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仗恐怕要等到明年開春了。”
“真不知道將軍在等待什么。”
陳魁一身黃銅鎧甲和輕裝書生摸樣的木誠在營中走著,一邊巡查崗哨,一邊在談論戰事,時候尚早,很多無事的士兵三五一群圍坐在火堆旁說說笑笑,偶爾能聽到笛聲,不知是誰在吹奏聽起來凄婉、憂傷。
“誰在吹笛,吹的這么喪,他家里人都死光了是不是?”陳魁心里頓感不舒服朝著不遠處的士兵大吼,嘴上罵罵咧咧的。
木誠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有人想家了,這一仗來的真是詭異,我甚至都聞到一股怪味。”
“什么味?”陳魁用力吸了吸鼻子。
“一股死人味。”
“我怎么沒聞到?”
木誠搖頭笑笑,卻不言語。
陳魁可急了:“我說你怎么話只說一半,我大字都不識得幾個你也別跟我繞彎彎了,有什么話就快說。”
“好!那我問你將軍為什么久久不見動靜,糧草、弓弩俱備,皇城據此不到兩天的路程,按說搶占國都可是最佳時機,一來可以擁立新主立下大功,二來呢也可據險抵御車無的軍馬,為什么拖到現在呢?”
“對啊,是為什么呢?”
“我要是知道將軍的心思,那我也能做瀛國第一的名將了。”
“你不知道那廢話什么。”陳魁瞪了他一眼,“將軍怎么安排咱們就怎么執行,管那么多干嗎。”
木誠報以苦笑,跟他這種粗人真是話不投機。他正想著說辭道別回軍帳,一個持劍的護衛快跑過來,向兩人行禮:“陳將軍、木將軍,聽前沿的哨兵稟報抓住了兩個行蹤可疑的人,他們說要面見統領說有要緊的事通報,您看……”
“哦?”木誠一挑眉,“人在哪里?快帶我去!”
陳魁也一捋袖子,“我也去。”
明顯是把闖入營地的兩人當做危險分子,一圈士兵手握刀劍把兩人看的死死的,稍微動一下就會被砍成肉泥。借著火把的光亮木誠走近了看到是兩個衣著簡單、手無寸兵的年輕人,靠左那個年長一些,約莫二十|六七歲,張著
一副老實人的臉孔,粗壯的體格倒跟他的樣貌不太相稱。靠右那個也就二十出頭,發髻高盤豎著一只木簪露出光潔的額頭,眉清目秀有點女孩的秀氣,雙眼平視前方眼神很靜卻很有神,兩人都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慌亂,反倒讓周圍的士兵有點不安起來。
“你們都退下吧,這里的事我會處理。”木誠說完轉向兩人,“不知兩位深夜來此是……”
“想必閣下就是葉統領帳下木誠木將軍吧?”俊朗的年輕人帶著笑意說,“深夜來此是與葉統領商量大事,可否帶我去見葉統領?”
“先報上姓名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打探情報的探子?”陳魁冷著臉,“你以為我們統帥是誰想見就見的嗎?”
“呵呵,陳將軍的要求并不過分,不過恕我難以從命。我們也是帶著要務在身,隨便吐露身份這里人多嘴雜只怕不妥。”
“少來這套!”陳魁一揮手叫來一排巡邏的士兵,“你今天要是不說,你就別想站著走出這里!”
“是嗎?”誰料俊朗的年輕人非但沒有被嚇到反而大笑起來,“瀛國眼看就要大難臨頭,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你們統帥一個人肩上,做部下的就只有這點能耐嗎?只會對著手無寸鐵的人耍威風?”
陳魁破口大罵幾乎同時要抽出刀來,木誠立即拉住他并喝退走被惹惱的衛兵。
“這位小兄弟,你說瀛國要大難臨頭,還說重擔都我們大人一個人扛,這話怎么講?”
“木將軍還不明白嗎?葉統領遲遲不肯動兵所謂何意啊?車無的大軍真的會讓他有所忌憚嗎?”葉逍凌并不把話說透,故意在臉上露出自信來。
木誠開始對這個人重視起來,甚至產生一股敬畏,他的自信不像是裝的,而且他的一言一笑透出無窮的智慧。
在竭力勸說下陳魁不情不愿地去向葉澤報信,而木誠親自來領路,為防兩人有什么陰謀詭計,身后有幾位夫長跟隨,弓箭直指兩人背心。
“不知閣下怎么稱呼?”木誠語氣明顯客氣很多。
“在下姓葉。”葉逍凌指了指旁邊那位,“他嘛,聽說和葉統領有過一面之緣,興許葉統領還記得。”
木誠仔細地打量了孔休一番,記憶中完全沒這么個人,他新下好奇便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兩位是從哪里來啊?”
“皇城圣天。”葉逍凌沖他一笑,暗有所指。
在去往中軍帳的路上,三人再無交流,葉逍凌偷偷觀察軍營中的布防不禁在心里贊嘆:“不愧是名將,即便大敵據此
尚遠警戒工作仍做的一絲不茍。甚至扎營的位置都是精挑細選,南靠湘河僅有一座石橋通過,東西臨山較近,若是有大批的軍馬奔襲將會被山嶺所限,北面則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視野開闊,前方若有什么動靜則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兩位,統領的軍帳就在前面。”木誠發現那位姓葉的公子走神了,不禁提醒了一句。
葉逍凌示意性地點點頭,轉頭看去一處十分普通的軍帳映入眼簾,他還是略感有點吃驚,堂堂數萬大軍的領袖——瀛國第一的名將怎么住在這種地方,那軍帳只比普通士兵的略寬一些,唯一的區別是門外站著四個披甲的士兵。
孔休眼珠不懷好意地轉了轉,“木將軍,我們是要見葉澤葉統領,你帶我們來這里……”
“兩位不要誤會,那個就是我們統領大人的軍帳,他老人家脾氣太怪,我們做下屬的都看著心疼,可他怎么也不愿住大一點的地方。”
“那又是誰的軍帳呢?”孔休朝著不遠處一處高聳的帳篷指去。
還沒等木誠開口,葉逍凌便笑著解釋:“那恐怕是議事的地方。葉統領真是個小心謹慎的人,敵襲若是發生敵人率先會殺向寬大的軍帳,因為那里往往是將領的住所,其次呢也可能是屯糧之處,簡單地看過后我發現高聳的帳篷多如牛毛,真假難辨,即便是我也很難快速地鏟除這支大軍的中心力量。”
“聽口氣葉兄弟很會打仗了?”木誠越發覺得此人不簡單。
“這個倒不敢當,一直沒有這個機會。”
“哼,好大的口氣!”一個粗獷的聲音插|進來,帶著幾聲鄙夷的笑。
陳魁帶著一支衛隊攔住了三人的去路,他黑塔的身形一步步逼近葉逍凌,不懷好意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木誠擔心他的莽撞會把事情搞砸正要出聲制止,誰料葉逍凌竟打了個‘慢’的手勢。
陳魁走近幾乎和葉逍凌臉對臉,他比對方高出整整一頭,瞪著一雙大眼,一身的重甲更顯示出他的高大威猛。|
誰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孔休若不是被出聲制止,很可能撲上去和他抱打一團。在打架、拼殺上他還從未怕過誰。
“你們兩個給我聽好了!進去見我們將軍都放老實點,要是動什么歪主意,哼哼,我叫你有去無回!”
“好,我聽懂了。”
相比陳魁的兇蠻,葉逍凌回答的倒是十分隨意,這讓陳魁更氣不打一處來,完全視他的話當耳旁風,這怎么成?這不是讓旁邊的士兵看笑話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