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胡月的住處,嫵兒不覺間輕嘆。
這入宮的是個女子,還真是復雜。
為何不能每一個人,都像焦纖纖那樣。
簡單的追求自己的幸福,非要攪進那些勾心斗角中。
嫵兒嘆息著轉身,徑自走進了馮梅的房間。
雖然方才胡月沒有說,那個天妙宮派來的人究竟是誰,但嫵兒可以肯定,那個人十之八【九】是許酒兒。
因為能被派來考驗自己的人,必然不會是等閑之人。
她在用毒使毒上的造詣,多少要比胡月高才對。
所以這個人,只可能是從未中毒的許酒兒。
其他人再無嫌疑,嫵兒果斷的將目標放在了馮梅的身上。
站在皇宮那條通往前王后劉宛若寢殿的必經之路,嫵兒靜靜的望著前方。
她在等待,等待馮梅的出現。
馮梅一路咒罵著,一路從前王后的寢殿跑了出來。
她形色匆匆,披頭散發,面色慘白至極,整個人都好像是真的中邪了一般。
品評著馮梅此刻的形象,嫵兒愈發的覺得這個人演技高超。
她若非演技高超,怎可能做作成如此這般的模樣。
哪怕這是個信奉鬼神的年代,科技幾乎完全不被重視的年代。
馮梅也不該去咒罵劉宛若,她應該跪求天地神明,讓她的身體好起來。
何況御史大夫之女,何至于如此的沒有見識。
嫵兒很冷,冷冷的打量著一路跑過來的馮梅。
她沒有動手,只是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
漸漸,馮梅自己心虛了。
她不敢再咒罵了。
看到嫵兒,她甚至還不自覺的向后退了兩步。
“你怕見到本宮。”
嫵兒身形一閃,就直接出現在了馮梅的身前。
幾乎是面對面的站著,嫵兒幽幽的問著,那聲音在夜色下,顯得格外清冷。
“妾身,妾身……”
馮梅的聲音都跟著顫抖了起來,她是在心虛也是在慌亂。
而后,她竟直接跪在了地上,“王后娘娘,妾身,妾身沒怕見到您。”
“既然不怕,為何要后退。難道因為本宮很嚇人?”
嫵兒和顏悅色的問著,馮梅卻不敢笑。
她只覺得此刻的嫵兒,如同棉花里藏著的針一般。
她藏的很深,卻隨時都可能殺人,傷人。
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搖頭,“娘娘,妾身只是震驚了而已。”
“震驚?”
嫵兒原本倒不震驚,但這個形容詞確實讓她錯愕了。
淡淡抬頭,看了一眼馮梅,她問:“為何?”
“妾身沒有想到,王后娘娘您對這手上起疹子一事,與妾身想法一致,都覺得此事與前王后劉宛若有關。一定是這個女人,嫉妒其他的女人,即將得到帝王的寵愛,所以才對我們一同如同的七位姐妹,下次惡毒之手。”
馮梅說的頭頭是道,嫵兒微微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只是你堂堂御史大夫之女,一點常識都沒有嗎?難道不知道找御醫來診脈嗎?居然作出如此荒唐之事。劉宛若無論如何,都是先
皇的王后,哪怕她罪惡滔天,也輪不到你來指摘,更輪不到你將莫須有的罪名,扣在她的頭上。”
嫵兒的聲音從來都不高,只是那清冷,讓人幾乎無法承受。
她雖未厲聲呵斥,馮梅卻怕了,身子本能的微微顫抖了起來。
嫵兒的眼底閃過了一抹淡淡的厭惡之色,“罷了,你無知,本宮亦不能不教你。去看看這一宮同時如同的姐妹們,可是手上都有紅疹吧。”
說完,她揮了揮手,就示意馮梅去做。
馮梅遲疑著,她還是去了。
所有人的房間,她都進去了。
唯獨胡月的房間,她被打了出來。
胡月本就是郡主出身,哪怕此時此刻,她們一同進宮,按說該地位平等。
但憑馮梅一個御史大夫之女,想招惹胡月,她是沒有那個膽量,更沒有那個實力的。
可對于馮梅而言,胡月那邊情況如何,早已不重要了。
因為她發現了另一個更可以的目標,那就是許酒兒。
因為她是她們七個同時入宮的秀女中,唯一沒中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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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中毒,就只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毒是她下的,她毀了所有人的手,讓所有人都因為身體有損,不宜面圣。
如此一來,便只有她一人有資格面圣。
越早見到皇上,她就越早有得寵的機會。
想著這些,馮梅只覺得心底有一口惡氣,這個許酒兒她憑什么?
再想想嫵兒的話,她心下一動,深夜里透過關系,將父親請進了宮中。
身為御史大夫,在琉璃國的朝廷中,有一項重任,那就是負責勸諫帝王。
而且可以在方方面面對帝王的事情進行勸諫,包括帝王的家事。
見到了父親馮御史,馮梅將自己的發現說了出來。
馮御史皺眉,“梅兒,帝王家事,為父是可以勸諫。可這種事情,畢竟是帝王家事,若非證據確鑿,不好亂講的。一個不小心,是要掉腦袋的。何況咱們的皇帝,從來都不是好惹的主,他那脾氣……”
馮御史咋舌。
倒不是離歌不好,也不是因為離歌是昏君。
只是因為離歌這個人,他是出了名的強權霸道,他要做的事情,鮮少有人能拒絕。
他不要做的事情,同樣鮮少有人能強迫。
馮梅的神色卻是決然的,“父親,這一次是女兒的機會。女兒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不甘心一輩子都是個御史千金,一輩子都是個宮中小小妃嬪。若此次,女兒舉報有功,皇帝必然封賞。女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讓皇上從此以后都迷上女兒。女兒要做就做寵妃,最得寵的那個。”
馮梅很有野心的說著,而后她壓低了聲音道:“父親,女兒這一次押對寶了。前王后劉宛若和咱們現在的王后娘娘有過節,哪怕劉宛若死了,可現在的王后娘娘依舊恨她入骨。女兒借著手上起紅疹之事,咒罵劉宛若作祟,王后娘娘似乎將女兒當作了自己人。是她給女兒指點的,否則女兒也不可能發現這樣的隱秘。”
聽到女兒如此說,馮御史的眉頭禁不住皺了起來。
嫵兒,這個女人很不簡單。
先不說她天
命女這得天獨厚的身份,就說她曾經先后幫助金雪夜,焰蕭與離歌三人取得天下,就足以證明這個女人的厲害之處。
沒有人知道,她為什么會成為離歌的王后,但想來原因必不簡單,絕不可以小覷。
本著謹慎的原則,馮御史搖頭,“梅兒,此事父親不能答應你,答應你就是在害你。”
“可這是個機會。難道您不覺得可疑嗎?難道您不好奇,為什么那個許酒兒居然會不中毒?”
馮梅不甘心的問著。
說她是勢力的女子也好,說她別的也罷。
她只是馮家的庶女,若不為自己爭取,這一輩子就只是一個庶女,她不甘心,也不愿意。
世人都知道,當今皇上心里只有昔年的晚晚姑娘一人。
但凡有些可能的人,都不愿意進宮。
但她馮梅,卻不一眼個。
她是拼了命,擠破頭的進了這皇宮。
因為她要做人上人。
馮御史依舊眉頭微皺,他謹慎。
哪怕這個女兒是庶女,哪怕她明白女兒渴望飛上枝頭的心。
可他仍是要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要保護好女兒。
馮梅見父親仍是這般模樣,她急了,直接跪在了父親面前。
“父親,從小到大,大娘如何待我,姐妹們如何欺凌我的,您都看在眼中。女兒可曾說過什么,可曾反抗過什么,可曾求父親主持過公道?女兒現如今只想抓住機會,只想有一個面見皇上的機會,求父親成全。”
她三叩首,是在拜謝父親的恩情,也是在斷絕后路。
若有父親相助,她飛黃騰達之日,必回報父親,回報馮家。
若無父親相助,她從此以后,雖然姓馮,卻和馮家再無半分八卦。
一切的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馮梅起身,淚眼盈盈的望著父親。
馮御史拂袖搖頭,“梅兒,休要再言,此事萬萬不可。”
“父親不愿意勸諫,女兒便親自去見皇上。女兒就不信,如此赤果果的事實,擺在皇上的面前,他會不起疑心?”
說完,馮梅也不再理會父親,摸著雙頰的淚水,直接沖出了房間。
看著女兒這般,馮御史嘆息。
他終究是疼愛女兒的,何況此事也不是毫無機會。
如果運氣好,也許他的女兒,真的能得到成為寵妃的機會。
最后他還是攔住了女兒,“好了梅兒,為父幫你就是。不過你要答應,一切都按為父說的做。”
“父親愿意幫忙,女兒自然聽您吩咐。”
馮梅淺然的笑著,再一次盈盈下拜,感謝父親。
嫵兒始終都站在馮梅的房間外,聽過了這些談話,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馮御史那只老狐貍,還不是想把自己繞進整件事情里。
不過這件事情,他想都不用想。
她嫵兒敢拿自己當作誘餌來引誘馮梅上鉤,她就有膽量應付所有的一切。
淺然一笑,嫵兒徑自轉身,回了自己的住處。
她在等待明早的早朝。
因為明早會有一場十分有趣的好戲上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