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里,也算是故地重游的高泰明打量著殿里的陳設(shè),隨意問道:“太子不太喜歡東宮的布局?”
段譽馬上道:“看來表哥很喜歡,”
饒是高泰明養(yǎng)氣功夫了得,此時也有些覺得,這天,真沒辦法聊下去。
我不過隨便問問,你就說出這樣的誅心之語來。
陪在一邊的高明順忙解釋道:“家父的意思是,太子這幾個月,很少住在東宮,”
他也很是不能理解,有多少人想住進這個地方,你為何如此的不喜?
應(yīng)該是得來的太容易,就不知道珍惜吧,就像你今天悍然決定,要在五日之后,和那些儒門子弟公開辯論一樣。
段譽很和煦的道:“明順賢侄,在我這兒,就不用這么拘禮,叫我表叔就好,”
高明順也是感覺,在段譽面前,總是會質(zhì)疑自己的養(yǎng)氣功夫,你都這個樣子,還叫我不用拘禮?
“賢侄啊,”段譽笑瞇瞇的很表叔的看著他,“若是不考慮其它原因,若是讓你自己選,你是愿意和你父親同住一府呢,還是分府另過?”
高明順頓時也覺得,這天還真是不能好好聊下去。
別說侄子,孫子才不想分府另過呢,媳婦娶了一堆,孩子生了一幫,誰特么還愿意早早晚晚的都有人管著?
所以你怎么當著我老子的面你問我這個?
他看了高泰明一眼,正準備說些什么,高泰明把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表弟,你這是把我父子,當成了你想對付的那些酸儒?”
“呵呵,”段譽笑著在頭上摸了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還真是這樣,我現(xiàn)在滿腦子想著該怎么跟他們辯論,表哥勿怪,表侄勿怪,”
高明順看著他,默默的問自己,你這話,我是該信呢,還是不該信呢?
高泰明道:“殿下今天,確實有些過于操切,”
“你不是不知道,為了不讓那些讀書人為難你,我們花了多少心思?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韙,杖責所有叩闕之人,為的就是不讓他們把矛頭指向你,”
段譽心說,這就是當面表功了。
你在皇宮前打那些讀書人的板子,全為了我?
你覺得我會信?
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你自己?
對那些讀書人來說,在國中,如果不靠皇室,除了你丞相府,還有哪個地方能投靠?
所以你打他們板子,他們也只能忍了,這樣一來,你借機收服的,就是一群服服帖帖,只會給你幫忙,不會給你添亂的讀書人……
高泰明見沒能等來他的道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這樣的賣好你都不領(lǐng)情?要知道,你父皇這次都沒有我積極。
“可是你剛才的那番話,讓這一切,沒有絲毫轉(zhuǎn)圜的余地,”他言語懇切的道:“殿下,你這是把自己,放在所有讀書人的對立面,”
“如此一來,臣也沒有十足把握,能護得你周全,”
他這話倒是有幾分真誠,打一批讀書人的板子,問題不大,因為還有更多的讀書人想來投靠,但同時對付所有的讀書人,這真是讓他也頭大的事。
“皇上這邊,我料想也別無良法,這樣下去,”他看著段譽沉聲道:“很可能會直接影響到你的儲君之位,”
段譽笑了笑,“表哥無需擔心,此事我自有計較,”
高明順默默的低頭,不想讓“表叔”看見自己的眼中的異樣。
這樣的事,你自有計較?太裝了吧未免!
他表叔表現(xiàn)真的很輕松,“我知道,我能這么快就被冊封為太子,表哥在其中出力甚大,”——盡管這也是你為高家考慮所致。
“我定不會讓表哥的心血付諸東流,無論如何,高家此次,不會有任何損失,只會有好處,畢竟,若是國中的讀書人,都去學宋朝,那表哥以后頭痛的時候,呵呵,一定少不了啊,”
“我之所以決心這么做,也是想著干脆利落的把他們收拾妥帖,讓他們以后不會再生事端。”
高泰明有些猶疑的看著段譽,“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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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譽都想拿把鵝毛扇來搖搖,“表哥等著就好。”
等著就好?高泰明真擔心段譽不了解儒家的底蘊,“殿下,儒家發(fā)展到如今,確有以下凌上的傾向,然于我們而言,儒家學說確實多有助力,歷朝歷代尊孔重儒,并非沒有道理,”
“何況,千余年發(fā)展下來,儒家已經(jīng)滲透到方方面面,要想全盤否定……”
段譽接道:“談何容易,”
高泰明心說,你知道啊。
“自然不是如此,”段譽又笑,他覺得,自己這笑,一定是莫測高深,但在高泰明父子看來,那真是相當之欠打,“這些我自然理會得,還是那句話,表哥等著就好。”
“如果殿下真的胸有成竹,那何不就把這場辯論,安排在明天?”高明順道,“這樣一來,他們就沒有時間來串聯(lián)、合謀。”
“用不著,”段譽云淡風輕的道:“正因為此事事關(guān)重大,我才要堂堂正正的贏了他們,所以才要給他們時間準備,以免他們輸?shù)貌环猓f我勝之不武,”
“我就要讓他們輸?shù)眯姆诜!?
雖然心里有好多問題,想要連珠一般的涌出,但高泰明一句話沒問,他也真見不得段譽此刻的樣子。
“那我就靜候佳音,”高泰明站了起來,“我這就安排對那些讀書人的懲處,”
走到門口,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又補充了一句,“五日之后的辯論,殿下若是有需要臣出力之處,盡管直言。”
段譽又笑嘻嘻的把天聊死,“那其它方面有需要表哥出力的,就不好直說?”
高泰明馬上決定,這東宮啊,以后還是少來為好,他真的擔心,會忍不住在這里壞了自己的宰相氣度。
…………
高泰明父子走后,段譽也不復(fù)之前那么輕松。
五天后的辯論,他當然相信自己會最終勝出,但過程,一定不會輕松,要面對的那些人中的不少,一定是集偽君子于大成者,這場辯論,一定不可能輕松。
可惜啊,自己是一個人,若是當時車上,再多幾個小伙伴該多好?
馬平走了進來:“殿下,黃學士已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