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樂清河那焦慮的神色,陳星長嘆一聲,“王爺,你我其實都十分明白,之所以至今你和皇上尚沒有翻臉,其實都是由于太后在的原故。如今看來皇上是要處心積慮的對付你,你當真是不能再猶豫了”
“陳大人,你剛才說太后的事情,可是當真?”陳星的話,樂清河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他雙目通紅,沉聲問道。
陳星點了點頭,“這是前些日子國舅也酒醉之時告訴陳某的。他如今也是一家老小被皇上握在手中,心里苦悶的緊呀”
這話若是從張賓嘴里說出的,樂清河不由得信了九分。想想前些日子每次和張賓見面,他那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剩下的那一分不相信,也頓時煙消云散……
樂清河此時,如同一頭受傷的老虎一樣,在大廳中來回的走動。好半天,他咬牙切齒的說道“衛恒,你這個小兔崽子,老子若是不將你碎尸萬斷,絕難消我心頭之恨”說完,他抬起頭,臉上帶著強烈的殺機,怒聲的吼道“陳大人,既然如此,那你還讓宣凌宇回轉鐘祥,又是什么意思?他掌握了鐘祥的兵馬,勢必對我造成極大的威脅,那這不是放虎歸山嗎?”
陳星艱澀的笑了,“樂王爺,難道把宣凌宇留在京師,就可以萬無一失嗎?他手握著十萬禁軍,就算你去了他九城兵馬司提督的職務,但是卻不要忘記他經營禁軍多少年,在禁軍之中又有多大的威望如果留在京城,只要他出面一聲招呼,禁軍半數以上將會為他馬是瞻,那時又會給你增添多少麻煩?王爺,你想過這些問題嗎?”
樂清河沉默了,他呆呆的坐在大椅上,一句話也不說……
“王爺,把宣凌宇調往鐘祥,雖然看似冒險,其實萬無一失”陳星突然間奸聲笑道。
詫異的抬起頭,樂清河疑惑的看著陳星,“司徒大人,此話怎講?”
陳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嘿嘿的笑道“王爺,將宣凌宇調往鐘祥,陳某只給他了一個副將的職務,這鐘祥主將,卻是另有人選”
樂清河聞聽,精神一振,神色頗有些奇怪的問道“誰?”
“譚青”陳星呵呵的笑道。
“什么”樂清河再次驚聲喊道,他站起身來,不安的在屋中來回走動,“司徒大人,你真的是糊涂了,那譚青不是我們的人,你把鐘祥、復一線兵馬的主將交給譚青,不是……”
“王爺,你先聽陳某說完,若是那時你依舊覺得陳某有錯,再責怪不遲”陳星絲毫沒有在意樂清河的責難,笑呵呵的低聲說道。樂清河也感到自己方才的話似乎有些過重了,當下歉意的一笑,“司徒大人勿怪,清河洗耳恭聽”
“王爺,陳某自然知道這譚青的來歷,呵呵,他是安西八王的手下,對嗎?”陳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笑呵呵的看著樂清河問道。看到樂清河點了點頭,他接著說道“安西八王和皇上血脈相連,一脈承傳。即使他們之間的矛盾再多,但是畢竟那都是他們衛家的事情。對他們來說,王爺、楊陀、閃族人,才是他們的大敵。讓譚青出任鐘祥主將,其實有兩個好處”
“清河愿聞其祥”樂清河連忙問道。
陳星笑了笑,“這第一,譚青資歷淺薄,就算有些本事,但是卻難以服眾。宣凌宇鎮守鐘祥有年,久經戰陣,自然不會聽從譚青的調遣。如此一來,看似將鐘祥大軍交給了安西八王,實際上譚青卻是沒有半點的軍權”
“哦,那對我們又有什么好處?”在不知不覺中,樂清河已經把陳星當成了自己人,臉上的怒氣已經消失不見,饒有興趣的低聲問道。
“呵呵,對外,兩人兩家主子都不會愿意讓楊陀殺過蘭婆江,所以必然全力防守,王爺不需要過于擔心楊陀的事情;這對內呢,譚青和宣凌宇自然會為那鐘祥的兵權斗個不休,也就是說皇上和安西的八位王爺是不可能連成一系的”
樂清河聽了陳星的解釋,連連的點頭,“嗯,司徒大人言之有理那這第二個好處,又是怎樣?”
“第二,王爺不需要擔心楊陀的威脅,自然可以全力準備京城的事情。那譚青和宣凌宇斗得越厲害,兩家的裂痕也就越大。鐘祥雖空有十余萬人馬,但是卻不能合成一條心,必然是一片散沙。王爺只需要著令**平原神風營的人馬向鐘祥集結,表面上聽從譚青的調遣,但是實際上,一待兩人鬧得精疲力竭,王爺命麾下人馬一舉擊殺兩人,將鐘祥握在手中,則鐘、復一線十余萬大軍盡數歸于王爺的麾下,豈不是更好?”陳星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輕聲的說道。
樂清河的眼睛一亮,臉上也隨之露出喜色。他點了點頭,“嗯,此計甚妙。讓譚青和宣凌宇斗,斗的你死我活,呵呵,本王隔岸觀火,坐收漁人之利”說完,他不由得輕拈頜下長髥,呵呵的笑了起來。
陳星的眼中閃過一抹寒芒,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容,看著樂清河呵呵的笑著。樂清河笑了兩聲,突然間仿佛想起來一件事情,神色頓時嚴峻起來。他皺著眉頭,低聲的說道“可是若是將神風營調走,那么我京師將無半點防御,豈不是京師空虛?若是那安西八王或者楊陵起兵,我手中可是沒有半點人馬可用”
“王爺放心,這一點陳某也想過了”陳星呵呵的笑道“**平原的神風營雖然已經調走,但是我們京師的禁軍和御林軍尚有十余萬人馬。宣凌宇離開九城兵馬司,也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機會。王爺以為這九城兵馬司提督一職,由誰擔任最合適?”
樂清河一愣,但旋即明白了陳星的意思,他笑著點了點頭,“昆達爾燦這兩年本王一直都在留意此人,從他拋棄那小兔崽子之后,就對本王忠心耿耿。西羌突然起兵作亂,將趙倩兒那婆娘捆死在風城一線,半步也難以動彈,這其中昆達爾燦出力不少。而且這小子頗有些本事,在本王駐京的這些門生之中,文武雙全的可造之才,竟然是那幾個跟隨小兔崽子前來的護衛”
陳星眉頭一皺,“王爺,這些人可靠嗎?”
樂清河呵呵的笑了,“司徒大人放心,這兩年本王一直都在暗中考察這幾人,沒有問題”
陳星點了點頭,“嗯,既然如此,那九城兵馬司提督一職就交給昆達爾燦,王爺以為如何?”
樂清河想了想,“可以,只是他剛被那小兔崽子提出御林軍,我們怎么安排昆達?”
這一次倒是陳星笑了起來,“王爺,你糊涂了。御林軍總歸是大內掌握,是皇上的親兵,我們不好插手。但是這九城兵馬司可是歸你我的軍機處所轄,只要你我沒有意見,皇上他還不是親政,能那我們如何?”
“哈哈哈,本王真的是糊涂了”樂清河也一陣大笑,“不錯,那小兔崽子還沒有親政,這輔政大權在你我手中掌握,他能耐我們如何”
說著,他站起來,看了一眼陳星,接著問道“那御林軍司徒大人又打算如何?”
“讓他們繼續駐扎在太平嶺行宮大營算了。呵呵,這御林軍的統領,就隨著皇上的意思,由他任命只要我們將禁軍保持,一旦成事,御林軍也就不戰自潰“陳星沉聲說道。
樂清河連連的點頭,“嗯,就依司徒大人的意思呵呵,既然他要兵權,那么我就給他御林軍的兵權。他奶奶的,太平嶺距離京師至少需要半日的光景,有這半日光景,我足可以將那小兔崽子千刀萬剮了”
看著樂清河那猙獰的神色,陳星笑了。他突然間站起來,神態顯得有些神秘的對樂清河低聲的說道“王爺,陳某這府邸家人太多,顯得有些擁擠,所以想請王爺能給陳某在城外開出一處別院,不知是否可以?”
樂清河的臉色一變,神色間有些奇怪的看著陳星,好半天才低聲說道“不知司徒大人想要那一塊土地?”
“嗯,陳某看那皇陵下的太平集頗有些靈氣,所以想……”陳星的臉色有些羞澀之意,低聲的說道“不過那太平集上尚有近萬的百姓,所以還要請王爺幫忙……”
“呵呵,這個倒也容易”樂清河心中對陳星那僅有的一點防范之意頓時煙消云散,他笑呵呵的說道“此時就交給本王處理,明日本王就命令府中的家兵將那些賤民趨散”
“嗯,王爺,陳某還有一件事情”陳星仿佛有些得寸進尺,繼續說道。
但是此時,他越是如此,樂清河心里就越是放心,當下也不猶豫,呵呵的笑道“司徒大人乃是我帝國的元老功臣,有什么要求盡管說,只要本王能幫上忙”
摸了摸鼻子,陳星壓低聲音,“王爺,陳某要那太平集,其實是想要建一個別莊。你知道京師太過嘈雜,實在不宜修真,所以陳某才有此想法。不過修建別莊,花銷確實是頗為龐大,憑陳某這一年萬余枚俸祿,恐怕一時間拿不出許多的錢……”
“司徒大人不用拐彎抹角,有話盡管說來”樂清河說道“本王從不虧待朋友,只要本王能幫上忙”
“所以陳某想要王爺能否從治下的戶部借些錢來,將來可以從陳某的冰炭銀中慢慢的扣除,你看如何?”陳星低聲的問道。
樂清河略一沉吟,當下爽快的說道“司徒大人想要多少?”
陳星也不回答,從袖中取出一張白紙,放在茶幾上推向樂清河,笑著說道“陳某不擅估價,所以看了一張清單,王爺看看需要多少?”
樂清河對陳星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心中厭惡非常,但是不可否認,陳星的才智,在他麾下謀臣之中,也唯有顏威可以比擬。而且如今陳星和他同是一條船上的人,他倒是也對陳星頗有些感激。接過了那張清單,樂清河向那單子上的事物一掃,臉色頓時大變。那清單之上都是些珍奇無比的東西,每樣物件都要在數萬金幣左右。而那滿滿的一張單子,至少記載了近百樣的物品,如果每樣下來,價錢至少在千萬金幣左右。再加上太平集的那塊土地,總和已經過了千萬……
強忍了心中的怒氣,樂清河臉上不露半點的聲色,他看著陳星,好半天咬著牙說道“司徒大人,你也知道這兩年各地的稅收不是很好,國庫也不是十分的充盈。嗯,這樣,明日司徒大人去戶部支取三百萬金幣,清河也不要司徒大人還了,如何?”
陳星顯得有些不快,但是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樂清河的意見。兩人又在廳中坐了一會兒,樂清河借口尚有公務,匆匆的告辭。
陳星沒有送他,而是待他離開之后,立刻匆匆的向庭院的后進走去。來到一座煙霧繚繞的小屋內,他上前搬動神龕上的香爐,神龕后面的墻壁緩緩的打開了……
陳星大步走進那小小的暗門,神龕又緩緩的合攏了起來。
暗門內,是一間別有天地的小屋,在屋子中沒有太多繁華的擺設,只有一張桌子和兩張大椅。此時,衛恒笑盈盈的坐在其中的一張大椅上,看到陳星走進了小屋,他笑盈盈的一指身邊的大椅,“司徒大人,魚兒上鉤了?”
陳星也笑了起來,他點了點頭,“皇上果然妙算,魚兒已經上鉤”
衛恒聞聽,一陣大笑,“司徒大人這場戲唱得不錯,宣凌宇以前月前已經到達了鐘祥,如今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對了,皇上,臣還有一件事情。方才臣為了演戲,從他那里敲來了三百萬金幣,皇上看如何使用?”
衛恒聞聽,沉吟一下,突然間抬起頭說道“司徒大人,楊公通州如今吃緊,這三百萬金幣,不妨就送給他做為軍費,你看如何?”
陳星點了點頭,“嗯,這樣也好這兩年楊公被樂清河壓得透不過氣,三百萬金幣雖然杯水車薪,不過也能當些用處?;噬?,你看我們下一步應該如何做?”
衛恒站起身來,在小屋中來回的踱步,好半天,他沉聲說道“閃族突然對通州動了攻擊,讓朕更加的捉襟見肘。若是動了樂清河,就勢必要牽動安西的那幾位皇兄,嗯,我們時間不多,不論是誰如今搶得時間,就等于取得了勝利,下一步,朕就要動一動這樂清河”
“皇上要動樂清河,勢必牽一動全局。嗯,而且樂清河輔政,也是皇上您的旨意,若是妄動,恐怕……”陳星有些憂慮,低聲的說道。
沒有想到衛恒突然間笑了,那笑聲中陰冷無比,他咬著牙低聲的說道“牽一動全局?不錯,樂清河一倒,年內各方勢力必亂。所以朕也就更不能再猶豫了,朕要逼著那樂清河動手”
說著,衛恒一陣冷笑不斷,陳星不由得渾身打了一個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