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年撇了韓延熙, 走過去給顧亦幫忙她,搖搖手中的木頭,問他, “怎么樣, 這么一截, 夠燒一會吧?”
沈嘉年接過她手上的木頭, “怎么讓你去做這個?”
顧亦嬉笑, “我廚藝不行,在那邊幫不了什么忙,只能干干這些。照這么看來, 我在拾柴上還是挺有天賦的,對不對?”
他捏捏她的小臉, “是啊, 特別有天賦。撿柴火的小女孩。”
兩人把木柴送回營地, 傅思瑜終于按照景行的要求搭起了一個簡陋的灶臺,里面挖了坑, 外面用石頭堆積,雖然簡易,但效用不錯。
這一群人,平日里也是不說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這會子一個個挽起了袖子沒了形象, 或蹲或站, 或烤或燒, 忙的不亦樂乎。
夕陽西墜, 落在小溪里,波光粼粼, 映襯了半壁天空。
大家圍坐在一起,共同舉杯,慶祝這歡樂的時刻。
男士們喝的,都是景行特意叫人送來的啤酒。女孩子們都是喝的果汁,顧亦渴的緊,碰杯之后就把杯里的果汁全喝光了,她旁邊坐著傅思瑜帶過來的女伴青青,見狀立刻給她添滿。
顧亦捧著杯子笑的眉眼不見,給她道謝。
她捋了捋頭發(fā),溫婉賢淑,十分可人的說不用謝。
拜傅思瑜搭的灶臺之福,景行竟然用它煮了一鍋毛豆,這些大街小巷燒烤攤上常見的東西,也不知他從哪里弄來的,煮了兩大盤,放在那里。
顧亦喜歡吃,別人高談闊論的時候,她就低了頭不停的吃毛肚,沈嘉年側(cè)臉的時候,正好看見她捧著一根毛豆吃的臉頰鼓鼓的小模樣,也沒說話,直接把其中的一盤子端過去放到了她跟前。
顧亦眼睛一亮,嘿嘿笑,“那多不好意思啊?!?
沈嘉年:“那端回去?”
“既然都端過來了,還是不要端回去了?!彼焓肿o住。
護食的小狗,沈嘉年失笑,由著她去。
這邊上演甜蜜,那邊景行啃了一口雞翅,撇撇油嘴,對沈嘉年說:“嘉年哥,我也要吃毛豆。”
沈嘉年眉眼不抬,“想吃就吃,缺著你了嗎?!”
景行不滿,盯著顧亦,“你都端給顧亦吃了,讓我吃什么?”
這是要跟他杠上了?沈嘉年放下手中的杯子,輕笑,“想吃?行啊,你過里啊,我剝給你吃?!?
景行,“O(∩_∩)O,還是算了吧,我自己吃就好就好?!闭f完,從離自己近一點的盤子里抓了幾個,自己剝起來。
傅思瑜憋了一天了,眼瞅著景行吃癟,心里各種暢快,端起杯子,對他遙遙一舉,做了一個口型。
離得又不遠,這會子日光還未完全消退,景行看的十分分明,那是一個字正腔圓的:“滾~~~~~~”
荒郊野外的一頓飯,簡單純樸,比之城里那些珍饈美食,簡直是上不得臺面,但就是這么一頓飯,卻讓大家都有了難言的滿足感。
姓鄭的公子舉著酒杯感慨,“在城里的時候,今天這個請吃飯,明天那個有局準備著,好吃好喝的倒是擺了,瞧著一點子食欲沒有,還不如在這里吃這些東西吃的舒服?!?
這話說到心坎里去了。他們這些人,身份在那里擺著,不少人巴望著他們,點頭哈腰的擺了飯局,誰不知道這局后面藏著什么,還不是希望他們抬抬手,漏漏風,給點好處?那樣的飯局,食不下咽還是好的。
眾人唏噓,像是說中了什么心底的柔軟處,舉了杯子碰杯,又是一陣灌。
說到底,這吃飯,吃的不是飯,是心情。
熱熱鬧鬧的一頓飯吃完,天已經(jīng)全黑下來了。篝火點起,火苗跳動,每個人的臉上都被火光映襯的紅彤彤。
三三兩兩的圍著火堆說話。入了夜,山里的溫度降得快,剛才吃飯的時候覺不到,這會子顧亦覺得風都是刺骨的了,她緊了緊身上穿的迷彩外套,從微微那邊要了手電,回帳篷找衣服穿。
出門的時候考慮到夜里溫度低,微微裝了兩件沖鋒衣,顧亦找出那件藍色的,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才出了帳篷。
帳篷一朵朵的綻放,顧亦從一盞帳篷經(jīng)過,眼前黑影一閃,她嚇了一跳,舉著手電就往黑影處照,“是誰?”
透亮的光束將那人的臉照的有點扭曲,但即便是這樣,顧亦還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是你啊?!?
是韓延熙,他似乎也是過來換衣服的,手上還搭了一件大衣模樣的衣服。
韓延熙似乎也沒想到是她,臉上有點驚愕,“顧亦?”
驚魂之后,顧亦發(fā)現(xiàn)剛才被這一嚇,背上竟然出了汗,額頭上也是冷汗涔涔,“是我?!蓖炅?,拍了拍胸脯,“嚇死我了。”
這荒郊野嶺黑燈瞎火的,她毫不防備碰上這么一出,差點嚇破膽。
“抱歉?!表n延熙致歉,“山間風涼,我過來拿件衣服,沒想到把你嚇了一跳?!?
顧亦擺手手,手電發(fā)出的光因為她的動作晃動,“不干你的事,是我膽子太小了,被嚇了一跳。那既然沒事,我先過去了?”
“等等?!?
這句話成功的制止住了顧亦的腳步,她轉(zhuǎn)過頭,疑惑的問他,“怎么了,有事嗎?”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聽見他的聲音似這暗夜之中的山間風一般,涼意沁人,“你,和嘉年在一起了?”
沒成想這么一問,黑暗中顧亦的臉悄悄地升騰起溫度,她呢喃到,“嗯···嗯啊?!?
這樣吱吱嗚嗚的回答,透著小女兒的嬌羞,韓延熙聽到自己干澀的聲音,“是嗎,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
顧亦臉紅,“謝謝。”O(jiān)(∩_∩)O
她指了指不遠處,“那我先過去了?”
“過去吧。”短短的三個字,似是有無盡的晦澀,很快就消散在夜風中,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
顧亦邁了幾步,突然轉(zhuǎn)過來,“啊,忘了和你道謝呢!”
“道謝?”他不明白。
“就是前幾天我復試的時候,住的是你的房子,一直都沒有當面和你說聲謝謝,趕上了,還要好好地和你說一些謝謝?!?
“舉手之勞,不用記在心上?!彼恼f。
黑暗中,隔著不遠處,是燃燒的篝火,顧亦走了幾步,悄悄地轉(zhuǎn)過頭,黑暗中,影影重重的是韓延熙高大的影子,一動不動,雕塑一般。
篝火那邊已經(jīng)熱鬧起來,小鄭公子帶過來的井子姑娘是舞蹈學院畢業(yè)的,軟了腰肢跳了一曲孔雀舞,雖然沒有燈光舞臺,沒有華服美妝,但她畢竟是專業(yè)的,舉手投足,靈動嬌嗔,在這鄉(xiāng)野之間,多了清水出芙蓉的不加修飾。
一舞完畢,井子姑娘彎腰謝幕,喚起了眾人熱烈的掌聲。顧亦回去的時候,正趕上謝幕,眾人鼓掌,她也鼓掌,“好!”
姑娘被火光映紅的小臉愈發(fā)紅艷,眉目如畫,投進小鄭公子張開的懷抱里,嬌羞可愛。
沈嘉年把顧家小姑娘攬進懷里,“好什么?”
顧亦在她懷里蹭了蹭,“井子姑娘跳的好啊!”
“你看了嗎?”沈嘉年毫不客氣的拆穿她。
她不以為意,“哎呦,不要這么較真嘛?。∥疫@叫從善如流,從善如流?。 毙∧?,洋洋得意的不得了。
她手在外面晃,著實惹眼,沈嘉年攏住她的手,溫涼一片,不算溫暖,“冷了?”
顧亦點頭,“剛才覺得冷了,就去換了件衣服,這會覺得好多了。”
“好?!彼麄?cè)頭,湊近她耳邊,“我們出去走走?”
顧亦小腦袋轉(zhuǎn)了轉(zhuǎn),“這樣好嗎?”
“不好嗎?”他反問。
(*^__^*)嘻嘻……,好像挺好。
沈嘉年和顧亦手挽著手,緩步走在溪邊的小路上,夜晚的山林,嬉鬧聲被丟在腦后,小溪潺潺的流水聲,涼風穿過山林的簌簌聲,腳步踩在小路上石子的咯蹦聲,一幀幀放大,格外清晰。
顧亦抬頭看天,“我都好長時間沒有看到這么多星星了?!?
沒有了城市的燈光 ,這里的夜色純真而自然。幽藍深邃的天幕,鏤空的星子像散落天際的寶石,一顆一顆,清晰可見。
如果是以前,沈嘉年絕對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陪著一個女孩在山林間看星星,這種想起來都會覺得肉麻矯情的行徑,他有一天不僅做了,還樂在其中。
他家小姑娘仰著頭看星星,他低了頭看她。那句詩是怎么說的來?她站在樓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上看她。明月裝飾了她的窗子,她裝飾了別人的夢。
不經(jīng)意間,他的小姑娘,裝飾了他的夢。
顧亦回頭看他,正好對上他沉沉的眸子,眨眨眼睛,“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就是想看看你?!彼麚u頭,說不上為什么,就是不想將視線從她臉上移開。
好聽的話不要錢嗎?顧亦心底美滋滋,臉上偏生做出一副我懂的模樣,揉揉臉,“沒辦法,這張臉太好看了,我每天早上都會被美醒。你看吧,多看一會,我今天晚上不收錢。”
小東西太可愛,沈嘉年忍不住把她揉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