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時間,在外人看來,那是寧王的大限之期,但在嫵兒看來,不過是謀劃已久的日子即將降臨罷了。
她十分悠閑的住在酒樓中,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甚至有興致的時候還會找些歌舞伎來表演。
任憑誰都無法從她的身上看出一絲一毫的緊張與在意,但她雙眸中的一抹憂色卻落入了風婆婆的眼中。
風婆婆如同她的名字一般,來時如同一陣風一般的悄然。
直到聽見有腳步聲出現在自己身后,嫵兒才警覺的轉身。
自上次翠煙之事后,風婆婆對嫵兒已是有了不少的好感,何況隨著當時祖師叔的診脈,嫵兒的身份早已確認。
翌日,畢竟她是主,她是仆從。
作為苗疆三十六洞的一洞之主,她不僅僅要忠于苗疆未來的神女,更要為自己的族人謀求安穩(wěn)。
“你在擔心。”
她看出了嫵兒的心思,嫵兒并未隱瞞,只是笑了笑,“婆婆閱歷豐富,想來也一定知道人算不如天算這句話吧。”
風婆婆默然,她怎可能沒聽過這句話。
她的人生中,不知道有多少事情印證著這一句話。
任憑這一次,嫵兒他們謀劃的有多周密,甚至還有她這位蠱術高手相助,可若是出個意外,那誰都不敢保證明日之事的結局會是如何。
風婆婆來并不是想讓嫵兒心里不好受的。
她只是想盡可能的示好,頓了頓,她說起了另一件事情,“其實今天來,是想跟你說一件事情。”
“請講。”
“這次來見你是想告訴你,上次你見過的那位老前輩也就是我祖師叔已經研究出了些眉目,想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研制出解毒的藥了。”
風婆婆很是肯定又狂喜的說著。
嫵兒卻沒有太多的喜悅,只是點了點頭,“看來離我履行承諾,跟你回苗疆的日子也不遠了。希望今次一切順利,莫要讓我負了他一世。”
“你何必這樣悲觀呢。”
風婆婆開口勸慰著,其實她進來并不只是想告訴嫵兒,她體內劇毒的解藥馬上就要研制出來了。但也只有這件事情,才能引出嫵兒這般的感慨,才能讓她順理成章的示好。
“你對翠煙的好,老太婆我領情。當日你承諾老太婆的事情必須做到,苗疆無論你心里想不想回,你都必須跟老太婆回去;和焰蕭的情緣無論你想不想斬斷,你都必須斬斷。不過在時間上,我不會再逼迫你。明年正月初八前,你隨老太婆返回苗疆就可以。”
風婆婆拋出了橄欖枝,對于生死相許的戀人,哪怕還能廝守一天都是幸福,何況是一年有余。
嫵兒微微一怔,凝視著風婆婆就是輕聲嘆了口氣,“要我回苗疆做什么?成為神女,守護苗疆?”
“以前找你回苗疆,是想利用你前祭司之女的身份去冒充神女,自然需要你早些回苗疆,好好包裝一番。但如今你的身份得到證實,所有的包裝都變得沒有必要。你只需要在神降之日回到苗疆,成為神
女就可以了。你想找到你的生父,你想知道當年的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要你成為神女,這一切都將不再是謎。”
風婆婆很認真的解釋著,但很明顯這認真背后有著刻意的隱瞞和顧左右而言其他。
嫵兒沒有去追問,她不是不想知道,只是現在知道。
決戰(zhàn)在即,她的心不能亂。
深吸了一口氣,她就是點了點頭,“多謝,我知道了。時候也不早了,婆婆早些回去休息吧,莫要忘記你我的明日之約。”
在決戰(zhàn)前夜,嫵兒見了風婆婆,老金王也同樣接見了一位神秘來客。
那來客不是旁人,正是慕容真。
那日那皮膚黝黑的男人在唆使慕容真謀反不成后,回到皇宮就直接告了慕容真一個大黑狀。
他說慕容真根本就沒有去清河鎮(zhèn),而是在招兵買馬,準備趁亂干一票。
皇上怒了,他連下十二道圣旨召慕容真回京。
敏感如慕容真,很快就將日前發(fā)生的事情與這十二道圣旨聯系在了一起。
回帝都是死,不回也是死。
于是他決定傾其所有的去賭一場,一路趕回帝都,他假裝病倒,半死不活的倒在了老金王的酒樓外。
押送他回帝都的侍衛(wèi),不得不陪著暫住酒樓休養(yǎng)。
也是在酒樓中,他透過店小二傳信,見到了老金王。
相處一室,這一次慕容真與老金王之間,并沒有似那日皇宮中滴血認親時,兩人互相看不順眼,幾乎斗個你死我活。
他們都很平靜的坐在當場,商談著大事。
“老殿下,我慕容真手上沒什么,就是有些兵權。我慕容真這個人,更沒什么追求,只是一心想著如何能讓慕容將軍府百世不衰,如何能榮華富貴一世,還望老殿下成全。”
聰明人之間說話,并不需要太多的客套與鋪墊。
慕容真將他能給的,和他想要的都說得明明白白,他只等老金王的答復。
若是能便合作,若是不能便一拍兩散。
哪怕老金王是他最后的希望,他依舊泰然自若,不見絲毫的焦急。
老金王十分贊許的點了點頭,“慕容大將軍非等閑之輩,若是能有你相助,明日一戰(zhàn)太皇太后必是如虎添翼。奈何老朽只是為人所事,并無決定之權,這一切還想需要得到太皇太后的首肯方可。只可惜,眼下她并不在帝都。”
慕容真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精光,“老殿下,可是慕容出的籌碼不足以令您動心?決戰(zhàn)在即,主帥不都該坐鎮(zhèn)當場,以振軍心的嗎?如此重要的時刻,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怎會不在帝都?”
說完,慕容真就直接跪在當場道:“臣慕容真懇請?zhí)侍蟋F身一見,慕容只求一家安好,還望太皇太后成全。臣愿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老金王還是有些猶豫的,因為慕容真說對了,太皇太后就在帝都,就在他的酒樓里。
但他卻不能擅自做主決定太皇太后要不要見慕容真這樣的來客。
從某種程度上,他是
更看好慕容真的。
畢竟慕容真所謀求的與他們要成就的大業(yè)并不抵觸,再有就是和焰蕭相比,慕容真完全沒有爭奪皇位的優(yōu)勢。
這樣的人才能忠心為臣,似焰蕭他們那般……
他正想著,就聽到身后的暗室中傳來了響動。
太皇太后現身,走上前扶起了慕容真,她直言道:“一家安好怎會是難事,只要大將軍有心,自然會心想事成。只是不知道這忠心,大將軍有幾分?”
“一切但憑太皇太后您吩咐。”
慕容真十分懇切的說著,那樣的謙卑,那樣的恭敬,任是誰都不會懷疑她的忠心。
“好吧,哀家也不忍拂了你的忠心。只要明日你適時的倒戈相向,率兵剿滅冥尚武和他手下的逆黨,哀家自會保你慕容將軍府上下安好,包括你那位做廢太子妃的女兒慕容心悅。”
這一切都是慕容真所求,他所求之事,太皇太后都應了。當下他就是有些喜極而泣的連連叩首謝恩。
漆黑的夜空,在一道道閃電中被滑亮。
驚雷聲顯得格外的驚心動魄。
一切的狂風暴雨,噼里啪啦的打在了窗框上,聽得所有人都是一夜未免。
天牢中,焰蕭緩緩的睜眼,他在期待著天明,期待著這一次的謀劃,可以讓所有的一切都有一個終結。
他需要時間,只有了結這里的一切,嫵兒才能安心的和他離開,才許他耗盡畢生所有的時間,上窮黃泉下碧落的為她找尋救命續(xù)命之藥。
看著漸亮的天色,焰蕭微微的笑了,他從來都是個自信卻不自負的人。
明日一役,他有十足的把握,因為他請來了蠱術高手風婆婆幫忙。
“寧王殿下,你要的隱蠱老太婆給你帶來了。切記,此蠱每三十六個時辰里只能用一次,否則必然殞命。至于能否保你在戰(zhàn)斗中不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見著焰蕭十分謹慎的將那隱蠱貼身收藏后,風婆婆才開口道:“寧王殿下,老太婆相信你是重信守諾的人,才這樣幫你。希望你莫要忘記當日答應老太婆的事情。”
“我還沒有忘記。不過若是救嫵兒性命的人不是你,那就恕我不能信守承諾,將嫵兒從我身邊逼走。如果到了那一日,你敢在背地里使絆子,可就別怪本王對你不客氣。”
焰蕭漠然的說著,眸子中閃過了一抹熊熊燃燒的盛怒之火。
也是在那一瞬間,焰蕭的掌心中有火光閃出,看的風婆婆一陣的駭然,“你……”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焰蕭竟有此之能。可哪怕如此,他也不能夠成為那個和嫵兒廝守一生的人。
他不能。
在心里對焰蕭判了死刑,風婆婆也懶于爭辯什么,就只是點了點頭道:“日后的事,各憑本事吧。希望一會的決戰(zhàn)中,你們可以大獲全勝。若是到時候你向老太婆求助,老太婆就只能立刻帶嫵兒離開了。對于苗疆而言,她是身份極為特殊之人,老太婆決不允許她留在你這樣一個連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的人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