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可開交時,蔡禾苗來報:“大少爺,大少奶奶,五少爺來了,請求一見。”
兩人聽蔡禾苗語氣焦急,就整理一下頭髮出來正堂,看見哭得傷心的鄭世襲,更奇怪的是他左眼上綁著紗布,繞著整個腦袋。
“大嫂,你能替世襲做主嗎?請求爹讓我住到至幸堂來吧,炳炘堂就是個地獄。”鄭世襲跪著說。
鄭明儼扶他起來:“這左眼是怎麼回事?”
鄭世襲眼睛右眼流淚,左眼出血:“是鄭爭妍。她喜歡用石子扔下人,我看不過,用彈弓教訓了她一回。爹就把我和她各自關了三天禁閉。今日早上,她趁我還沒睡醒,用石頭猛砸我的左眼。我疼得醒過來,一摸左眼,出了好多血。那個徐仙人替我包紮成這樣。可鄭爭妍嘲笑我是個獨眼龍。我討厭炳炘堂,討厭鄭爭妍!”
“爭妍居然這麼狠毒?我以爲她只是調皮。”鄭明儼難以置信。
鄭世襲意志堅決:“她根本不配做我的姐姐,我已發過誓不喊她姐姐了!只有開妍姐姐和立妍姐姐纔有做姐姐的資格。”
董友姑走過來,看著鄭世襲的眼睛,痛心疾首:“世襲,是大嫂送你的彈弓害了你。”
“不,大嫂,即使沒有你的彈弓,我也會想法教訓一次鄭爭妍。壞心思的她還是會用石頭砸傷我的眼睛。”鄭世襲勸董友姑不要傷心,並再次問她:“大嫂,你待人這麼友好,可親,爹一定會聽你的,去幫我向爹請求,讓我住到至幸堂來吧。”
鄭明儼語重心長地說:“世襲,你聽話,這件事,你大嫂也做不了主。而且,你不能住到至幸堂來,如果你在至幸堂被人陷害,再嫁禍給大嫂和大哥,那我們不都危險了嗎?大哥與你去一趟炳炘堂,討回公道。”
鄭明儼對董友姑說:“友姑,我去一趟,等爹回來做裁決,懲罰爭妍,不能讓世襲白白受冤。”
“我明白。”董友姑說。
鄭明儼牽著鄭世襲來到炳炘堂,大夫人正在房裡喝藥。鄭明儼請求通報後進去,問一旁的大夫徐仙人:“徐仙人,聽說你爲我大娘治頭風,療效甚好,辛苦徐仙人了。”
“大少爺哪裡話,這是奴才分內之事。”徐仙人話少,也低頭,不直面鄭明儼。
鄭明儼因著急鄭世襲,也沒太注意:“徐仙人謙辭了。請問您,五少爺的眼睛有無大礙?”
徐仙人還是低頭回答:“五少爺的眼睛止血後,會逐漸恢復原態,不會影響外觀。但奴才觀察,五少爺眼膜已破損,很難恢復原有視力,甚至,左眼失明。”
“那我還能玩彈弓,射箭嗎?”鄭世襲這回沒有學大人樣了,完全是個孩子。
徐仙人說:“五少爺不必擔憂,左眼不一定完全失明。你還有完好無損的右眼,可看清任何物體。”
“那也不如從前雙眼明亮好吧?”鄭世襲傷心不止。
大夫人被吵得煩:“明儼,世襲,你們別生氣,我會教育爭妍的。”
“你教她教了十五年,教出了個母夜叉!”鄭世襲憤然大罵.
大夫人氣得從牀上爬起:“世襲,你膽敢再說一遍!”
“我就說,我就說。母夜叉,母夜叉!”鄭世襲躲在鄭明儼身後。
鄭明儼扶大夫人坐下:“大娘,你的病,應當是不宜動怒的,我來安慰世襲吧。”
大夫人才躺下:“小鬼,本來我還可憐你,照顧你。以後,在這炳炘堂,只要你沒死,就別來找我!”
鄭明儼見大夫人對鄭爭妍幾乎不責罵,如此袒護,無奈搖搖頭:難怪爭妍會做壞事,如此不得人心。
鄭明儼帶著鄭世襲坐在大廳裡等父親鄭飛黃回來,順便叫來一個丫環:“去請三小姐。”
“大少爺,三小姐在房裡做女工,說一時半會,不想出來。”丫環回答。
“真是笑話,她還會做女工?”鄭明儼自言自語:“是害怕被罰,躲起來了吧?”
到酉時,鄭飛黃在回來的路上聽鄭全向他報告:“老爺,奴才沒用,還是沒有找到秦姑娘。”
“繼續找!”鄭飛黃吼了一句之後,覺得心中匱乏失望:雨青,我此刻擔心你的安危生死,竟勝於以前對世襲失蹤時的擔憂,你可知啊?怎麼就一炷香的時間,你就從至幸堂消失了呢?
回到炳炘堂正堂,鄭飛黃見到鄭明儼和包著左眼的鄭世襲,知道外面有事等他處理,家裡也有事等他處置:“世襲,你這眼睛怎麼回事?還把大哥請來做什麼?”
“爹,這要問問爭妍了,都是她不僅不懂愛護弟妹,還狠心下如此重的手。”鄭明儼稟告。
鄭飛黃坐上主位:“去請三小姐出來。”
鄭爭妍顫抖著出來,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鄭世襲將自己受罪的經歷一點不漏地向父親狀告。
鄭飛黃聽後,覺得這個女兒簡直是無藥可救,拿她沒辦法:“爭妍,你弄傷弟弟世襲,有何話說?”
“爹,爭妍是你和娘嫡出的三小姐,竟然被你關了三日禁閉,而且是因世襲,還和這個庶出的乞丐弟弟一起被關禁閉。爭妍的臉面往哪放?以後如何做人?一氣之下,就想出此法,教訓世襲,沒想到用力過度……”鄭爭妍的意思全是爲了她的臉面。
鄭飛黃不容她說完:“爭妍,你爲何被關禁閉,你自己應該明白,是你的胡作非爲。本來爹只打算關你一人,是考慮到你的面子過不去,才同時關了世襲。你還說他如何不是,爹好話歹話都與你說盡了,如今,看世襲和你大哥明儼怎麼說吧。”
鄭明儼站起,走到鄭爭妍面前,將跪著的她扶起來,欲揮手打她,鄭爭妍用手擋著:“大哥,爭妍不敢了,別打我。”
鄭明儼的手停在空中許久才放下,恐嚇她:“我不打你。但你二哥回來後會對你如何,我來告訴你,世襲的左眼受傷,你也會。世襲的左眼若失明,你也會失明。世襲若有個三長兩短,你會與世襲接受同樣的待遇!你二哥說得出,做得到!”
“爹!”鄭爭妍請求鄭飛黃幫她說話。
但鄭飛黃的回話是:“爭妍,我會盡量保你周全,但你在你二哥回來之前,好好愛護世襲弟弟,否則,爹保得了你一時,保不了你一世!”
鄭爭妍聽父親都這麼說,知道害怕了:“明儼大哥,世襲,我錯了。”
鄭明儼料她本性難改,還是沒有放過她:“爭妍,你只會說你錯了,下次繼續錯,就是不知改錯,是嗎?爭妍,只要你有開妍姐姐,立妍姐姐一丁點好,大哥何嘗不會疼愛你?誰又會這麼憎惡你這個三小姐?”鄭明儼說此話時,伸出小拇指,指著鄭爭妍。
鄭爭妍窩了一肚子火:“又是開妍,立妍。她們那麼好,爲什麼還要生我呢?在你們眼裡,我還不如她們一根小指頭是嗎?憑什麼,總是讓我學她們,她們好到哪裡去了?我就不學!”
鄭明儼搖搖頭:“爹,小時,衆兄弟中,你對我最偏愛,卻依然信奉不打不成器這句話,我也沒少挨你的打,如今想來,那些打都是對我的教導和愛護。而今,對爭妍如何,我也難說。”
鄭明儼對鄭世襲說:“世襲,是男子漢就勇敢得住在這,你二哥定不會讓你在此受辱受冤過久的。”
“大哥,我不怕,以後加強自身防衛,看這個爭妍刁婦還敢怎樣。”有了鄭明儼的支持,鄭世襲也不怕,一心等著二哥鄭世渡的回來。
鄭明儼向父親告辭:“爹,明儼今日說話過分了,請爹原諒明儼心中的憤怒。”
“你一點不過分。明儼,你回去至幸堂,世襲,去休息。爭妍,你留下。”鄭飛黃做了安排。
當然鄭飛黃沒有對這個刁蠻女兒打罵,只是訓斥,可這樣只是縱容鄭爭妍日後更大的錯誤。
回至幸堂路上,鄭明儼想:爹和我審責爭妍時,大娘始終未出來斥責爭妍一句。她對待孩子太過偏倚,不論公正,怒罵世襲,溺愛爭妍,教導無方,正如世渡所說,無主母風範,怎可主持家政?
回到至幸堂,鄭明儼與董友姑在房中商量一件事後,問:“友姑,你有信心嗎?”
“雄心萬丈,今晚就開始做計劃。”董友姑胸有成竹地說。
鄭明儼抱住她賊笑:“今晚不急,讓我看看好久未見的小友姑再說。”
次日早上,鄭明儼對董友姑說:“友姑,我們一直在尋找兇手的線索,卻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把雨青姐姐找回來!”董友姑搶先說了出來。
鄭明儼拍拍鄭經的臉:“鄭經,你看,爹孃都心有靈犀了。友姑,我帶人去找,禾苗和魚泡在家裡守護你,你等我回來。”
“找雨青姐姐,怎少得了我和鄭經?我們一起,更容易讓她發現我們。一點點在這南安縣找,用最愚笨的方法把雨青姐姐找回來。”董友姑面帶微笑。
鄭明儼擔憂的說:“友姑,你還沒坐滿月子呢。這身體受得了嗎?”
“我是明儼的妻子,像明儼一樣,無畏無懼。明儼,”董友姑有點耍賴了。
鄭明儼對董友姑的赤誠和勇敢愈加讚賞了:“好吧。友姑,福雲,你和我一組,友姑,記得別累著自己。魚泡,禾苗,帶著其他人分組找。酉時回到至幸堂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