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蟲鳴細細,周遭有著淡淡白色霧氣,仿若仙境,要是再配上兩飄渺琴聲,活脫脫電影場景。自然,恐怖電影或者浪漫電影就端看那配音效果如何。
這地方怎么看怎么陌生,即使他再路癡也多少可以分辨出這些風景都是初次見到。
林嘉炎一臉懵逼的站著,有些頭疼的揉揉太陽穴。
他這是在做夢吧,肯定又是在做夢吧,必須不是再次穿越。
前一刻還是被千刀萬剮,感覺鋒利刀子一刀刀的割開身體,感覺魂魄一片片無可奈何的被生生拉扯成千百碎片,絕望痛苦如同暗黑深淵,只能直直掉落淪陷毀滅,卻沒有絲毫希望微光。一刻一刻的被絕望被疼痛淹沒溺斃,一刻一刻的無法掙脫,一秒一秒的想要放棄,想要徹底毀滅和與黑暗同化沉淪,這種感覺真心不好受。
而雖說來個奇怪陌生夢境,不過,再一想,他又不是什么抖M,跑到這陌生可以談個小戀愛的地兒總比再次感覺自己被毀滅,被摧殘要好太多。
再詭異,船到橋頭自然直,林嘉炎不想為下一刻的未知而先惴惴擔憂。
他低下頭,幸好夢里穿著衣服,不是就套件中衣光著腳的跑出來。必須為這個夢境點贊,為夢境操縱者打call。
只是如此清晰的夢倒是第一次做,想想白天也沒干什么,沒看什么特別的書,這次會出現什么夢境呢?關公戰秦瓊還是哈利波特和伏地魔相親相愛?難道是被白日蹦出來的那只兔子給嚇的,就來了個夢中夢?
不過幸好不是什么噩夢,自從到了這個世界他是十天有幾天都是做噩夢,不外乎什么被人一劍穿心,或者被火燒,過刀山火海,被五馬分尸,睡不好睡不安穩,他的身體是愈加的不見起色。
真是,上輩子大約玄幻小說看太多導致就算穿越了都受影響,不然哪來那么多亂七八糟糟心到掉渣的夢。
方自胡思亂想間,突然聽到前方有女子嚶嚶哭泣聲,低低細細,凄凄慘慘,讓人心生憐惜恨不得馬上過去找到哭泣女子,狠狠安慰她保護她。
少年嘴角抽了抽,他扶額,這橋段好像太過老套了一點。
但既然都演這么的梗,他不上去走劇情也說不過去。
林嘉炎順著聲音方向走了幾步,有些高興的瞇了瞇眼,恩,果然是在夢中,他不喘不累,也沒咳嗽,難得做回一把正常人,真好。
真的很好。
順著哭聲漫步而前,轉過一刻柳樹,只見前面兩步開外有一白衣少女坐在石頭上捂著臉哭泣,哭的聲音婉轉,我見猶憐,反正不是拉開嗓門嚎哭的那類。
少年站定,可半晌見那少女仍舊在哭個不停。他耐心有限便只能上前一步,溫溫柔柔道“這位姑娘,你在哭什么?”
“啊,這位公子。奴家奴家吵到公子了?”姑娘露出臉,楚楚動人豆蔻年華,黑發梳成雙平髻,月光下可見只簪了朵小花,大約是白色,加上一身白衣活脫脫搖曳風中的嬌弱小白花。一身上下皆是白,連繡鞋也是白的。
雖說哭了這么久,但眼眶紅紅,并沒腫成桃子,鼻頭也只是微紅,真真梨花帶雨。
異常的讓人憐惜。
不過林嘉炎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自己身板,仿佛也許大約他比那姑娘更消瘦?呃,比個小白花還瘦弱,林嘉炎的臉有點黑。
“公子,請公子不要動怒。奴家并未想要驚擾到任何人。”小白花微微側頭,露出柔美的側臉“若是公子不滿,奴家馬上就離去。”
“無妨,你并未驚擾到我。只是這夜深人靜,又在外面。姑娘一人在此到底不妥,要不要我先陪姑娘回去?”溫柔周全體貼,一分不多一分亦不少。
“公子真是心善,但不妨事的。這里也并無任何危險。”
“姑娘何事哭泣?這里又是哪里?”林嘉炎也很入戲,語氣都是關懷,臉上全然的純良。
“這里。”白衣少女微微偏頭露出柔白滑膩的如玉脖頸“這里應該是夢境,若不是小女子實在為難,也不會麻煩公子了。”
“哦”林嘉炎十分配合問道“不知道姑娘遇到什么難事,若是我能幫忙自然幫上一把。”
“哎”少女幽幽嘆氣,愈發的哀怨可憐讓人心生憐惜恨不得將她攬入懷中。
不過那人不包括林嘉炎。
少年站著,眼角上翹即使不笑仍帶三分的風情和如水溫柔,他嘴邊噙笑,姿態帶著幾分呵護和親近,可惜笑意和溫柔統統沒有進入那澄澈無波的眼底。
如石子入泥潭,不起漣漪波瀾。
要是外人看來,此時此刻畫面極美構圖上佳,白衣少女楚楚動人惹人憐惜,而眉眼精致如畫的少年郎雖說體弱蒼白卻純良可親。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不過如此。
“其實,若不是真的走投無路,我也不會這般哭泣。只要公子幫忙,我愿為奴為婢,愿以身相許。”少女咬著嘴唇低下頭,雙手緊張絞著,身姿優美動人,看的林嘉炎是……毫無波動。
“姑娘你先說,我定盡力。”林嘉炎仿佛感同身受,也急忙道“只要我能力范圍,必定是義不容辭。”
這話可是有著前提,力所能及,而他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廢柴會有什么能力呢?
“公子真是好人。”
滴,收到一張好人卡。林嘉炎的嘴角翹的又高了點。
“那個……奴家這次受傷,傷在腿腳不便行動。也無人幫忙。若是公子能記得奴家……”聲音低低婉轉,少女眼波流轉風情萬種,帶著絲的妖異惑人“公子現下到院外,池邊柳樹下便能幫到奴家。奴家只求公子憐惜。具體之事等公子來了,奴家再和公子細細說。”
按照這個劇情發展,林嘉炎下一步應該是坐到姑娘身邊,握住小手,深情款款再許下各種諾言。但是,他就不想按套路走。
“好,我記住了。”林嘉炎點頭“只是我該如何離開這個夢境?姑娘一直在池邊也會受涼,若是被家丁看到還會以為是小賊扭送了官府,我早些醒來也能早點幫到姑娘。”
少女眼中水光一片,含羞帶怯的咬了咬嘴唇,嬌滴滴“公子可要早些過來。奴家等著公子。奴家的腿真是很疼。”。
轉瞬間,天昏地暗,心下難受的想要嘔吐。
等到少年掙扎著睜開眼,外面還是黑,天尚未亮。
夢境細節歷歷在目,不是一般的夢。
而他也記得夢中說的院外池塘柳樹,池塘在院子外好幾步遠的地方,并不近,旁邊種著幾棵的垂柳,春日看柳樹初綻風景好。
他又看了下窗外,今夜果然月色也不錯。月下池邊美人相邀,還楚楚動人說著愿意以身相許,誘惑不可謂不大。
那般純情可憐可愛,一襲白衣若月下開放嬌嬌小白花,可勾起男人心中向往,可讓男人有種凌虐的沖動。基本上放著如此美味看上去單純的妹子在旁邊,狼化可能性百分之八十。
眼中一抹冷意,少年盯著帳子看了看,到底是夜色沉沉,都看不見上面的花紋圖案。
林嘉炎直接翻個身繼續睡,夢里的姑娘?呵呵,既然能進夢就代表不是一般人,他著急個什么。
就算他嗝屁了那少女大概都能活的健康壯實。若是精怪,要么是看上他臉,但他現在硬件條件不行去了也白去,要是看上他的命……
他還想再多活幾日,不要那么早讓爹娘兄長傷心。
但,他若不去……
不行,他并不知那精怪的目的,這般貿貿然睡去倘若那妖物沒等到他,將目標落到他人身上??!!能拉他入夢就能拉其他人入夢,在不知道那東西本事與目的前,絕對不能輕舉妄動。家中也無高僧法師,更無法寶護符,前十幾年更未聽說過妖精現世,他必須要尋到穩妥的法子度過這幾日才行。
少年突然一掀被子起身,光腳站地上。春日陽光暖,但春夜仍帶幾分涼寒,地面的冷意從腳底嗖嗖竄上身,冷的少年一個哆嗦。
他并未靸鞋披衫,邊哆嗦邊走到桌邊。圓桌上放著一杯涼好的水,林嘉炎苦笑一聲,心中唱著誰作死呀我作死,誰犯病呀我犯病的歌一氣將冷透的水喝了下去。
冷,很冷,甚冷,冷冰的水一路下去,生生將本就體弱的林嘉炎凍的開始哆嗦。少年痛苦蹲下抱住膝蓋,抖抖索索趁著一陣惡心淡去才虛弱爬回床。
沒過過久,躺在床上的少年睜開眼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咳的驚天動地,咳的將白天吃的東西統統都吐了出來
驚的小豆子小麥子都沖了進來。
只見他們的少爺咳的趴在床邊,無比痛苦,而讓他們心驚肉跳的是看到吐出的東西里竟然摻雜著血絲。
少爺,咳血了。
咳血了!這可如何是好。
兩個小廝對視一眼,一個趕忙的去扶住少爺,給少爺喝水。一個則是在少爺沒注意前將那些臟污統統給掃掉,省得少爺看到反倒是不好。同時又趕緊喊著粗使的下人去給老爺夫人說下少爺又犯病了。
咳的不知今夕何夕的林嘉炎:我就算天天堅持吃藥仍舊時時犯病……
于是驚動了林府上上下下,大半夜的燈火通明手忙腳亂只為著小少爺的病又犯了。林家老爺夫人姨娘還有大少爺都急匆匆的沖去了林嘉炎的院子,各種著急,各種去請大夫,各種的擔心。
特別是在知道兒子竟然咳血,林夫人身子晃了晃。
“沒事的,小弟一定會沒事。肯定是小豆子他們看差了。”林嘉樹安慰娘親,也似乎想要說服自己“燈火昏黃,看差了也是常事。”
這么一通的折騰,別說池塘月下待個人了,就連妖精想入夢都不可行,因為人都醒著。
第二日,少年無奈坐在床上喝著苦哈哈的中藥,相當被禁足在了床榻上。這次風波都是他惹起,是他故意,實在是那奇怪女子舉動詭異,他若是不去院外不知那人會不會去騷擾其他人,比如他爹娘或者他哥哥。
他壽數有限,奉養和孝順爹娘還有將林家繼承只能靠兄長。
怎么樣他都要護著兄長才是。
原本咳嗽什么他都壓抑著不讓人知曉,但那不知道什么鬼東西出來,為了能夠達到轟動效應,為了可以讓林家上上下下都一夜忙亂,他有些故意糟蹋身子一些。不過不算太過,稍稍養著也能養回之前的狀態。
但在那妖精還是鬼怪離開前,可能他病情要多反復幾次才好。
揉揉太陽穴,想想之前十幾年都是正常古代畫風,怎么突然有種往靈異精怪方面跑的錯覺?難不成他穿的不是架空古代而是聊齋?
是夜,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楚楚可人小白花。
“公子,公子明明答應了奴家,為何沒來找奴家?”面前的少女是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奴家等著公子,可是公子……”
“我其實很想找到姑娘你,但我昨夜舊病復發。咳了一晚上,今日也是臥病在床不得下來。”林嘉炎對于再次夢里見到小白花非常淡定,他精致蒼白的臉有著真誠無比歉意“真是抱歉,抱歉沒能來見姑娘,抱歉讓姑娘等了。”
“那……那公子今日能否來見奴家?奴家,奴家還是在原地等公子。”少女慢慢抬頭“奴家會一直一直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