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四公主,云居雁至今都無法理解,前世的她怎么會嫁給許弘文。“四公主性子跳脫,這事恐怕不好辦。”她一邊說,一邊搖頭。她沒有說出口的話,四公主和蔣明軒關系親近,又對沈子寒十分敬重。讓她參與這件事,十分不妥當。

“我明白你的憂慮。”沈君昊說著,深深嘆了一口氣。這些日子,一件件一樁樁的事都牽扯沈子寒,讓他十分泄氣。

云居雁之前沒來得及說,但她想了一晚上,愈加覺得沈子寒可能被很親近的人利用了。她把自己的想法告之沈君昊。

沈君昊聽了,神情凝重,許久才說:“若像你說的,因為他不是幕后之人,才會把名帖留給春芽,那么暗香疏影瓶的事又如何解釋?太后為何偷偷把花瓶給他?他的身邊,蔣明軒,長公主,威遠侯,若是再加上一個太后,已經完全有實力與大皇子爭奪太子之位了。”

他也不想相信沈子寒處心積慮為皇位,但他說的都是事實。他知道云居雁懷疑蔣明軒,可無論蔣明軒如何布局,都沒有登上皇位的可能性。

這回輪到云居雁沉默了。她覺得沈子寒不是幕后之人,因為所有的證據太明顯了。可若說他不是,又有誰能偽造出這么多的證據?最重要的,還要沈子寒對他言聽計從。另外,沈子寒給沈君儒一只暗香疏影瓶,根本毫無道理。

“不如讓我和三叔談一談吧。”她脫口而出“或許他愿意與我說說他和青竹的事。”

“算了,我不想你受他的氣。”沈君昊搖頭。沈君儒的態度,很多時候都讓他氣得牙癢癢。他朝門外看了一眼,叮囑云居雁:“不要單獨與陌生的丫鬟在一起,聽明白了嗎?”

“知道了。”云居雁點頭。

沈君昊看她笑得甜蜜,低頭親了一下她的臉頰,這才換了衣裳離開凝香院。

云居雁與沈君昊說話的當口,枇杷拉了玉瑤行至院子的角落。兩人才剛脫離其他人的視線,玉瑤憤憤甩開枇杷的手,生氣地說:“我一早就對你說過,大奶一向仁慈,又最重情義。她一定會好好安排你的將來,你為何要鬧出今日的事?我和錦繡抬頭不見低頭見,以后你讓我如何面對她?”看枇杷含淚低下頭,玉瑤心中更是憤恨,可無論她再怎么生氣,也知道一切應該以大局為重好,因此她只能像自己和錦繡商議的那樣“噼里啪啦”罵了枇杷近一盞茶時間。

枇杷任由玉瑤罵著,一句話反駁的話都沒有。待玉瑤停下喘息,她才小聲說:“玉瑤姐姐,我知道是我不對,讓你為難了,可是我對張大哥是真心的,我真的什么都不求,只想和他在一起……”

“不要告訴我,你們已經……已經那個了……”

枇杷紅著臉低下頭,輕輕點頭,嬌羞無比。玉瑤看她這般,很想狠狠甩她兩個耳刮子。她硬生生忍下這口氣,怒道:“你也太大膽了,若是大奶不答應……”

“大奶已經答應了。”枇杷用力點頭“大奶說,看在你為我說情的份上,她不想姐姐為難。大奶待會兒就會把決定告訴錦繡姐姐。玉瑤姐姐,我怕錦繡姐姐到時會頂撞大奶,惹大奶生氣,不如您先和她說一聲。我可以指天發誓,我一定會真心尊敬錦繡姐姐……”她對著玉瑤說了一大堆,故意隱下云居雁說,若是錦繡自愿答應讓她進門,她便不再反對這話。

枇杷見玉瑤只是低著頭不說話,再次扯著她的衣袖哭了起來,哀聲說:“玉瑤姐姐,我真的不想讓你為難的,可是……將來你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一定會明白的……就像大爺對大奶那樣……我聽說,大爺……”

“我們做奴才的,不可以枉議主子的事”玉瑤不客氣地打斷了她。

枇杷連連稱是,又說這次多虧了玉瑤,若玉瑤不是云居雁最信任,最看重的人,云居雁絕不會同意把她嫁給張泰。

玉瑤聽她不斷捧高自己,立馬心生警惕,暗暗記下她的話。枇杷見玉瑤不再罵她,又說了幾句軟化,再次提及請她和錦繡說一聲,告訴她云居雁已經答應了。

玉瑤心中暗罵她:你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嗎?表面上點頭答應了,轉身找被香櫞拉走的錦繡。

枇杷回到正屋前,正要與等候在廊下的張泰說話,鞠萍已經走了過來。她只能朝張檀了一眼,默然立在廊下。許久,屋內依舊靜悄悄的,也不見玉瑤錦繡等人折回來,枇杷忍不住詢問鞠萍:“大爺回來了,大家不用進屋伺候嗎?”

鞠萍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若是大奶需要,自然會喚我們進伺候。”

“那……聽說大爺對大奶……”

“大奶不喜歡多話的丫鬟。”鞠萍打斷了她,一副生人勿進的表情。

又過了一會兒,遠遠看到小丫鬟往后罩房跑,鞠萍上前幾步,招了小丫鬟過來問話。枇杷隱隱約約聽小丫鬟說,玉瑤和錦繡起了爭執,香櫞正在那邊勸著。她心中暗暗高興。

鞠萍沉著臉回到廊下,低頭而立,等候云居雁的吩咐。片刻,張泰小心翼翼地走到鞠萍身邊,請她勸一勸錦繡。鞠萍劈頭一句:“為了你們這點破事,大奶一早被老爺叫訓話了。”說罷再也不理會張泰,只是眼觀鼻鼻觀心,站在一旁。

枇杷見事情進展順利,沒再找鞠萍搭話探消息。須臾,房門打開了,云居雁送了沈君昊出門。枇杷在一旁用眼角的余光看著兩人的身影。見錦繡、玉瑤等人回來了,她立馬收斂目光,小心應對。

云居雁送走沈君昊,叫了張泰和錦繡進屋。待房門關上,她對著二人說:“這次的事,難為你們了。”

錦繡和張泰急忙說不敢,張泰又補充說,都是因為他的父母向枇杷提過親,他才會被人利用。

聽他提起這事,云居雁不得不承認幕后之人真是機關算盡,就連她都不知道的事,都能被他拿來利用。

三人就接下的具體事宜稍作布置后,云居雁對著他們說:“我知道,為了我,你們把自己的事情都耽擱了,這次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多多休息,好好調養身子,橫豎你越是消極怠工,越能讓枇杷相信她已經計劃得逞。”

錦繡一聽這話,立馬紅了臉。眼見著云居雁懷上第二胎了,他們也想過生孩子,只是一直沒找到適當的機會,也不知道如何對主子說。此番云居雁主動提及,也算是正中他們下懷。

錦繡和張泰一前一后,氣沖沖地走后,云居雁又把玉瑤和枇杷叫進了屋子,告訴她們錦繡勉強答應了,條件是枇杷一年后才能進門,且這段時間不能再住在張泰家。

枇杷一聽這話,感激地說,云居雁的大恩大德,她無以為報,只想一輩子在她身邊伺候,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就算沒有沈君昊的叮嚀,云居雁也不敢把枇杷放在凝香院。她推說她的傷勢尚未完全康復,因此安排她在如意的舊居暫住。待她的傷完全好了,再商量當差的事。說罷,她讓玉瑤領著她后街安頓下來。

兩人離開后,香櫞進屋對云居雁說:“大奶,玉衡院的那個丫鬟,剛才她和五爺院子里的一個小丫鬟說了一會兒話。”

香櫞口中的丫鬟,是指沈倫派來傳話那個。云居雁想知道會不會有人從她口中套話。聽到香櫞的話,她想也沒想就問:“四房的小丫鬟,是不是和姨娘采蓮有關?”

香櫞搖頭回道:“暫時還不好說,只知道是院子內干粗活的小丫鬟。”

聞言,云居雁有些失望。事情發展至今,在所有人的努力下,枇杷顯然已經認為自己獲得了全然的信任,可是單單枇杷相信他們根本沒用,關鍵是要讓幕后之人相信枇杷已經取得了他們的信任,否則以幕后之人的謹慎,就算有下一步行動,也絕不會親自露面。

云居雁知道所有人都很努力,夸了香櫞一句,讓她繼續注意著四房的姨娘采蓮,但不能做得太明顯。

小半個時辰后,沈謹瑜睡醒了。云居雁過哄他。母子倆正玩得高興,許氏派人過來傳話。除了送來錢氏母女給沈謹瑜的禮物,同時詢問云居雁什么時候方便,錢氏和云映雪想進府探望她。

云居雁很想回答她們,她什么時候都不方便,但為了盡快把錢氏母女送回永州,她同意了,約她們第二天下午見面。

云家的人剛走,四房傳來消息,沈君燦原本在屋子里看書,突然間像發了瘋似的,沖到院子里見人就打。這會兒雖然已經制住他了,也派人請大夫了,但下人們怕他真的得了失心瘋,猶豫著要不要匯報沈滄。

云居雁一聽這話,心中犯難。沈君昊才出門,估計得等到天黑才能回家,而沈君燦,她不相信他真的瘋了,無非是想鬧一場,好借機擺脫沈君昊的嚴厲看管罷了。她只是隔房的大嫂,她應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