。
“誰?!”后面打麻將的三個沖出來了。
李大巴一百九十多斤,另外兩個瘦點兒一百八十九斤。這三個小子滿打滿算加一起三百斤,跟他們三個一比,當時就蔫兒了。但小黃毛眼色一動,邊退邊放狠話:“行,你等著。等著嗷。這事兒沒完!”
“可怕你了!我等著!”李大巴罵著,操起一個煙灰缸就扔出去了。
外面“哎呀”一聲,人跑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門外摩托響成了一片。門再一開,進來了十多個。我往外看看,門外還有人呢。這小子真是夠厲害的了,能叫出這么多人來,怪不得這么小年紀就這么囂張呢。
“你知道我爸是誰不?敢跟我爭女人,我爸那是……”小黃毛就要報家門。
我連忙伸手打了個停止的手勢,隨后,我打了個電話:“喂,啊,對,是我。那啥,有人在我這鬧事兒,要不叫幾個人過來嗷?”
小黃毛樂了,一拍手,身后進來幾人把手里的報紙一扯,露出大片刀來。我看了看,哼了一聲。沒等我說話,就聽到門外有人喊上了。
“哎呀,別打!”
小黃毛再回頭一看,不知何時,門外已經停了幾輛車。從車里下來的全是彪形大漢。人家可都是會武的。拿刀?拿槍人家也不怕。沒一會兒,就五個人,把門外十多個都收拾了。他們再一進屋,屋里那些小青年都嚇得手都抖了。有個不爭氣的,當的一聲,刀都掉地上了。
“那啥,哥,我有眼不識泰山,我錯了。”小黃毛真是社會人啊,軟得真快,當時就跪了。
我笑著過去,拍了拍他的小臉道:“你爸是誰?”
“我爸是小陽縣上開熏臘店兒的,這不家里不給我錢上網,我出來想要錢。我對象也不給我錢了,完了吧……”
啪!我一嘴巴抽得他眼珠子亂轉。
“哥,我真錯了。”小黃毛捂臉說道。
“錯了?誰是你哥?”我喝問一句,又是一巴掌。
“你別打了,我大哥可是真正的社會人!”小黃毛也激了。
我點了點頭道:“打電話叫人。”
小黃毛還真不含乎,打電話就叫人來了。不一會兒,有一輛老捷達開到了我們家門前。兩個光著膀子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那眼神兒叫一個兇惡,看了看四周的人,根本不往眼里放。
他們走進我的店后,一拍黃毛道:“小柱子,怎么回事兒?”
“大哥,就他,我來找我女朋友,他打我。”小黃毛委屈的都要哭了。
我笑了,“我草,給你個機會你就能拿個影帝啊。行了,我就問你,誰是你女朋友?”
“她。”小黃毛一指我身后那妹子。
小妹早嚇得哭上了。我哼笑一聲,走過去就又是一巴掌。啪!小黃毛被打得順嘴角流血。后來的大哥看不下去了。
“哥們兒,你這是幾個意思?我來了,你還敢打我的人是不?你以為我是誰?”胸口紋大龍的一個男子叫道。
“沒請教呢?”我歪頭問著。
“我就是龍虎山扛把子,人送外號龍哥!你呢?你特么是誰?敢這么囂張?”中年男子報了號,胸脯都挺起來了。
我眼向外一掃,又有不少車停在了門外。我笑了,“呵呵,我嗷?”
誰知道那龍哥突然也笑了,一比劃道:“還叫基毛人?有你哥我在這,擺平了。不知哪來的土老帽兒,敢跟我這撒野了。”
我心里來氣,火向上撞。我走到門外,一比劃道:“諸位,都等會兒吧。感謝你們來啊,不過今天哥心情好,我改主意了。這事兒我自己擺。”
車上下來的人一聽,都坐回去了。這下那龍哥才愣了一下,他以為是小黃毛叫的別人呢,沒想到,是我叫來的人。十多車人啊,他也有些怵。但再一回身時,這大哥就是大哥,到底沉得住氣。他又平靜了。
“兄弟在哪混的,我怎么沒見過呢?面生啊。有事兒,咱好好說唄?”龍哥說著,一拍自己的褲腰處。
我看了看,沒看明白。他再一拉褲子,這下我看清了。他腰里竟然別著一把鐵家伙。這可真了不得了呢,光天化日,在我龍虎山這么太平的地方,有人拿槍?我本也不想動手,現在,不動不行了。
我一拍李大巴道:“去,該怎么辦明白了吧?”
李大巴應了一聲,一甩下巴道:“走。”
另外兩個二溜子跟他一起,護著小妹往里屋走。小黃毛不干了,就要上來。我一腳把他踢翻在地。這下用勁兒大了,小黃毛直接暈了。龍哥臉上掛不住了,還有別的兄弟看著呢。
“你敢不敢報名?今兒這梁子算結了。”龍哥還揚威呢。
我走過他身邊,到了門前輕輕把門關上了。再一回身我笑道:“呵呵,你要準備打擊報復嗷?聽好了嗷,哥叫張偉,哥是個老巫醫,別的病不治,專治吹牛比!”(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