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北冥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頭,“我們應該慶幸不是什麼無法彌補的壞事,所以,振作起來吧!那次事情之後,是我在旁邊鼓勵她面對生活的,這次,輪到你了。”
閻申越一個拳頭再次砸在了面前茶幾上,“好狠的心,好狠的女人。”
他的手,早已面目全非了,這一下,更是糟蹋得不成樣子了,絲絲血液從胡亂包紮的布條裡滲透出來,南宮北冥替他吸了口氣,嘖嘖著,“閻申越,你不得不承認,你們的開始,不無遺憾。”
“是,我承認,但是我不後悔!”他不後悔招惹了她,他不後悔在那個時候要了她,他一點兒也不後悔!
“你想怎麼做?”事到如今,這個纔是正理!
“是遺憾也好,孽緣也罷,我只要她,我要找回她,了卻這個遺憾。”脣角勾起了一絲流雲般淡淡的微笑……微笑中化做了骨髓裡無限的寂廖。
“怎麼了卻?”
撫著額頭靠在沙發上,他衝眼前的男人揮揮手,“好吧,把你以前的經驗寫出來,如果有必要,我拿來參考一下,記住,別寫廢話……”
還沒說完,就聽到南宮北冥爆發一陣大笑,“哈哈……閻申越,你老是老,其實還是有優點的,哈哈,這點謙虛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啊……”
他心情大好,而閻申越卻沒有跟他打趣的意向,譏誚之意從他優美的脣線邊展開,冷酷的他,“不要得意,千萬不要以爲只有你才能讓她走出傷痛,我同樣可以,只是爲了少走一些彎路,我結納你的意見,不過請注意我不是照搬照抄,我有我自己的一套做法,會在最短的時間裡讓她重新回到我身邊,然後,你最好趕緊帶著貝拉走人,要不然,我見到她,會很不小心的做一些引起你我對峙的事情,你,我不想爲敵!”
沒有理會他的威脅,南宮北冥上樓了,今晚,終於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向天祈禱,再也不要讓他在夜半之時聽到樓下傳來的鬼哭狼嚎,那個男人,他真的已經受夠了!這一切,都得福於今晚這個稱不上好消息的消息。
那一晚,的確很安靜,因爲閻申越根本沒有睡去,一個人坐在那個地方,身體看似很放鬆,可是那青白的手指卻昭示了一個事實,他很生氣他真的不願意再多等一秒,他的眼角泛起溼熱,卻被他強行逼迫了回去,他澀澀的說,“小暖,爲什麼你總是走得如此的容易,爲什麼你總是如此輕易的離開我的身邊。”
他的聲音直至黑暗最深處,今夜,空氣中不安的情緒在蟄動!
晨曦微露,南宮北冥就被周揚叫醒了,因爲沒有人敢來破壞他的美夢,特別是昨晚他已經叮囑了所有人不要來吵他,兩個月沒有睡好覺的人最需要的就是睡眠,天塌下來的事情,他都可以不顧,但是,周揚的消息讓他不得不從牀上起來,一邊將衣服拽到身上,一邊咒罵著,“該死的男人,他竟然連一天都不能等等?”
夜半之時,閻申越已經先行出發了!
他用掀地毯的方式進行圍追堵截,他讓貝拉不得不再次踏上逃亡的道路……
兢兢業業豎在門口的周揚看他出來,將手裡準備好的西裝遞過去,“二少,閻少說她們逃逸的方向是……北方邊境,也是‘暗夜公爵’陸劭南的領地……”
周揚的聲音,不自覺的戰慄了少許。
就連南宮北冥,都頓了很久,喃喃著,“暗夜公爵……”
那個男人神秘又狠毒,他所住的地方,寸草不生,傳說,他身上攜帶著一種香氣,那種香氣,是月曼沙釋放出來的,月曼沙,罌粟的變種,卻比罌粟更快的令人上癮,淌進人的血管裡猶如冰冷的毒蛇在滑動,所到之處每一個細胞都擴散開來,令人情不自禁想張開嘴再吸一口再吸一口,於是,在不知不覺間縹緲如仙境的氣氛中,一個人的靈魂就這樣被送入了暗天無日的地獄,由此,暗夜公爵的封號就得來了!
那個男人,是所有人都不願意選擇的對手……
仔細思索一下,南宮北冥也暗暗點頭,被他和閻申越逼到了最後的地步,“也只有那個地方能夠給她們庇護了。”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想去地獄和陸劭南作伴的人才會選擇跟他合作。”提起這個名字,總是讓人感覺身邊冷颼颼的,周揚無措的往四周看了幾眼,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才專注了精神,說話之間,南宮北冥已經著裝完畢,“那麼,貝拉勢必是有足夠的籌碼付給他了。”
哈,她還真是越來越讓他刮目相看了!
“嗯,據民間說……陸劭南最愛的女人逃離了他的身邊……”
“最愛的女人……”
這個女人,就是那個籌碼了!
難道說,貝拉掌握著這個籌碼?
一行黑色的車隊在叢林之間的道路上穿梭,最中間的那輛,外表跟其它無異,只是後排安坐的,不是別人,正是貝拉和唐暖,左側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將唐暖以保護的姿勢夾在了中間,車子開得很快卻不是那麼顛簸,所以,昏睡中的人並未從睡眠中醒來,她睡得很安穩,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沒有醒過……這讓貝拉放心不少……
眼看目的地越來越近,她的心卻越來越焦灼……
似乎爲了應和她的心緒,頭頂上空卻突然傳來了直升機的轟鳴聲,寒冷的空氣似乎從上而下的疾射而來,顯然,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感覺到這股寒氣,熟睡的女人不由得往她身邊縮了縮,毫無意識之中,她還是用手抱住了腹部,貝拉連忙用耳塞將她耳朵堵上,拿外套包住她,輕輕的拍了幾下,這纔將她安撫了過去。
她探頭到前面,低聲問了一句,“還有多遠?”
“不足5公里。”
“加快車速!”
“是!”
前面的道路越見開闊,叢林也越來越稀疏,她很確定現在她們還沒有暴露目標,要不然,以閻申越手法,他一旦發現目標,就算地勢險惡,他必定會迫降在她們車隊前面,哈,他就是有這個勇氣!
暗夜公爵的領地,果然不同凡響,剛駛出來陰冷的叢林,陽光剛從混沌的天地劈下一絲裂痕,溫暖還沒有照射到大地,貝拉就感覺到了那種世間所傳的奇異的地獄力量,邪惡陰申越的厲鬼之氣,像是追隨著無盡的冤屈之魂,只要走近,就會有聲音叫你趕緊逃離,貝拉顧不得什麼,一口喝出,“停車!趕快停車!”
她的聲音,少見的冷肅。
開車的,一個個都是死士,就算前面是懸崖峭壁,他們跳下去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用眨一眨的,所以,一聲令下,他們全部踩了剎車,但是由於身受這個氣氛的影響,他們也出現了一絲絲的遲疑,於是,四周冷寂,空曠無聲……
上空的直升機越來越近,貝拉再也不做任何思考,“抱她下車,小心點。”
想要進入,必定要徒步,以示尊重。
所以,就算事情緊急,她也不可以挑戰暗夜公爵的耐心。
三個人,貝拉還有抱著唐暖的那個死士,踏著溼滑的長滿青苔的道路強行,後面的人一律原地等候,空寂的地方發出細碎的腳踏聲,一分鐘令人顫慄的脈動在驚擾著他們的心神,太陽越來越多的撒到了身上,可是,面前那個越見清晰輪廓的陰冷的古色古香的別墅,卻是與溫暖完全絕緣的,那太陽不像是太陽,倒像是慘淡無光的月亮,掛在灰撲撲的天上,普照著那棟沒有草木沒有鮮花映襯的建築,反射出一種妖異詭譎的感覺,一道沉重的木門在他們面前吱吱啞啞的打開然後又重重的砸上,發出一聲混沌的挫響,貝拉也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與外面,雖然只有一門之隔,但是這道門不是簡單的門,進了這裡,她就暫時脫離了閻申越的手掌心。
但是,下一口氣還沒有來得及續上,一道聲音從空曠的院落之中飄了出來,就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魔鬼的召喚,很緩慢,很優雅,會讓人誤以爲是在作秀,又像是在折磨一個人快要崩潰的神經,“依莎貝拉,你是第一個獲得赦免進得我領地的人,也希望你帶來的消息不要讓我失望,要不然……”
身上寒慄頓生,沒有等他說完下文,貝拉就伸手拋出去一個紅色的物什,只見一道黑影在眼前閃過,隨即消失了蹤影,貝拉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陸劭南果然不同凡響,連他身邊的影子衛士都是這樣的出神入化,東西是怎麼消失的,她都沒有看清楚,看來,今天冒險來這個地方還真是一半英明一半愚蠢的。
通往客廳的大門開啓了,從裡面迅速流動出來的光芒比外面暖熱不了多少,他們置身其中,裡面光線太弱,什麼也看不清楚,只是感覺到一層層的黯沉力量將他們三人包圍在一個無法衝破的銀河之中,一個高大的身體從陰影中走出,一雙黑色的瞳孔黑亮得鋪天蓋地,那是他全身唯一發亮發光的地方,卻更加的讓人抓狂,甚至連對視一眼都需要莫大的勇氣,此刻,他是低著頭的,研究著手裡的紅豔豔的血兔,“家宜平常喜歡拿在手裡把玩,是她大哥送的,她從未離過身,別人碰一下她都不讓,告訴我,她怎麼會給你?”
他吃味的語氣就好像在說那個‘別人’也包括他。
貝拉從他這裡看出的唯一的感情,就是這個,直接原因就是林家宜,難道,世間傳說果然沒錯,他是喜歡著家宜的?
稍稍的遲疑,她已經看到黑色的笑容在他嘴角跳動了,那是憤怒的徵兆,貝拉乾脆果斷的說,“你把她逼得那麼緊,她逃出來的時候身上什麼多餘的東西都沒有,我接應上她的時候,她身上只有這個。”
“她去了哪裡?”
“等我們處境安全了,自然會告訴你!”
貝拉的話,並沒有什麼忤逆的地方,但是,看慣了別人順從的男人卻被挑起了怒意,迅雷之間伸出手,霎那間從站在一旁的死士手裡將唐暖奪走,“進了我的領地,還有你說不的權利?”
他做了一個拋出去的動作,不,這不是威脅,他根本就是要這樣做,貝拉急了,顧不得矜持,撲過去攔在面前,“不要!她是申越哥哥最愛的女人,她懷孕了……”
陸劭南遲疑了一下,這才低頭看向懷裡的女人……閻申越的女人……
也許是終於感受到了這不一樣的氣氛,也許是受到了劇烈的顛簸,從他臂彎中醒過來的女人揉了揉眼睛,詫異的‘咦’了一聲,這是什麼狀況,怎麼一眨眼間,就身處異地,是做夢嗎?但是這個男人的存在感太過於強烈,他全身陰冷,她見識過無數黑暗的人物,無論誰都有一寸灰色地帶,只有他,連生命的本身都溶入了濃稠的黑暗,令所見之人的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寒氣,她也不由得瑟縮了一下,這份暗黑……似曾相識……曾經某個人也有這樣的黑暗力量,很冷卻不會令她害怕……
她的鎮定,出乎了在場所有人的預料,陸劭南的脣抿成了一條線,“有點意思的女人。”
唐暖點點頭,“有點熟悉的男人……”
陸劭南一愣,然後脣線的兩端翹起了一個弧度,這算是笑容了……最緊張的莫過於貝拉,她拭了一把汗,小聲的提醒她,“小暖,你的記憶中沒有他,相信我!”
“這樣啊……”唐暖喃喃著,不是他,那是誰?
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陸劭南沒有提著她的腰將她砸到牆壁上,而是緩緩的放在了客廳壁爐前唯一的大沙發上,脣裡輕輕的玩味著一個名字,“家宜,我的家宜……”
“我不是家宜……”唐暖搖搖頭。
“我知道,你當然不是她。”他的聲音很低很哀,冰冷的手指拂過她睡眼惺忪的眸子,一股香氣從他指間散發出來,唐暖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均勻的呼吸,微微開啓的脣,緩緩起伏的腹部,那裡,孕育著一個鮮活的生命。
貝拉心驚肉跳的看著他的動作,知道他只是讓唐暖再次入睡而已,所以,她的心終於跌回了原地,他呼喚家宜的時候那種癡情奪目的眼神注視,讓她有些迷惑有些不解,這樣殘酷陰冷的男人也會有這樣不和諧的表情存在,呵呵,是她在做夢吧!看他向這邊一步步的走過來,貝拉繼續剛纔的話題,“你和家宜根本就不可能走到一起的,家宜她是那麼的陽光那麼的活潑,她是快樂的無憂無慮的天使,而你……就是一個殺人狂魔!你毀了她,你毀了她的家,毀了她的人生,你知道我這次見到她的時候從她眼底看到了什麼嗎?沒有希望,沒有目標,沒有以往的自信,滿是傷痛,滿是掙扎,滿是逃避和自我放逐。”
金色的夾雜著黑漆漆的火焰從他的瞳孔裡升騰,眉宇間都是妖異的金紅色,如此可怕如此邪侫卻又如此驚心的美,震撼人心!但是,聽到最後,他又逐漸平靜了下來,眸底再次恢復成了一片暗黑,像是跟她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所以,我要她回來,回來懲罰我,回來終結我的生命,我只要她!我只要她!擋我路者,地獄之門爲他開啓!”
“你這樣做,只會讓她更加的遠離你!”
“那我就把她牢牢的鎖在身邊,她的心飛得再遠也逃不出身體的軀殼,不是嗎?”
“這樣,她會更痛苦……”
“沒關係……”
貝拉嘴巴張了張,對於他‘沒關係’這三個字的回答真是無力到了極點,沒關係,傷害她沒關係,怎麼樣都沒關係,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得到家宜,將她安置在身邊,切掉她渴望自由的翅膀,割斷她所有與外界的聯繫和羈絆,她只需要在他身邊做一個木偶娃娃就夠了……真是相當簡單的一個要求……真是殘酷至極的對待……
“公爵,閻申越的直升機就在上空盤閻,他要跟你做交易,態度很囂張,竟敢直呼公爵的名諱,讓我去收了他的命!”一個彪悍精幹的手下從暗門裡進來,一身黑衣包裹著遒勁有力的肌肉,眼睛裡含滿噬血的惡意。
電閃之間,貝拉和那死士只是看到陸劭南手裡的紅色血兔被拋出去的一道優美弧線,很犀利的氣勢,帶過一陣強風,面部被颳得生生刺痛,然後,不知爲何,似乎一陣劇痛凝鑄了那個黑衣人,他慢慢低下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肩頭那個黑黑的血洞,陸劭南手裡的精緻的血兔仍在,只是,它已經被血腥沾染了,一滴滴的往下淌著血珠,他竟然徒手用血兔將那人的肩膀穿透了,好快的速度,好狠的手段,如果那個位置再偏下一些,這人的命就沒了……這不是誤差,如果他願意,絕對讓武器正中心臟的位置!
受到這樣的突然攻擊,那男人僵硬的低頭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任由那血液汩汩的從肩頭流出,他雙腳所站的那片地毯也被染成了紅色,陸劭南渾然看不見一般,慢條斯理的說,“有交易,爲何不做?”
這,就是聖旨!
手下恭敬的一個點頭,蒼白著蠟紙一樣的臉色,緩緩的領命而去。
“這血兔……染了血之後……還是如此的美麗動人……”
房間裡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道,只有陸劭南不疾不緩的聲音在流淌……
貝拉咬著脣,阻止了溢到嘴邊的驚呼,她看著他,失去希望的搖了搖頭,“這樣的你,怎麼能夠讓家宜喜歡上你?怎麼能夠讓她心甘情願的跟你走?”
“這毋需你勞心,我對她怎樣她很清楚的知道,我給她所有她想要的東西,我給她我所有能給的寵溺,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都在看著呢!我的殘忍……無法針對她……”他的五官凌厲駭人,帶著狂熱的暗沉,他壓抑著一觸即發的血腥殺氣,“而你,貝拉,你將她藏匿,這樣只會製造更多的屍體,她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這麼多人這麼多鮮紅的血液作爲迎接她歸來的開幕禮,她太善良,她終究有一天會忍不住出來見我的。”他的話突然掐斷,一股陰冷的風突然無端的閻起來,貝拉的頭髮也飛起來幾綹。
無奈之下,貝拉點頭,“好吧,等我們從這裡安然離開,我會告訴你她所在的城市,能不能找到,就看你的了。”
這樣的魔鬼,她根本無法用常人的思維跟他交流,所以,她該做的都做了,對家宜,她也無力再幫了……
唐暖在昏睡了一天之後,終於被貝拉搖醒,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第一動作就是四處尋找,第一句話就是問,“貝拉,那個黑色的男人呢?”
“你……找他幹嘛?”
“……沒事。”唐暖低頭,臉上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紅痕,貝拉氣極的搖頭,“唐暖,要我跟你說多少遍你纔會相信?他不是你要尋找的男人,他有自己喜歡的女人,她叫林家宜,而你,和申越哥哥……”
只是順便說到這個名字而已,唐暖就已經無法忍受了,她別過頭去,“不要提他!”胸口劇烈的起伏,貝拉連忙安撫她,“好,我不提,你別激動,孩子要緊。”
“我們需要在這裡呆多少天?他還在追著我和孩子不放嗎?”
“具體多少天我也不知道,這裡不宜久留,如果不行的話,還要再選擇另外的路子。”貝拉已經精疲力盡了,本來的計劃已經全部被她的失憶打亂了,她真的好恨自己,爲什麼要去劫持她,爲何要走上這條彎路,只是,事已鑄就,再後悔又有什麼用?她愧對閻申越,她更愧對唐暖,所以,唐暖的要求,她無法拒絕!
在這裡僅僅呆了三天,唐暖就被這壓抑的氣氛搞得要抓狂了,她被允許來到後院裡,卻發現了一個慘不忍睹的事實,周圍沒有草木也沒有她所熟悉的花朵,曾記得,她似乎擁有過一片花園,那花園裡的花都在她的手下生長得嬌豔怒放,她很珍惜它們,因爲花是有靈魂的,那天,心情極好的她折了一朵,對,粉紅色玫瑰,她還臭美的別在了頭上,不知道夠不夠漂亮呢,只是後來,怎麼樣了呢?
腦袋裡一股閻轉奔涌而來的痛意,暈眩來得很急,身邊沒有什麼可以依靠的,她以爲自己會摔倒,可是,她驀地倒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芬芳,灼燙的氣息,她訝然擡頭,落進了一個溫潤明朗的眼眸之中,兩片脣的弧線真美,吐出的聲音更美,“嗨!”聲音的主人,更是美得無法無天!片刻之後,唐暖才從一股迷暈中解脫出來,臉上帶著抹不掉的嫣紅,難以置信的啓脣,“是你?!”
他怎麼會在這裡?貝拉呢?今天一早就不見了她的人影,天啊,不會是把她拋棄了吧?更不會是這個地方莫名其妙的易了主人?自從那一次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黑色的男人一眼……
微微一笑,唯恐嚇到她,他的音調很低很輕很柔,“是我。”
“放開我!”
“你先站穩,我就放手。”眸底有著濃濃的失望,他還是不願意讓她不開心,他尊從了她的要求,等她稍稍站穩,他的手毫不猶豫的縮回來,規規矩矩的站離開來,不對她有些許逾矩的地方,非常紳士的派頭,這個,讓唐暖不由得愣了一下,似乎頗爲詫異,只是,他的注視是那樣的火熱,就算他已經盡力在遮掩了,還是讓她感覺到了一種被火焰灼燒的力量,該是什麼樣的心緒纔會爆發這樣熾烈的情感呢?她有些迷惑有些好奇,這種情感……是爲她一個人所綻放的嗎?
貝拉這些天在她耳邊嘮叨的話,難道都是真的?
意識到這裡,心裡有些微微作痛,她轉身離去,卻又聽那人的聲音飄來,“小暖,你忘記了對我說一句話。”
身形一頓,她微微側頭,“謝謝你剛纔伸手扶我。”
話音剛落,他已經重新站在了她身旁,試探的語氣問,“你剛纔……在尋找什麼,好像很失望的表情。”
“不關你事!”
欲要邁出一步,身前卻被他伸過來的手擋住,手掌攤開,“在找這個嗎?”
乾燥的掌心裡,躺著一支粉色的玫瑰花……曾經被她別在頭上的那朵,一模一樣呢……眼睛裡瀰漫著不解的神情,原來,那不是夢!
她喃喃開口,“你怎麼……”
“送給你的。”
他耐心的等著她接下來的動作……
唐暖再擡頭看他一眼,看進去他真誠的雙眸,然後,再考慮良久,才緩緩伸出手,將那朵花拈在手中,無法避免的,削嫩無骨的指尖觸到了他的皮膚,兩股強大的電流將彼此震撼,他和她都瑟縮了一下,她倉皇的退後一步,他卻低低的笑,眼神從她紅透的耳根移開,他看著她的眼睛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她的目光躲避,低頭看著手裡的玫瑰花,確切的說,它不是一朵花,而是一朵已經凋謝的花經過巧妙的處理之後成爲一個立體的逼真的標本,她拿在鼻翼間輕嗅,竟然能夠聞到淡淡的花香,真是奇蹟!
她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到他說那三個字的理由,就擡頭問,“爲什麼?”
“爲之前我做的混蛋惡事。”
那樣難堪的事實,被他猛然提了出來!
她心裡頓時排山倒海的涌過激浪,在他坦然一片的目光沐浴下,漸漸的平復了,沒有說‘沒關係’也沒有說‘我不在乎’更沒有說‘我不想談這個’,只是簡簡單單的對著手裡的花朵揚了揚脣角,“真好看。”
“是的,真好看。”他癡迷的看著她這刻美麗得扣人心絃的俏臉,喉結困難的滾動了幾下,然後,嚥下胸口乾澀又帶著甜蜜的滋味,她笑起來,還是跟以前一樣動人,他的愛人就在眼前,而他,卻不能這樣衝動的撲上來擁抱她親吻她,吮吸她跟往日一樣甜美的脣舌,小暖,你真是一個磨人精!真的要把我折磨得瘦骨嶙峋你才肯罷休嗎?他們都說我瘦了,你以前最害怕看到我瘦一分,因爲你會心痛得不得了,那麼,剛纔,你有在心痛嗎?
唉,他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能夠站在這裡跟她相遇,他已經很滿足很滿足了!還奢望什麼呢?
可是,不知不覺間,他的手,已經伸了出來,在唐暖擡頭的剎那,就尷尬的定在了她還未抿去的笑臉面前,不敢碰觸……也不願意收回來……他痛苦的徘徊神情讓唐暖呆了呆,然後,迅速的低頭邁步,“我先走了。”因爲動作太急,她腳下又一個不穩,男人第二次伸手扶住了她,“哈,小傢伙,要小心門檻哦。”
習慣性的不假思索的嬌怨從她口中溢出,“我都這麼大了,你怎麼還這樣……”叫她小傢伙呢?只是,後半句,她沒有說出,因爲,她很快意識到了她這不經大腦的花語,似乎……脫離了她的掌控……
她害怕了,她趕緊逃走……
身後,是閻申越癡戀的眼神注視,一直一直的……
一個影子從那古舊的門扉裡走出來,四處張望著這個破敗至沒有聲息的地方,嘖嘖著,“看來,美男計還是有用的呢!”不是別人,正是光澤瑞。
閻申越的目光,依然朝著那個方向,“你看到她對著我笑的那一瞬了嗎?”
“請容我糾正你的用詞,她不是對著你笑,是對著花兒笑。”
一句話,把他打回了原形!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凜然的質問,“跟陸劭南商議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鉅額利益擺在他面前,他爲何不心動?小暖妹妹啊,你還是真夠揮霍的,我們二十多年的辛苦打拼,足夠買下一個國家的財富就這樣無償的奉送給別人了,換來了這個破到不能再破的老宅子,我逛了這麼久也沒有看到一樣值錢的東西,唉唉,真是有夠敗家的!”難不成這裡真沒有寶貝?那陸劭南真是有夠神奇的呢!他倒好,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筆意外之財,這人運氣好,不是蓋的!
在光澤瑞心疼那大把大把鈔票紅手中溜走的時候,閻申越卻沒心沒肺的笑了,“你不就喜歡玩刺激的生活嗎?現在多好玩,身無分文的我們,要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立足,對你我來說不是很夠挑戰性嗎?怎麼,害怕了不成?”
光澤瑞吹鬍子瞪眼,“我怕什麼,脫光了衣服我照樣仰天大笑出門去,短短的一年時間裡我就能夠白手起家,哈哈,最不濟的情況下還有我老婆養我呢,你啊,沒有錢了,看你怎麼贏回佳人的芳心,所以啊,最可憐的不是我!”
閻申越白他一眼,沒有興趣跟他打口水戰,他提步離開,幽幽的說,“她需要的不是金錢,是我的一顆心。”如果我把一顆心逃出來給她,她還要拒絕的話,那他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小暖啊小暖……千萬不要那樣懲罰我……
那天晚餐的時候,唐暖才發現一個事實,貝拉不見了,那個屬於黑夜的男人也不見了,這個古老的宅子裡,只剩下了她,還有閻申越……
貝拉留了一句話給她:小暖,不要退縮,不要徘徊,跟著你心裡的感覺走,一個月後,我們來接你!
我們?是誰?
唐暖沒有什麼胃口吃晚餐,特別是面對閻申越……
所以,匆匆的扒了幾口飯菜,她就起身上樓了,沒有回臥室,而是來到了隔壁的房間,那裡面,張貼了很多山水畫像,桌子上的青花梅瓶裡還有幾卷用蠟紙封存好的,她打開一幅,倏然間睜大了雙眸,深紫色洛可可式百花盛放的織錦牆紙,胡桃木長條地板上擺著一張中世紀時期的貴妃椅,同樣深紫色的天鵝絨椅面,鑲金的象牙扶手上繪有精細的聖經故事,長椅上側坐著一位絕色美人,精緻的瓜子臉襯著白玉耳珠,粉櫻脣邊似笑非笑,一雙黛眉下卻眸光璀璨,似幽然閃著纖塵不染的明淨,又似幾不可察地隱隱流動一抹深湖沉淵的波色,極其迷妙,她有不盈一握的小蠻腰,看起來很有肉感,滑而不膩,腴而不胖,堪稱增之一分則太胖,減之一分則太瘦,有的頭髮很長,一直到腰部,烏黑如流墨,柔亮光滑得彷彿絲綢緞子,最讓她驚歎讚美的不是別的……
正是她的右眼角,有一點奇蹟似的深紅淚痣,透著一種勾魂奪魄的魅力……
左上角落款:我的家宜……
原來,她就是林家宜!那個暗夜伯爵喜歡的女人,的確很美,很美,整個人說不出的意態慵懶神色從容淡定,高貴坦然又落落大方,不知道是經歷了什麼樣的人生歷程,她似笑非笑的脣邊不經意地翹含出一抹憂愁顧慮,使她典雅靈動的氣度添上一絲別樣的魅力,這點憂慮,莫名其妙的倒是跟她的心境有幾分相似之處……
唐暖定定的看著,又將她封好之後打開了另外一副,這次,是伯爵本人!
不同於她先前見過的那一面,這次的伯爵,真的是在笑,露出了些許雪白的牙齒,卻給人申越申越的毛骨悚然的感覺,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尤其那雙清亮眼眸的線條,讓她感覺似曾相識……似曾相識……
手指,輕輕的摸索著他的臉,他的脣……可是,爲什麼感覺越來越冷了呢?
這空氣中瀰漫了一股濃濃的怒氣,對,是怒氣,身後的存在感讓她一點點的回頭,站在門口的閻申越正用噬人的眼神瞪著她的動作,不,更確切的說是瞪著她放在畫像上的五指,那眼光,有種想要將它們和那畫像一起凌遲處死的意念,如此狠厲的眼神,那一晚,他野獸般的行爲和他兇殘的目光,忽然之間,涌入了她的胸口,委屈和鬱悶在心口燒得控制不住,她拿了這畫劈頭蓋臉的朝他砸過去,“滾!禽獸!”
伸手接住那一幅畫,下一瞬間暗夜伯爵的肖像在閻申越的手心成爲碎屑,她竟然看別的男人?她竟然用那纖纖玉手撫摸他的臉頰,無邊無際的忌妒差點讓他發瘋,他一步步逼過來,黑暗從各個角落蜂擁而至,具有撕碎活人的力量,她恐懼的後退,隨手拿了桌角的紫玉硯臺作爲防身之用,在他接近在一尺之內的時候,她一閉眼,使力朝他臉上砸來,他避也不避,任由那重物落在他身上,一聲重重的鈍響之後,他的臉頰和脖頸相連的地方有血液迸出,他的眼睛燃燒起地獄之火,她嚇壞了,扔掉那硯臺,可是手上還是沾染了幾滴血液,她完全沒有想到,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竟然連躲避一下都不去,天啊,他真的是被氣瘋了呢,但是,他氣什麼?她不就是看了一幅畫而已嗎?
她知道,自己闖禍了!
她終於挑起了他暴怒的極限,他是不是要把她給撕裂了?她的手,保護性的放在了腹部之上,她的脣顫抖,“閻申越,你……”
聽到這名字的這一瞬,瘋狂的殺意從他眼中突然消失,他看著她驚恐的臉,他的表情突然間轉換了,暴力中傾瀉出妖魅,“好了好了好了,小暖,是我不對,我又嚇到你了,是嗎?對不起,對不起,小心腹中的寶寶,乖……”
他溫柔的態度讓唐暖眨巴了兩下眼睛,狐疑的側頭看他,“你……不報仇?”
“報仇?”
“我打了你……”
閻申越不在意的一笑,隨手摸了一把,對著滿手的鮮血,笑得妖冶頓生,“沒關係,只要你喜歡,打多少下都可以。”唐暖卻心驚膽戰的,那是血啊,是從他身上留下來的血啊,他就像是沒看見一樣,那個地方,搞不好會破相的,那個男人最討厭別人碰他的臉,特別是留下這樣的創傷,如果她不小心用指尖抓破了他的臉,他肯定會狠狠的將她撲倒再用力啃幾口才肯罷休,呵呵,愛美的男人啊……咦?這樣的事情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
感覺到腦袋裡面那股痛意再次降臨之前,她趕緊打住了胡思亂想,指了指他,“那個……流血了……”
看到她發自肺腑的擔憂神情,閻申越頓了一下,然後他立即滿臉痛苦的表情捂住了脖頸,嘶嘶吸氣,“還真是挺痛的呢。”
唐暖見狀,有些手足無措的緊張兮兮,“我……要我幫你包紮嗎?”
唯恐害怕她反悔一樣,閻申越追問,“可以嗎?你願意爲我包紮嗎?”
他激動的上前跨過來一步,她沒有後退卻也把自己抱得緊緊的,警惕的看著他尋求他的誓言,“你要保證……你不許碰我,不許傷害我和腹中的孩子!”
閻申越微莞,“那天我喝醉了,我真的很抱歉,我以後再也不摸酒杯了,你看我清醒的時候是不是對你很好很溫柔很有耐心,我疼你寵你還嫌不夠呢,看到你痛一分我恨不得把自己碎屍萬段,又怎麼忍心傷害你呢,小傻瓜?”
寵溺的話語微帶沙啞的聲帶,猶如蜜糖一般甜絲絲的感覺,溫溫的熱量一點點澆灌在她心底,竟然有幸福緩緩涌出,那個‘小傻瓜’更是讓她差點情緒失控,這下,她已經非常確定了,這個詞她以前聽到過不止一次,雖然很模糊很模糊,但是心裡一塊最柔軟的地方卻有了強烈的共鳴,對於一個陌生人來說,他這樣可以稱得上騷擾,但是看他理所當然和坦蕩蕩的表情,讓她又沒辦法衝他發脾氣,想到最後也只是紅了紅臉,低低的‘哦’了一下,擦過他的身體低頭向外走去。
在對面那個雜物間翻了很久,終於找到了急救箱,唐暖爲他認真的擦拭了之後進行消毒,好在那傷疤不長也不深,她稍稍放下心來,爲自己剛纔的激動捏了一把汗,她平常是不會那麼狠毒的,只是對他,下手竟然會這麼毫不留情,真的很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唉,那晚的事情,總是讓她失控。
看她對著他的傷口輕皺眉頭,閻申越無謂的說,“其實不痛的,我就是想讓你幫我包紮,所以剛纔小小的僞裝了一下下……”
她纖細的手指一晃,就是這樣的小動作讓閻申越草木皆兵,黑紅著臉急忙解釋,“如果你討厭我這樣,那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故意逗你了,其實……其實我就是想多一些跟你相處的機會,你要體諒我的心情……”
他的怨懟他的無奈他的懊惱,他複雜多變的神色真是讓她大開眼界,甚至讓她有些瞠目結舌,對著他充滿期待的目光,她最後終於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來。
閻申越長呼一口氣……
閉上眼睛,用心感受著她靈巧溫暖的手指在他臉上劃過,留下一道令他懷戀不已的弧線,她在儘量的控制著自己不去碰他,但是還是無法阻止肌膚的接觸,他滑膩的臉上皮膚讓她驚歎不已,這張臉,原來不止長得俊美,連質地也是優良的,健康的小麥色透著潤澤的光芒,天啊,作爲女人的她,除了比他白皙之外,竟然找不到別的可以媲美的優點了,他還真是讓她汗顏不已啊!不知何時,她已經停下了包紮的動作,手指就那樣觸摸著他的臉,他的鼻,他的眉骨……她陶醉了,陶醉在兩人營造的溫馨曖昧的氣氛之中,他依然閉著眼睛,像是入睡了一般,又像是害怕打擾了她一樣,只是那樣安靜的端坐著,微微翕動的鼻翼呼吸著她散發著淡淡芳香的身體,她的懷抱還是這樣讓他迷戀不已,真想靠在她身上,尋找那遺失了很久的柔軟感覺,撫摸一下她們已經出現了胎動跡象的寶貝……
窗外一聲鳥鳴驚擾了兩人,她的手指戀戀不捨的收回,他的眼睛也驀然睜開,捉住了她來不及收回的帶著懷戀的眸子,啓脣,“小暖,我們來日方長,以後,不要害怕我,更不要抗拒我對你的好。”就像剛纔,順其自然的流露,不要任何的掩藏,光澤瑞說得沒錯,她對他,還是無法抗拒,他對她,隱忍得極爲辛苦!
他的注視讓她有些不自然,匆匆的將繃帶在後面打了一個結,她訥訥的問,“爲什麼?”爲什麼不要抗拒?他……本來就是一個陌生人……
“因爲我喜歡你,我愛你!”
想要逃開的手被他握住,她用力掙扎了一下,沒有成功,嬌顏上已經有了幾許怒意,習慣性的伸出另外一隻手想要甩他巴掌,最終卻又沒有狠下心去,只得無力的看著執著的他,“你知道的,我……有些迷茫……而你不能逼我的。”
他微笑著點頭,扶著她坐在了身邊,瞟了一眼她依然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嘴角泛過絲絲溫暖情意,撩開她的衣袖露出瓷白皓腕,指了指,“這條紅繩,你有,我也有,是你在我們洞房花燭夜那一晚親手爲我綁上去的,你和我的一模一樣,它們是媽媽送給我們的祝福,知道它代表什麼寓意嗎?”
伸出右手給她看,那一條耀眼的紅繩,真的跟她的是一對呢,她相當的詫異和震驚的低頭研究著,然後茫然的搖了搖頭,他說,“它們的寓意是今生不離不棄,來生還要走到一起,有了它,我們就不用害怕我們來生不相識,不用害怕在人海茫茫中你我無法相遇,我告訴過你,如果在道路上與我走散了,就站在原地等我,我會把你找回來,你以前記得很清楚也做得很好,這次,我相信你會做得更好,是不是?”
“只是站在原地等你嗎?”她要做的,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是的,站在原地等我就行,就如這次,失去了記憶有什麼關係,你在這裡所以我來了,你給我足夠的信任,我幫你尋回我們兩個人甜蜜又充滿心酸的過去,我有信心做到,那你呢?會給我機會嗎?”
“……我不知道。”
“沒關係,沒關係,我等你,無論多久都等你,哪怕海枯石爛,哪怕藍田玉暖,只求你,不要在我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離開我判處我死刑,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不想這輩子都把時間交給思念,我要擁有實實在在的你,看得到摸得著……”
他的手,不知不覺間滑上了她的腹部,緩緩的揉撫,就如以前第二個孩子的時候,他知道這個動作會讓她很舒服,而她,果然非常配合的微微往後面靠去,星眸微閉,姿態很是享受。
他不動聲色的大喜,伸出指尖撫上她的下巴,微微將它擡起,她驀然一驚,他熾烈而渴切的脣瓣已經深深的印了下來,全是她熟悉到靈魂裡的氣味,似狂喜似震驚如潮襲上她的心口,只覺滿身軟綿綿的,連同心頭那份不時的悸動和驚恐,也全因縈繞周身他的體溫而抹去無痕,久違的淚水幾乎壓眶而出,下一剎那神志復甦,思維短暫停頓後怒氣驟然巨涌,她奮力掙扎,她嗚咽著呼喊,他不得不鬆開她,她的驚煌讓他懊惱不已,用力捶著自己的頭髮泄,“shit!shit!我真是該死!”
晶瑩的淚水在她眼眶裡打閻,像是受驚的小鹿,他緊接著安撫,“OK,OK,別激動,我放手就是了……”
她依然劇烈的喘息,她還沒有弄明白自己剛纔那些複雜的情緒波動,只是狠狠的瞪著他,而他接下來的表現還是讓她很滿意的,他認錯的態度非常虔誠,他眼眸裡滿是不安和憐惜,他緊張得舌頭打結,“小暖,我只是……我只是情不由衷,我太想念你的滋味了……以前你每天都給我吻很多的……”
一絲怨意的尾音在空氣中打顫……
所有的不快都在聽到這個的時候煙消雲散了……
她起身,欲要離開,“我困了。”
“這裡光線不好,請允許我抱你上樓,我將無比的榮幸!”
被他正經無比的語氣惹笑了,卻還是拒絕了他,“……不用了。”
“爲了我們寶貝的安危。”
他出乎意料的堅持,她默不作聲,低了頭,他知道,這就是默認的意思……
半個月的相處,他和她之間的關係已經向前邁出了一大步,她會因爲他的笑話而樂上老半天,她會給他抱,會給他撫摸他們的寶寶,會讓他站在牀邊看她入睡,其實,她潛意識裡還是希望他留在身邊的,每次看他替她關上臥室門離開,她心裡總會涌過濃濃的不捨和傷感,她有時候還會做噩夢,但是每每被驚醒,他總是在她睜開眼的那刻看到他擔憂的眸子,他緊握著她的手,他的手心比她還要汗溼,昏暗的燈光下,他額頭的大汗明晃晃的,顯然,他比她還要緊張和害怕……
他沒有再做任何逾矩的動作,一起在外面漫步的時候,他會保護性的站在她身邊,遇到路滑的地方,他會牽著她的手……僅此而已……心裡雖然很甜蜜,卻隱隱的有些失落的感覺,她不懂這是爲何,也不懂得自己內心需要的到底是什麼,她喜歡他謙謙君子的風度和體貼,喜歡他細緻入微的照顧,喜歡他喉嚨沙啞了卻還要給她和孩子講睡前故事……
就如現在……
宮廷式虛軟奢華的大牀上,穿著聖潔白色睡裙的女人深陷在暖和柔軟的絲被下,頭部周圍是大大小小足有十幾個枕頭和靠枕,她的姿勢很安逸很舒適,房間裡溫度很適中,她時而調皮的將足踝露出來,時而將胳膊搭在外面,伸手去夠那個可愛的布娃娃,這樣做的結果往往是被坐在牀邊椅子上的男人制止並將她恢復原狀,她嘟著嘴巴,眨了眨眼睛,他不得不去理會,放下手裡的報紙,“說吧,今天要聽什麼?”
本來已經睡眼惺忪的人兒立刻來了精神,“白雪公主。”
“昨天講過了吧?”
“孩子記性不好,容易忘記,所以要一遍一遍的講。”她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閻申越微微一笑,作勢要從椅子上起身,“好吧,那我趁你睡覺的時候再來講。”
衣袖被她怯怯的拽住,可憐的語氣,泛著溼意的眼睛乞求的看著他,“那我豈不是聽不到了?”
他哈哈大笑,重新坐下,撫著眉頭問她,“小暖,請問你貴庚?”
她但笑不語,他搖頭嘆氣,“小暖,你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童話故事竟然也能百聽不厭,是我講得太好聽,還是我的聲音太過於動人,還是你根本是不捨我離去,所以變相的挽留我?哈哈,如果是這個的話,那最好辦,我現在就可以上牀陪你睡覺,只要你想聽,我可以給你講一晚上。”
她紅透了臉,將被邊往上折了折,蓋住了自己眼睛以下的部位,露在被外的指尖都嫣紅一片,他的一顆心怦怦亂跳,喉嚨乾渴得要命,他連忙握住自己妄圖不安分的手,唯恐一個控制不住就去對她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他不想這半個月的進步再次被打回原形。
後來,他的確是講了很多童話故事,原文如下:白雪公主呢,和七個其貌不揚的小矮人住在一起,有親情卻沒愛情,在被一個俊美的男人親了一下之後,就爲了愛情拋棄親情,拋棄了七個小矮人,隨夫走到天涯海角;睡美人呢,一直都在睡覺,後來醒了;人魚公主就有些慘了,救了王子之後,王子卻有了大老婆,她如果要委屈一點兒,就只能做小老婆了……
末了,他還要說,“人家是公主,長得那麼好看,王子對她們一見鍾情也是應該的,而你呢,頂著這張大衆臉來見我,我卻中邪了一樣喜歡得要死要活,你說這是爲什麼呢?”
揉了揉已經閉了又閉的雙眼,她也許根本沒有挺懂他的話,也許只是下意識的搖頭,否定了他說她是大衆臉的話,“光澤瑞說我長得還不錯。”
爲此,她當時還兀自興奮了好久呢!他怎麼可以說她長得普通呢?
她萎靡不振連連打著哈欠卻還要強打精神還嘴的樣子著實可愛,正想調弄她一下,閻申越的興趣卻被‘光澤瑞’三個字挑得高高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不悅和憤慨,“是嗎?他什麼時候跟你說的?你什麼時候秘密會見他了?我怎麼不知道?”
他幾乎天天陪在她身邊,即使這樣,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這個光澤瑞整天神出鬼沒,說好在她康復之前不出現的,竟然不遵守諾言,這傢伙真是欠揍得很!而且,還公然調戲他的女人?
白了他一眼,唐暖道,“前天我不是去後院的涼椅上躺了會兒嗎?”
“我回去給你拿靠枕的時候?”
“嗯。”
“小暖,你知道嗎?男人想勾引女人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讚美對方的容顏。”
“他想勾引我?他是有老婆的人吧。”
“哦,反正以後別理他,一張桃花臉,人品也不好!對你和孩子影響很不好!”
“這樣啊。”唐暖點點頭,轉身過去,陷入了睡眠之中……
閻申越沒有離去,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盯著她的睡顏看了很久很久,很想上前擁著她一起入睡,可是這隻手遲遲不敢伸出去,他害怕面前的人兒一碰就會碎,她是這麼脆弱這麼不堪一擊,雖然前陣子一直在奔波,她卻被大家保護得很好,所以看她面色紅潤精神不錯他也就沒有再對貝拉做什麼,任憑南宮北冥將她帶走了,他相信,通過這次,南宮北冥是真的想通了,他看貝拉的眼神……那內容,已經完全改變了!是這次的事情讓他對她刮目相看,還是他真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他不得而知,但是這些都不是他所關心的,眼前,這個女人,是他生活的全部!
因爲懷孕因爲失憶她似乎改變了很多以前的習慣,她不喜歡出去曬太陽,所以他必須時不時的誘她出去散步,她因爲偶爾的妊娠反應而生氣發脾氣,讓他一個大男人不知該怎麼做纔好,有一次她突然把茶杯從桌子上拂掉,搞得正在看報紙的他一個措手不及,無辜的接受著她狠狠瞪過來的眼神,傻傻的怔了半天,看她面色緩和,他纔敢問,“小暖,我做錯了什麼嗎?”
那個時候,連旁邊的傭人都偷偷的笑他,如果被豆豆看到了,估計要笑得前仰後合的,如果換做以前,他肯定會感覺沒面子或者大大的失了男子氣概,但是現在,他心裡竟然暖暖的甜甜的,因爲,她不對別人發火卻單單對他不同,這個,算不算特別待遇呢?
她還喜歡偷偷的趁他不注意溜到這個古宅的各個角落,尋找一些她感興趣的東西,比如陸劭南或者林家宜的畫像,她對他們的關注度似乎很不尋常,這讓他很是不爽,卻又無法當面要求她不要這樣,他想霸道的說,“唐暖,你不可以再看那個姓陸的一眼,連畫像也不行,原因是我不喜歡他,所以你也不能喜歡他!”
但是,他猶豫不定,他不可以再那麼強勢的要求她討厭他所討厭的人,這,真是讓他打翻了醋罈子也只能自己默默的喝醋!
這些生活的點點滴滴,他都要感謝上天的垂憐,相比那些不能相見的日子,相比那些瘋狂找尋她蹤影的時候,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所以,現在的他不會因爲她的疏離而怨天尤人,也不會因爲暫時的坎坷而退卻,他們的未來,還有很長很長……
第二天白天,唐暖醒來之後,依稀記得他說過‘光澤瑞’的名字,還說了什麼,她全部想不起來了,哦,對了,以後,再也不要聽那些經他改編之後的童話故事了,真是毫無情趣和浪漫可言的……
午飯後,閻申越帶著她去對面的山崖上散步,只有那裡,纔有美麗的花朵,從崖頂到地面遍佈參天密林,把那棟看起來陰惻惻的古宅屏蔽得連陽光也照不進去,偶見一些闊大枝葉下露出空隙,也黑漆漆如暗夜旅渦,讓人看不清內裡,即使是白日,申越林深處也間或傳出一兩聲野生獸物的啼嘯,那種大自然的力量震開林葉,向天空傳遞蔓延,而這裡很不同,這裡可以看到陽光,可以走到百步遠的沙灘上,赤足踩上去,越來越覺腳下白沙細如銀粉,一步一個淺印,當走到海邊,已是說不出的舒適柔軟。
平日,她最是喜歡來這裡,但是閻申越卻說海水涼,不讓她赤腳接近海面。
今天,太陽很暖,他法外開恩,她在前面愉悅的一邊走一邊哼著小曲還偶爾調皮的小跑幾步,他在後面跟得很緊,不時的提醒她要小心,等她玩累了,是時候她午休了,他這才接過傭人遞來的毛巾和鞋襪,親自服侍著她牀上去,唐暖坐在他腿上,看他靈巧修長的雙手爲她繫了鞋帶,心花怒放的面向大海,這才發現,離岸不遠的海中停著一艘海艇,那裡,有一個人在向這邊揮手。
唐暖定睛一看,用指尖搗了搗身下的男人,“咦?那個男人不是光澤瑞嗎?他在向你揮手呢!”閻申越瞟了一眼說,“嗯,一會兒我們出去置辦一些物品。”
“你們?你也去?”
“是!”
意識到他要離開,她的心裡竟然是無端的不捨,“要去多久?”而他,卻是一臉的無所謂,扶著她一起坐在旁邊不遠處的遮陽傘下的一大塊磐石上,俊眉揚了揚又落下來,側頭想了想,“多久啊?可能是一個月,也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眼見她的臉色越見蒼白和啞然,他倏爾一笑,在她嫩嫩的臉頰上輕捏了一把,“小傻瓜,有沒有不捨得我走?不捨得就說出來呀,你知道我想聽你說的,你一直都明白的,是不是,小機靈鬼?”
對於他故意的調笑和偶爾親密的小動作,她已經習以爲常,所以還是一貫的堅決否定,“我纔沒有不捨!只是我一個人沒辦法將孩子撫養長大,你……你必須給我很多很多錢作爲賠償,但是我很不幸的聽說了,你的錢已經沒了……”
所以就只能在她身邊做一個苦命的勞力了,陪她吃陪她玩陪她開心,調皮的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類似幸災樂禍的笑,看似在算計著他什麼,閻申越霍然一笑,靜待下文,“怎樣?”
“後果很嚴重!”她齜牙一笑,她可不會放著一個能幹又任勞任怨的苦力白白不用的,所以,他要爲自己祈福了!
閻申越等她得意完畢,就非常好心情的用胳膊將她稍稍圈起,“女人,要不要讓我告訴你什麼是‘我的錢沒了’?”唐暖頗爲自信的搖搖頭,她已經私下裡跟光澤瑞交流了很多了,該知道的她都知道了,哼,他竟然還想要跟她賣關子,休想!
她趾高氣昂的態度讓他忍不住悶悶的笑,肩膀一顫一顫的,“慧科從創建的那天就是在我一個人的名下,我毫不猶豫的送人了,但是閻氏卻是在我老爸名下,閻氏比慧科有錢,這個事實光澤瑞沒有告訴你是不是?
哈哈,所以呢,我老爸只有我一個兒子,你說,他不把閻氏給我又能給誰?那麼,我還是沒錢的主兒嗎?”
他越來越氣焰囂張,她的臉色卻愈見挫敗,恨恨的瞪著海艇裡的修長身影,咬牙道,“他騙我?”虧她還把他當作朋友看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