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曜微微瞇起桃花眼,淡淡地道:“非我與她有私怨要挾怨誅她于劍下,而是她看見不該看的,聽見不該聽的,本就死在琴園的大火里,若非顧忌主上和曜司玉令,她也活不到今日?!?
金姑姑他們就是太謹慎了,就他目前查到的消息來看曜司玉令一定還在琴家,拿回來是遲早的事情,至于楚瑜到底在琴園的大火里看見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比起主上的安危來,他都覺得不重要。
金曜頓了頓,神色陰晴不定:“就憑著她在乾坤院里操控主上做的那些事情,也證明了留著一個不為主上控制,心卻對主上影響太大的人實是后患無窮?!?
楚瑜若為外人利用或者她終是忍不住心中怨恨,一盞毒酒遞給主上,又當如何?
蒼鷺先生想了想,一邊給金曜續茶,一邊不可置否地一笑:“我總覺得那小丫頭沒有那么容易引頸受戮,說不得她未必會這般莽撞地與所有人為敵?!?
畢竟在乾坤院里,她都敢兵行險著,保了一條命,還讓她闖了出來。
金曜輕笑,目光冰涼:“籠中鳥,網中魚,垂死掙扎罷了,不過多受些磋磨,徒增難受罷了。就楚瑜那給點顏色就開染房的尿性,她一定會再次仗著三爺逼蒼鷺先生網開一面……。”
他尚未語畢,一道清脆的童音就打斷了他的話:“蒼鷺先生,那位新來的學子——楚家小姐帶著她的侄兒去給花園松土了。”
金曜聞言,一怔,隨后眼底閃過異樣的寒光:“你說什么?”
他的聲音帶著煞氣,讓那來報的小童嚇了一大跳,畏懼地嚅囁:“小的……小的……說……?!?
“不要嚇壞老夫的童子?!鄙n鷺先生失笑,抬手示意那小童離開,看著遠處花園的眼里興味更甚:“這楚家小女郎,果然是個妙人,從不按牌理出牌?!?
居然帶著主上去挑肥了,實在有意思。
……
蒼鷺先生覺得很有意思,但某人一點都不覺得有意思。
“你過來不過來?!”楚瑜一手提著糞瓢,一手提著桶,蒙著防臭面巾,只露出兩只黑白分明的大眼惡狠狠地瞪著站在三丈之外的人。
“君子遠污穢。”三丈之外的人微微翹起精致的下巴,聲音清幽而堅定。
“你不是說要聽小姑姑的話么!”她惱火地提著糞桶嗎,氣勢洶洶地朝著琴笙逼過去。
做出這種貞潔烈婦的樣子作甚!
這么大一塊花田,這家伙難道就打算這么站著看她干活,他就負責當甩手掌柜么!
琴笙溫順地頷首:“是。”
“這還差不多……。”楚瑜剛松了口氣,卻發現自己朝著琴笙一直逼過去,但兩人的距離還是三丈遠,完全沒拉近一點。
她一低頭看向琴笙的長袍,瞬間火大:“楚神仙,楚仙仙,你給姑奶奶我站??!”
這混賬東西,一邊說要聽她話,腳下卻一直不動聲色地運功往后飄。
琴笙聲音依舊柔淡清雅:“小姑姑要說什么,我正聽著?!?
楚瑜提著臭氣熏天的糞桶追了幾步,看著又飄出幾丈開外,仙氣兒飄飄,溫溫柔柔的高挑身影,咬牙切齒忍耐下把糞桶甩他一臉的沖動——這廝果然是單純地“聽”她“說”!
“楚小姐,秦夫子說了若是您今兒中午這最近一塊田里苗兒沒有施肥松土,怕你和公子都趕不上吃飯了?!辈贿h處守著的小廝好心提醒。
楚瑜僵了僵,隨后惡狠狠地白了琴笙一點,一跺腳,便放下糞桶轉身蹲下來。
“可惡,簡直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公舉’!”
她原本還打算拖琴笙下水,逼著金曜那些人想法子暗中把這苦差事打發掉,看來這算盤是打不成了。
“小公舉?姑姑要舉什么,笙兒或可幫一二?!鼻袤纤顾刮奈牡販厝釂枴?
楚瑜翻了個白眼:“舉糞桶,干否?”
仙仙‘小公舉’干脆地搖頭:“否?!?
楚瑜嘆了一聲,伸手緊了緊自己的面巾,認命提著小鏟子開始掘土。
她被老胡撿回去以后,自然不可能是去當混吃等死的大小姐,老胡雖然是捕快頭兒,領薪餉,但家里的幾畝良田出產也不少,但老胡還夠資本當地主。
所以她養好了身子自然是得跟著干娘和嫂子一起下地勞作的。
前生不會的事情,此生是什么都會了——插秧、挑糞、施肥等等農活都得學。
挑糞這樣在上等人眼里難以忍受的惡臭污穢之事,于她而言卻算不得太難之事,畢竟水田里干活可比花田干活辛苦多了。
琴笙看著那臭氣熏天的糞桶,不覺顰眉,沉吟著開口:“小姑姑若是不愿意,我可以……?!?
“不用?!背ゎ^也不抬,干脆地打斷他:“我有我的打算。”
那小廝看著楚瑜老老實實掘土施肥的模樣,心中的驚訝不比蒼鷺先生和金曜少。
這琴學里非富即貴,就算是平民,能讀私塾或請先生教習的家境教養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再不濟也是個沒落書香人家出來的公子小姐。
誰會愿意,誰又會肯干這種農人、下人干的臟活?
而且這動作……還挺熟練的模樣?
小廝原本也以為這位據說囂張跋扈的楚小姐會大發雷霆,直殺到蒼鷺先生那里告秦夫子的狀,攪合得天翻地覆。
琴笙靜靜地看著不遠處楚瑜在那掘土、施肥的背影好一會,直到她去挑第二桶糞來,厚重劉海下清幽的琥珀眸里閃過一絲迷惑:“小姑姑,為何要一直擺弄穢物?”
楚瑜擱下糞桶,擦了擦汗,順帶對他翻了個大白眼:“這是在施肥,干不完活,中午我們喝西北風去,還不是為了養你,清理不完,沒飯吃!”
但凡這仙兒能幫她一點,她也不至于這么辛苦。
說罷,她繼續忍耐著惡臭,埋頭苦干起來。
琴笙不再說話,只是繼續遠遠地、安靜地看著她勞作背影,清幽瀲滟的琥珀眸里的幽光卻愈迷離幽邃。
——養他?
娘,不,小姑姑勞作是為了養他么?
那樣陌生的名詞卻不知為何如一顆奇異的石頭,輕輕地落進他的心湖,有一種奇異的、溫柔的漣漪慢慢地漾開。
楚瑜哪里知道自己隨口泄火的一句話就這么撩了把不食人間煙火大仙兒的水晶心肝。
她只一邊下鏟撒糞,動作輕巧如飛地干活,一邊暗自數著還有多少花株才能完成今早任務。
琴笙小公舉在一邊盯著人站了老半天,見楚瑜完全不搭理自己,心下有些悶悶——他真不喜歡那怪味。
小公舉決定自己找話說:“小姑姑,你給那個女人下了什么,是十香軟經筋散之類的迷藥,還是苗疆或四川唐門千機萬蠱毒?”
楚瑜輕哼一聲:“你當我是你們這種有錢人,還是混江湖的大佬,那些頂尖貨我一介平民怎么會有?”
琴笙:“那是……?”
楚瑜鏟了一鏟子糞肥扔花根下:“偷狗賊藥狗的玩意兒,那賊太窮,搞的假冒偽劣過期貨,藥狗都不太好使,發作時間不定,一發作狗就腿軟前撲,但下一秒又好了,藥效長達七日?!?
她頓了頓,滿意地把土蓋回去:“對付陸云輕那種要面子的裝貨,有什么比她不知道自己時候就立撲出丑好呢?”
真是令人期待‘云輕仙子’的花樣出丑啊。
琴笙:“世上……竟有如此出塵脫俗的毒藥。”
……
青蓮畫室
“哦,那丫頭竟然老老實實去挑糞施肥了?”秦夫子擱下畫筆,訝異地看向來向她匯報的小廝。
“是,那位楚小姐沒有大吵大鬧,也沒有去找蒼鷺先生?!毙P恭謹地頷首。
秦夫子冷傲的面容稍微緩和了些:“看來,倒也不是個蠢得不可救藥之物。”
琴學開除不了的學生,卻不代表先生們沒有法子讓學生‘自行求去’。
但對方若是識時務,沖著琴三爺有恩于自己,她倒也可以網開一面。
陸云輕磨墨的手也停了停,隨后抬起臻首,柔聲道:“先生說的是,不若就此算了罷,若是讓琴三爺知道他的小姨在這里受磋磨,怕是對先生不利?!?
陸云輕的勸慰,卻讓秦夫子原本緩和的容色又冷了下去,她擲了筆,冷笑一聲:“不利?那就不利罷,琴學若為了一個不學無術的跋扈外戚子弟要除了我的教職,還有哪個大家會在這里任教,琴三爺何等高潔的人物,豈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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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你們猜對了嗎?
藥狗的過期藥1~哈哈哈哈~小魚抓偷狗賊從賊身上薅的。
有個妹紙答對了~小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