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是不可能還有其他人的,如果有,那他可以逃過我跟詩兒的探查,這人的修爲(wèi)又得多厲害?
何況,白晨是這幻境的主人,她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我的疑問目前能給我解答的只有身前的鬼將,他一定知道什麼。
“我想大人一定是誤會了,這幻境困住的活人的確是只有這一位,可若是這幻境真的只對這一人起作用,我們鬼界也不會插手,逆天之事自然會有天罰,只是,我們鬼界卻因這幻境以至於屍魂道上數(shù)十人靈魂不得安息,過不得那橋,得不到輪迴啊!“
“嗯……”
數(shù)十人!那些人莫不是幻境下墳冢的靈魂?
“可是他們?”我指了指周圍。
周圍雖然依靠幻境營造出假象瞞得過小翰,卻瞞不過我,想來也瞞不過鬼將。
他是負(fù)責(zé)召喚世間亡魂歸鬼界的將軍,對這些的敏感不是我們能比的。
“正是!”
“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的靈魂既然已經(jīng)歸鬼界,爲(wèi)什麼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靈魂都已經(jīng)到了鬼界,卻不能輪迴轉(zhuǎn)世,這種事情我卻是不瞭解,我畢竟不是鬼界的人,不知道鬼界的規(guī)矩。
“大人,不是我們的原因,實在是這時光幻境將臨時之人的執(zhí)念給留在了裡面,執(zhí)念不散,那孟婆湯都是難以消除他們記憶的,若是讓他們踏入輪迴是很危險的。”
輪迴池裡的靈魂是需要純粹的,人的靈魂如果含有記憶,那麼他便難維持一種純粹,這樣的話在輪迴池裡,他們幾乎是被輪迴池所湮滅的。
我懂了鬼界的難處!
如今,難題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了白晨的身上,地府此次前來所爲(wèi)之事並無過錯,我如果執(zhí)意阻止倒是我的不對。
我有些爲(wèi)難,不知道如何跟白晨說。
“白……白姐姐……”
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虛弱的聲音,這聲音是小翰,小翰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
“小翰……”
白晨喚著他,語氣裡滿是柔情。
“嗯……姐姐,放我下來吧!”
小翰從白晨的後背下來,並沒有被眼前的景象嚇著,我想他醒來已經(jīng)不是一時半會了,至於之前爲(wèi)什麼沒有開口,或許是因爲(wèi)他想知道些什麼。
“姐姐,我想和你談?wù)劇!?
小翰的話讓白晨有些緊張,我聽得她有些慌亂的話:
“談,小翰,我……我們談什麼,你快些回屋好不好,這裡交給姐姐就是了。”
“姐姐,不……不要了……”
我想小翰已經(jīng)瞭解了事情是怎樣,他能說出這話心裡想來已經(jīng)是有了決定。
白晨的心很低落,連話都這顫音:
“小翰,別胡說好不好,什麼不要了,你快回屋,回屋好不好……”
白晨在哭,輕輕的泣聲讓人聽在心裡有種難受的感覺;這又是一個爲(wèi)愛可以不顧一切的人。
妖,也多情!
“姐姐,不要在這樣了好不好,我全都知道了,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行不行,小翰不想你承受這些痛苦,你讓小翰走吧!”
“不……不要,我不要……”
白晨在小翰裡開始失聲痛哭起來,那嗚嗚的泣聲讓在場的人都是心有不忍。
這一別,便是生與死的距離;塵世的距離,還有比這更難以企及的嗎?
“大人,如此我便在幻境外等候吧!”
鬼將告辭,是不想打擾他們二人。
我沒有反對,此時的確是應(yīng)該將時間留給他們。
“白姐姐,你爲(wèi)我已經(jīng)做得夠多了,不要再讓自己受折磨了好不好;小翰不希望白姐姐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小翰留在塵世多一點(diǎn)的時間,小翰愛姐姐,就捨不得姐姐這樣折磨自己,就像姐姐愛小翰一樣……”
小翰的意識清醒了起來,整個人也不再是之前那般懦弱,他能這麼說,不是因爲(wèi)他有什麼大義,只是因爲(wèi)他不捨白晨這樣折磨自己。
他愛白晨,正如白晨愛他一般;一個願爲(wèi)他放棄一切,一個願爲(wèi)她墮入地獄。
愛,本就是兩個人對對方的互相不捨與依賴。
“姐姐不要……不要失去小翰……”
“小翰也不想失去姐姐啊,可……沒機(jī)會了,只要姐姐記得小翰愛過姐姐,姐姐也愛著小翰就夠了……”
我的手被抓得疼,詩兒抓住我的手不知道何時突然用力了起來;我沒有聽見任何的哭聲,可我知道詩兒落淚了,那晶瑩的淚珠曾打溼過我的手背。
“姐姐,小翰是不是好貪心,人都要死了,還要姐姐愛小翰……”
小翰也在哭,他的聲音雖然裝得輕鬆,可假裝是瞞不過自己內(nèi)心的,瞞不過自己的內(nèi)心,語氣裡便總會有詫異,那輕顫不是說謊。
“不……不貪心,姐姐願意,願意一直都愛著小翰……”
“不要太久,小翰只要姐姐在小翰離開時還愛著小翰,當(dāng)小翰徹底走得時候,忘記小翰吧,好不好?”
小翰的話讓我的雙眼有些難受,澀澀的感覺卻始終掉不下眼淚。
離開是一種解脫,苦的是留下的人,他們需要在這個世間去承受那份折磨,日日夜夜。
那是一種怎樣的煎熬?我瞭解,在蘇然離去的那些日子,無論黑夜與白天,陪伴我的只有無盡的寒冷、孤獨(dú)、落寞……
天地間,仿似自己一旅人,無依無靠,不知去哪裡,做什麼……
所以,我能理解奇道人離去時要我抹去阿離的記憶,所以,我也能理解小翰的話。
他只是不想讓白晨在這塵世去承受那份難熬的苦楚。
可有些事怎麼能是說忘便可以忘的。
時間會磨滅許多東西,可有些記憶在時光的車輪下,任憑它如何碾過,也會是日久彌新。
“不……不要……”
白晨是妖,妖力強(qiáng)橫的妖,可在小翰面前她只是一個束手無策的女子。
她敢愛,可不敢面對分離;我想如果時間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也不願再次面對那種離別。
那種痛苦有多痛,只有至愛的人親身經(jīng)歷才知,任何的語言都不能描繪。
兩個抱頭痛哭的人在做最後的道別,時光幻境撤去已經(jīng)是必然的事情,白晨與小翰分別也沒有多久,這是他們最後的時光。
難道,愛真的是要有遺憾才完美!
遇到這樣的事情我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握住詩兒的手不免用了幾分力道。
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離別,不想再讓自己與自己最愛的人相隔,那會比死亡更可怕。
“先生,怎麼了?”
“詩兒,先生答應(yīng)你,這一輩子無論怎樣,先生都不會讓你離開,不會……”
“嗯……先生怎麼突然說起這麼煽情的話了……”
“我……”
我剛開口,詩兒卻已經(jīng)竄進(jìn)我的懷裡,低聲道:
“詩兒也答應(yīng)先生,這一輩子都是先生的眼睛,好不好!”
“嗯……”
詩兒,是我一輩子的眼睛!我想,這是詩兒給我最好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