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封龍門山莊,歐陽家別墅。
潘采筠像往常一樣坐在陽臺上喝茶,午后陽光下一杯清淡的綠茶,是多年養(yǎng)成的習慣。在她匆忙不停歇的一生之中,只有這片刻的安逸。
微微敞開的窗戶里,一絲一絲透進來的幽香,輕輕拂過她鬢邊斑白的發(fā),幾乎沒有皺紋的臉上,是一種回憶往事的沉思。
“媽,窗戶不能開太久,涼!”隨著溫婉柔和的女聲,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走上了陽臺,將窗戶關上,“媽,是不是太悶了?我陪您下樓走走吧?!?
潘采筠微笑著點了點頭。
自從丈夫與兒子相繼過世,這座別墅就只剩下她,與兒媳婦楊敏。不,確切的說,只是未過門的媳婦。
樓下是一片梅園,料峭寒風里,這冰清玉潔的花兒,堅強倔強的綻放。尤其是點綴其中的那幾樹紅梅,更足以彰顯花朵的冷艷高貴。
人如嬌花,流年似水。
看向曾經(jīng)美艷的楊敏那已經(jīng)不年輕的面容,潘采筠心頭多少有些愧疚。將手搭靠在楊敏的手上,輕輕拍了拍,“敏兒,過完年,你就回家去吧?!?
楊敏吃了一驚,“媽,可是敏兒做錯了什么嗎?”多年前,當她提出要以歐陽家媳婦的身份搬過來的時候,家里沒有人贊同,都說她瘋了。她頂著巨大的壓力,在被楊家人口水淹沒的困境下,毅然住進歐陽家。
那時,她的婆婆,潘采筠夫人,曾經(jīng)對她說過,敏兒,歐陽家,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這一住就是二十多年,潘采筠從來沒有跟她提過離開二字。
“好孩子,你是個好孩子!”潘采筠握住她的手,燦然的陽光透過梅花,在她們身上落下清甜的花影,“是媽覺得你不應該再這樣下去了。不要再等了,小瑞已經(jīng)…”
這個孩子真比親身的女兒還要貼心,再也不忍把她困在這里,與她這未亡人一道,過著那種守候日出,等候日落的歲月。
說到底還是兒子對不起人家,好好的女孩子不喜歡,卻非要和秦家那個禍害勾搭在一起。回想當年,婚禮前夕,如果不是那個姓秦的賤女人橫插一杠子,他們一家和美,兒孫環(huán)繞膝下,盡享天倫之樂。
這一輩子,恨死了秦家人!
“敏兒,媽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是小瑞沒有福氣,配不上你。這些年,我早就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女兒,如今我只希望你能夠獲得快樂!”
“媽,您別這樣說,瑞是有苦衷的,他……”楊敏欲言又止,將想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媽,我知道您是在為我好!可是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只想在有您的地方,在瑞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
照顧他種的花,收拾他的房間,定時晾曬他喜歡的書……那樣就會感覺他還在身邊,并沒有走遠。
“夫人,有客人來!”管家急匆匆的尋到花園里。
“老嚴,什么人,你這么緊張?”
“是鄭家人……”
潘采筠的身體頓住,厲聲打斷嚴管家的話,“不見!老嚴,我早就交代過你,這輩子都不再見鄭家的人!”
嚴管家有些猶豫,抬眼看向楊敏,楊敏即刻會意。
“媽,鄭家與我們歐陽家差不多有十幾年時間都沒有打過交道了。他們也識趣,知道做了對不起我們家的事情。照理說,他們不會親自找上門來自討沒趣?;蛟S是有什么特別重要的
事情……”
楊敏的話很管用,潘采筠眼神示意嚴管家繼續(xù)說下去。
“夫人,鄭家來的是個年輕人,說是有關于歐總的事情要告訴您。”管家察言觀色,見潘采筠臉色不善,沒再說下去。
歐陽家人人都知道,潘采筠非常重視兒子的那個遺腹子,但是人人也都明白,潘采筠對那個孩子不冷不熱。
她討厭那個秦家女人生出的孩子,卻又不得不依靠著他,讓他繼任總裁。那個孩子太能干!能干的讓她有時候幾乎都會忘記他的身世。
人,是多么復雜的動物。
“夫人,算了,我讓他走吧。”管家小心翼翼的說,伺候潘采筠多年,他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要慎言。
“不,讓他進來!”
管家轉(zhuǎn)身剛走了一步,被潘采筠叫住,“那個年輕人叫什么名字?”
“鄭承炫!”
聽到這個名字,潘采筠的表情瞬間凝重端肅。
鄭承炫,聽說是那個鄭家后輩里最為出類拔萃的孩子。在她看來,歐陽文羲已經(jīng)算得上是人中龍鳳,不知道那個鄭承炫怎樣?是否當?shù)闷鹚龑O兒的對手!
從臨徽回去X城的火車上,臥鋪。
歐陽文羲的一只手臂攬著江紫薰的腰,另一只手里拿著手機正在通話。
江紫薰不敢動一下身體,生怕被電話那頭的人察覺到。
因為,與歐陽文羲通電話的人是他的奶奶,潘采筠。
“奶奶,這件事情,我會給你解釋!”歐陽文羲緊繃的身體顯示了他此刻緊張的情緒,“不管怎樣,都請您放心,我沒有不顧集團的利益?!?
“我承認沒將這件事情告訴您是我的不對,但那是因為,不管您同意不同意,事情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他的語氣開始變得強硬,黝黑的眸子里放射出冷厲的光芒。
“不,她并不是像您所想象的那樣!請您不要認為所有人都想攀龍附鳳!還有,您怎么說我都沒有關系,我不希望您對她也這樣!”
“好吧,我會帶她回去!”
歐陽文羲掛斷電話后,就摔了出去。
“墨麟,怎么了?”江紫薰擔憂的問,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歐陽文羲極力壓抑著什么,輕柔的撫摸著她的頭發(fā),漫不經(jīng)心的說:“奶奶知道我們結婚了。”
“她知道了!”江紫薰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她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就知道了唄!”歐陽文羲將她重新拉回自己懷中,身體往下滑了滑,力圖讓她靠的舒服,“你那是什么表情,就好像我們結婚是多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本來覺得沒什么,但是聽他這么一說,確實是有點那種感覺。
“不要擔心,一切有我。”
他越是這樣說,江紫薰心里不安的情緒反而越加的濃厚。
昨天夜里,曾經(jīng)收到過李在恩的一條短信,讓她回到X城后,立刻去找他。
什么事情,他沒有說。而她一路上都和歐陽文羲在一起,找不到機會打過去。
估計李在恩也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沒有打電話,而是發(fā)短信。這說明,他不想讓歐陽文羲知道。
自從收到短信之后,她就有些坐立不安。李在恩對她有不一樣的感情,她是知道的。但是,這個人不會沒事找事。
那么,他找自己到
底是什么事情呢?
直覺,那不是一件小事。
李在恩回過身來,修長的指接過對面女子遞過來的煙,卻沒有湊在對方燃亮的一躍一躍的打火機火苗上,而是將煙扔進了近旁的垃圾桶。
“抽煙有害健康!不好意思,早戒了!”
瞥向?qū)Ψ降哪樕纤查g浮現(xiàn)因為遭受拒絕而覺得不可思議的紅暈,一絲揶揄漫上他的唇角,“蘭梨?你?”
女子將打火機摔在地上,賭氣的走到他面前,“是,我就是蘭梨!怎么,李總覺得驚艷了你的眼眸?”
李在恩孩子氣的笑,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修長的腿,俏挺的臀,纖細的腰身,飽滿的胸,還有精心修飾的妝容。這個女人,如果單從外貌上來看,的確是夠驚艷。
“你怎么不說話?”蘭梨又往前走了一步,咄咄逼人的抬頭仰視李在恩。
“驚艷是夠驚艷,我倒是真沒想到,蘭梨竟然是你!”她靠的太近,李在恩聞見了一陣濃烈的香水味,他有些不適的轉(zhuǎn)過身去。漸漸恢復了平靜的他,覺得領口處一陣冰涼。意識到剛才解開了扣子,便伸手準備系上。
“李總,蘭梨她……”
助理突然出現(xiàn)在身后,看到的情景就是,蘭梨虛靠在李總身上,而那帥的驚天動地的李總,正在扣領口的扣子。
這一幕,太,太過曖昧。
助理趕緊轉(zhuǎn)回身,連連擺著手,“Sorry,李總,蘭梨,我什么都沒有看見,你們繼續(xù),繼續(xù)?。 ?
“呵呵呵……”蘭梨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走廊上,適時的挽著李在恩的胳膊,“田助理,不要緊,我和在恩,我們是不會怪罪你的!”
他們什么時候連稱呼都變了?田助理只感覺大事不妙,“李總,我忽然想起來好像有一件衣服放錯了位置。我先去里頭看看??!”
李在恩望著自家助理那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眸危險的瞇起。
“小田,與蘭梨經(jīng)紀公司的合約不要簽了,現(xiàn)在給我打電話推掉!”
“為什么?”蘭梨兇巴巴的朝著即將開溜的小田喊道,“田助理,你敢打電話試試!”
小田覺得這兩個人自己一個也惹不起,含糊的應著,飛一般的逃了。
“在恩,為什么?”蘭梨蠻橫的撒著嬌,“為什么不愿意與我合作?”
“鄭栩妍,你玩夠了沒有?”李在恩的耐心已經(jīng)用盡了,甩開她的手,“像你這樣大的年紀,去國外再讀幾年書不好嗎?”
“讀書為什么要去國外?在國內(nèi)就不行嗎?我現(xiàn)在一邊做模特,一邊上學,感覺挺好的!”鄭栩妍不以為然。
“我只是覺得你在國外的專業(yè)很好,半途而廢太可惜了?!?
“在恩,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一個半途而廢的人!”鄭栩妍忽然靠近了他,聲音輕軟曖昧,“除非有讓我半途而廢的原因?!鼻橐饩d綿的眸子直視著李在恩的眼睛,忽然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腳尖踮起,送上自己的唇。
即將接近的時候有什么冰冷堅硬的東西壓上了她的唇,鄭栩妍不可思議的睜開眼睛。
李在恩清蘊冷淡的容顏,在她的臉部上方,壓在她唇上的是,他修長白皙的指間捏著的手機。
“蘭梨,你靠的太近了!”李在恩歉然一笑,永遠彬彬有禮的無懈可擊,“現(xiàn)在,我必須要打一個電話,請讓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