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的灰暗下來,由於長時間的下跪沒有進食,又由於這幾天晚上連續(xù)的失眠,他極度的疲勞。眼前稍稍一黑,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往旁邊歪過去,手指碰到一個長方形的硬物。
這是一隻老式對講機。爺爺將他的電話拿走,給了他這個。如果他想通了,可以使用對講機通知爺爺,到時候自然會有人過來放他出去。
可是他又怎麼可能想得通,所以他要留在這裡。似乎折磨了自己,身體上受到的痛苦越多,心裡就會好受一些。
“噹噹噹!”恍惚中,似乎聽見玻璃窗戶上有敲擊的聲音。難道是下雨了嗎?希望不要是雷雨,否則紫薰晚上睡覺會害怕。
“噹噹噹!”隨後又是一連串的敲擊聲,聲音很脆,像是兩種硬物相撞的聲音,並不是雨點砸落的聲音。他擡起頭看向窗戶,窗戶上站著一個人,正在向著他招手。
一開始他還以爲(wèi)自己眼花了,等到那個人打開窗戶鑽進來的時候,他才反應(yīng)過來。
“左蕭!”他想要站起來,因爲(wèi)用力過猛,太過虛弱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腳下一軟,踉蹌了好幾下。如果不是左蕭立刻跑過來扶住他,肯定會摔倒。
“總裁,你還好吧?”左蕭心裡暗罵秦雲(yún)軒,還說老爺子不會對總裁怎麼樣,現(xiàn)在人都站不穩(wěn)了。
“左蕭,你怎麼來了?”秦墨麟抓著左蕭的手,在他的攙扶下慢慢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現(xiàn)在幾點鐘了?”
“七點半了!”左蕭皺緊了眉頭,因爲(wèi)靠的近明顯能夠感覺到秦墨麟渾身都在情不自禁的顫抖,“總裁,你就一直都跪在這裡嗎?”
如果按照秦雲(yún)軒的說法,那應(yīng)該是從中午十二點鐘的時候開始,他在腦子裡快速的算了一下,一共七個小時。而且還餓著肚子,老爺子這是真的想要總裁的命。
秦墨麟雖然身體虛弱但意識卻是非常清醒,他問左蕭,“你是怎麼知道我被關(guān)在這裡的?”
左蕭剛要回答,又一個人爬了上來,頭伸進窗口,著急的催促他們,“怎麼這麼長時間,快點下來,再不走就要被發(fā)現(xiàn)了!”
“小軒?”秦墨麟遲疑的說,“是小軒告訴你的嗎?”他這個弟弟可是從來都不會違逆爺爺半點的。
左蕭的注意力還在秦雲(yún)軒身上,根本就沒聽見秦墨麟的問題,衝著杵在窗戶邊的那個人影氣憤的低吼,“你過來看看你哥這個樣子,還怎麼快!”
秦雲(yún)軒跳進屋裡,快步走到他們身邊,疑惑的看著坐在椅子上的秦墨麟。夏天白天長,雖然已經(jīng)七點半,但屋子裡還有光線,他明顯能夠感覺到秦墨麟整個人都很不對勁。
“哥,你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從十二點開始一直餓著肚子跪到現(xiàn)在,你說能怎麼了!可是總裁的脾氣豈是餓那麼一兩頓就能夠改變的麼!”這隻能夠讓總裁承受著身體上的折磨,只做到這一點,做爺爺?shù)木烷_心了嗎?左蕭簡直就要氣死了,有時候他真的不瞭解老爺子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什麼!爺爺他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給你吃飯?”秦雲(yún)軒的聲音驚訝裡還帶有一絲心虛,這個結(jié)果實際上是他早就預(yù)料到的。
左蕭冷笑,“你就知道顧著自己了!明明知道你哥中午飯沒吃,被爺爺關(guān)起來了,倒是放心,心安理得的就去上學(xué)了!秦家大少不知道什麼時候如此熱衷學(xué)業(yè)了!”
秦雲(yún)軒被堵的沒話說。雖然知道爺爺?shù)淖龇▽陡绺鐏碚f沒有用處,也想過要阻止,但最終還是袖手旁觀了。在他的潛意識裡,也覺得哥哥做的不對,他希望爺爺能夠?qū)⒏绺绲南敕◤氐着まD(zhuǎn)過來。
在學(xué)校裡,整整一個下午,他都忐忑難安,腦子裡就跟漿糊一樣亂哄哄一片。教授講了什麼全都沒聽進去。
他有好幾次想要打電話給左蕭,但卻又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麼。如果是讓左蕭去救哥哥,那爺爺又成了什麼。
“你之前不是說事情不會有多嚴重嗎?你現(xiàn)在是親眼看到了!如果我們不來,天知道總裁還要被關(guān)在這裡多長時間!”
“我以爲(wèi)爺爺會像以前一樣,他肯定不會忍心……”
“算了,不要再吵了!”秦墨麟打斷秦雲(yún)軒的話,一雙濃眉緊鎖,“你們兩個現(xiàn)在過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總裁,老爺子這一次是鐵了心了,只要你不屈服,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能夠關(guān)你七個小時,就能夠關(guān)你十七個小時。不管什麼人……”
“左蕭,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不要跟我兜圈子!”
左蕭這個人有一個特點,就是說話從來都不喜歡直截了當(dāng),因爲(wèi)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直接說了根本就沒有用。
他想了想,先是衝著一旁的秦雲(yún)軒使了個眼色,才說,“其實江小姐她今天打你好幾次電話,不知道怎麼的,你沒有接。後來,她就直接到公司來了。當(dāng)然,您肯定是不在的。我問她有什麼事情,她也不肯說,不過看她的樣子很著急!”
秦雲(yún)軒明白了左蕭的意思,他是怕哥哥不肯跟著他們走,所以纔將那個女人搬出來。那個女人對於哥哥的影響力真就這麼大嗎!他不屑,不恥,但這個時候,卻不敢多說一句。
秦墨麟驀的擡起頭,黯淡如夜的眸子裡閃過微光,好似黎明時天際劃過的一縷晨曦,“你是說紫薰,她,過來找我?可是,她上午不是剛見過我嗎?”
經(jīng)過上午的那一番談話,紫薰怎可能還會再來找他!突然意識到左蕭是在騙自己,他搖了搖頭,“左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與紫薰已經(jīng)把什麼都說明白了,從此以後她都不會再來找我!”
秦雲(yún)軒冷哼了一聲,他見左蕭的方法失敗,有些幸災(zāi)樂禍。
“好吧,總裁,我和雲(yún)軒現(xiàn)在過來,就是想要將你帶出去!集團裡還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你去處理!如果你不想讓集團這麼癱瘓下去,就一直留在這裡吧!”
“左蕭,在事情沒解決之前,我不會回去!關(guān)於集團的事情,”秦墨麟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塞到左蕭手上,“這是我的辭職信!麻煩你交給潘老夫人!告訴她,總裁歐陽文羲由於缺乏經(jīng)驗,集團經(jīng)營不善,用人不察,致使集團利益受到重大損失,引咎辭職!來日必當(dāng)親自登門謝罪!”
左蕭猛的抓緊辭職信,整顆心都好似揪住了一般,“總裁,你,你是早就準備好了這封信吧!”
“沒有,是今天上午剛剛準備的!”
那就應(yīng)該是在知道老爺子叫總裁過去吃午飯的時候了!目前歐陽集團已經(jīng)成爛攤子,但總裁卻還沒有打算離開,他可能是想要將一切都恢復(fù)正常之後再還給歐陽家的人,確切的說是,還給江紫薰。
可是,老爺子的介入致使整個計劃改變,目前而言也確實只有辭職這一條路可走。因爲(wèi)誰也不能預(yù)料,接下來老爺
子會以什麼條件來要挾總裁做出其他對歐陽集團不利的事情。
可是這樣一來,總裁與江紫薰之間的距離就更加的遙遠了。她會認爲(wèi)總裁真的一點情面都不留,將集團毀掉之後就扔棄了。
他擡眼瞥見秦雲(yún)軒在看見辭職信時,眼角露出的那一抹喜色,有一拳想要將他揍暈過去的衝動。這小子,比起秦墨麟來,真是差太多了。不管是才智,還是心智,都不夠。難怪老爺子會下這麼狠的手,如此逼迫秦墨麟回到秦家。
可是要對一個自己看著長大,悉心疼愛的孩子這麼嚴苛,也虧得他下得去手。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但秦海城的死與歐陽瑞又有多大的關(guān)係呢?何況歐陽瑞爲(wèi)了秦語嫣與他秦家的兩個孫子,將自己的命都已經(jīng)搭上了。真要追究責(zé)任,也應(yīng)該是做了喪盡天良之事的鄭家人。
“蕭哥,你就不要再猶豫了,還是按照哥哥說的那樣把信交給歐陽家那個自以爲(wèi)是的老太太吧。”秦雲(yún)軒表情裡有一絲得意,還有一點點不滿,“但哥哥傾盡一年時間幫助她打理公司的事情,還幫助她將那個敗家子潘飛給整倒了,她應(yīng)該好好感謝纔是!”
他巴不得秦墨麟立刻離開歐陽集團,與江紫薰離的遠遠的。如果再牽扯不清的話,將來不管歐陽集團出什麼事情,都會被江紫薰歸結(jié)到哥哥的頭上。他不願意承認那個女人對於哥哥來說到底有多重要,但事實卻是不可否認的。
說實話,他也不想看著哥哥再痛苦一些。快步走到窗戶邊,他看了眼搭在外頭的梯子,院子裡靜悄悄的一片,“蕭哥,你趕緊走,再不走被爺爺發(fā)現(xiàn)了,你就走不了了。”
“總裁,你真的決定了?”左蕭最後再問了一遍,雖然知道秦墨麟絕對不會後悔。
“決定了!如果遇見紫薰,你告訴她,如果有什麼不滿的,儘管來找我!”
左蕭離開之後,秦雲(yún)軒顯得自在多了,“哥,你現(xiàn)在想吃什麼,我去拿點過來吧。”
“不用!”秦墨麟扯住秦雲(yún)軒的衣服,另外一隻手按在額頭上,剛纔忽然有些頭暈,“爺爺?shù)囊馑际遣蛔屛页燥垼蔷晚標囊馑嫁k!”
“哥!爺爺是老糊塗了,難道你也傻了嗎?他不給你吃飯,你就不吃了嗎?假如真像左蕭說的那樣,爺爺一直都不放你出去,難道你就一直餓下去嗎?”秦雲(yún)軒在秦墨麟趕走左蕭的時候還覺得沒有什麼,這下他開始害怕了。哥哥這是玩真的,他是真的要絕食。不,他這是豁出了命去對抗爺爺。 www? тTk дn? c o
“小軒,爺爺?shù)囊笪易霾坏剑@個你拿走,交給爺爺。”秦墨麟將對講機遞給秦雲(yún)軒,“這個留給我一點用處都沒有!”
“哥!我看你是真的瘋了!”秦雲(yún)軒一把奪過對講機,扔到了地上,第一次對秦墨麟怒吼,“你這麼三番四次的違抗爺爺,就只是了那個女人!哥,你這樣做值得嗎?那個女人到底有哪裡好?好吧,你既然那麼在乎她,就說明能夠讓你改變主意的只有那個女人了!那麼,哥,你就等著吧!”
秦雲(yún)軒快速的往窗邊走去,秦墨麟拽住他的胳膊,“小軒,你要做什麼?”
“我還能做什麼!我現(xiàn)在就去把那個女人給你找來!讓他時時刻刻的陪著你!”秦雲(yún)軒掙脫秦墨麟的手,爬上了梯子。
有可能本來梯子就沒放穩(wěn),也可能是他正處於盛怒的狀態(tài)動作幅度太大,梯子的一頭漸漸脫離了牆面,即將往後傾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