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中,衛恒感到有什么東西在他的身上不停的跳動,還在他的臉上不停的‘舔’舐,癢癢的,濕濕的,衛恒一下子從昏沉中清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看到一只黑‘色’的小豹在他的面前晃動著,還不停用它的小腦袋拱著他,衛恒不僅微微一笑,他運轉洗髓易經功,暗查自己身體的狀況,卻驚奇的發現體內的真氣有了大幅度的增長,雖然已經有一天沒有吃任何東西,但是卻沒有半點饑餓的感覺,而且經脈較往常也堅韌了不少,這令衛恒十分的驚奇,但是沒有時間再驚奇了,衛恒心中有些害怕,如果那刺骨的寒流再次襲來,他實在是不知道能否堅持下去。于是衛恒將身上的重負給推開,黑暗中他隱約的感覺到這重負就是將自己給‘逼’進這‘洞’中的噬魂獸,只是衛恒怎么也無法猜到就是這噬魂獸救了他一命,不然他早就在絕天‘洞’被那‘陰’陽地脈的極熱與極寒之氣蒸熟或者凍僵!不過他知道如果昨天沒有這噬魂獸為他抵擋了一些寒氣,自己絕對無法撐過的,所以衛恒還是決定將噬魂獸挪出,再說小豹在他的身邊不停的打轉,看在小豹的面子上也應該將這個大家伙搬出,于是衛恒揪著噬魂獸的尾巴,吃力向‘洞’外移去一個八歲的幼童,脫著一頭讓人心驚膽戰的噬魂獸艱難的移動著,還有一只小豹圍著噬魂獸不停的吼叫,似乎是想將沉睡中的親人喚醒,它還不知道自己唯一的親人已經永遠的無法再醒過來了……
衛恒將噬魂獸拖到‘洞’外,天‘色’已經是放亮,看樣子已經是快要到正午時分,衛恒慢慢的來到了水潭邊,坐在潭邊,用雙手掬了一捧水,喝了一口,好清涼,好爽快,想想昨天自己的經歷,衛恒不僅有些想笑,有誰會相信,自己竟然能夠從噬魂獸的口下逃得生天,而且最后還是依靠著噬魂獸躲過一劫。呵呵,如果母親知道了自己的經歷,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呢?是怒聲斥責,還是和聲安慰?衛恒一想到了母親,就有些傷感,自己被困在這洪荒之中,不知道何時才能出去,再見到母親,想著想著,衛恒的眼睛有些濕潤,他望著半空中聚散翻滾的云霧,呆呆的出神,似乎他可以透過那層層的濃霧,看到對自己翹首期盼的母親……
突然,好象有什么東西在自己的腳邊蹭動,衛恒被斷續的嗚嗚的獸鳴喚醒,他低頭一看,原來是那頭小豹在他的腳邊晃動,而且還發出一陣陣的低鳴,聲音中透出莫名的悲傷,看著失去了親人的小噬魂獸,衛恒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它的親人已經走了,在這洪荒天地中,也許再沒有一個親人了,而自己也和自己的親人分開,不過自己比眼前的小獸幸運的多,因為自己至少還有一種希望,一種可以和母親再次相見的希望,雖然那希望十分的渺茫,但是卻讓‘迷’茫中的衛恒憑空產生了無窮的力量,他伸手將小豹抱起來,低頭看著懷中的這個小家伙,衛恒驚奇的發現,這小家伙的眼中有一層薄薄的水霧,紫‘色’的眼瞳不再閃爍著妖異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悲哀,看著懷中的小家伙,衛恒突然有些心痛,誰說禽獸無情,眼前這失去親人的小獸不正在流‘露’著真情!那真情流‘露’的如此的自然,比那些在紅塵中自命清高的偽君子強上百倍!衛恒有些動情的將自己的臉貼在小獸的臉上,“小家伙,你還這么小,就沒有了親人,好可憐!原來我以為自己是最不幸的,父親遠在萬里之外,永遠要在他的面前表‘露’出一幅癡呆的模樣,更來到了這個荒蕪貧瘠的偏遠之地,可能永遠也無法和父親相見了。但是和你一比,原來卻好上百倍,至少我還有一個疼愛我的母親,雖然我現在被困在這里,無法和母親相見,但是卻還有一個希望!不象你,自己唯一的親人就躺在你的面前,永遠也無法醒來。”衛恒低聲的呢喃,似乎這懷中的小家伙真的可以理解他的話,小獸似乎也感受到了衛恒對它的憐惜,在莽莽的洪荒之中,它似乎又一次的感受到了親人的呵護,不由得伸出小爪,輕輕的在衛恒的臉上撥‘弄’,口中還發出了一陣好象在歡笑的嘶‘吟’……
好象是做出了天大的決定,衛恒的臉上‘露’出了堅毅之‘色’,他看著懷中的小家伙,又看了看遠處‘洞’口的噬魂獸,堅定的說道:“衛恒,你的命是小家伙的母親救出的,不管它是不是真心,但是你確實受到了恩惠,從今天起,你要保護好小家伙,不能讓它餓著,不能讓它冷著,你要讓它健康的長大,只有這樣,你才能對得起小家伙的親人!”他的語氣中透‘露’出強大的信心,接著他低頭對懷中的小豹柔聲說道:“小家伙,我會努力的讓你活下去,雖然我的力量還很弱,但是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讓你受到一點的傷害,如果能夠出去,那么我們就一起去見我的母親,相信她一定會喜歡你的!讓我們一起為了我們的目標努力,讓我們變的強大,讓我們成為這洪荒中的主宰!你愿意嗎?”
小獸似乎是聽懂了一樣,它努力的掙扎著,似乎是想從衛恒的懷中下來,接著一聲吼叫,那聲音如銅鐘大呂發出般,震得衛恒耳鳴不止,這一刻,噬魂獸發出了第一聲王者的吼叫,雖然它的年齡還幼小,但是卻散發出一種攝人的王者之風,山谷中的群獸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種王者之氣,紛紛的回應,似乎是在向洪荒中未來的王者致敬,看著懷中的小家伙,衛恒豪氣大發,他撮口長嘯,嘯聲在山谷中回‘蕩’,久久不停,那嘯聲就象是寬廣的海面上涌來的巨‘浪’,深邃中一‘波’未平一‘波’遂起,又似來自大漠的勁風,浩瀚狂野中,帶著不可捉‘摸’而又不屈的強大自信,似乎在預示著一個可以主宰紅塵的強者將要在這里誕生……
在吼聲和嘯聲中,云霧山似乎也來了勁頭,他似乎也要來湊一份熱鬧,在一陣隆隆聲中,衛恒感受到了大地在顫抖,身邊的水潭在沸騰,天空中的云霧在劇烈的翻滾,懷中的小獸好象感受到了什么危機,在衛恒的懷中瑟瑟發抖,口中發出一陣悲鳴,雙眼含淚看著衛恒的身后,衛恒也不由得也向身后看去,原來是自己剛離開的山‘洞’,隆隆的轟鳴就是從那‘洞’中傳來,衛恒心中不由得對這曾經讓自己九死一生的山‘洞’感到好奇,他慢慢的向‘洞’口走去,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接近,震動更加的‘激’烈,轟鳴聲也越來越大,突然一股灼熱的氣流從‘洞’中沖出,還夾雜著令人難以忍受的腐臭,衛恒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連忙的向后退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眩暈感才消失,好厲害的毒氣!衛恒暗暗的心驚,而且對這山‘洞’更加的感到好奇,因為昨天他感受到的是難耐的寒冷,而今日卻是炙熱的灼烤,這山‘洞’到底還有多少的秘密?讓衛恒不僅浮想聯翩……
時值正午,那熱氣越來越重,水潭完全的沸騰了起來,衛恒再次提起了勇氣,用真氣護住全身,摒住了呼吸,向‘洞’口移動,離那‘洞’口越近,衛恒就越感到炙熱,滾滾的熱‘浪’撲面而來,將皮膚灼烤的生痛,他不得不將全身的真氣調動起來,和那熱‘浪’全力的抗衡,同時由于那熱‘浪’中還帶著陣陣的腐臭和絲絲的毒瘴,令衛恒不敢呼吸,但是由于久不呼吸,他的臉‘色’通紅,沒有人能夠長時間的屏氣,他更加的不行,漸漸的,他覺得有些支持不住,卻有苦說不出,他的氣機有些急促,大腦由于長時間的缺氧有些‘迷’糊,在加上那灼熱的氣‘浪’,衛恒感到有些昏沉,真氣漸漸的不再受大腦的控制,有些散‘亂’,在體內自行的奔流,他感到渾身燥熱,很難受,很痛苦,想開口大叫,但是靈臺中僅有的一絲清明讓他知道不能那樣做,他渾身在痛苦的顫抖著,真氣也越來越無法控制,但是他知道,他必須要加油,他必須要支持下來,因為他剛才還在對天發誓,他要成為強者,如果連這點的痛苦都無法忍受,又如何成為這洪荒中的主宰,又怎么來保護小家伙?于是他打起‘精’神來,在‘洞’口緩緩的盤坐,強忍著將要窒息的眩暈和灼人的熱‘浪’,運轉起洗髓易經功的心法。慢慢的,衛恒的神智進入了一種空靈境界,在他面對噬魂獸的威脅時,他意外的達到了一個武者追求數十年才能達到的空靈境界。此時此刻,他正在充分的利用這種空靈,體外的熱‘浪’似乎已經不再那么灼人,窒息的痛苦似乎也正在消失,衛恒開始進入了一種無人、無我、無生、無滅、空靈死寂,身外的感覺漸漸的消失了,他似乎正在融入天地之中,小小的身形在此刻變的有些模糊……
在衛恒生死關頭的時候,人類潛在的神秘力量一下子被‘激’發了出來,在這一刻,衛恒似乎進入了一種從來沒有經歷過的玄妙境界,身外的一切都好象不再重要。在最危急的時刻,衛恒的耳邊好象響起了衛奪在幼時教授自己洗髓易經功是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記得那時衛恒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曾經問衛奪,當時衛奪只是微微的一笑,他說:“孩子,你不需要現在知道這些話的含義,你所要做的就是把這些話牢牢的記在心中,將來時機一到,你自然會明白!”衛恒清楚的記得當時衛奪臉上‘露’出一種十分睿智的笑容。此刻衛恒似乎突然明白了衛奪話中的含義。有些事情,是需要時間的,沒有經歷,如何去了解個中的真意呢?眼前的種種危機,不過是一種虛無,只要緊守靈臺的一絲靈犀,這些許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衛恒心中豁然開朗,就在他悟出那碣語的中的真意之時,但覺身體微微一震,體內的真氣如水銀瀉地般瞬間流走周身各大經脈和‘穴’位,那撲面而來的熱‘浪’似乎也不再那么的炙熱難耐,周身的‘毛’孔也似乎有了感應,一呼一吸之間迎合著天地中玄妙的氣機……尋常人意念識想,限于五感。而此刻的衛恒,借著瞬間的頓悟使思想通靈透達至六感,任意翔翔。武道中有先天與后天之分,后天真氣不過是將自身的力量發出,一分修煉,一分的收獲,而先天真氣則不同,那是武者夢寐以求境界,將自身的潛能完全‘激’發,并且和天地間有了一種神秘的感應,一分的修煉,可以得到十分的效果,但是這先天和后天之間有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讓無數的武者在這天塹之前止步。現在衛恒在無意之間,領會到那玄奧的偈語,使他真正的踏入了武學玄奧的殿堂大‘門’!
似乎冥冥中是在配合衛恒,那轟鳴的隆隆聲漸漸的變小,最終消失,大地又回復到了一種平靜,顫抖消失了,山谷寧靜了,似乎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衛恒緩緩的從入定中醒來,他緩緩的長出一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輕輕的舒展自己有些疲乏的身體,衛恒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暢快,暗查體內的真氣,雖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飛躍,但是卻發現自己的真氣較之以往更加的凝實,顯然這‘洞’口的修煉對于自己有著莫大的好處,舉手投足之間,衛恒發現身手有了一種莫名的靈覺,似乎隱隱與天地相合,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衛恒知道,這進步是與自己在這神秘的山‘洞’有著莫大的干系,子夜寒流,午時熱‘浪’,莫非這里就是……衛恒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絕天‘洞’!難道這里就是傳說中的絕天‘洞’?衛恒曾經在《風城搜神志》中讀到過這絕天‘洞’的介紹,難道此刻自己就身處在這死域的中心?有些心驚,但隱約衛恒更多的是感到興奮,他隱隱感覺到似乎有什么事情與自己息息相連,但是那念頭似乎在和自己捉‘迷’藏,怎么也理不出一絲的頭緒。“咕咕……”衛恒突然聽到了一聲響聲,他先是一楞,但是馬上就覺察到了那響動就是來自于自己的肚子,想一想,已經有一天沒有吃飯了。原來沒有想到,此刻一有感覺,衛恒不僅有些饑火難耐,但是當他舉目四望,卻不僅有些失望,這處山谷乃是玄天大陣中心,一般的野獸也不望這里來,而且就算是有野獸前來,也是些洪荒異獸,自己不知道是否能夠抵擋的住。想到這些,衛恒不僅長嘆一聲,他又扭頭看了看身后深不可測的絕天‘洞’,心中還隱隱有些忌憚,單只是‘洞’口的熱氣,就幾乎將自己置于死地,那么就更不要說什么里面了,眼下自己的功力根本就不足以向里面探察,還是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這時小家伙歪歪倒倒的走到了衛恒的身邊,看來剛才地脈的震動,當真是讓它受驚不小,到了現在還有些昏頭。衛恒憐惜的蹲下了身體,心中想到:自己吃些野果或許就可以裹腹,但是這小家伙想來是個食‘肉’的家伙,而且正是成長之時,如何與自己一樣,真是一個令人頭疼的難題!想到這里,衛恒不由得撫摩著小家伙的腦袋,柔聲的說道:“嗨!小家伙,這下可真的有麻煩了,這里都是些大塊頭,我如何的去為你捕食?而且我自己現在也是十分的饑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該怎么辦呢?”衛恒嘆了一口氣,小臉上‘露’出愁苦之‘色’,“可惜你還這么小,不然也可以幫忙給我找些食物!”
小家伙似乎是聽懂了衛恒的話,張嘴將他破爛的‘褲’腳咬住,使勁的往水潭邊拽拉。衛恒心中一喜:莫非這小家伙真的有辦法找到什么食物?如果是這樣,那可就太好了!當下衛恒跟著小家伙來到了水潭邊,只見潭水清凜,可以清楚的看到水底的雜草。潭邊什么都沒有,只是在岸邊的石頭上長滿了青苔,除此以外,什么都沒有。衛恒疑‘惑’的看著四周,低頭對小家伙說道:“小家伙,這里什么都沒有,你是什么意思呀?”
小家伙沒有理睬衛恒,它挪動著幼小的身軀,來到潭邊,從石上扒下一塊青苔,張口就咬進了嘴里,不停的咀嚼,然后喉頭動了兩動,有張口吐出許多的殘渣。衛恒心中一喜,蹲下來也從石頭上撥下一塊青苔,放進了嘴里,好苦好澀,衛恒眉頭不僅一皺,雖然風城偏僻貧瘠,趙倩兒也對食物這些東西不甚講究,但是畢竟是生長在皇家,八歲的衛恒何時吃過這樣的東西,他張口將青苔吐出,臉上‘露’出了一種責怪的神情,剛要開口,就覺得口中的苦澀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口生津,‘唇’齒之間微微有種異香,腹中的饑餓也似乎減輕了不少,而且神智也為之清爽。好東西,衛恒不由得高興起來。殊不知這青苔最是能夠明目清神,再加上在這山谷中已經生長了不知多少年,吸取天地‘精’華,能夠去除體內的雜質,強化身體的機能,雖然不是什么靈丹妙‘藥’,但是卻也是難得的神物。衛恒看著岸邊上厚厚的青苔,心中不由得高興起來,這些東西看來可以抵擋好些日子,更重要的是小家伙似乎也對這東西不排斥,那么至少可以給自己減少了不少的麻煩。想到了這里,衛恒高興的從石上抓下了一把青苔,放在口中,大口的咀嚼,那樣子好不快意……
一雙眼睛,好‘陰’冷的一雙眼睛,就在衛恒身后數百米外的草叢中,有一雙‘陰’冷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在潭邊的衛恒,那眼睛中充滿了狡詐,兇殘和‘陰’險,那目光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