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唐風和韓江焦急地等待著各條線索的反饋,葉蓮娜的辦事效率總是很高,常常讓韓江感到驚喜,這次依然是葉蓮娜先給韓江帶來了驚喜。葉蓮娜和馬卡羅夫根據新掌握的情況返回彼得堡沒多久,就又有了新的發現。
韓江打開電子信箱,一封葉蓮娜發來的郵件立即跳進了他的眼簾,他趕忙叫來唐風,唐風看見葉蓮娜郵件的題目是——“令人震驚的新發現。”兩人不禁對視一眼,心里又驚又喜,韓江用有些顫抖的右手點開了郵件……
葉蓮娜和馬卡羅夫在得到高層的批準后,一起來到了總部的檔案室,他們想查一下關于“前進基地”的檔案,特別是基地后來暴動的檔案,他們好不容易獲得了可以查閱所有檔案的權利,但讓他們失望的是,關于當年前進基地的檔案竟然寥寥無幾,最詳細的一份檔案就是謝德林寫的那份關于基地暴動情況和后來抓捕學員的檔案。
謝德林的這份檔案被列為了最高機密,葉蓮娜查了調閱這份檔案的記錄,驚訝地發現,從這份檔案入檔以來,還從沒有人調閱過這份檔案。
“若不是碰上我,謝德林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對人說起當年的事了。”馬卡羅夫不禁感嘆。
“他保守了幾十年的秘密,肯定給憋壞了,所以才對您說了基地暴動的事,否則這些陳年往事都會被他帶進墳墓了。”葉蓮娜輕輕嘆了口氣。
葉蓮娜和馬卡羅夫用了兩個小時詳細地查閱了這份檔案,檔案記載的內容基本上和謝德林所說的一致,沒有什么新的發現。余下的檔案,多是一些基地日常情況的報告,大部分就是馬卡羅夫撰寫的,平淡無奇,現在已經毫無價值了。
“為什么這些檔案里連一份完整的基地學員名單都找不到?”葉蓮娜疑惑地翻著面前這些發黃的檔案。
“應該有的。”馬卡羅夫也在厚厚的檔案袋中尋找,“喏,這有一份。”馬卡羅夫找出了一份花名冊。“不過……不過這份花名冊不全。”馬卡羅夫端詳了一陣,自己就否定了這份花名冊。
馬卡羅夫又找到了一份,但還是不全,馬卡羅夫解釋道:“后來基地學員暴動,燒毀了基地內所有的檔案和文件,你現在看到的這些檔案,都是暴動前我和謝德林提交給總部的文件檔案,而那時基地人員,包括學員是不固定的,常有變動,所以現在想找到一份完整的花名冊不容易。”
馬卡羅夫也在尋找著檔案中的蛛絲馬跡,“為什么謝德林的報告里,沒有懷特的審訊記錄,連一張懷特的相片都沒有?”馬卡羅夫找遍了檔案,最后問道。
“哦!這個我之前就詢問過謝德林了,謝德林說當初是有懷特照片的,但是斯捷奇金來提人的時候,把所有關于懷特的檔案文件,包括照片都帶走了。后來他們在火車上出了事,懷特和那些檔案文件都不見了。”葉蓮娜解釋道。
“這就不好查了。”馬卡羅夫感到頭疼。
葉蓮娜抓了抓頭發,“算了,看來我們在這些檔案中找不出什么線索了,我也算查過了,可以向韓江交差了。”
馬卡羅夫笑了笑,“這可不像你的性格。基地的情況查不出什么新線索,不如我們查查布爾堅科。”
“布爾堅科?你跟他共事過,還不了解他嗎?”葉蓮娜反問馬卡羅夫。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更何況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特工,布爾堅科對我而言,仍然是個謎!”
馬卡羅夫一句話點醒葉蓮娜,“對,是該好好調查一下這個人了。”
“一定要通過蛛絲馬跡,進入他的內心世界,因為我們現在調查的僵局正是因為無法進入這些人內心的隱秘世界,包括布雷寧,斯捷奇金,還有布爾堅科,而我們所要調查的事要求我們一定要進入這些人的隱秘世界,才能窺見他們的秘密。”馬卡羅夫若有所思地說道。
“隱秘世界?!嗯,可是我們通過這些檔案,能進入他們的隱秘世界嗎?”
“一定會有蛛絲馬跡的。”馬卡羅夫說完,讓管理員調出了布爾堅科的檔案。
布爾堅科的檔案出奇得簡單,僅從檔案看,他的特工生涯可謂平淡無奇,和布爾堅科對馬卡羅夫曾經說過的一樣,先是在克格勃的邊防部隊服役,服役的地點是遠東地區,后來立了一次大功,被調入了克格勃邊防總局工作,但是檔案上對布爾堅科所立何功?卻語焉不詳。再往后,布爾堅科因為一次工作失誤,又被踢出了邊防總局,來到那個神秘的第十三局,十三局只存在了短短的一年,便被撤銷了,之后,布爾堅科被發到了管理檔案文件的第十處,在這里一呆就是五年。
布爾堅科是在認識馬卡羅夫之前的兩年,才調到了第一總局,被派往遠東一帶,負責訓練特工,但是布爾堅科訓練強度太大,在一次訓練新學員的過程中,兩名新學員因為事故,死于非命,布爾堅科受到了嚴厲的處分,降職使用,被作為馬卡羅夫的副手派到了蒙古的前進基地。
2
葉蓮娜和馬卡羅夫快速地翻完了布爾堅科的檔案,葉蓮娜有些失望地說,“跟您以前的說得情況一致,沒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啊!”
“不!葉蓮娜,我不這么看。雖然檔案里的記載和當年布爾堅科告訴我的情況基本一致,但今天看到這份檔案,我還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哦?!您看出了什么?”
“首先,布爾堅科當年在邊防軍服役是在遠東地區,后來他立了一次大功,才幸運地調進了邊防總局,那么,他立了什么功,竟能讓他一下子從遙遠的遠東,調進了莫斯科的邊防總局呢?檔案里不知是出于保密,還是缺漏,語焉不詳,當初他也沒對我提過,不過我從中可以看出他立的這次大功應該也是在遠東地區,而且似乎這個功勞屬于他個人,并沒有其他人參與。按理檔案中應該有每個特工立功受罰的詳細記載,但是我們在布爾堅科的檔案中,卻沒有發現關于布爾堅科這次立功的詳細記載,這有些奇怪,如果不是因為檔案缺漏的話,那么不寫明他具體的功勞,一定是出于保密的需要,而又有什么功勞需要保密呢?這點很有意思。”
“嗯,這點是有點奇怪。”
“其次,布爾堅科在邊防總局干了沒多久,就因為一次工作失誤,被踢出了總局,這又是一次什么樣的失誤?同樣,檔案里沒有明說。”
“會不會和他之前的功勞有聯系?”
“這個就不知道了。第三,布爾堅科離開邊防總局后,進入了剛剛成立的第十三局,這個第十三局是干什么的?我在克格勃干了這么多年,也不知道!從檔案上看,這個第十三局只存在一年就被撤銷了,但就是這一年,讓我有了一個新的發現。葉蓮娜,你從中看出了什么?”
“第十三局?”葉蓮娜不明白馬卡羅夫所指何事,她盯著檔案上的那一小段記載,許久,葉蓮娜忽然眼前一亮,“是……是那個消失的1964年,布爾堅科去十三局的那一年,正是我們苦苦尋覓的1964年。”
“對!這難道僅僅是巧合?”馬卡羅夫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結。
“可是我查過布雷寧,斯捷奇金,伊薩科夫等人的檔案,他們的履歷上和這個第十三局沒有任何聯系,而且他們參與保護米沙行動的時候,所屬單位都是彼得堡的克格勃部門,另外,從檔案上看布爾堅科也從未在彼得堡工作過,所以實在看不出他們之間有什么交集?”葉蓮娜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確實是個問題,現在還看不出布爾堅科和那個遺失的1964年有什么關系,不過,我……我總覺得這是條有價值的線索。我們先不管這個第十三局,繼續往下看,也就是我要說的第四個問題,布爾堅科在離開十三局后,被發到了第十處,也就是檔案處,就是現在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檔案處一向被認為是個無所事事的清閑地方,想想看,布爾堅科那樣一個強人被發到這么個地方,會怎么樣?”
“整日和這些舊文件檔案做伴?”
“不!別人會,布爾堅科不會,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一定閑不住,他一定會找點事做,而且會找一些有價值的事做,至少是他認為有價值的事。那么,這里唯一有價值的就是這些舊檔案,你不要小瞧這些文件檔案的價值,它們的價值就體現在所蘊藏的秘密。”
“您的意思布爾堅科在這里一定會盡可能地發掘這些檔案的秘密?”
“布爾堅科是真正的特工,只要給他一丁點希望,他就不會放棄,他一定會利用職務之便,在這里得到許多他想得到的機密。不要忘了米沙的那份檔案中,被撕去的幾頁。”
“可那至少是1988年結束對米沙的保護后,被人撕去的,那時布爾堅科早不在人世了。”
“我的意思并不是說那幾頁檔案是被布爾堅科撕去的,我只是要提醒你,不要低估布爾堅科在這里的五年。”
“嗯,布爾堅科在檔案處的五年確實可以利用職務之便,得到許多機密。”
“還有第五點,這份檔案讓我弄清了當年布爾堅科為什么軍銜比我高,卻被派作我的副手,因為他之前殘酷的訓練方法,弄出了人命。”
“看來布爾堅科在這方面是有前科的。”
“這也就能解釋當初在基地他又弄出人命,被我發現后,雖然表面強裝鎮定,但卻極為害怕我向上面告發他。”
“如果那次他再被上面處罰,估計布爾堅科就完了。”葉蓮娜想了想,又道:“這樣回想起來,當初,您跟布爾堅科去野狼谷其實是很危險的,如果布爾堅科狗急跳墻,對您來個殺人滅口,然后再對上面說你不幸失蹤,您可就怨沉大海了。”
“我后來想起也曾后怕,但其實他當時不敢把我怎么樣,布爾堅科當時背著處分,降職使用,而我是基地的負責人,又是中校軍官,如果我不明不白失蹤了,上面一定會派人下來詳查的,所以他敢對學員下重手,卻不敢把我怎么樣。”
“父親啊,我看您還是低估布爾堅科了,如果你在野狼谷中沒有同意他的提議,執意要往上報學員致死的事,他能輕易放過你?”
“這……”馬卡羅夫沉吟下來,“我可以暫時騙過他,偷偷上報他的事!”
“哼,一個優秀的特工和您相處了幾年,難道還不知道您的性格嗎?”
“好吧!葉蓮娜,這只是你的猜測,布爾堅科這個人,雖然身上有很多毛病,但我想他還不至于像你猜測的那么壞!”馬卡羅夫說完,慢慢地合上了布爾堅科的檔案。
3
聽完馬卡羅夫總結的五點收獲,布爾堅科這個人的形象在葉蓮娜的腦中逐漸清晰起來,但葉蓮娜卻總覺得還是缺了什么,布爾堅科瘦削的臉龐依舊被重重迷霧籠罩著想到這,葉蓮娜心中不禁一陣煩躁。
馬卡羅夫見再找不到什么有價值的線索,就想離開,葉蓮娜將所有查閱過的檔案規整好,還給了檔案室管理員。
馬卡羅夫和葉蓮娜走出檔案室,來到電梯口,馬卡羅夫走進了電梯,可葉蓮娜卻怔怔地還站在原地。
“葉蓮娜,你怎么了?”
葉蓮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我們還忘了一件事。”
“忘了一件事?”馬卡羅夫趕忙又走出了電梯。
葉蓮娜疾走兩步,又回到檔案室,向管理員詢問道:“能幫我查查有沒有關于一個叫‘沃倫?懷特’美國人的檔案。”
管理員面無表情地翻翻白眼,指了指旁邊的電腦,道:“我們這兒這么多檔案,哪能記得什么美國人,你自己用電腦查吧。”
葉蓮娜走到電腦前,耳畔又傳來管理員的告誡,“這臺電腦不準使用任何移動存儲設備,要密碼進入系統。”
葉蓮娜用自己的密碼進入了聯邦安全局的內部系統,然后又輸入一個復雜的專用密碼,才進入內部檔案系統。
“怎么,你懷疑那個美國人有問題?”馬卡羅夫跟過來問。
“我覺得韓江的懷疑是有道理的,謝德林當初的直覺也可能是準確的,如果那些學員在海參崴準備逃走時,確實有國外的人接應,那么基地暴動的事就不簡單了。現在我們看到的檔案顯示,總部后來將當年基地的暴動定性為謝德林處置不當,導致學員暴動,我覺得這個結論未免草率了。”
“你的理由呢?”
“理由我現在還說不好,不過,最后那個懷特逃走,還有斯捷奇金的出現,讓我相信事情并不簡單。”
“懷特?斯捷奇金?”馬卡羅夫感到腦子有些混亂。
葉蓮娜已經輸入了“懷特”這個詞,在內部檔案系統里檢索,搜索的結果屏幕上出現了十多條題目里帶“懷特”這個詞的檔案簡介。
葉蓮娜和馬卡羅夫一條一條,逐條檢查了這些題目里帶“懷特”一詞的檔案,但讓他們失望的是,搜出來的這十多條檔案,竟沒有一個是他們要找的那個“懷特”。
“看來我們的系統里,除了謝德林的報告提到了這個懷特,再沒有那個美國人的記錄!”馬卡羅夫搖著頭說。
葉蓮娜不甘心,又搜索了斯捷奇金的檔案,這家伙的檔案倒是挺多,從他進入克格勃,一直到他鋃鐺入獄,全都有記載。葉蓮娜已經多次查看斯捷奇金這些檔案了,這次她重點又查看了斯捷奇金在基地暴動前后的有關活動,可除了他們已經掌握的情況,葉蓮娜并沒有從中找到更多有價值的線索。
馬卡羅夫見葉蓮娜還不甘心,只好勸道:“行了,你也算盡力了,可以給韓江交差了。”
“我可不是為了他。”葉蓮娜嘴上硬撐著,又在電腦上隨手輸入了“喬伊斯”這個詞,她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因為這只是那艘美國貨輪的名字,聯邦安全局的內部檔案系統里應該不會有關于這艘美國貨輪的記錄。但就在這時,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條搜索結果,唯一的一條關于“喬伊斯”的搜索結果。
4
葉蓮娜和馬卡羅夫面對屏幕都是一驚,葉蓮娜顫抖地點開了這條記錄,一段簡短的簡介映入二人眼簾……
關于美國偽裝間諜船“喬伊斯”號事件處理過程的報告 1986年9月 列寧格勒 編號:Д03860914037
1986年8月間,一艘名為“喬伊斯”號的美國貨輪停靠在列寧格勒港口,在裝卸完貨物后,該船以機械故障為由,滯留列寧格勒港,遂引起我方警覺,經調查所謂美國貨輪“喬伊斯”號,實系美國偽裝間諜船,該船常以商船面目停靠各國港口,然后利用船上所載電子偵聽設備,監聽偵查所在國情報。并常派遣情報人員偽裝成普通船員,登岸近距偵查,執行各種任務。
后據查實,該船隸屬于一家名叫“加勒比輪船貨運公司”的美國公司,其注冊地在美屬波多黎各,而其真正的控制者則是美國中央情報局。
掌握相關情況后,我方依據扣押了“喬伊斯”輪,并研究了船上設備,審查了船上人員,船上人員對刺探我國情報的事實皆供認不諱。
考慮到正在與美國改善的關系,我方基于人道主義出發,在與美方進行協商后,決定用被美國扣留的我方人員,交換“喬伊斯”輪及其船員。9月4日,雙方按約進行了交換,并簽署秘密備忘錄,雙方一致同意不對外公開此事件,并作為最高機密永久封存相關文件。
這段不長的記載足以讓葉蓮娜興奮起來,“謝德林當初的預感是對的,不但那個懷特有問題,就連這艘‘喬伊斯’輪都有問題。”
“看來這事越來越復雜了,怎么……怎么中情局也和這事聯系上了?”馬卡羅夫既興奮,又困惑。
“現在可以證明當年基地學員暴動絕不那么簡單,至少在他們到達海參崴之后,肯定得到了外國某些勢力的協助,若不是那個懷特行事不密,謝德林反應迅速,恐怕所有學員都被‘喬伊斯’輪接走了。”葉蓮娜判斷道。
“這……如果學員在暴動前,就得到了外國勢力的協助,那問題可就大了!”馬卡羅夫無論如何不敢相信自己訓練出來的這批學員,還會跟外國勢力有聯系?如果這是真的,那簡直是對自己特工生涯最大的諷刺。
“也許只是碰巧,學員們逃到海參崴,發現有美國船停在港內,便和喬伊斯輪秘密取得了聯系。”葉蓮娜忙安慰馬卡羅夫。
“不!謝德林說過,喬伊斯輪進港當天就出了事,學員根本沒時間和喬伊斯輪聯系。”
“謝德林也曾說過,那幫學員逃到海參崴,隱藏了半個多月,這期間這些訓練有素的學員,完全可能用某種特殊的手段,和停靠在港內的其他美國船只取得聯系,半個月后,‘喬伊斯’輪便來到了海參崴。”
“希望事情是這樣,否則我真不敢想象。”馬卡羅夫喃喃自語。
“1986年喬伊斯輪在列寧格勒被抓到了,克格勃對這艘船進行了檢查,還審問了船上人員,也許檔案里會有那個‘懷特’的記錄!”葉蓮娜的話語中帶著興奮。
“86年,離上次的事件過去也有十來年了,這個‘懷特’還會在船上?”馬卡羅夫將信將疑。
葉蓮娜迫不及待地讓管理員找出了這份編號Д03860914037的檔案,這份檔案很厚,葉蓮娜粗粗地翻了一下,事件的經過和最后的處理并不復雜,檔案里最多的是對船上十八位船員的審訊記錄,這也正是葉蓮娜和馬卡羅夫最感興趣的部分。
5
葉蓮娜還在懷疑這十八個船員中有沒有她要找的“懷特”時,一份名為“沃倫?懷特審訊記錄”的文件已經蹦入了她眼中。
葉蓮娜興奮地看看馬卡羅夫,“看來這個懷特一直在船上。”
“嗯,這家伙果然是中情局的特工。”
葉蓮娜和馬卡羅夫滿懷希望地看完了這份整整十頁紙的審訊記錄,但結果卻讓他倆大感失望,整份審訊記錄除了對事件經過的描述,就是一些基本狀況的記錄,多余的線索,一點也找不到。
唯一讓葉蓮娜感到有價值的可能就是懷特的照片了,審訊記錄里附了懷特好幾張照片,有正面照,側面照,葉蓮娜將照片一一掃描后裝好,準備帶走。
馬卡羅夫忽然提醒道:“再找找這些人當中有沒有那個馬丁?”
“馬丁?”葉蓮娜一愣,然后笑了,“父親,您怎么老糊涂了,懷特既然有問題,那個他說什么在日本橫濱偶遇的馬丁肯定就是順嘴胡說了,您怎么還當真了!”
“還是查查好!”馬卡羅夫也不說理由。
葉蓮娜于是一份份仔細查看了這十八個船員的審訊記錄,果然,有一份審訊記錄的標題是“查爾斯?馬丁審訊記錄”。
葉蓮娜將這份“查爾斯?馬丁審訊記錄”抽了出來,“這還真有一個叫馬丁的,不過這也不能說明什么,叫馬丁的美國人太多了。”
馬卡羅夫接過這份文件,仔細查看了一番,基本上和懷特的審訊記錄一樣,都是一些關于事件經過的記述,這并不是葉蓮娜和馬卡羅夫感興趣的,這份馬丁的審訊記錄上同樣附了幾張照片,馬卡羅夫盯著照片端詳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這個人他從未見過。
葉蓮娜和馬卡羅夫將十八份審訊記錄一一過目,特別是十八個人的照片,葉蓮娜都進行了掃描。
“葉蓮娜,看來咱們空歡喜一場啊,雖然確認了‘喬伊斯’輪和懷特的身份,但對我們的事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幫助。”
“事情還沒完,這些照片也許能對我們有所幫助。”
“你想把懷特的照片,拿去給謝德林辨認?”
“對,先讓謝德林確認一下,然后將我們的發現告訴他,看他還能為我們提供什么新的……”
葉蓮娜正說著,突然沒了聲音,馬卡羅夫發現葉蓮娜的眼睛正直直地盯著一份文件,“葉蓮娜,你怎么了?”馬卡羅夫關切地問。
怔了好一會兒,葉蓮娜才緩緩地說道:“我……我想這才是重要的發現。”
“什么?”馬卡羅夫不解。
葉蓮娜將文件遞給馬卡羅夫,馬卡羅夫只掃了一眼,便瞪大了眼睛,他發現在這份名為《關于“喬伊斯”偽裝間諜船事件的處理意見》的文件最下面出現了一個他熟悉的名字——安德烈?格里高利耶維奇?布雷寧。
“怎么會是他?”葉蓮娜又回憶起了布雷寧那張蒼老的面孔。
一陣沉默后,馬卡羅夫緩緩地說道:“沒錯,當時,布雷寧剛剛因為成功地執行了幾次重大任務,被破格晉升為將軍,并被提拔為列寧格勒地區克格勃反間諜系統的負責人。”
“要是這樣,那‘喬伊斯’號事件還正是他管轄的事。”葉蓮娜又快速地翻閱了這些文件,她在不少文件下面都看到了布雷寧的簽名。
6
葉蓮娜坐下來,重新開始打量起這份《關于“喬伊斯”偽裝間諜船事件的處理意見》的文件,文件很簡短,是寫給當時克格勃主席克留奇科夫的:
親愛的克留奇科夫同志:
鑒于我國正在與美國改善關系,此時如果我方高調處理“喬伊斯”輪事件,無疑會破壞兩國業已初步形成的信任,不利于我國外交戰略的實施,損壞我國的利益。
……
因此,我認為對此事件最恰當的處理方式應以秘密方式與美方達成某種協議,這樣將最大限度維護我國的利益,并可適當地敲打美方的無禮行徑。不知妥否?
安德烈?格里高利耶維奇?布雷寧
“看來最終低調處理‘喬伊斯’輪事件是布雷寧的主意,他在文件中看似說得頭頭是道,但不知是否隱藏了他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葉蓮娜道。
“僅從這些文件是看不出來,布雷寧這么處理,也是符合常理的。不過,布雷寧,斯捷奇金,當他倆的名字以一種這么奇異的方式聯系到一起時,不能不讓人起疑!”馬卡羅夫道。
“是的,相隔十年,兩件看上去毫不相干的事,竟又奇跡般地有著某種聯系,除了懷特,斯捷奇金和布雷寧的出現,更加讓我確定這里面有問題。”葉蓮娜道。
“你是說喬伊斯輪事件,基地暴動事件都和當初他們保護米沙的事有關?”馬卡羅夫還是不敢相信。
“他們因當年一起參與保護米沙相識,其后卻總在我們調查到的一些關鍵時間,關鍵地點出現,而我之前分別去詢問他倆時,兩人回憶相隔那么久的事,卻回憶得如此清晰,如此一致,這一切都不正常,都讓我懷疑他倆一定隱藏了什么秘密。”
“可是……可是他倆,還有那個伊薩科夫都已經死了,除了那幾個關鍵時間,關鍵地點,也看不出他們和基地的事,和當年科考隊的事有任何聯系?”
“問題也許就出在這幾個關鍵時間,關鍵地點,在謝德林鎮壓基地學員暴動,并將懷疑目標鎖定在那個懷特身上時,斯捷奇金突然出現,然后懷特便失蹤了;在喬伊斯輪被證明是偽裝間諜船,那個懷特再次落網之際,布雷寧又突然冒了出來,將這事迅速冷凍處理了!”
“但斯捷奇金當時確實有總部的命令,而布雷寧也算是秉公處理……”
“父親,咱們現在可以把這些人和事串成一條線了,”葉蓮娜打斷馬卡羅夫的話,忽然拿出一張白紙,在白紙左側上從上到下依次寫下了:科考隊——米沙——布雷寧(燒死),斯捷奇金(越獄),伊薩科夫(戰死)又在白紙右側從上到下依次寫下:布爾堅科——前進基地(李國文)——暴動(謝德林)——懷特1(斯捷奇金)——懷特2(布雷寧)。然后,葉蓮娜將左側的斯捷奇金和右側懷特1畫了一條線連接上,又將和左側的布雷寧和右側的懷特2連接上,葉蓮娜指著自己畫的這兩條線,說道,“父親,中國那邊的情況我不清楚,現在我們這邊已經可以連接成一條線了,雖然這里還有幾個環節不太清楚。”
馬卡羅夫也在一張白紙上寫了幾個詞:黑喇嘛——馬遠——馬昌國——史蒂芬(芬妮),馬卡羅夫看看葉蓮娜紙上那一條線,說道:“葉蓮娜,這是史蒂芬的那條線,從表面上看這條線倒比我們的線要簡單得多,不過我看了你連接起來的線后,卻覺得史蒂芬的這條線也不那么簡單了。”
“哦?父親,您看出了什么?”
“葉蓮娜,你注意到你畫的線,和我的線有什么聯系嗎?”
“聯系,馬昌國和史蒂芬都算是美國人……”葉蓮娜忽然眼前一亮,“表面上看,兩條線沒有任何聯系,但如果硬要說聯系,那么就是這個懷特了?!因為他也是美國人,但也就這點聯系啊!”
“嗯,確實就這點聯系。史蒂芬臨死前,曾經提到過一個懷特,但我們現在不能肯定那個‘懷特’,就是當年的‘懷特’,如果硬要因為這個懷特,將我們的線和史蒂芬的線聯系到一起,現在看起來還太牽強附會,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兩條線是有內在聯系的,我懷疑當年那個懷特……”
“您是懷疑將軍跟這個神秘的懷特有關?”葉蓮娜反問。
“嗯,你想想,如果史蒂芬那條線再往下畫就是將軍,假設將軍就是那個所謂的‘懷特’,或者‘懷特’代表將軍,那么我們這幾條線就都連接起來了!”
“父親,您太神了,我只想到將我們這邊兩條線連接起來,你竟然聯想到史蒂芬那條線,如果真像你講的這樣,那么,基地暴動,保護米沙,史蒂芬三條線就都能連上了!”葉蓮娜難得興奮地像個小女孩。
“不過,咱們還不能高興太早,史蒂芬和芬妮都死了,這樣,史蒂芬那條線已經徹底斷了,而我們這邊雖然現在能將基地和米沙兩條線合二為一,但布爾堅科,伊薩科夫,布雷寧也都死了,只剩下一個生死不明的斯捷奇金,可以說我們這邊的線索進展到這一步基本也斷了,葉蓮娜,你要知道那個幕后黑手是不肯輕易露出真容的。”馬卡羅夫興奮之余,仍然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葉蓮娜倒不以為然,“不,咱們這邊還沒完,我們還有謝德林。”
“你是說讓他辨認那些照片?”
“對啊!也許他能給我們提供一些新線索。”
“那就希望上帝保佑我們吧!”
“怎么?父親,你好像對謝德林不報什么希望。”
馬卡羅夫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葉蓮娜看外面天色已晚,檔案室也要關門了,只好將檔案還給管理員,和馬卡羅夫帶著更大的疑惑和新發現的興奮離開了總部檔案室。
7
第二天葉蓮娜和馬卡羅夫趕回彼得堡時,已是下午,兩人顧不上休息,匆匆趕往彼得堡郊外謝德林的住處。
謝德林的家算得上是彼得堡的富人區,葉蓮娜駕車出城,很快便看到了一片豪華的別墅區。葉蓮娜已經來過謝德林的別墅,所以徑直將車穩穩地停在了別墅大門前。兩人跳下車,馬卡羅夫不禁感嘆:“這小子因禍得福,現在發了,住這么好的房子!”
“不對!”葉蓮娜突然打斷馬卡羅夫的感嘆,拔出了槍。
馬卡羅夫也馬上意識到了什么?他不知道將要發生什么?但是多年的特工生涯讓他嗅出了危險。
葉蓮娜握著槍,側身來到別墅門邊,馬卡羅夫來到另一側,側耳傾聽,屋內沒有什么動靜,兩人略一遲疑,突然屋內傳來一個聲響,葉蓮娜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發出的聲響,但卻覺察出這響動不對勁,于是,葉蓮娜毫不猶豫地撞開了別墅厚重的大門。
馬卡羅夫也跟著沖了進去,兩人徑直沖進了客廳,豪華的客廳內,葉蓮娜看見謝德林被人綁在椅子上,這會兒,謝德林連人帶椅子一起摔在了地上,葉蓮娜馬上明白了剛才那個聲響是怎么回事。
葉蓮娜和馬卡羅夫忙扶起謝德林,拿去謝德林嘴里塞的布條,謝德林大叫道:“那人往樓上去了。”
馬卡羅夫留下來照看謝德林,葉蓮娜迅速沖上了二樓,二樓主臥室里,黑影一閃,當葉蓮娜沖到主臥的陽臺上時,那個黑影已經跳下了陽臺。
葉蓮娜也跳下陽臺,追趕那個黑影,可是那個黑影一閃,卻不見了蹤影。葉蓮娜正在遲疑,突然從身后,沖出一輛沃爾沃轎車,葉蓮娜趕忙躲閃,待她再重新站定,舉槍向“沃爾沃”射擊時,那輛車已經絕塵而去。
葉蓮娜剛想駕車追趕,身后傳來馬卡羅夫的聲音,“葉蓮娜,別追了!”
葉蓮娜壓住怒火,回到了客廳里,“你認識那個人嗎?”葉蓮娜問謝德林。
“不!不認識。我實在想不通誰會要我的命,我沒得罪什么人啊!”謝德林一臉無辜。
“你怎么確定那人要殺你?要殺你就直接給你一槍,也不用綁你了?”葉蓮娜反問謝德林。
“那人是想做個我意外死亡的現場,所以先把我捆起來,你們要再來晚一步,那家伙就準備給我注射什么東西了!”謝德林道。
“我告訴你吧,為什么有人要你命,因為你曾是克格勃的人。”馬卡羅夫說道。
“我已經離開克格勃那么久了,該了斷的也早了斷了。”
“因為你還知道克格勃的機密,所以注定了你不會安寧。”葉蓮娜道。
“機密?我還知道什么?”
“前進基地的事。”馬卡羅夫道。
“啊!我不是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嗎?”
“有人不想讓你把知道的都說出來。”葉蓮娜道。
“可我已經把知道的說出來了啊!再來殺我還有什么用?”
“也許你還知道什么讓那些人感到害怕的秘密。”馬卡羅夫低聲說道。
“不!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對你們說了,沒有一點隱瞞。”
“我們相信您,但是請您好好再回憶一下。”葉蓮娜將謝德林扶到沙發上。
謝德林仔細想了想,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么好說的了。”
“你認識布雷寧嗎?安德烈?格里高利耶維奇?布雷寧?”
“布雷寧?!”謝德林想了半天,最后還是搖了搖頭。
“那伊薩科夫呢?瓦西里?阿列克謝耶維奇?伊薩科夫?”
“不!我肯定不認識這個人。”謝德林回答的很干脆。
葉蓮娜和馬卡羅夫對視了一眼,馬卡羅夫又問謝德林,“那么,你好好回憶一下,你跟斯捷奇金一共見過幾次面?”
“斯捷奇金?!我跟他真正打過交道就是那次,在海參崴那次。后來我回總部,曾經碰到過他幾次,但只是打個招呼,因為我看他手上纏著繃帶,知道他情況也不好,就沒和他多說話,再后來,他就離開總部了,我就再沒和他見過面。”
“好吧!看來你確實不知道什么了,可是我們相信你,那些人卻不相信。”馬卡羅夫說著,掏出了在檔案室掃描的照片,他先不告訴謝德林那些人的情況,只是讓謝德林辨認那十八張照片。
8
謝德林一張張地翻看了所有人的照片,最后讓葉蓮娜和馬卡羅夫大感意外的是,謝德林看完照片后,竟然一臉茫然,搖著頭對他倆說,“這都是些什么人?我一個都不認識,看上去不像是現在拍的。”
謝德林的回答讓葉蓮娜和馬卡羅夫目瞪口呆,葉蓮娜只好拿出那張“沃倫?懷特”的照片,擺在謝德林面前,“您在好好回憶一下,這個人你認識嗎?”
“這個人?”謝德林皺著眉,仔細端詳這張照片,最后還是搖了搖頭,“不,不認識。”
“您再好好看,把這人往年輕了看,您真的不認識嗎?”葉蓮娜提示謝德林。
“我肯定不認識這個人。”謝德林回答的十分肯定。
葉蓮娜要瘋了,她只好告訴謝德林,“這個人就是你當年審問過的‘沃倫?懷特’啊!”
“什么?這……這不可能。”謝德林不敢相信,“懷特的長相不是這樣,絕對不是,這個人面容白凈,而我審問過的那個懷特留著絡腮胡子,膚色也像那些船員一樣,一身古銅色,更重要的是懷特的五官不是這樣,我很難用語言來形容那個懷特的五官長相,但我肯定懷特不是照片上這人。”
“你再認真回憶一下,這張照片是十年后拍的……”馬卡羅夫道。
“就算十年,一個人也不應該有這么大的變化。”
“那照片上這人的身材呢?”葉蓮娜忽然問道。
“身材?”謝德林端詳了一會兒,道:“身材倒是差不多。”
馬卡羅夫又拿出那張“馬丁”的照片讓謝德林仔細辨認,謝德林依然不認識。
事情似乎又陷入了僵局,但是謝德林的話,卻讓葉蓮娜陷入了沉思。一陣沉默后,葉蓮娜將他們掌握的“喬伊斯”輪的情況告訴了謝德林。
謝德林聽完后,大驚失色,過了許久,才喃喃地說,“竟然是這樣。我……當初,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讓它遛了!這么說我當初抓懷特,沒有抓錯!”
葉蓮娜沖謝德林點了點,“只是這個懷特有些奇怪了。”
“沃倫?懷特?!”謝德林想著想著突然叫了起來,“會不會你們看到的檔案被人篡改了?”
謝德林的話,讓葉蓮娜和馬卡羅夫心里一驚,但很快葉蓮娜便否定了這種可能,“我查看‘喬伊斯’輪檔案時,特地看了這份檔案的調閱記錄,同樣,和基地暴動那份檔案一樣,在我們之前,從沒有人調閱過。而且如果有人不想讓我們看到這份檔案,只需拿走就可以了,沒必要制造一份假的放里面。”
“是的,這份檔案是我們在無意中發現的。應該不會有人特意去篡改這份檔案。”馬卡羅夫也說道。
“那就奇怪了,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所見到的懷特絕不是照片上這個人。”謝德林信誓旦旦。
“那您還記得當初‘喬伊斯’輪上其他船員的相貌嗎?”葉蓮娜還不死心。
“當時我跟他們的船長和大副都打過交道,但也只是匆匆一面,又隔了這么長時間,即便見到,也很難認出來了。只是……只是那個懷特,給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這倒不是因為我審過他幾次,而是因為當時我將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是最后……”謝德林說到這,忽然又反問葉蓮娜和馬卡羅夫,“我不明白這事已經過去這么久了,你們怎么又會調查這個事?”
“因為最近發生了一系列可怕的事,從美國到中國,又到俄羅斯,讓我這個已經退休的老頭,也不能安享晚年了。”馬卡羅夫道。
“可怕的事?”
“對,那個斯捷奇金越獄跑了……”葉蓮娜將他們所掌握的關于斯捷奇金和布雷寧的情況對謝德林說了一遍。
謝德林聽完,怔了半天,才道:“原來這事如此復雜!”
“所以我們才需要你的幫助,您再好好想想后來的事,比如斯捷奇金……”葉蓮娜希望謝德林能夠再回憶點有價值的線索來。但是謝德林想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這時,馬卡羅夫忽然問道:“那我們在哪兒能找到尼古拉中尉?”
“尼古拉?”謝德林一驚,隨即緩緩說道:“他早就死了。”
9
馬卡羅夫聞聽尼古拉死了,驚愕不已,“尼古拉也死了?怎么死的?”
“后來整個事件結束后,上面派了調查組下來,要追究有關人員的責任,我肯定是跑不掉的,但沒想到尼古拉和斯捷奇金也和我一樣,被關了禁閉,等候最后的審查結果。”謝德林翻著眼睛,像是在回憶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我們大約被審查了一個多月吧,其中有段時間審查的特別嚴,幾乎不讓我們休息,審訊的人分成幾撥,不停地問我們各種無聊的問題,尼古拉就是那會兒出事的。面對高強度的審訊,我和斯捷奇金算是挺過來了,可是尼古拉最后沒挺過來,他在禁閉室里用刀片割斷喉嚨自殺了。”
“禁閉室里哪來的刀片?”葉蓮娜不敢相信。
“不知道。后來聽那些調查我們的軍官說是尼古拉偷偷藏的。”
“尼古拉為什么要自殺?按理說他的責任應該沒你大!”葉蓮娜又問。
“心理素質不行唄,以為天就要塌下來了,就自殺了唄!所以后來為這件事受處分的人只有我和斯捷奇金,其他所有人都算是因公殉職。”
“當時,那些審查你的軍官都問些什么問題?”
“就是事件的經過,我就一五一十說了,他們主要就是判斷我在整個事件中是否有瀆職,我反正把責任往布爾堅科身上推,要怪只能怪這家伙訓練出來的學員太兇悍了,否則哪會造成這么大的損失!”
“問尼古拉的肯定也是這些問題,難道他就堅持不下來了嗎?”
“我想尼古拉在基地呆的時間最長,所以還會問他許多關于基地以及布爾堅科,甚至是你,馬卡羅夫的事。”謝德林說道。
“審查期間,你跟斯捷奇金有過直接接觸嗎?”馬卡羅夫忽然敏感地問道。
“沒有。我們是被分別關押的,一人一個小禁閉室,審問的時候也是分開的。”
“那些軍官在審問你的時候,提到過斯捷奇金嗎?”馬卡羅夫又問。
“很少,幾乎沒有,因為他的情況和我不一樣。”謝德林頓了一下,又道:“不過,后來有個情況讓我很疑惑,按理,斯捷奇金就是后來犯了點錯,應該問題很簡單,很快就能問清楚,可是我被審查了一個多月放出來的時候,斯捷奇金竟然還在牢房里。”
“哦!這點確實很可疑。難道斯捷奇金很不老實?”葉蓮娜狐疑著。
“具體情況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審查的時間比我還長。” 謝德林至今大惑不解。
“這個也不難理解。以我們現在對斯捷奇金的了解,他的疑點更多,所以審查時他肯定很不配合。”馬卡羅夫道。
“對了!”謝德林忽然叫了起來,“你們剛才提到的那幾個人叫什么?”
“布雷寧?”
“不!另一個!”
“伊薩科夫?瓦西里?阿列克謝耶維奇?伊薩科夫?”
“對!我想起來了,我聽說過這人,你們要是不提審查這岔我就忘了,當時,負責看管總部禁閉室的是一個個頭很高的家伙,那人好像就叫伊薩科夫!”
“你確定?”馬卡羅夫和葉蓮娜都驚道。葉蓮娜忙又補充道:“我們提到的這個伊薩科夫可有兩米高啊!”
“對!那人個頭有兩米高,虎背熊腰,面目兇惡,十分彪悍!”謝德林想起了伊薩科夫的長相。
“這又對上了!”馬卡羅夫嘴里喃喃地說道。
“是啊!伊薩科夫也出現了,斯捷奇金,伊薩科夫,布雷寧居然都出現在了這一系列的事件中,這樣,尼古拉自殺的刀片也很可能……”
“他們怕尼古拉說出什么,所以就逼迫尼古拉自殺了。”馬卡羅夫道。
“他們是誰?尼古拉又……又比我多知道什么?”謝德林不明白馬卡羅夫的意思。
“尼古拉比你能多知道什么呢?只有一種可能,他比你更清楚前進基地的事。”馬卡羅夫道。
“前進基地的事?前進基地還能有什么事?再說你不還是前進基地的負責人嗎?”謝德林愈發不解。
“難道……難道前進基地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馬卡羅夫又陷入了沉重的回憶,但是許久,他也沒能從記憶里找出什么。
10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馬卡羅夫和葉蓮娜見再問不出什么有價值的信息,便起身告辭,謝德林后怕地說,“你們走了,我也要出國去避避了,如果你們還有什么問題要問我,就打這個電話。”
葉蓮娜接過謝德林的電話,和馬卡羅夫走出了謝德林的別墅,馬卡羅夫還沒從剛才的思緒中跳出來,“基地,基地還有什么秘密?”
“父親,別想那么多了,咱們這次來還是有收獲的,伊薩科夫出現了,更加完善了我之前畫的那兩條線。”
“嗯,線是連上了,但所有的知情者幾乎都死了,每條線索到那個懷特就都進展不下去了。”
“是啊!可是謝德林居然不認識照片上的懷特。”
“我早就應該想到這個懷特是不會那么輕易讓我們看到他廬山真面目的。”馬卡羅夫想了想,忽然喃喃自語道:“難道懷特不是一個人,而只是一個代號?”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
“看來謝德林這兒也不會再有什么進展了,所以我昨天在檔案室就提醒過你,不要太樂觀,事情就是這樣,當你以為就要接近勝利的時候,往往更大的困難就要降臨。”
“即便謝德林不頂用,我們還有斯捷奇金,我就不信抓不到他!”葉蓮娜頗不服氣。
“那就更指望不上了,斯捷奇金也許知道很多內情,但他作為一個訓練有素老資格的特工,他的身手我們是領教過的,可以說我們單打獨斗都不是他的對手,韓江也不行!就算我們抓到了這家伙,這家伙也不會開口的。”馬卡羅夫道。
“那按您的意思史蒂芬那邊的線索斷了,我們這兒也進展不下去,那就沒轍了!”
馬卡羅夫沉吟了片刻,忽然問道:“葉蓮娜,布雷寧的尸檢報告呢?”
“對了!這事我讓伊留金去管的,該去問問他了。”說完,葉蓮娜和馬卡羅夫上車向聯邦安全局大樓趕去。
伊留金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接待了馬卡羅夫和葉蓮娜,葉蓮娜開門見山,就問道:“布雷寧的尸檢報告出來了嗎?”
“出來了!”伊留金從辦公桌上找出一份文件遞給葉蓮娜,然后說道:“不過很遺憾,因為尸體被大火長時間焚燒,已經很難辨別出尸體的真實身份,只能看出是一具男性尸體。”
“是這樣?”葉蓮娜面露失望。
“你還懷疑布雷寧?”伊留金問。
“不!我現在不知道該懷疑誰……”葉蓮娜沉思片刻,又問伊留金,“你之前對我介紹過,說布雷寧退休后一直住在郊外的別墅,很少進城,更沒有離開彼得堡,是這樣吧?”
“是啊!”伊留金不明白葉蓮娜的意思。
“你能確定嗎?”
“確定?我們當時也沒派人監視布雷寧,很難確定,我只是聽許多以前的同事說的,我也沒去拜訪過他。”伊留金無奈地聳聳肩。
“那么能查到布雷寧的出入境記錄嗎?”
“你懷疑布雷寧那段時間并不在彼得堡,出過國?查倒是能查,但是葉蓮娜,你想想布雷寧那么一個經驗豐富的特工,如果他真想出國又不想被發現,是完全可以偽造身份蒙混過關的!”伊留金提醒葉蓮娜。
“是啊!葉蓮娜,你怎么糊涂了。”馬卡羅夫道。
葉蓮娜覺得自己確實被這些事搞得亂了方寸,她使勁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地看看馬卡羅夫,馬卡羅夫搖著頭,說道:“下面只有看唐風和韓江他們的了。”
“對!玉插屏現在都在他們手上,他們那里一定不會太平。”葉蓮娜想到這,心不禁揪了起來。
……
看完葉蓮娜的信,唐風和韓江震驚不已,唐風重新理了一遍思路,說道:“想不到前進基地與斯捷奇金,布雷寧他們都扯上了關系。”
“是啊!一個懷特把斯捷奇金,布雷寧,伊薩科夫三個當年保護過米沙的特工都引了出來,這個所謂的‘懷特’,不簡單啊!”韓江嘆道。
“難道懷特就是將軍?”唐風忽然問道。
韓江沉思片刻,道:“如果按照當年的懷特就是史蒂芬遇到的那個懷特,懷特就不可能是將軍。”
“嗯,可是還有一種可能,‘懷特’只是一個代號,他并不具體指某人,否則謝德林為什么不認識1986年的懷特呢?”唐風提出了很有意思的觀點。
“照你這么說,謝德林遇到的懷特,1986年被抓的懷特,史蒂芬遇到的懷特,三者都不是一個人?”韓江預感到這個問題越來越復雜了。
“完全有這種可能!也許就連‘將軍’也只是個代號。”
“什么?‘將軍也是代號?!不!這絕不可能。”韓江不肯相信唐風的推測。“我寧愿相信將軍是那個布雷寧。”
“布雷寧,是啊!被燒死的那人是不是布雷寧?現在已經不得而知了。”
“嗯,葉蓮娜那邊雖然有了很大的發現,但似乎又陷入了困境,下面只有看羅教授的了,畢竟,玉插屏才是關鍵!”韓江喃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