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X李世民 65 幫助
65 幫助
柴紹走進臨湖殿的院落時,又一次看見劉弘基坐在正殿門前的臺階上。只是,這時他不是像昨晚那樣正磨著他的千牛刀——那柄短刀現(xiàn)在正倒插在地上,在月色的照耀下閃爍出冷冷的寒光。
劉弘基一見他進來,霍然起立,雙眼緊盯著他,雖然一言不發(fā),但眼中那探詢的意思,是再明顯不過沒有的了。
柴紹卻也是一言不發(fā),只是走到他身邊,也坐落在正殿門前的臺階上,仰首看著那一彎黯淡的眉月掛在天邊,忽然猛的想起,一個月前,差不多也是在這樣黯淡的眉月之下,他在那海池邊上看見了斜靠在大樹上打著盹的李世民。是同樣的眉月向這同樣的人間大地灑下同樣黯淡的清暉,可是那曾經(jīng)就在他眼前的少年,已經(jīng)不在他眼前——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在他眼前!
伴隨著這念頭涌上來的,還有抑止不住的辛酸之意,一直沖上他的鼻端。他禁不住雙手掩面,肩頭完全是無法自制的聳動了起來。
劉弘基吃驚地看著身邊這個自己一向認為他是這世上最堅強的人,便是流血都不可能流淚的人,這時卻就在自己的眼前,聳動著雙肩,掩面的指縫間漸漸的浸出在哪怕是多么黯淡的月色下仍是反射出微弱的亮光的**。
難道……
一陣前所未有的驚恐閃電般掠過劉弘基的心頭,他不禁一把抓住柴紹那聳動不已的雙肩,幾乎是以尖叫的聲音呼喊出來:“柴隊正,柴隊正!李世民怎么了?皇帝……皇帝把他……把他殺了嗎?”
仍是緊緊地以雙手掩著面龐的柴紹搖了搖頭:“不,沒殺。不過……不過也跟殺了沒兩樣了!”
“為什么?為什么?到底皇帝把他怎么樣了?柴隊正,你快說吧!”
“皇帝……”柴紹終于從雙手之中抬起他那果然已是淚水縱橫的臉,但他的眼睛只是看著天邊的那一彎眉月,始終沒有望就在身邊的劉弘基一眼,“皇帝把他打入了冷宮,打入了……掖庭宮!”
劉弘基霎時驚呆了。
掖庭宮,那個在宮中的人們私下里俗稱為“冷宮”的地方,那個位于宮城西側(cè),與位于宮城東側(cè)的東宮一起夾峙著宮城,其面積也只比東宮略小的地方,一向是犯了抄家滅族之罪的官家女眷被沒入宮中淪為宮奴所居住的地方,也是宮中宦者宮女犯了大過卻又罪不至死之時被發(fā)配之處。按規(guī)矩,一旦被打進那個地方,那就永世不得再出來,那里的生活因此而堪稱暗無天日,充斥著的只是絕望地等死的罪人。
無怪乎柴紹說,皇帝這樣懲罰李世民,就跟殺了他沒兩樣!不,這其實是比殺了他更殘忍、更可怕的懲罰!李世民才是一個連十五歲都還沒到的少年啊!這么一個猶如剛剛才從地平線上升起的朝陽,就已經(jīng)要面臨著終生被囚的夕陽西下般的悲慘命運!
“這是我的錯!這都怪我!”劉弘基不由得“撲嗵”一聲跪倒在地,也是雙手掩面,痛哭失聲了出來。
他這悲痛欲絕的模樣,倒是讓柴紹略略清醒了過來。他連忙止住自己的哭泣,伸手要拉起劉弘基,道:“這怎么是你的錯?這怎么能怪你?你不要胡亂的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不,這的確就是我的錯!如果我今天隨便跟他過兩招就故意輸了給他,就不會發(fā)生后來那么多的事情,他就不會那樣氣昏了頭,一時按納不住把皇帝都打了,那就不會淪入如今這樣絕望的境況之中!”劉弘基聲嘶力竭的叫著,叫到后來嗓子都有些兒啞了。
“不,不,這真的不是你的錯!”柴紹聽著他如此悲呼,眼淚卻又忍不住斷了線似的直往下掉。但他仍是用力把劉弘基從地上拖起來,扶他坐回到臺階上,“劉大哥,你聽我說,我剛才去過世民被關(guān)押的凝云閣,他已經(jīng)跟我說得很清楚了,他并不是因為你的緣故而一時沖動去打皇帝的。你真的不要再這樣自責了。再說……再說就算真的是你的緣故,那根源其實也是在我,而不是你——昨晚你本來就想著要故意輸給他的,還不都是因為我說了那一番話,才讓你改變了主意的嗎?要怪,就都怪我吧!”
劉弘基聽了柴紹這話,雖仍是止不住的淚如雨下,但也不覺一怔,道:“柴隊正,這事也不能怪你。本來一直以來,你就是我們這小隊里對他最好、最相信他的人,可是昨天皇帝當著全體千牛備身的面,還有那么多的驍果禁衛(wèi)也在場,竟然那樣公然的調(diào)戲他,也難怪連你一時都被蒙蔽了,不再相信他,只是氣憤著他玷污了我們這支小隊的聲譽,才會那樣敦促我要把今天一戰(zhàn)視作榮譽之戰(zhàn),要我盡力而為的打敗他。”
柴紹卻連連的搖頭,道:“不,你錯了,我沒有不相信他,我沒有對他氣憤過,從來就沒有,永遠都不會!”
劉弘基這下子驚異得眼淚也一時止住了:“什么?昨晚……柴隊正你不是因為……因為像我們那樣變得對他萬分痛恨,這才要我改變原來打算故意輸?shù)舻闹饕獾膯幔俊?
“不,不是。我其實……唉,事到如今,我還是把真相都說出來吧。我其實是想幫他的!”
“幫他?叫我打敗他,這樣能幫他嗎?”
“我沒有叫你打敗他,我是叫你盡力而為地跟他比試!”
劉弘基這才一下子想起,昨晚柴紹對他說的話里,的確沒有一句是明確地說要他一定得打敗李世民的,而都只是要他全力以赴,那樣無論成敗都可無愧于心。
這時,只見柴紹也止住了眼淚,看著身前的地面,像是對劉弘基說,但更像是對自己說:“我不是說過之前已經(jīng)跟他家人對談過的嗎?從他家人的口中,我得知了他進宮來的整個前因,也得知了他以前早就已經(jīng)在軍隊里參與作戰(zhàn)多年,所以別看他年紀輕輕,其實比我們這千牛衛(wèi)里的任何一個人都更稱得上是沙場老手。而且聽他家人說,他武藝精良,在軍隊里參加任何比試,從來都沒有輸過的。所以……對不起,劉大哥,其實昨晚我是懷有一點利用你的心情的。我早就猜到了,你是打不過他的——哪怕你不是故意要輸給他,而是已經(jīng)全力以赴了。”
劉弘基聽得張大了嘴巴,良久良久都合不攏。
“那……那你既然已經(jīng)猜到了我橫豎都會輸給他的,為什么還要我全力以赴地試圖打敗他呢?”
柴紹抬起頭看著劉弘基,這時他的臉色顯得平靜了很多:“劉大哥,請你設(shè)身處地的替他想一下,然后告訴我,以他實際上根本沒有被皇帝沾染侵犯過身體、卻幾乎被所有人都誤會著的情況之下,最讓他痛苦的其實是什么?他最缺的、最需要的其實是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劉弘基仍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隊正,一個字都答不上來。
終于,柴紹替他回答了:“是自尊!就是他后來痛罵皇帝的時候說的他再也不能容忍被皇帝侵犯的自尊!”他說完這一句,又回過頭去盯著地面,“如果你今天故意輸給他,以他那樣的眼光與身手,他會看不出來嗎?——連你今天只是稍稍頓住了槊尖一剎那,在那毬場之上除了你自己之外應該幾乎沒有旁觀的人能看出來你是有心相讓,可他都看出來了!你想一下,如果你今天甚至是故意輸給你,這說明什么?這并不說明你同情他、可憐他,這只是說明你認定了他就是一個深受皇帝寵愛迷戀的孌童,于是你迫于皇帝的淫威不敢跟他真打!你這樣做,那不正是最最傷他的自尊了嗎?他后來連你在全力以赴跟他打到以槊尖指住了他的喉嚨之后及時收手、因此最多只是出于同情他可憐他之心,他都無法忍受,他都那么氣憤的沖著你大喊大叫得幾乎陷于失控之中,那就可想而知,如果你從一開始就故意輸給他,他該會如何的倍感自尊受傷了?”
說到這里,柴紹又抬頭看向已是聽得啞口無言的劉弘基:“所以,你今天沒有故意輸給他,你盡了全力與他比試,這真的不是你的錯,他真的并沒有為此而氣昏了頭。反而你若是故意輸給他,那他才真的有可能會給你氣瘋了呢。”
看著劉弘基終于緩緩地點著頭,柴紹又繼續(xù)說道:“我昨晚激發(fā)你的斗志,就是要讓他在今天這一戰(zhàn)里憑著自己的實力而非你的有心相讓來獲得勝利。只有這樣,他才能重拾些許的自尊。因為,這樣他至少就能向所有的人證明:盡管皇帝的確是為了自己方便玩弄他,才封他為千牛備身的,但其實就算是只憑實力,他要進入這千牛衛(wèi),那也是綽綽有余的!”
后記:
1、看見了吧?這一場大比試里還有“□□”的哦~~~看起來比試之前一晚紹姐夫“鼓勵”劉弘基盡全力跟世民寶寶打,其實說到底還是為了幫世民寶寶啊~~~紹姐夫這世民寶寶的“三號情夫”真是好得無話可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