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酉時,鄭明儼真的帶了一根晾衣繩來,將繩子按照原來的樣子繫好,又在繩子一側(cè)繫了一塊可卷折的篷布。
受寵若驚的秦雨青在發(fā)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大少爺,你爲(wèi)奴婢做些下人做的事,奴婢都不知該怎麼感謝纔好。在奴婢眼裡,大少爺你就是奴婢家鄉(xiāng)的鄰居,一起逃難的災(zāi)民,照應(yīng)著,扶持著。”
“秦雨青,不必多說感謝,我都說了,我樂意。別再說謝謝了。”鄭明儼對她樸實,簡素的比喻感到真切,但還有些期盼:秦雨青,其實我不希望,僅僅是你眼中的鄉(xiāng)里鄰舍。
秦雨青的閒聊驅(qū)散了鄭明儼的這絲落寞:“大少爺,奴婢向老爺請求透支工錢爲(wèi)妹妹抓藥那日,見到你將芝蕙亭的匾額換成了浣紗亭。奴婢覺得,這兩個名字都好聽,也無須刻意去換掉,爲(wèi)何大少爺你要換下來呢?”秦雨青和鄭明儼坐在一起,一邊煎藥,一邊聊。
鄭明儼想著地笑著:“芝蕙二字指的是靈芝和蕙草,這兩種草都是文人心中的神草,但芝蕙亭周圍並無這靈芝,若用芝蕙這個名字就是虛無了。我猜我爹是覺得那靠近浣衣房,在那裡一眼就能看見浣衣房的院子,就把它更名爲(wèi)浣紗亭。浣紗,就是洗紗巾的意思,也可說是洗衣裳吧。”
秦雨青開心極了,搓著雙手微笑:“這麼說大少爺是覺得那名字改得好?大少爺你每日要念書,卻將這樣一件細(xì)小的事情放在心上。你對我們這些浣衣的奴婢真好。”
鄭明儼想說:秦雨青,浣紗亭的名字是我爹取的。算了,不說了。你對我只是感恩在懷,當(dāng)做親人或是鄰舍。如果我強(qiáng)行或者請媒人表達(dá)我的想法,我猜你爲(wèi)了救你的妹妹,肯定會違心地委身於我。可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希望你真心被我打動,將愛與我。可若你芳心另有所屬,我就藏起這份美好的念想。你的父母已不再,我會爲(wèi)你做好一切,將你保護(hù)得完好無缺。
鄭明儼爲(wèi)秦雨青做的瑣碎家事也不只修晾衣繩這麼簡單。有一回,傍晚下起了傾盆大雨,秦雨青的房間漏雨了,鄭明儼還在屋檐下煎藥。見到秦雨青提著木桶進(jìn)去,他問:“秦雨青,這急急忙忙的,是怎麼了?”
“大少爺,我的房間漏雨了。”雨聲太大,秦雨青只好大聲說。
鄭明儼未多想,搬來樓梯爬上房頂,冒著大雨,爲(wèi)她修好房頂,然後下來。
鄭明儼找到漏雨處,將幾塊破掉的瓦片換掉,大聲問:“秦雨青,去看看,房裡還在漏雨嗎。”
“沒有了。大少爺,你下來吧。”秦雨青雙手張開放在嘴邊,向上喊。
鄭明儼順著樓梯爬下來了。秦雨青見他一身全溼了,就說:“大少爺,奴婢這裡沒有衣裳給你換。你脫下衣裳,奴婢爲(wèi)你擦身吧。”
“秦雨青,男女授受不親,我怎能在你面前脫衣。你去照看雨虹丫頭。我在屋檐下煎藥,順便將衣裳烘乾即可。快去吧。”鄭明儼溫煦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