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做起了事後諸葛亮:“明儼,你四娘有錯,可你剛纔的作爲(wèi)過頭了。”
“若明儼有何不妥之處對長輩不敬,爹和大娘儘管懲罰就是。但今日,建安廳的浩然正氣全被四娘和鄭恩慶這對母子糟蹋了,明儼不指明就無法解除心中悶氣。爹,大娘,明儼先與友姑一起回去,免得還有不軌之人驚著友姑。”鄭明儼就這樣和董友姑肩並肩地走了,董友姑也沒有對鄭飛黃夫婦行禮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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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很是奇怪:“友姑越來越不像話了,一點(diǎn)禮儀都沒有。”
鄭飛黃想今日這羞恥的一切也該結(jié)束了:“鄭全,派人送四夫人和恩慶去世外軒,沒有我的命令,他們兩個不許出來。世蔭,你就別住在世外軒了,暫時住在四夫人的香桂閣吧。至於三少爺所作的**之作,傳話出去,以後見一張就銷燬一張,誰再拿此事多嘴,小心舌頭。”
四夫人終於得到了報應(yīng),而秦雨青現(xiàn)在無心慶賀此事,她擔(dān)心董友姑:看她剛纔落寞的表情,怕是又難過了。明儼,你可不能放棄啊。
東廂房,董友姑一回來,也沒吃飯,就躺著,無神地說:“樂山別院定情,社玖院琴瑟和諧三日,放縱私奔福州一整月,美麗,浪漫,像王維的詩畫那樣美,美得讓人嫉妒。”
“友姑,端午節(jié)那日,我們在小溪邊互訴衷情,不也浪漫?”鄭明儼趕緊安慰著董友姑這顆玻璃般的心。
“不及你和雨青萬分之一。”董友姑沒有哭聲,卻流淚了。
“友姑,你是在生氣嗎?生氣就罵我吧,你這樣悶在心裡,我只會更難受,”鄭明儼求她說:“我們聊聊王維的詩畫吧。”
董友姑不氣不火:“我總是強(qiáng)迫自己對雨青好,接納她,可一不小心就會憎恨她,詛咒她。明儼,你說,我是不是個壞女人?”
“不是的,有我在,沒人敢說你是壞女人。”鄭明儼心中說不出的苦:友姑,你到底怎麼了,我該如何才能驅(qū)除你的心魔呢?
董友姑嘆了口長氣:“明儼,爲(wèi)什麼你撒謊的時候,我總是能看出來呢?算了,不說了,我好累,今日建安廳的一切,讓人噁心。”
“友姑,累了就睡吧。我在旁邊守著你。”鄭明儼仔細(xì)看著董友姑,覺得奇怪:友姑,你現(xiàn)在是兩個人,怎麼反而越來越瘦呢?
董友姑睡著後,鄭明儼想去西廂房,小雪跟上來,鄭明儼就開口了:“留下,照顧大少奶奶。鄭安,你也留下。”“是。”
鄭明儼來到東廂房,剛想入睡的秦雨青見他來了,激動地不知說什麼好了,福雲(yún)在一旁說:“大少爺,雨青,今日那個害得雨青差點(diǎn)毀容的四夫人終於得到報應(yīng)了,我們要不要慶祝一下?”
見兩人都不說話,周福雲(yún)知趣地說:“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鄭明儼無力地坐下說:“雨青,我哪有心情慶祝四夫人受報應(yīng)。”
秦雨青倒了一杯水給鄭明儼:“我又何嘗不是。只想知道友姑如何了,明儼,你這愁眉苦臉的樣子,真讓我擔(dān)心。”
鄭明儼端過這杯水,看著這杯水說:“雨青,如果我是一個女人。我想,我爲(wèi)友姑流下的淚水和汗水早已裝滿兩個這樣的杯子了。”
“明儼,你在說什麼?友姑到底怎樣了?”秦雨青等不及了。
“雨青,我想,隨友姑去吧,她想如何就如何,反正她是我的妻子,我養(yǎng)她一輩子,也算對得起她了。我們兩個在一起,像以前一樣夫唱婦隨,多好。”鄭明儼求秦雨青。
秦雨青怒了,端起這杯水澆在鄭明儼頭上:“如今夏至了,也凍不死你,澆醒你這個發(fā)瘋的腦袋。”
鄭明儼沒見過秦雨青對他動粗,他也生氣了,站起來,與秦雨青吵起來了:“你讓我怎麼辦?友姑的情緒不定,我有時猜得到,有時捉摸不透,我總是在念書之餘勸慰她,安撫她,呵護(hù)她,可她還是那麼痛苦。我好累。還有個惹人煩的丫環(huán)小雪,不想著怎麼伺候友姑,卻老是纏著我。我?guī)状嗡帗Q掉她,她就去找大娘,大娘每次都留住她。”
“這樣你就覺得累了?友姑呢?她雖然嫉妒,憤恨,這是爲(wèi)什麼,因爲(wèi)她愛你。如果她於你無情,大可逍遙自在地做她的大少奶奶,何苦天天這樣折磨自己?雖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愛你,所以纔會這樣恨我,換做我是她,我也會這樣。”秦雨青推打著鄭明儼說:“明儼,你不要以爲(wèi)你就這樣養(yǎng)著她一生之類的事。如果任其下去,她真的患上癇癥,你全家都會鄙視她。還好她伯父和父親都在朝爲(wèi)官,一旦她父親失勢,想必你全家都會逼著你休了她。即使你把她養(yǎng)在家裡,那她跟個活死人有什麼區(qū)別?你還不明白嗎?”
“我明白,我都明白。可是雨青,你爲(wèi)什麼對友姑這麼好,處處爲(wèi)她著想。即使她不幸患上癇癥,那也與她自己的脆弱有關(guān),我們不能把責(zé)任全攬?jiān)谧约荷砩稀!编嵜鲀皢枴?
秦雨青落淚了:“因爲(wèi)我覺得友姑是我妹妹的化身,是老天可憐我失去了雨虹妹妹,才讓我遇見了友姑,美麗,純潔,善良,卻不懂世事。雨虹妹妹是一朵未曾綻放就凋零的花,而友姑妹妹呢,我不能看著她在綻放中枯萎。只要她代替雨虹妹妹健康快樂地活著,我願意把我的一切都給她。可我什麼都沒有,只有你。她那麼喜歡你,我願意把你也給她。”
“雨青,我看你瘋了。”鄭明儼不可思議地說:“你把我給友姑,那我們以前算什麼?”
“我們以前的一切,就都算我欠你的,”秦雨青很自然地說:“明儼,你只以爲(wèi)自己爲(wèi)友姑做了很多,可她爲(wèi)你做了多少,你有細(xì)細(xì)數(shù)過嗎?她嫁你爲(wèi)妻,新婚之夜你沒有爲(wèi)她掀蓋頭,你爲(wèi)了找我,自私地把她當(dāng)工具一樣,與她洞房,她其他的日子都是獨(dú)守空房,忍受著‘丈夫不愛’的恥辱,還要爲(wèi)你在家人面前強(qiáng)顏歡笑。她還是一個不懂得怎樣討你喜歡的小姑娘而已,是我的雨虹妹妹。我曾說過,如果友姑給你氣受,你就發(fā)泄給我,現(xiàn)在你與我說,你們到底如何?她今日怎麼了,沒說傻話吧?”秦雨青對鄭明儼又是講理,又是勸說。
鄭明儼平靜下來,傾訴:“雨青,你說的都對,如果我就此丟下友姑,可能這輩子我都對不住她。她真的還只是個不懂事的純真小姑娘。剛開始她一直彈琴,不理我。端午節(jié)那日,我跟她到小溪邊,她無意中說了許多知心話,說她喜歡的詩人王維,說她討厭虛僞的宴會,後來我們一起端陽浴。之後,她臉上有笑意了,我與她說話,她都會回答。不過有時還是在發(fā)孩子氣。”
“她的話漸漸多了,這樣就好,明儼,這不是有起色了嗎?“秦雨青很開心:“是不是今日在建安廳聽到四夫人的話讓她不開心了,所以你纔有了放棄之心?”
鄭明儼說:“我也不知道。不過今日回去之後,友姑說了一句奇怪的話,她說她總是強(qiáng)迫自己對你好,接納你,可一不小心就會恨你,詛咒你,她說這些想法讓她痛苦,她也不想這樣,她還問我,自己是不是個壞女人。我聽得出,這是她的真心話,她是真的想真誠地對待你,可不知怎麼總是生氣。”
秦雨青聽到此,眼神幾乎絕望:“她到這個程度了?以前,雨虹對我說過類似的話:姐姐,我想對別人友善,可我看到浣衣房的人,就覺得他們在鄙視我,我就想用石頭砸死他們。這是雨虹發(fā)病前說過的話。當(dāng)時,我以爲(wèi)她被其他浣衣女欺負(fù)了,在說氣話,後來大夫告訴我,她這樣情緒不穩(wěn),還產(chǎn)生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就是一些患者的前兆,也就是這種病狀才誘發(fā)了癇癥。我後悔不已,沒有及時帶她去看大夫。太可怕了。”
“這麼嚴(yán)重了?”鄭明儼一時不知所措了。
秦雨青不顧七個多月大的肚子,跪在鄭明儼面前:“明儼,雨青求你了,只有與你才能救我的妹妹友姑。我曾懷疑她的人品,雖然她做過羊肉湯這樣的錯事,但她的內(nèi)心是純潔,善良的。你也聽到他對你說的話了,不是嗎?她說,她說她想對我好,卻被心魔控制了。她是個難得的好姑娘,是上天憐惜我,又賜予我一個妹妹,更是你前世修來了福分、、、、、、”
鄭明儼扶秦雨青起來:“對我,你還跪什麼?有話說就是了。別難過,我懂你的意思了。雖然你無意中霸佔(zhàn)了我所有的愛,但友姑還是心靈純善地想要容納你,接受你,她定是個心胸寬廣的人。既然這麼好的友姑已是我的妻子,我就不該把病中的她當(dāng)成累贅。天意弄人,我們?nèi)齻€走到了一起,分不開了,就要好好過下去,任何一個有差池,其他兩個都會過得不好。是嗎?”
“明儼,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的友姑妹妹一定能健康快樂。”秦雨青側(cè)身臉貼著鄭明儼:“我無法再失去一個健康的妹妹,如果你擔(dān)上拋妻的罪名,也不是我視爲(wèi)翠竹君子的明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