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菱是沒有防備，但柏天長豈敢輕忽。自從發現這裡又出現一個武皇，柏天長就收起了那點自傲。不但嚴密注意曲如璇的動靜，還悄悄釋放出大量的量子體，散步周圍的空間，謹防另有其他強者出現。

曲如璇元力一動，柏天長立馬後發先至，凝聚強大的元力，跟曲如璇抓向卓青菱的元力巨掌對轟。然後迅速用元力裹住卓青菱，往懷裡一帶。

曲如璇晉位武皇，乃是投機取巧，基礎不牢。在武皇階，她的功力因爲駁雜，戰鬥力算是最低的。柏天長恰恰相反，因爲柏雲嫦所傳的功法，和跟衆人多次意念共振的修煉，基礎極爲紮實。又因爲光頭的緣故，以及千千萬萬的信仰之力，數量極爲浩瀚。

一正一反，兩者的功力，相差太大。無聲的碰撞，瞬間將曲如璇擊飛數十里遠。

曲如璇一擊失手，反應不可謂不快，立即瞬移遠竄。功力再差也是武皇，瞬間打開一百多公里的空間通道，竄逃而去。正想再次運力，連續瞬移，卻駭然發現前面的空間，怎麼都無法打開。一擡頭，柏天長已揹著雙手，悠閒地站在她面前。

曲如璇回頭一看，原地還有一個柏天長，留在那裡保護著卓青菱。大驚失色，“你，你是武聖？”不是武聖，如何能夠分身。

柏天長搖搖頭，不想回答曲如璇的問題，反問道：“誰是黎山老母？”

曲如璇死心了，料想在柏天長手下，她無論如何是逃不掉的。恢復正常神態，“我說了，你會放過我嗎？”

“不會。”

曲如璇一聳肩，“那不就結了，反正是死，我憑什麼要跟你說？殺吧，我反正已經活夠了。”這一刻，她就像一個認命了的柔弱女子，無助地接受命運的宣判。

“還裝呀。你的任何表象，對我都是無用的。如果不說，可能會多受一點苦哦。”

曲如璇悽慘一笑，“什麼酷刑我沒受過？你如果還有一點人性，就給我一個痛快，只求來生，寧是禽畜不做人。”

如此傷感的話，不但深深刺痛了卓青菱的心，讓柏天長也是一怔。這得是受過多大的罪，對人性恐懼到什麼程度，纔對生而爲人感到如此絕望。

卓青菱心中一軟，再次忍不住爲曲如璇求情，可憐兮兮地地看著柏天長，“天長，她罪不至死吧。”

曲如璇卻淡淡地對跟過來的卓青菱說：“卓小姐，別讓我恨你。”

卓青菱很是奇怪，“爲什麼？”

曲如璇說：“我覺得你是在用自己的幸福，嘲諷我的不幸。”

卓青菱慌忙擺手，“沒有，沒有。曲姐，我真沒有嘲諷你的意思。”

曲如璇扭過頭去，淚水卻止不住流淌成河。同人不同命，命運何其不公。自小就是孤兒，沒有父母之愛不說，還受盡欺凌。爲了生存，修煉一直拼命。後被招入軍隊，再被招進天武，還以爲只要努力，人定勝天。誰知命運如貓，自己如鼠，這只不過命運的戲弄而已，更大的苦難在後面等著自己。先給自己一點甜頭，再將自己推進深淵。

玩弄一次還不夠，派出一個什麼黎山老母，傳授自己一套能讓功力突飛猛進的功法。自己還未報仇雪恨，卻又讓柏天長來將自己打入地獄。

如以佛家的說法，難道自己上輩子作孽太過？就該這輩子受如此煎熬？如今也該夠了吧，求求你了老天，如果懲罰還沒夠，下輩讓我當任人宰割的畜生行不？別讓我再做人了。

越想越是心痛，忍不住捂臉嚎啕大哭。

卓青菱憐其遭遇，但柏天長感觸更深。曲如璇最後這番思維活動，發乎自然，也沒做任何掩飾。發散出來的元力波動，對柏天長來說，就如讀書一樣，感應得清清楚楚。想不到曲如璇的一生，如此悽苦。

卓青菱央求地看著柏天長。柏天長卻深感爲難，不殺，曲如璇必將繼續害人，殺吧，似乎真的不公允。

思索了一會，還是狠心搖搖頭，傳念卓青菱，“其情可憫。但是不能因爲她的可憐，就讓更多無辜者也可憐啊。那麼多武者，他們就該承受曲如璇的不幸嗎？他們的家人呢，子女呢？”

柏天長想在殺曲如璇之前，給她一個了結心願的機會。她既然想接近方星航，應該還是希望見見的。“曲姐，我可以帶你去看方哥一眼。”

“不。”曲如璇忽然刺耳地尖叫起來，“我不要見他。如果不是你恰好來了，我早已將他碎屍萬段。”

“嗯？”柏天長怎麼都難以理解，“你們不是一堆金童玉女嗎？方哥爲了你，可是跟天武翻臉過的。你恨誰也不應該很他吧。”

曲如璇哭喊道：“本就是敵人的，我反而不恨。既然爲敵，陷害我，折磨我，理所當然。對方星航，我卻恨之入骨。我可以承受冷酷，但我無法接受欺騙。欺騙我以爲世間還有真情。我不就是失蹤了嗎？他就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郎情妾意。”

柏天長不得不爲方星航叫屈，“曲姐，我想你誤會了。你出事之後，方哥發瘋一樣，不顧天武的禁令，四處找你。走遍了非統，西太的各大星域，又回到大華四處搜尋，連地球都去了。最後流浪到始皇星時，天武宣佈你的死訊，他才死心。卻寧願冒著叛逆的危險，也發誓不迴天武，留在始皇星當了一個普通的教師。

你如果不信，可以查詢一下資料。他和我曾聯手驅逐過卓遠河，我的岳父，當時的始皇星長，天武的中堅。呵呵，那時我對天武的一些做法，也感到不滿。

後來他重歸天武陣營，也是因爲我。老校長和龍校長意識到自己上了西太人的當，決定以身報國的時候，央求我繼任天武校長。我的條件是更改天武那些不盡人性的做法。老校長說，只要我堅持爲人類存續的理念不變，細節任我改動。這纔有了現在的天武和龍華。方哥也才同意迴歸。

他的婚姻，還是我促成的。都以爲你已經死了，再說那是你親妹妹曲如璉。我希望方哥能從她身上找到一點你的影子，慢慢撫平心中的創傷。他絕對沒有欺騙過你。”

曲如璇突然止住了哭聲，驚訝地擡起頭，“我親妹妹？我自小就是孤兒，連父母都不知道是誰，哪來的親妹妹？”

柏天長頓時感到毛骨悚然，“你說什麼？曲如璉不是你妹妹？”曲如璉是曲如璇的妹妹，這是曲如璉自己說的，只有龍欣然，柏天長等極少人知道，並未對外公開。如果是假的，就難怪曲如璇得知方星航已婚，會失望透頂了。如果是假的，曲如璉隱藏之深，所圖之大，簡直難以想象。

曲如璇的感受卻是另一回事，淚中帶笑，“星航真的像你說的，沒騙我？”

柏天長的注意力已轉移到曲如璉身上，隨手從儲物器裡拿出一套卓青菱的衣服丟給曲如璇，“我有必要騙你嗎？你可以打聽一下，我柏天長從不說假話。”隨即也不理曲如璇，快速查找曲如璉的資料。隨著龍欣然將龍華所有生命星的系統主腦，全更換成柏天長製造的量子計算機，龍華任何人的隱秘，柏天長都可以查個一清二楚。

“咦？曲如璉不是出生在龍華，而是在西太一個孤兒院長大的？”

柏天長自言自語的疑問句，卻讓曲如璇嚇了一跳，“什麼？她也是來自西太孤兒院？”

柏天長愕然地看著曲如璇，“什麼意思？也？還有誰來自西太的孤兒院？”

曲如璇遲疑地指了指自己。

柏天長張大了嘴巴，震驚之色溢於言表。他隱約覺得，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始終籠罩在天武的頭頂。

“上來。”柏天長手一揮，一艘小型快艦無中生有地出現。柏天長讓曲如璇和卓青菱趕快上飛船，他必須儘快趕往方星航所在。

曲如璇像是恢復了生機，嫣然一笑，“你不殺我了？就不怕我現在突然傷害你情人嗎？”

柏天長橫了她一眼，“你可以試試。殺不殺你，還得看你的態度。我想，你不會那麼遲鈍，應該也發現了其中的詭異。你就不想弄清真相？”

曲如璇大大方方，毫無敵意地走進飛船，“殺不殺我都沒關係啦，反正你是不會允許我繼續汲取別人的功力，那麼我也活不了太久。我的態度，就看星航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那樣咯。”

柏天長和卓青菱都懂，如果方星航對她的情是真的，她就配合。如果方星航是騙她的，那她肯定打死都不說。

快艦電閃飛掠。柏天長則繼續查詢資料。他要看看天武系，龍華系，以及以前的大華系，三清系的軍政系統，有多少人來自西太，有多少人來自孤兒院。越查越是心驚，爲數竟然不少。有一條消息更是讓他瞠目結舌，司寇尚武的女兒司寇心蓮竟然也是。司寇心蓮不是司寇尚武親生的還不怎麼意外，意外的是，柏天長破譯司寇尚武留在天武星的天訊時，震驚地發現父女關係只是掩飾，司寇心蓮竟是司寇尚武的情人。

柏天長立即查詢司寇心蓮的下落，發現她已經失蹤了。只要她還在龍華，柏天長就能夠憑藉她的天訊找到她的所在。這麼說，她早就潛逃出國了。

由此證明這絕對是一個心懷不軌的隱秘組織。曲如璇說不說，柏天長都不在乎。既然發現了這個隱秘組織的蛛絲馬跡，柏天長就不怕揪不住它的尾巴。

爲了避免打草驚蛇，柏天長暫時沒通知任何人。“曲姐，你可以不說你們的秘密，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組織的名字？”

曲如璇疑惑地說：“組織？沒有哇。你問的是教我武功的黎山老母嗎？老母說她是道教的一支，太陰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