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羅克城,街道上,暮色下的冷風輕輕拂過,帶著也不知算不算犯人的幾名士兵們,下意識換了只手拿劍,然后將手放到嘴邊哈了口氣,暖意驅散了手上的寒冷與長時間握劍的酸麻,這一趟路似乎有點長了。
“我記得好像克爾流斯大人掌管的監牢不在這個方向吧?”老板試探性地問道。
在這種對方明顯沖著自己來的時候,裝傻的行為很難從其口中獲得情報,而他的安全自是無虞,所以才刻意表現出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疑心。
士兵對老板的疑問沒有正面回答,還是重復著那句話:“到了就知道了,你問那么多干嘛?”
他無奈地閉上了嘴,這種咬死不松口的策略無疑是有效的,多言多失,不言也就沒了那么多的漏洞。
上城區的高宅大院不斷閃過,帶路的士兵們依舊沒有停下腳步,但老板已經發現了端倪。
這條路……看來那位約翰子爵似乎對自己的身份有些誤會啊!
老板心中已經大致有數,之前在來者是客旅館的初步判斷,在此刻得到了證實。
果然,沒走多遠,那個形貌獨特,極為吸引人的棺材型建筑出現在眼前。
“進去吧!”
士兵將老板帶到門口,看起來由很是名貴的木材整塊雕成的大門,正留著一人可入的縫隙。
老板見此,臉色一沉,約翰子爵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一是試探,二是給下馬威,至于第三嘛……怕不是殺心已起。
不過片刻,老板的神態又恢復平靜,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還是那個大廳,不過與之前觥籌交錯的景象不同,長長的弧形餐桌上,只有約翰子爵一人,正手握刀叉,享受著很像牛排一樣的東西,時不時飲一口晶瑩碧透的青色果酒,而身后一名稍微年長一點的女仆,正筆直地站在身后,手里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碗茶湯與一條濕毛巾,等待著他的傳喚。
大概過了有十來分鐘,進完餐的約翰子爵飲下最后一口果酒,身后的女仆瞬間上前,在約翰子爵放下酒杯的那一剎那,放下托盤,將茶湯遞到約翰子爵嘴邊,約翰子爵包了一口在嘴里,仰頭咕嚕咕嚕轉悠了幾下,又吐在了茶碗里,此刻,濕毛巾已經放在在約翰子爵右手邊,約翰子爵拿起濕毛巾擦了擦臉,女仆已經以極快的速度將約翰子爵身前的餐桌收拾好,接著躬身行了一禮,然后離去,整個過程形如流水,完全沒有任何一絲不協調的地方,仿佛演練了千百遍,不得不說,在講究這方面,這位約翰子爵完全褪去了曾經的商人習氣,成為了一個真正的貴族。
咳咳!
干咳了兩聲,約翰子爵才道:“不好意思,沒耽誤你時間吧?”
看似道歉,其實只是形式上的一問,老板臉上怒氣一閃而逝,冷聲道:“約翰子爵!我不過一個游俠,可不敢對您有什么意見!”
約翰子爵胖乎乎的臉一皺,好奇地問道:“我記得你好像是跟著克爾流斯的,難不成他把你開除了?”
老板拳頭微緊,似乎有些懊惱,約翰子爵不經意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不過由于臉盤子太大,有些不起眼。
“約翰子爵,我是在克爾流斯大人手下做事,不過只是最近……”老板語氣有些急促,仿佛在辯解著什么。
約翰子爵直接打斷他的話,別有深意地說道:“最近啊……看來克爾流斯對我的事并不放在心上,竟然用一個臨時的審訊官來欺騙我?”
老板的喉嚨似突然被卡住,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態,但沒過一會兒,老板突然發問道:“約翰子爵是商人出身吧?”
因老板這急欲扳回一程的問話頓了一下,約翰子爵的肥臉上,眼睛瞇起,直言道:“沒錯,我確實是商人出身,我記得王國沒有任何律法規定不準商人成為貴族吧?”
老板卻似抓住了約翰子爵的痛腳,笑道:“可約翰子爵獲得爵位的途徑似乎并不那么正當吧?”
約翰子爵也笑道:“年輕人可別聽風就是雨,對一名王國子爵進行污蔑,那代價可不小!”
老板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態說道:“約翰子爵,是我失言了,還請原諒!”
約翰子爵心中了然,道:“不不不,實事求是是個良好的美德,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問問克爾流斯。”
老板微笑地行了一個躬身禮,道:“多謝約翰子爵的告誡,我會去好好問問‘克爾流斯大人’的!”
克爾流斯大人六個字咬得極重,似乎在提醒著約翰子爵什么。
嘿,這個小鬼,還真是貪功冒進的典范!
約翰子爵的眼底,滿是嘲諷的神色,老板卻好像并沒有看見,而似強壓下激動的心情,對約翰子爵告退,然后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嗯……如果是這樣,倒不必處理了這個小鬼,留著他證明莫羅克城的安定,讓商會有足夠準備的時間,不過,在那小鬼沒走之前,很多計劃要穩一穩了。
約翰子爵心里盤算著,眼中的殺意明滅不定……
出了子爵府,老板恢復冷漠的神情,方才的一番表演,讓他確定了很多事。
其一,城中的貴族怕不是消失了,就是都變成約翰子爵他們一撥人了,否則約翰子爵不會在后面漸漸放下殺意,并且任由他無底線地試探。
其二,約翰子爵應該是將他當做是王國派來的監察者,而且還是年輕冒進,貪功心切的鍍金人士。
其三,克爾流斯的來歷有些不凡,應該與王國高層有密切關系,但此外或許還另有其他身份,因為約翰子爵對克爾流斯很忌憚,與對他這個假定的王國使者有天壤之別。
其四,約翰子爵并不打算除掉自己,應該是想讓他當做迷惑王國的耳目。
綜上所述,若是老板在近期離開,莫羅克城中應該會發生什么大事。
極馳的思維在一瞬間便厘清了所有的線索,是該決定行動方針的時候了!
此時,許久沒有反應的奸商,終于再次傳來消息:
你敏銳地察覺到莫羅克城部分真相,而同一時間,莫羅克城背后的陰影終于要浮出水面,神秘的克爾流斯,狡詐的約翰子爵,這兩方看似對立的人,隱隱還有其他勢力的插手,莫羅克城監牢中的經歷讓你聯想到了什么,一副謀劃許久的圖卷在你眼前展開,你是打算:
1、幫助克爾流斯。
2、查清真相,將陰謀者的陰謀徹底粉碎。
……
有意思!
老板微微一笑,這奸商似乎透露了不少信息啊!看來此回的任務難度確實不小,奸商可是難得地開了一回小灶。
奸商這里的選擇任務其實某種意義上只是單純的提示,而那些選項壓根就沒法選擇,純粹只是提醒而已,而一個世界會有三次提醒,說明這個世界的肯定有無法對抗的存在,并且就在這莫羅克城中,最主要的,他們大概率的會與其對上。
不過,從第一個提示,幫助克爾流斯的選項看來,克爾流斯不會是那個無法對抗的敵對存在,同時,還很可能是對抗那位存在的關鍵人物與主要戰力。
此外,第二條選項也很有意思,幫助克爾流斯這位明顯的正面人物,竟然與粉碎陰謀者的陰謀不是同一個意思,說明莫羅克城背后的形勢復雜,至少敵人不會只有一個,那個最大的敵人有克爾流斯抗著,他們真正需要對付的,應該是另外的,或許是那個最大敵人且有異心的屬下,或許是另有勢力。
但結合上面的階段性結語來看,老板想到了來者是客旅館的老板庫爾勒。
因為那結語中明示了除了克爾流斯與約翰子爵兩方明顯的敵對勢力外,還有其他的勢力存在,而結語中的提示必然是他們經歷過后的,而且有一定程度的接觸同時還很重要的才會出現。
恰好,來者是客旅館的老板庫爾勒就很符合這個標準。
事實上,自從老板那晚將畢朝暉與儈樂一起從莫羅克城監牢中帶出,并回到了來者是客旅館,發現庫爾勒裝睡的那一刻,老板就對他多有留意,這也是為什么老板讓同伴們留一部分在來者是客旅館中打探消息的緣故,只是一直以來并沒有發現其有什么異動。
如今看來,這庫爾勒藏的是真的深,但問題來了,若他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應該會至少發現其的行蹤有異,可數日時間里,長時間待在旅館中的同伴們,并沒有發現庫爾勒有出去的跡象……
等等,要是今日的行動,是庫爾勒有意推波助瀾……那就有意思了。
既然約翰子爵的目的是為了看自己是否王國的使者,那庫爾勒會不會也知道其中的內情,更為關鍵的是,既然約翰子爵相信有王國使者會來莫羅克城,那么王國使者一直沒曾來過顯然不符合約翰子爵的表現。
老板有一個猜測,或許曾經有王國使者來過,不過可能出了什么事,讓那位使者人間蒸發,并且還使得王國不再派遣使者前來。
嗯……庫爾勒是從十來年前來到莫羅克城,他并不是本地貴族,若是清楚王國之事,那么會不會這一切的誘因就是因庫爾勒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