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暖隨手從架子上抽了一本書,是本遊記,書名起得倒蠻有意思的。
“莊主,大小姐又在砸東西,下人們都勸不住了。”一個侍人跑到百里少煊面前,苦著臉小聲道。
百里少煊臉色微沉,看了眼正看書看得入神的林蘇暖,不耐道:“在外面等我。”
“是。”侍人欣喜不已。
“阿暖,我有事要離開一下,你在這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嗯,你去吧。”林蘇暖擺擺手。
百里少煊急匆匆地走了。
林蘇暖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趣,將書放下上了閣樓中央的樓梯,一路來到三樓。
毫無疑問,這裡也擺滿了一排排書架,上面全是各色各樣的書籍。
林蘇暖走了幾步,突然頓住。
明明是要向前的,可是雙腿卻怎麼也邁不動步。
這種情況,通常是感知到危險,身體下意識產生的行爲。
林蘇暖低頭,蹲下。
在她眼前不足三寸的地方,一根蜘蛛絲般細小的絲線正橫在她面前,這種細絲在這微暗的閣樓根本引不起任何注目。
然而它只要輕輕一碰就斷,連接在另外一個地方的東西,比如鈴鐺,就會響起。
林蘇暖從不同角度望去,發現這一層閣樓很多地方都遍佈有這種細絲,就像在保護什麼東西一樣。
簡直就是現代版紅外線,有點意思。
林蘇暖越過一條細線,像只靈活的貓般在閣樓裡穿梭,憑著多年訓練出來的敏銳觀察力,短短幾分鐘內,接連打開了三處暗格。
第一個暗格,唯我劍譜,武功秘籍?這畫工……跟鬼畫符似的,看不懂。
第二個暗格,混天決,又是武功秘籍?這一行行的……跟作詩似的,寫的啥意思?
第三個暗格,厚厚的一本名冊,裡邊全是名字和數目,沒意思。
覺得無趣的林蘇暖環顧一圈,這才發現自己職業病又犯了。
抱歉的抿抿嘴,林蘇暖連忙將東西原封不動地迴歸遠處,迅速地溜下樓,拿本書繼續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
這會兒,沉雨和闢雪提前趕回福客來酒樓。
冷靈璧屋內。
穿著黑色勁裝的一男一女恭敬地向冷靈璧行禮。
“屬下潛入皇宮,見到了皇帝,皇帝親口承認那份密函是出自他手,還叫屬下帶回了另一封密函。”沉雨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
十天前,冷靈璧正趕回藥王谷,半路突然收到一封來自皇宮的密信,皇帝親書,欲要冷靈璧幫其剷除攝政王和國舅,事成之後必爲冷家平反。
即便蓋了玉璽,冷靈璧也不敢大意,特地派沉雨和闢雪去皇宮打探一番,探探虛實。
攝政王和國舅本就是他的敵人,能和皇帝結盟,對他將大有益助。
冷靈璧接過信封,打開,裡面除了信之外還有一枚御賜金牌。
信的內容很簡單,皇帝命他在一個月內找出水月山莊與朝廷官員來往的名單。
近年來戰爭頻繁,國庫空虛,百姓賦稅日益加重,民不聊生。
水月山莊作爲天下第一莊,不僅是風朝國的首富,更與其他各國有大量的生意往來,勢力範圍讓人難以想象。
皇帝想要奪回實權,除了要扳倒攝政王和國舅,拉攏其他官員也尤爲重要。
水月山莊是風朝國經濟核心,牽一髮而動全身,扳不倒動不得。
皇帝從自己身邊的人下手這一點冷靈璧也理解,水月山莊確實是個棘手的存在。
然而皇帝到底可不可信,事成之後會不會反悔,這一點冷靈璧還需慎重考慮。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扶風苦著臉道:“爺,名冊必定藏在我們意想不到之處,百里少煊又是江湖排名第七的高手,這事……難,一個月的時間會不會太短了。”
“百里少煊不足爲懼,真正難纏的是打理水月山莊的十位幕後長老,那十人,極少出面,不過能把水月山莊天下第一莊的地位穩紮在江湖這麼多年,應該都不是省油的燈。”冷靈璧食指輕敲著扶手,“這事容我考慮考慮。”
“你們一路勞頓,下去歇息吧。”
“是,公子。”
沉雨和闢雪出去後,冷靈璧看著窗外烏雲密佈的天空,皺眉問:“小丫頭還沒回來?”
“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
不一會兒,天上雷聲滾滾,街邊的小攤販忙收拾東西回家,此時已鮮少有行人經過。
“刺啦——”一道閃電劃破天際,一陣陣溼氣撲面而來。
酒樓門口停下一輛馬車。
林蘇暖從車上跳下來,衝馬車揮揮手,急急忙忙地跑進了酒樓裡。
這會兒,豆大的雨點正啪嗒嗒地打落在地上。
不一會兒功夫便發展成瓢潑大雨,大雨沖刷得到處都是溼噠噠的。
扶風走過去關上窗戶,將吹進來的疾風斜雨隔絕在外面,又拿出燭臺點起蠟燭。
林蘇暖小聲的哼著歌上了樓,推開門道:“我回來了。”
“外面好大的雨啊。”林蘇暖邊走進來邊感慨。
“差不多要入夏了,這會兒下的是梅雨,天氣最悶熱的時候。”扶風解釋道。
“夏天要來了嗎。”林蘇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舉著杯子,雙眼放空:“夏天啊……”夏天最適合去海邊游泳了,然後穿著清涼的露背裝曬太陽吃刨冰,周圍都是香香軟軟的美女……
冷靈璧看著林蘇暖一臉嚮往又帶著幾分垂涎的神色,突然很不爽,一巴掌拍過去:“想什麼呢都快流口水了。”
林蘇暖揉揉後腦勺,無辜地看向他:“沒想什麼。”
她就覺得跟師姐們去度假旅遊是件很愉快的事,而已。
冷靈璧給扶風使了個眼色。
扶風明瞭,從書桌上取來一本約一指長的小冊子,放在林蘇暖面前。
“這裡面羅列了你每天要做的事情,包括什麼時候起牀練功,以及你作爲管家應盡的職責。”
林蘇暖翻開看了看,覺得還行:“嗯,我會好好記住的。”
“剛纔沉雨和闢雪已經回來了,他們正在休息,等晚上再見。”扶風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笑出去了。
林蘇暖無力地趴在桌上,有些犯困。
“累了就到牀上休息去。”冷靈璧道。
“沒事,中午吃太多了所以有些困。”
“再過半個月,水月山莊的大小姐就要成親,這些日子會有很多人來到青州,除了江湖上的大門小派,還可能有別國的商人,你沒事少出門。”
“嗯。”
“除了練功,最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待在我身邊,話說我那些仇家也該來了。”
“嗯。”
“明天要開始跟我學藥理……”
“還有說好給我的禮物呢?”
“嗯,嗯?呃……晚上給你可以嗎。”
“好。”
時間就在兩人一說一答間流逝,屋外的大雨已經停了,山坳處呈現出美麗的夕陽,餘暉戀戀不捨地撒落在地平線。
夜幕降臨,屋內的燈火也明亮了起來。
飯桌上,林蘇暖費勁地撬開螃蟹腿,饞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肉就在眼前,吃起來卻相當不容易。
冷靈璧面前除了青菜豆角,林蘇暖還特地向酒樓的師傅學習做了一盤白灼蝦,知道冷靈璧有潔癖,做完後又費力把蝦殼都剝了。
“這個沾醋吃。”林蘇暖咬著蟹腿,指著白灼蝦期待地看著他。
冷靈璧不喜河鮮和海鮮的腥味,平日裡別說吃,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
“我跟著師傅學了半天,好辛苦才做出來的,你就嚐嚐吧。”
冷靈璧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敵不過林蘇暖期盼的目光,大義凜然地夾了一個放進嘴裡。
“還不錯。”鮮美中帶著淡淡的清甜,一點也不腥。
林蘇暖眨巴了幾下眼睛:“原來你不過敏啊。”
“嗯?”冷靈璧不解,一絲被算計的感覺浮上心頭。
“沒什麼,快吃吧,不然涼了。”
“爺,沉雨和闢雪求見。”門外響起了扶風的聲音。
“進來吧。”
“公子。”門口進來一男一女。
林蘇暖回頭,看著面前身形挺拔的一男一女,面露驚豔。
仔細一看,這位穿著黑色勁裝一臉冷酷的男子怎麼這麼眼熟?
林蘇暖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指著男子道:“你就是上次救我的大俠!”
沉雨抱拳:“林姑娘。”
“你好。”林蘇暖一斂神,雙手規矩地放下,對沉雨鞠躬道,“上次多謝你救了我。”
“林姑娘客氣,舉手之勞而已。”沉雨面無表情地回道。
“我叫林蘇暖,你們就是沉雨和闢雪吧,幸會。”林蘇暖禮貌地鞠躬。
沉雨點點頭,冷峻的臉上看不出幾分友好。
闢雪則冷淡的一瞥頭,連搭理的意思都沒有,直接無視。
氣氛有些僵硬。
扶風走過來拍拍林蘇暖的肩膀,笑道:“別在意,沉雨他就是個面癱,闢雪性子比較沉靜,不過人還是好相處的。”
林蘇暖仰頭,覺得面前杵著的就是兩座移動冰山。
沉雨長相俊逸,卻一身肅殺之氣,不怒自威,讓人不敢靠近。
闢雪是個古典美人,容色清麗,氣質不凡,眼底沉寂著幾分高傲,不易親近。
“用過飯了嗎?”冷靈璧問。
“回公子,用過了。”沉雨回道。
“明天開始你負責教導林管家習武,從基本功開始。”
“是。”
“沉雨師傅,請多多指教。”林蘇暖衝沉雨莞爾一笑,然而笑著笑著突然眼前開始打轉,身體莫名覺得燥熱和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