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沒有人欺負她,明明沒有受委屈,明明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可是一種名為矯情的情緒就是在她身體里蕩了一圈,散出陣陣熱意。馳蘭冠搖了搖頭,支撐她的是一股屬于少年特有的名為驕傲的情緒。
“生源府什么都是好多,就是伺候的人比宮里少了點,功課比在家時多了些。我感覺我出去的這些年,就是到學院里學習了幾年。學院嘛!條件自然時比不上宮里的,無非就是少了些自由的時間,少了些可以自由做的事。”
風馳笑了笑像是相信了,轉而又問是否思念親人。這一回馳蘭冠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看向風馳問:“那你呢?你想回家嗎?現在是真的放下了嗎?”
風馳端杯抿了一口茶,又放了下來。他挺直著背一點也不心虛,他道:“之前是臣狹義了,四族一體,風、馳兩族都活在這天靈大地上,百姓交往也是常事。只要能夠有所成就,只要能發揮才干在何處任職又有什么區別呢?”
“嗯?”馳蘭冠疑惑的看著他將信將疑。她還記得當年那個不將自己放在眼里,一心只想回家的風百陌。知道馳蘭冠不信,風馳又接著說道:“如今我在玄司任職,是天靈官員。大尊主也沒有說不準我回家看望父母。既如此又哪來什么委屈。臣剛開始確實很抗拒。大尊主讓我入籍天靈、還改了我的名、讓我遠離故土生活、甚至剝奪我選擇的權利,我反抗、不服、不安這些不都在情理之中的嗎?”
馳蘭冠聽明白了,不由更加好奇,風馳到底經歷了什么才讓他改變了想法。她這樣想著也就這么問出來了。
這個問題讓風馳想到了在平姜的那些日子,讓他想到了征戰多年的馮炘瞳。他到平姜剛開始也是不樂意的。可是這樣的不樂意在沒人信服、不受重用、無事可做面前不堪一擊。而導致這一切的原因,不是他為異族之人,也不是他身份如何,僅僅是因為他年紀小,沒有御敵之術,也沒有實戰經驗。后來他又在守邊的將士中見到了許多從霏佩出來的人。這些人沒有霏佩族人應有的恬靜淡雅,他們想要戰斗。可是這樣的愛好,在霏佩不可能實現,在天靈卻可以,所以他們來了天靈。起先風馳也不理解他們這種為了實現抱負不分家族效忠的方式。直到他真正了解到四族之前
間的關系,了解了這種同族分支的文化共通時,突然就理解了為什么四族之前很少有利益糾紛,為什么四族之間沒有內斗。同時也徹底放下了心中的塵芥。
馳蘭冠聽完他的話,沉默了片刻問:“那你的抱負是什么呢?”
“臣……”風馳將要說話,就聽得“喵”的一聲,沒等反應過來就被一直白貓撲了滿懷。他下意識的接住貓咪,卻被兇貓撓傷了手。風馳愣了一下后,飛快的把貓咪拋給了馳蘭冠。
馳蘭冠托起貓咪的肚子,愉快的擼了兩把有些奇怪的問:“雪域這么進來了?今天不出去玩嗎?”
雪域享受的在馳蘭冠懷里打了兩個滾,然后目光幽怨的瞪了風馳一眼。尾隨它進來的是一只尾巴蓬松的小狐貍。小狐貍進來后看了看馳蘭冠,又看了看風馳,最后看了眼馳蘭冠懷里的雪域,弱弱的找了個地方躺了下來。也許是到天靈后見到了太多的大氣運者、大貴人,現在的它看到誰都是波瀾不驚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它再也沒有看到過比馳寒瑕、馳蘭冠更加貴氣的人了。
風馳看著馳蘭冠懷里傲嬌的小貓笑了出來說:“雪域這是許久不見你,想了,特地來找你了呢。”
馳蘭冠湊近了看雪域,揉了揉它的小爪子有些意外。“哎呀呀!這么了?這是生氣了嗎?怪我怪我,冷落我們雪域了。”說著還討好的摸了摸雪域的肚子。
雪域傲嬌的瞄了馳蘭冠一眼,被摸舒服了這才瞇瞇眼原諒了她的冷落。馳蘭冠看著它那傲嬌的小模樣笑了笑,叫人把雪域的小床搬進了自己的臥室。風馳在一旁跟著她胡鬧,正折騰著,就聽外面侍從說“秦夫人帶著雪兒小姐前來拜訪。”
好好的就這樣掃了興,一向事不關己的風馳也冷下臉來,顯然并不喜歡這兩個人。
馳蘭冠并不想見她們,可是她自己才回來,對這兩個人都不熟悉。不清楚二人的品行,再者她與其并沒有交情,自然也沒有交惡,不見她們就顯得自己很不講人情,先落了下風。
既然由不得她不見,她就只能見。馳蘭冠將剛剛玩得興致勃勃的小墊子還給了雪域然后就著侍女端上來的盆凈了手,一邊問風馳:“你之前接觸過秦夫人嗎?她為人如何?”
風馳搖頭,回答:“不曾接觸過,據說此人之前是女司的一個普通女官,為人很低調,很不起眼。但臣看她今日的舉動卻不像是個安分的。殿下早上才回宮,上午剛與嵐后說了話,下午正是該休息的時候,她卻在這個時候過來。要不是蠢就是過分的精明。知道殿下不會在今日拒絕她,卻可能在日后找理由搪塞她。”
馳蘭冠淡淡的看了聰明過頭的風馳一眼,等侍女替她收拾妥當之后叫上他一起出了內室。
外殿,秦夫人母女已經等了很久了。馳蘭冠剛出來就看到秦夫人那怯怯諾諾、低眉垂眼不敢隨意打量的模樣。她女兒倒是與她不同,還是早上那副倨傲的樣子,不拿正眼看人,就是可能被琴雪殿的華麗迷住了眼,難得安分的待在一邊。不過在馳蘭冠出來的時候,小小的一個姑娘眼神瞬間就凌厲了起來,看得馳蘭冠格外新奇。
好奇的馳蘭冠看了一旁的秦夫人一眼,坐下后就問:“雪兒妹妹平日里是跟著夫人住的嗎?可有人教導?送族學讀書了嗎?”
馳蘭冠說完,秦夫人猛的跪了下去,像是才見到馳蘭冠出來一樣。跪下之后也不抬頭就是回答:“雪兒是跟著妾身住的,平日都是妾身和身邊姑姑一起教導的,妾身想著這孩子愚笨,嵐后不管事,妾身也不敢擅自做主就沒有送到族學,還養在身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