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桑,其實你真的很恨我,恨我害死了夙錦。”凝桑連忙否認雪青璃的話:“沒有。”
“你很愛他吧?”也不知爲什麼,雪青璃把這話說了出來。
凝桑瞬間愣住,這件事他自認掩飾得很好,就連夙錦也沒察覺出來,怎麼就被一個相處不到一月的人看出來了呢,而自己竟不想否認。
其實承認與否對雪青璃來說都無關緊要,“他能有你相伴千年,其實挺好。”
她在幽林待了一天,外界已經變天了,不是凝桑的部下在人間搗亂一事,而是由雪麟帶來的最新消息:“慕翎淵將和裳月舉行婚禮,就在明天。”
“婚禮?他還有這個心思,看來他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雪青璃當初說過慕翎淵用不了多久就會來求她,現在沒來求她,倒是把她引去崎裳了:“那我們也去湊湊熱鬧,沾沾喜氣。”
“你沒病吧!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去參加婚禮,如果這是一個圈套,那你豈不是自投羅網嗎?”凝桑也覺得自己該恨雪青璃,可看到她爲了夙錦成爲墮神,就再也恨不起來了。
“羅網和天網比,誰更厲害?”雪青璃一甩衣袖,心情大好地準備啓程赴宴。
夙錦已經夠高深莫測了,現在這個女人更厲害,難怪凡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
待凝桑的身影消失在身後,雪青璃問:“讓你辦的事,辦得如何了?”
“已經準備妥當,就等他們自投羅網。”雪麟說完這個成語,才發現凝桑方纔也說過,他頓時啞言。
“這張羅網不知會把誰網羅在裡,雪麟,你說會是我嗎?”雪青璃知道雪麟有些顧忌凝桑剛纔的話。
“不會。”
“你這話,我愛聽。”
清淨寧和的崎裳在今天掛起了紅賬,四周洋溢著一片喜悅紅,然而並沒有多少人會爲了這場即將舉行的婚禮而高興。
一晴和千黛剛爲裳月梳妝完畢,還沒走出爲裳月臨時準備的客房,一晴就擺起了黑臉,她可沒看出這個女人比雪青璃好。
千黛微微推了一下她的肩,示意她不要亂來。
在這裡不能亂來,回到自己地盤就能暢所欲言了,一晴大大地喝了一口茶才消了一些怨氣:“你說那個叫裳月的女子,有什麼了不起的,她一出現就把青璃師尊推向了絕路,我看她就是一個不祥人。”
“她可是君上的師父,曾經的崑崙掌門,你這話是大不敬。”雨寒微怒道。
“那又怎麼樣!崑崙已滅,她那個身份就不作數,再說了,你們不覺得君上和自己師父成親,有點不合適嗎?”一晴。
“這是一把不平衡的稱,看怎麼想而已,就像你說的那樣,崑崙不再,她是君上的師父的這個身份也可不作數。”梔皓。
“我還聽說這場婚禮其實是一個圈套,是爲了誘殺青璃師尊。”千黛是從鳳君那裡聽來的。
“妖族在人間大開殺戒,這個罪名總有人要承擔,即使青璃師尊不是最直接的始作俑者,也是幫兇,仙道是不會放過她的。”雨寒說出了一個最正當的理由,而一晴則說出了另一個負面理由:“我看是其他掌門怕被報復吧!”
“不管如何,待會應該會有一場亂戰。”
事到如今,還有一晴這幫小朋友這麼維護著雪青璃,如果讓她知道了,應該會很欣慰吧!
要是讓她也知道慕翎淵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只怕她會無地自容。
裳月看著鏡中的自己,鳳冠霞帔著身,妝容精緻,真的很美,也是她一直期待的日子,可她的笑容裡有一絲無奈。
這一身紅,讓她想起同著紅衣的雪青璃,那天,雪青璃化爲人身落在地上,真的驚爲天人。
“你曾經是我的師父,等過了今天,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不知何時,慕翎淵來到了裳月的身後,他在她身後輕輕地擁著她。
“她其實很善良,你沒必要這麼做。”裳月知道這場婚禮的意義。
“或許她之前很善良,也無錯,但最近發生的事,統統都跟她有關。”
“是你把她逼上這條路的,她錯,你也錯。”裳月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面前這個男子,千年之別,可以改變很多人和事。
“儀式快開始了。”慕翎淵選擇了逃避。
裳月望著還沒有換上喜服的慕翎淵,內心百感交集,她雖然知道這是一個虛假的婚禮,但還是忍不住難受。
一切從簡的婚禮並沒有過多的禮節,除了給崎裳穿上一件紅衣,多了一些賓客以外,並沒有什麼改變。
崎樺殿中,衆派掌門齊聚一堂,玄罌擔任這次婚禮的禮官,他高呼一聲:“有請新人。”
話畢,身著一襲喜服的慕翎淵和動人的裳月緩緩走向大殿,如果撇開一切不說,他們二人確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原本是喜慶的婚禮卻瀰漫了一股緊張的氣氛,他們每走一步,就會緊張一分。
各派掌門的眼睛雖然盯著新人來看,心卻向著外面。
走過這段煎熬的路,慕翎淵和裳月停在玄罌跟前,他們繃緊的臉,完全看不出一絲喜色,唯有手執的鸞綢告訴大家,這是一個婚禮而不是喪禮。
第一個階段度過了,雪青璃沒有出現,可玄罌的心懸得更厲害,他輕咳一聲緩解了心中的躁亂,“一拜天地。”
雪青璃並沒有等他們拜完天地纔出現,因爲她不允許,一枚細小的冰針從新人中間穿過,疾速插進玄罌身後的屏風上,那枚冰針把整扇屏風凍結了。
那些等待此刻已久的各派掌門紛紛拔劍衝出了大殿。
可是到了大殿門口,他們都停滯不前了,慕翎淵的目光從哪些人中穿過,見到雪青璃凌空而立,她的跟前懸著一堆細小冰針,和那根凍結了整扇屏風的冰針一模一樣。
“不想凍成冰人的話,統統閃一邊去,我要找的不是你們。”雪青璃催動其中一枚,以作警告。
既然人已來,慕翎淵沒理由躲著不見,他撥開人羣,走在最前面和雪青璃對視而站:“你果然來了。”
紅衣著身的裳月和一身喜服的慕翎淵呈對立之姿,兩套服飾明明天差地別,可他們給人一種本是一體的錯覺。
她看著穿上喜服的他,妒意涌上心頭,因爲這身喜服不是爲她而穿。
他看著一身紅衣的她,只能把沉重的包袱往肩上提了提,他怎會不知她心裡的痛與恨,可唯有這樣,才能瞞過所有人。
“崎裳君上大婚,我豈有不來之意,只可惜讓你拜不了堂,真是罪過。”見到了慕翎淵本人,原本懸在雪青璃面前的冰針化作了水汽。
“我似乎沒有送請柬給你。”慕翎淵。
“難道不可以不請自來嗎!再說了,我可不是空手而來,我帶來了一份大禮,要看看嗎?”雪青璃的手中出現了一枚修羅令。
修羅令之名讓六界中人聞之色變,修羅令之容令衆人無處可逃,修羅令就是死亡的預告。
“你少在那嚇唬人了,過去是敬重修羅殿,纔不跟你們計較,如今你們已叛離正道,這枚令牌等同一塊廢止的鐵,沒有任何作用。”天山派最新上任的掌權人有點不知天高地厚,這不怪他,他還年輕嘛。
“其實我也這麼覺得,一塊小小的令牌而已,怎麼就成爲令人聞風喪膽的利器呢!”雪青璃竟然也認同,她沒病吧?
雪青璃叛離了正道,修羅殿的價值也就不同以往,可慕翎淵覺得她既然能拿出這枚令牌,想必目的不簡單,“這份禮不錯。”
“這份大禮是送給新娘子的,不是給你的。”
他們都知道,一旦收下修羅令,就會被六界追殺,直到死亡爲止,雖然那是過去的事,但現在他們依然有點懼怕。
“我替她收下。”慕翎淵毫不猶豫地替裳月答應下來,但這個收下有別樣的意思。
雪青璃聽了這話,瞳孔一縮,她很不滿意這個答案,“你是要替她承擔所有的罪責嗎?”
慕翎淵聽得懂她在說什麼,她在暗示裳月纔是真正的陰命之女一事,“是。”
“很好,你還記得我們曾經打的一個賭嗎?你贏了,贏得漂亮。”那個賭約,慕翎淵早已忘卻,經她一提,便想了起來,只是不知她此刻提起,又是爲了什麼。
“我輸了,那我就答應你這個要求。”雪青璃陰寒著臉說,與此同時,修羅令像離弦的箭射向慕翎淵。
慕翎淵一個側身,將修羅令接下,他攤開掌心一看,看到的不是修羅令,而是一個記憶球,透明的球體閃現出一幕幕畫面;
畫面的初始是各派知曉了裳月的身份,卻沒有遵循各派傳下來的死規實行誅殺,而是和平相處,並且爲她重建了崑崙。
畫面一轉,出現了渾身是血的雪青璃從半空中跌落,靈陽刺中的正是她的心臟位置,而慕翎淵和裳月身著喜服立於高臺冷眼旁觀。
“慕翎淵,想看到這樣的結局嗎?”那枚修羅令還在雪青璃的手中。
“你隻身前來,就不怕有去無回嗎?”記憶球順著慕翎淵的手滾落臺階,當滾下最後一級臺階時,雪青璃渾身是血的畫面瞬間碎成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