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居雁沒讓長順告訴沈君昊,她不過是找馬大夫進來問事情的,因爲她知道沈君昊是來見沈君燁的,她不希望沈君燁有什麼揣測,把事情弄得更復雜。
長順見沈君昊依然不放心,只得趁沈君燁不備,拿出了雲居雁寫的字條。沈君燁雖瞥見了他的動作,卻只當沒看到,默默聽著沈君昊吩咐長順去找沈倫。
須臾,兩人行至楓臨苑門口,沈君燁腳步略頓,似在考慮是不是應該跟著沈君昊進去。看到門口的人已經迎上前與沈君昊說話,他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聽到那人正在說:“……夫人此刻正與王爺說話,不如小的領兩位爺去花廳稍後。”
沈君燁接著他的話問道:“三爺是不是還在西廂?”
“是的,二爺。”不同於稍早之前對沈君燁的冷待,此刻對方回答得頗爲恭敬。
沈君燁擡眼瞧了瞧他,轉而對沈君昊說:“大哥,我想先去見一見三弟。是三妹之前囑託我的。”
沈君昊明白,沈君燁既然知道了沈君茗的事,就不能表現得漠不關心,但他在這件事上應該不想涉入太深,所以想找沈君儒當擋箭牌。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楓臨苑的人帶著他去廂房,自己則往花廳而去。
才走到正屋前的廊下,沈君昊就想到孔媽媽急匆匆迎面而來。他還未及說話,對方草草對他行了個禮,就往院門跑去。見她這般火急火燎的,沈君昊肯定薛氏一定是知道了沈君茗的情況。
他向著正屋的方向走了兩步,才至東梢間門口,就聽到了薛氏的哭聲。因爲門窗是關著的,他聽不到她在說什麼。只得停下腳步,駐足聆聽,這才隱隱約約聽到薛氏這是在指桑罵槐,控訴他和雲居雁謀害幼弟,期間還夾雜著沈滄的呵斥聲。每當這時。薛氏就哭得更傷心了。甚至說起了要帶兒子回孃家。
沈君昊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場鬧騰,薛氏認爲他們謀害沈君茗不是一兩天了。他並沒太大的感覺。只是招來了沈滄的隨從,問他青紋現在如何,有沒有人看守著。
得知青紋一直在耳房關著。沒有拒絕飲食。傷口也上了藥,但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木然地坐在角落,呆呆地望著窗外。沈君昊更加覺得她已經有了自殺的決心,但同時還存著一絲或許能獲救的希望。如今她人在楓臨苑。她如何知道自己或許能獲救,又爲何望著窗外?
他默默思量著,忽然發現薛氏的聲音消失了。他正奇怪,就見沈倫從抄手遊廊的轉角走了出來,正向他走來。沈君昊忙上前行禮,喚了一聲“父親”,解釋道:“我剛剛知道母親來了祖父這裡,所以過來看看。剛剛已經命長順去通知您了,不知道您有沒有見到他。”若是在以往,他是不屑解釋的,但沈倫對雲居雁的印象太差,他不希望父親對她加重誤會。
沈倫打量著沈君昊,目光停留在他臉上。之前他不過是去查證青芙與她男人的事,又想親自驗證紫蘇是不是受薛氏唆使。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正在心痛懊惱中,就得知薛氏來了楓臨苑。想到薛氏在聽到四公主去了凝香院,臉上閃過的笑意,他問沈君昊:“四公主回宮了?她有沒有說什麼?”
沈君昊聽他問得奇怪,只是說,四公主是找雲居雁學琴的,臨走拿了一把琴回宮。
沈倫見沈君昊雖是回答的口吻,但臉上帶著濃濃的疑問,而他不知道怎麼解釋。這幾年,他這麼相信薛氏,憐惜她年紀小,又欣慰她的溫存體貼,到頭來卻發現一切都是假的。他很想知道,薛氏還騙了他什麼,又在背地裡動過那些手腳。
沈君昊不知道沈倫一臉的晦澀不明代表了什麼。沈倫對薛氏的獨寵是每個人都看到的,他聽到了青芙與紫蘇的對話卻沒有任何反應是他親眼所見。而沈君茗的事,他和雲居雁清者自清。他抿嘴不語,可轉念又想到雲居雁懷孕已經很辛苦了,卻還要如履薄冰地過日子。
“父親,我和居雁一直都知道,十一弟不管是誰生的,他都是我們的幼弟。另外,桂嬤嬤跟著母親一輩子,居雁進門不過幾個月,平日裡去玉衡院請安,也都是與母親說話罷了。”
沈倫沒料到沈君昊居然會解釋。以往的很多時候,即便他問他,他也不見願意說這樣的話。轉念間,他又想到他這麼做或許僅僅是因爲雲居雁,他又忍不住失望。“行了,我知道了。”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想到自己進屋之後,薛氏必然有一番鬧騰,他不想讓兒子看笑話,遂對著沈君昊說:“你不必在這裡侯著。”
“父親!”沈君昊不願離開,堅定地說:“十一弟如何會變成今日這般,不能因爲死了一個桂嬤嬤就不了了之。”
“你想暗示什麼?”
“我知道,母親認定十一弟的事與居雁有關,但事實並非如此。今日若不把所有的細節都弄個清楚明白,恐怕以後大家的心裡都存著疙瘩……”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沈倫的臉上明顯露出了幾分不悅。那幾句話聽在他耳中,分明是沈君昊在控訴他無能又好猜忌。子不言父之過這是最基本的道理。
沈君昊知道自己又惹得父親反感了,但他不想事情再拖下去了,也容不得沈倫再次包庇薛氏,即便沈倫可能當衆罵他忤逆,他還是堅定地說:“桂嬤嬤雖然死了,但還有一個青紋,還有那麼多在十一弟周圍服侍的下人。她此時或許一心求死,但死並不等於真相,也不等於結局……”
“你不要覺得自己什麼都是對的。長輩之間的事,哪裡輪到你一個晚輩插嘴?”沈倫沉著臉打斷了他,雖然他也後悔自己二話不說就把桂嬤嬤杖斃了。
沈君昊想說,他只是建議一定要讓青紋活著說出真相,就見門房的人行色匆匆。沈倫問他何事,他拿出了昌邑伯府的名帖,說是給沈滄的,伯府的人正在外面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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