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申越輕咳了一聲,朝霄塵這邊不著痕跡的瞄了幾眼。
可惜,奈何人家就是不去接應他的眼神……縱使那裡面有含著警告意味的東西,此刻,也派不上用場。
“這樣啊?!碧婆D時頗受打擊,手裡狠命攥著的袋子都擰了幾擰,滿頭滿腦的都是歡聲亂叫的小鳥,嘰嘰喳喳的嘲笑著她,低垂著的腦袋幾乎要觸到胸口了,臉色緋紅得下一刻就能夠著火。
一直沉默當場的閻申越正要開口說些什麼,霄塵卻出其不意的一把拉住他就走,一邊走一邊幸災樂禍的揮揮手,“時間來不及了,小暖,改天再聊哦!”
看身邊的男人一拳頭就要往他腹中來,他趕緊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耳語嘀咕,“老兄,配合一下嘛!”
閻申越反抗的動作戛然而止,轉頭看他,眸子裡閃爍著晦澀難懂的光芒,然後,與他大眼看小眼,不消幾秒鐘,立刻明白了他的詭計,俊臉上掠過陰惻惻的一笑,帶著恨恨的腔調,“你這小子敢整我的女人?”
“嘖嘖,反正不是我的女人,心疼的又不是我!”
“如果你沒有猜中,我剝了你的皮!”
“放心吧,你沒看到她眼裡的不捨??!”
“看到是看到了,可是她那種烏龜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шшш⊕ тт κan⊕ C 〇
“烏龜也有被人逼急的時候吧!”
……
兩個人走得很慢,很慢,似乎在預謀和等待著什麼……
唐暖遺世而獨立,忽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朝她看來,順著視線瞄過去,只見閻申越正蹙著好看的眉毛回頭瞪著她,心裡哀號,完蛋了完蛋了,這以後不被他怨念死纔怪,可是,她今天是真的不知道他有重大事情要去辦理!唉唉,她怎麼就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呢?於是,唐暖慘兮兮的看回去……
這樣互相瞪視了一會兒,他撇開了視線。
終於,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處……
電梯的‘?!曇贿^……
唐暖氣喘吁吁的出現,兩個男人一起轉頭看過來!
霄塵已經率先邁步進去……閻申越的一隻腳也要進去了……
她咬牙,大聲的說,“我給你帶了中飯,都是你喜歡吃的,所以……”
他一隻腳縮回了,站立不動……
她又說,“所以,先吃完再去吧?”
閻申越低頭,掩藏了眸子裡的欣慰笑意,擡頭看電梯中衝他擠眉弄眼的霄塵,此刻,正用嘴巴無聲的邀功,“看吧看吧,我猜中了吧!”
揮揮手,示意他可以滾了。
本來不抱任何希望的唐暖眼睜睜的看著向她走過來的男人,一時之間還沒有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她的一句話,就如此頂用?他不是要去見極其重要的客戶嗎?這個向來以事業爲重的男人竟然會因她而捨棄工作?
天啊,這個事實簡直是讓她心花怒放得想要尖叫了,那些被她心煩意亂驅散的小鳥又重新飛回來了,啾啾唱歌的聲音相當的悅耳動聽,心頭像是被高貴的波斯貓兒舔了似的美!
他從她身邊經過,沒有給她多餘的一個眼神,她也不在乎是不是有收到他的任何暗示,反正沒有拒絕就是默認了,於是乎快步跟了上去,進了總裁室,他把手裡的公文包什麼的都扔沙發上,吩咐說,“把門關上?!?
“哦。”唐暖回頭看了看,那門就露了一條縫而已,還要怎麼關?心裡思量著,還是行動快于思維的老老實實走過去,關上,只差一個反鎖了,這個,她傻了纔會去那麼做!而且,閻申越的意思肯定也不是那樣吧!
轉回身,唐暖愣住。
他……在脫衣服……
先脫外面的西裝……她盯著他,盯著他的指尖……
西裝拿在手裡,外面的黑色開襟針織衫被解開了釦子,被脫下,被扔到一邊,裡面的絲光襯衫也被解開一顆鈕釦……直到……修長的指尖緩緩的從第二顆鈕釦上滑下來,他的眼睛含笑,望向她。
她將飯盒放在桌子上,然後走回來傻站著,他將脫下來的衣服一股腦的塞給她,她捧在懷裡,石化了,“幹嘛?”
“裡間的牀頭櫃上有一管藥膏,去拿來。”
唐暖沒問爲什麼,直接聽命行事,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直挺挺的趴在了沙發上,長長的沙發被他佔了全部,還剩下半條腿掛在外面,讓她當場噴鼻血的是,他竟然連那唯一的襯衫都給甩了,光溜溜的上身,寬寬的肩膀勁瘦的腰桿,可是,那背部上……
一片片一道道的紅色痕跡,還有用手抓過的指痕,有些地方都已經淤青了,顯然,他用的力氣不小!
眼看如此,充斥在她心頭的除了濃濃的心疼,什麼也沒有剩下了。
三步並作兩步走的走過來,兩腿一曲,直接跪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滿眼的擔憂,“又吃海鮮了嗎?又過敏了嗎?吃藥了嗎?一瓶藥吃完了嗎?怎麼會這麼嚴重呢?豆豆最嚴重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呢?天?。 ?
一連串的問句,他轉頭看過來,口氣懶懶的,“抹藥!”
唐暖頓了頓,意識到自己太過於衝動了。
指上蘸取了一些藥膏,在他背上來回的劃著圈圈塗抹著,然後,他的肩膀可疑的抖動幾下,他不滿意的冷哼,“用力點!”
“那麼用力幹嘛?”塗藥嘛,不都是溫溫柔柔纔對嗎?
他忍了忍,“你這樣……我更癢。”
“呃……”她爲難了,指下多了幾分力氣,剛過了一分鐘,他又發牢騷了,“幫我抓一下。”
“指甲上有細菌在的,越抓越癢?!?
他不說話,咬著牙的樣子,看起來極其的不好受。
唐暖提議,“要不,我下去給你買藥?”
“不用了?!彼@然被折騰得夠嗆,很是煩躁的拒絕了,然後又說,“吃飯!”
“哦,我去給你拿新的襯衫?!?
“凍一下更舒服?!?
既然如此,她又僵立在那裡不動了,他薄脣一凜,“我說……吃飯!”
“不是在那兒嗎?”她指了指桌子上的飯盒,不解的看著他,他卻依然是這樣直直的瞪過來,她猛然瞭然!
悻悻的走過去,將飯盒端來,一盒盒攤開在他面前,他看也不看一眼,皺眉忍受著背後那似乎非常折磨人的痛苦,見他如此慘兮兮,她便拿出一次性手套,想要套在他手上,他卻不配合,故意將手蜷起來或者乾脆壓在身子底下,如果說他的眼神和話語有二分之一的暗示意味,那麼,他此刻彆扭的動作就是百分百的在命令和要求她,讓她親手餵給他吃!這個……唐暖爲難萬分!
論兩個人的婚姻關係,也並沒有什麼不合情理的;論兩個人的感情現狀,確實有些牽強和突兀;
可是,,她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討得他的歡心,那事情應該會好辦一些吧!
既然想通了,唐暖便感覺心裡踏實了許多,動作也不那麼生硬了,將食物掰成小塊一口一口的送到他嘴邊,間或還體貼的送上一勺濃湯或者飲料,看他吃得似乎很香甜,她心裡也美滋滋的,“好吃嗎?”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唐暖微怔,果然,美食也阻擋不了他的毒嘴!
看他快要吃飽了,她終於思索再三的說起了來這裡的目的,“我這次來……”
“那個!”
極其尊貴的手指終於動了動,指了指迷你香酥雞球。
唐暖立刻照辦。
他擰眉不悅,“我嘴巴很小嗎?”
“……不大不小吧?!贝蛩浪膊桓以趷勖赖哪腥嗣媲霸u價他那張保養得宜薄厚適中的嘴脣的型號,猶豫再三,就用了一個模棱兩可又不會得罪人的模糊回答。
他盯著她手裡被掰得碎碎的東西看,她頓時明白,他在嫌棄她沒有把握好食物的尺寸問題!
額頭頓時冒出一陣冷汗,心裡咕噥,伺候他怎麼就如此的勞心勞力呢?她以前只給兒子餵過飯,從來都沒有像今天一樣付諸心血認真的丈量嘴巴和食物之間的協調度這些問題,是他太挑剔了,還是兒子太不挑了?
看著所剩無幾的殘羹冷炙,她問,“吃飽了嗎?”
“嗯?!?
懶懶的哼著,還是照吃不誤,看她不動了,他又伸出手指瞄準一物,唐暖白眼一翻,他倒是吃飽了沒有???
梆梆梆,敲門聲毫無預警的響起,正呈現享受姿態臥倒的閻申越閃電般從沙發上疾跳而起,卻失態的碰到了茶幾,剩下的半杯橘汁一滴不剩的澆在他褲腿上,黃橙橙的一片煞是狼狽,小玲在要跨出第三步時像被人踩了緊急剎車,整個僵呆在原地,手上的食品袋也差點掉落在地,多虧她手忙腳亂的抱在懷裡,臉上溫柔的笑意也在瞬間安全定型,像盯看外星人的飛碟一樣傻傻的瞪著狼籍不堪的現場……光著上半身的男人……跪坐在地毯上手裡拿著食物送出去的女人……
一個急於開脫一個僵立當場,這動作……可疑……
流竄在整個辦公室的氣氛……朦朧啊情網啊……絕對有好事要發生……
如果她進來的晚一步,也許,這裡正是事故案發進行時……
此刻,小玲的腦海裡這些念頭在瘋狂的高速閻轉啊,最後成了混沌的漿糊狀,絲毫沒有要立即閃躲的覺悟!當事人卻終於耐不住了,一抹懊惱的暗潮在俊臉上稍縱即逝,閻申越的雙眼倏地瞇成一線,他冷喝,“出去!”很好,沒有用‘滾’!
“您……您的中餐……”留下呢?還是跟她一起出去?
眼看閻申越就要惱羞成怒了,終於反應過來的唐暖嗔了小玲一眼,這女人平時那麼機靈,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就卡殼了?以前總是她唐暖有被她們拿來訓話的份兒,想不到今日終於見到她出醜了,得報此仇,真是痛快啊痛快!笑意在喉嚨裡被按壓得叫囂著要衝出來,她趕忙垂下頭,卻再怎麼咬脣也強抑不住要笑。
接收到她的眼神警告,小玲這才驚醒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您繼續……”連聲的道歉,惶恐萬狀地後退,慌失之下撞到了半開的門沿,她一臉手足無措的表情,門完全掩上之前,她還不忘向唐暖頻頻眨眼,加油啊,小暖,姐姐我一直看好你的!
唐暖笑趴在盤著的腿上……下一刻,被人毫無禮貌地扛上了肩頭……
他長腿一跨大步邁進休息室,凌空把她扔往牀上,“不許笑!”
唐暖再也忍不住,抱著肚子在牀上打滾,笑到幾乎要岔氣,英明盡毀是他始料未及的吧?
“你很開心?”耳邊是他的低語逡巡,她想也不想的點頭,“嗯,好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那麼,我是不是功不可沒?”聲線柔和得讓她一顫。
猛然間,唐暖意識到了與剛纔的氣場完全不同的情境,他將她圈抱在懷裡,輕緩的撫摩著她的後背,靜默良久,她感覺自己在發抖,半響,溫熱的脣瓣微蹭在她耳際,她掙開,“你……別這樣……我今天來……”
“一會兒再說這些?!?
“你不去和那個客戶見面,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
“霄塵不是說很重要嗎?”
輕輕一曬,他扳過她的臉,眼睛盯著她,“不想我回來,那你剛纔在我進去電梯的時候幹嘛用那種眼神望著我?”
“什麼眼神?”唐暖愕然。
“你的眼神跟我說……”閻申越慢條斯理的說,“我被拋棄了,快來救救我!”
“你看錯了吧?”她的眼神向來都是大而空洞又無內涵的!
可是,身旁的男人卻是一臉的肯定,唐暖也開始懷疑了,自己剛剛是不是真的發錯了信號……雖然她心裡確實沒想得這麼直接,可是也許眼睛就那麼不由自主的說出來了,不是有句歌詞叫‘俺的眼睛背叛了俺滴心’嗎?不過,話說回來,閻申越對眼神的破解能力也真是太強大了!
“吻我!”
他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讓她啞口無語。
他的眼神傳達著實實在在的毫不掩飾的慾望。
這慾望,在吃飽喝足之後,多了一絲類似於褻玩的散漫。
唐暖搖頭,“我們分手了。”
“吻我?!?
他到底什麼意思?突然又不想跟她離婚了?
他沒說話,眼光淡淡的在她臉上掠過,似已然明瞭她的想法和困惑,脣角彎了起來,有點自嘲的意味,“我們這樣……也不錯,是不是?”
“……”
“不吻就算了,先睡會兒吧,傍晚陪我參加一個宴會。”
唐暖想拒絕,可是,心裡還是跳躍起一簇希望的火苗。
醒來,他還在辦公。
“工作好了嗎?幾點了?”她揉揉眼睛,他手裡的一張照片怎麼那麼眼熟?好像……她大急,伸手慌忙去搶,“還我!還我!”
他笑笑,躲開了,“不用焦急,你老公向來劫色不劫財?!?
她沒空和他貧嘴,“混蛋!”
“我是混蛋你還拿我的照片帶在身上?”他調笑著反問,兩手放在上面做了一個欲要撕裂的動作,她心口立時一痛,像是最爲孱弱的傷口重新被翻出來暴露在空氣中,氣得想要流淚,“知不知道你很讓人討厭!”
看她似乎是真的生氣了,他收斂了所有的戲謔,將她攬在懷裡,擡起她的下顎,指了指那照片,上面的男人,就是他沒錯!背景是窗外黯沉的夜幕和璀璨的煙花,而他,優雅閒適的倚靠在一旁的高腳椅上,一隻手穩穩的託著她喜愛的水晶球,滿臉寵溺和縱容的笑,望著鏡頭,望著她……
她想要低頭,他卻不讓,“是你的嗎?”
這照片是你的嗎?這個男人是你的嗎?
兩指微微施力,她咬牙不語。
微微嘆息,他執起她的手,轉著她指間造型像是一彎弦月的戒指,眸內閃過柔和星芒,將她的手牽高,放在自己脣邊,重咬她的手指,她強忍,到最後實在忍不住,逸出輕微痛呼,“是我自己買來的!”
臉上堅硬的曲線隨即放柔,卻依然沒有放開她的手指,反而更加用力了,她驟然吸著冷氣解釋,“真的不是北冥送我的!我和蕭月在意大利的時候,有一天出去逛街,她喜歡所有關於‘月’的東西,所以我當時就買了兩個,她一個我一個,只是代表友誼而已,我不騙你,你知道我不擅長說謊的……”
牙齒鬆開。
她的無名指上通紅一片,已留下觸目驚心的凹陷牙印,邊上滲出細線一樣的血絲。
“別逃避……”他的目光重回那張照片上。
她微弱的點頭,“是!”
“這幾年,一直帶在身上嗎?”
“是?!?
“我的臉……都弄花了……”他淡勾脣角。
那張照片,拍攝在那個最爲重要的歷史時刻,那煙花見證了他們曾經的愛情,每每想起來,總是讓她內心甜蜜上很久,所以,總是她喜歡隨身攜帶,有時候放在錢夾裡,有時候放在衣服內袋裡,折騰來折騰去的,早已發黃而且很多無法消去的皺褶,那張臉,也受損了不少,可是,他的面容已經刻在了她骨子裡,所以,就算是破了,卻依然不影響她的觀賞,今天被他發現了這麼多年隱藏著的秘密,心裡不知怎地,總是有些失落和不自在,有一瞬間她覺得臉紅得無處躲藏,忍不住唉的一聲嘆了出來。
好在他也不再追究,將照片還給了她,看她如獲至珍的重新放在衣服袋子裡,他眼角眉梢都洋溢著笑容,隨手拿起她的衣服,“要不要我幫你?”
“纔不要!”她一把抓過去,指了指門口,“你出去!”
眉毛挑了挑,眼睛裡流淌著是一種說不出的微妙光芒,並不若之前那樣不好說話,這次倒是非常配合的站起身,還不忘記在她纖凝雪色的腰肢上捏了一把,她尖叫,他笑著退出,親自爲她關上了門,唐暖捧著潮熱的臉頰,很久之後纔將胸口怦怦亂跳的心臟控制好,整好衣裝去了一趟洗手間,用涼水往臉上直潑。
夜幕降臨時,他擁著她進了停車場。
看著車子漸漸的駛向鬧市區,她不由得緊張起來,忐忑的瞄了幾眼自己身上隨性的著裝,這樣進去參加宴會什麼的不被人趕出來纔怪!求救的眼神看向身邊的男人,他一隻胳膊懶懶的搭在車窗上,託著腦袋一側,一隻手愜意的掌握著方向盤,少許夜風吹了過來,黑滑的頭髮在半空中飄舞了幾下,那種慵懶中帶著冷淡的眼神,彷彿清冷得可以隨時乘風飛去。
她這樣看著,也忘卻了自己的抱怨。
他突然側頭望過來,眼睛裡帶著笑意,她臉色緋紅,訥訥的開口,“我想回家……”
修長的食指點了點她的嘴脣,將她剩下的話語封在嘴裡……
“有沒有睡飽?”
她點頭,睡到都不想再睡了!
工作的時間,就這樣被她給耗過去了,罪過啊罪過,如果讓總編知道,還不用口水直接把她淹了?
“那,今晚,剩下的時間,都是我的了!”他看著她,眸子裡閃起她久違的晶淘亮光,向她伸出一隻手來,她愣了一下,隨即握了上來,他的手指與她的交纏,溫暖沁入她心底,他說,“只是去一個私人會所見一些相交多年的老朋友而已,順便完成年少時期的一個承諾和約定,你別緊張?!?
“約定?”唐暖歪著頭猜想。
閻申越喑啞的笑了笑,專注的望著前方路面,濃密長睫下的眸光因心潮起伏而不斷幻過暗色,彷彿回憶起了那段年少輕狂時期的不羈和志向,陷入了那遙遠的神思之中,以至於忘了旁邊還有人存在,一直微微抿著的脣角帶著異樣的神色,然後,才緩緩的說道,“嗯,就是等各自成家立業之後再來個重新聚首?!?
唐暖略一沉思,“那你帶我合適嗎?”
如離弦的箭在綠燈亮起之後的三秒內飈出十幾米遠的車子霍然剎住,堪堪的停在路邊,安全帶裡的唐暖受了不小的驚嚇,怔怔的看著他,迎著暗色擋風玻璃黑幕外的光亮,他的眸子凝成幽幻之色,似無情絕然硬如鐵石,又似縈繞了千絲萬緒柔軟如水,似深潭博淵吞融了每一寸躊躇無以撼動,又似萬馬奔騰心念如浮雲繁變到了極點,終究複雜得無人能懂!
她竟然……這樣說?
胸腔內堵得幾乎無法呼吸,抓著方向盤的雙手因用力過甚而使修剪整齊的指甲邊緣泛白成紫,終究,還是他太自作多情,咬緊了薄脣,他臉上出現一種恨亟滅世的冰凌之色,他咆哮,“唐暖!”
名字被他低吼,唐暖瑟縮了一下,眸子裡慧黠的光芒漸漸隱去,浮上了幾叢意料不到的震驚之色,他這樣大的反應也太嚇人了吧?
下一秒,絕頂聰明的男人也看出了一些什麼,卻始終凜著脣不說話,唐暖乾笑兩聲,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你也太禁不起開玩笑了吧?”
“這種玩笑……以後不要開!”
“爲什麼?”
“說了不要!”
“你這男人……”
“下車!”
像是再也無法忍受她嘴角無所謂和不在意的淺笑,他主動爲她打開了車門鎖,逐客的命令果斷得不留一絲餘地,典型的閻申越式的作風!
唐暖哭笑不得,他竟然在這個時候在這個不知名的地方讓她下車?
可是,總不能死皮賴臉的呆在這裡吧?
好吧,下就下吧!
扯開安全帶,推開車門,腳剛觸到地面,這車子就擦著她的身體狂飆了出去,衣角被掀得迎風飛揚,身體冷冷的,伸手用力環抱著自己想要取暖,這才意識到外套落在了車裡面,唉,真是禍不單行??!伸手去褲子口袋裡摸,幸好,錢包在!
兜兜轉轉了半個小時,她最後仔細想了想,還是回到了原地。
無力的靠在路燈旁,擡頭看著對面大廈各個樓層張掛著的五顏六色的廣告牌……一道修長寬厚的身影擋住了頭頂的光亮……一隻長臂倏然貼著她的耳際撐上柱子,她被全然籠罩在他由不可思議轉爲難得一見的薄惱氣息裡,帶著幾許負氣幾許不甘幾許怨意……他沒有動,她也不敢動,怕一動頸邊肌膚就會觸到他的薄脣,臉頰再度被他淺如蘭馨的吐納拂得微微麻癢。
閻申越看著那抹粉色在眼底浮現,果然是自己的靠近而引起,一瞬間眸子幻變千色。
近於咫尺的聲音在她耳際低低響起,“知道我會回來找你?”
“嗯?!?
“知錯了嗎?”
“我沒錯!”
他失望的嘆息,最終什麼也沒做,只是徐徐勾起脣角,然後轉身走了。
唐暖以手掩脣,輕悄的呼出口氣,只覺精神疲憊,掌裡攥著的硬紙盒因爲剛纔的用力讓手心微微發疼,她低頭一看,然後,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就追過去,看他腳下不停,她一把捉住了他的衣角,掂著腳尖往他上衣口袋裡塞了進去,他站住,挑眉看,她聳聳肩,“消炎止癢的,剛纔路過藥店順便給你買來的。”藥膏再管用也不能殺去裡面蘊含的體毒。
說完,不等他說什麼,她率先離去,低頭的瞬間掩去了眸子裡濃濃的笑意,在心裡默默的數著,三,二,一……
果然,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吼,“你這女人!”
還未轉身,柔軟的腰間倏地一緊,她隨即被人打橫抱起,粗魯的塞進車子裡,車門重重的摔上,暈頭轉向的她剛睜開眼睛適應一下,座位就被人放平,她傾倒,他的身體壓上來,脣也跟著覆了下來。
他的索求熱烈而激切,還帶有隱隱約約的一絲忿惱。
在恐慌迷亂中他說了很多話,斷斷續續模模糊糊的,她卻聽了個仔仔細細,“竟然給我玩什麼柔情攻勢?你這女人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就知道我會被感動是不是?就知道我他媽的會心軟是不是?今天我不好好調教一下你這倔強不鬆口的脾氣我還真是咽不下胸口這股惡氣!說,滿清十大酷刑,還是爲夫的家法伺候?”
他狂野熾灼的呼吸縈繞在她耳邊……
她笑了。
愛人之間,這樣的鬥嘴鬥智,又何嘗不是一種樂趣?
不得不說,他們兩個其實還是存在某種隱在的默契,要不然,今天肯定又是不歡而散的結局……
良久,她將額頭抵在他的肩窩,睫梢拂過暗影裡他的襯衫,有些出神,他喚了一聲她的名字,她故意未應,他不悅,咬她,令她無法控制的喘出微聲,只她才能聽見的曼然輕語帶著一絲苦澀,“有時候,我比你還要脆弱,聽不得見不得風吹草動……”
心裡一動,她隨即道歉,“對不起,以後,我不開玩笑了,好不好?”
其實,她也不算是開玩笑,她只是不大確定,他親口說的分手,現在卻……
“沒關係!”他輕搖頭。
“萬一你再對我兇,再讓我滾蛋呢?”
“你討好我,我肯定就不生氣了。”
“……真的?”
“一般情況下,這招很管用?!?
“好吧……”
她故意把尾音拖得長長的,極爲不屑和不情願的意味飄散在這狹窄的空間中,他定睛看她,給她一個不自量力的嘲笑,一掌扣住她的頸間,俯視著她一寸之隔的眸光,那隱隱怒色讓他翹了翹脣角,極輕極輕地道,“娘子,心中可是不服?”
“不服又怎樣?”
“好吧,既然你執意如此,我就婦唱夫隨了……”他低低的壞笑,眸光透過她敞開的衣襟落在那一片雪膚凝脂上,意識到他的企圖的她霍然側頭,避開他再度俯低的脣瓣,大聲求饒,“啊,慾求不滿的流氓啊……”
就在此時他外衣口袋裡忽然響起鈴聲。
他微微一僵,指尖溫柔的將她躲來躲去的下巴轉過來,噬咬著她耳墜的齒尖並未鬆開,他掏出電話,想要扔掉前瞥見了上面的號碼,而那一眼彷彿使他改變了主意,他改爲接通,柔軟脣瓣漫不經心的輕蹭她的耳根,“小甜心?”
那一刻,唐暖全身一僵,不敢置信的瞪著他笑得甜蜜蜜的一張臉,咫尺內她淺色眸光裡涌上一抹寒冰,嬌軀驟然掀動,但他比她更快一步,已迅速將想退開的她緊抵在身體與座位之間,令她無法動彈,這樣的反制驚得她輕呼出聲,想必電話那頭也聽得清清楚楚,所以說了一些什麼話,惹得他爽朗的哈哈大笑道,“恩,現在有點忙?!?
說話間一心二用,空餘的手抓住她曲起的手臂強制壓到她背後,“在車上呢?!?
他溫柔得難以想象的語氣讓她奮力掙扎,失了一貫的好脾氣脫口大罵他,“你放開!你滾得離我遠遠的!”
她的劇烈反抗終於換來他的凝眸一瞥,又彷彿怕真的傷著她,他慌忙鬆開她的手改爲扣緊她的腰肢,警告她別再輕舉妄動,同時對著電話吃吃笑了起來,“對,我和唐暖在一起……是啊,在忙一些事情……”
任她如何焦急的推打他的嗓音輕柔不改,“好,我一會兒就過來陪你?!?
掛了電話,身下的女人已經停止了一切反抗的動作,她的體力和精神俱透支到近乎虛脫,胸前被他刻意咬出的微痛她也置之不理,臉上是認命的孤獨和清冷,語氣幽然悽愴,“北冥說得很對?!?
“他說了什麼讓你奉爲聖旨?”他冷譏。
“你現在對我,就算是有愛,也沒有之前的純度了?!睋诫s了太多的情仇嫉恨,這樣的愛,折騰到盡頭,就算抱著莫大的信心,如果他不懂得配合和珍惜,就像剛纔,他竟然能夠那樣對待她?
“是什麼讓我變成這樣的?你知道嗎?是你!”微涼的話語裡帶著嘲諷似的讚歎,“寶貝,是你?。 ?
她不語,已經懶得再說什麼了。
“別讓我從你的小嘴裡再聽到那個名字,知道嗎?千萬,別再有下一次!”
她伸手去找車門鎖,他壓在她身上也不阻止,只是那樣冷冷的看著,她努力無果,氣憤又惘然的瞪他,“我要回家!”
他面無表情,雙手鉗著她纖凝雪色的腰肢,直起上身倨傲的微笑,“答應我的事怎麼可以半路脫逃呢?”
似笑非笑的神情,伸手將她的衣釦一顆顆安頓好,然後再到她凌亂的發,她吻痕斑斑的耳根,再到她咬得緊緊的脣。
他的手指,一一撫過去,動作溫柔又細緻緩慢,沒有些許遺漏的地方,眸子裡的柔情是那般的清晰明瞭,她怔怔的忍受著,胸口的氣憤卻久久難以揮去,卻再也不說一句話。
兩個人沉默著。
這樣的氣氛,直接持續到玉江會所,閻申越停下跟前臺交待了什麼,唐暖沒有等他,直接由侍者引領著來到了茉莉包廂,門是大大敞開的,外廳的真皮沙發上閒散的做了兩個男人,一個是霄塵,另外一位陌生面孔正瞇著丹鳳眼在他旁邊側耳傾聽著什麼,看她獨自進來,霄塵連忙站起迎接,訝異道,“小暖,怎麼就你自己,申越呢?”
“哦,他在外面泡他的小甜心……”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那個男人就咋咋呼呼的叫了出來,“不會吧,這公豬今天到處發情啊,連我都不幸的被他稱作‘小甜心’,肉麻死了!”
“?。俊碧婆等患诱痼@!
一隻手曖昧的貼在她的後腰,閻申越進來,順便關上廂房的門,“給我一個浴缸做膽子,我也不敢勞動老婆大人自己屈尊過來。”
他笑著跟二人打招呼擁抱,看似極其的親密無忌,動作粗獷豪邁,一看就是認識很久的故人。
然後,把她正式介紹給他的這個朋友光澤瑞,扶著她走進去熱鬧非凡的裡面包間,雅座上還有一個器宇軒昂的男人外加三個美麗惹眼的女人,在閒聊著什麼,不用說,她們和他們就是各自的配偶了,又是一番盛情的彼此寒暄,之後閻申越體貼的扶著她入座,清冷的視線不經意的在她臉上停留片刻,目光申越冷幽暗,唐暖在心裡暗暗叫苦,他剛纔的‘小甜心’竟然是對著他的朋友光澤瑞叫的?!他竟然不跟她解釋清楚,就讓她那樣誤解?
天?。∷_這種玩笑?
想起之前她跟他開玩笑的事情,她猛然醒悟,果然是睚眥必報的大沙文豬!
她不是嘴硬不承認自己的錯誤嗎?好,他以牙還牙,讓她徹底明白,有些玩笑是不能開的!
所以,最終,她明白是明白了,可是心裡總是有些鬱結堵得難受。
好吧,她有錯,可是他的這種報復的手段也不見得就是正確的!
接下來的時間,他都沒有理她,一直在跟他的狐朋狗友聊天,她一個人僵硬的坐在他最裡面的位置,礙於他的阻隔不能出去不說,如果有人要跟她搭訕也要先過了他的腿才能做到,所以,可憐的她,完全是被他給劃在了他們範圍之外!
最終,還是有人看不慣了。
霄塵的老婆,非常豪爽的自稱芳姐,一身銀灰色真絲柔光修身旗袍,身材凹凸有型,再加上一幅紅框眼鏡,柔黑的長髮在腦後挽了一個比較正式的髮髻,儀態萬方高雅無比的微笑著,渾身散發出貴婦般的知性迷人氣質!再看其他兩個女人,都是亮眼的裙裝打扮,顯得格外清新迷人,而獨獨只有她是長版的牛仔褲,線衫外套,雖然是時令的打扮,但是女人嘛,果然在聚會的場合,還是穿得少一些貌似好一些……
她強行擠進熱聊的男人中間,火爆的身材緊挨著閻申越坐下,隔著他將一個杯子遞給唐暖,“小暖,給你?!?
“呃,謝謝阿芳姐!”終於有了一個搭訕的,唐暖懷著感恩的心帶著心花怒放的笑容用雙手恭恭敬敬的捧了過來,卻聽得身邊的男人一聲冷嗤,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是對她不滿,還是對芳姐不滿,面對這種情況,唐暖的做法是默默的低頭,而芳姐卻不依了,一掌毫不客氣的拍在他肩頭,連帶著他拿杯子的胳膊都跟著晃了晃,裡面血紅色的液體濺出幾滴,荼毒到了他尊貴的臉上!
唐暖瞠大了眼睛,如此豪爽的女人!
本以爲閻申越會氣成豬肝臉,沒想到他卻無可奈何的笑了,回頭對身陷在淺荷色沙發裡的霄塵抱怨,“趕緊拉回家調教調教!”
“怎麼調教,你支我兩招,我也是頗爲頭痛??!”霄塵淫笑著,說著頗爲頭痛的話,做著頗爲享受的表情,平時威武高大的鐵血特種兵,當前卻成了金剛芭比嬌娃,只差一身粉紅色的卡哇伊情趣內衣穿在身上用來增強效果,哈,這強烈的對比啊,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只見他一幅縱容寵溺的表情看著自家老婆,不時的向她拋幾個媚眼,一時之間,兩人眉目傳情,熱力四射,這空間的溫度大大的提升了不少度,閻申越無可奈何的笑,沉默半晌後,勉強唸叨了一句,“你還算是個男人嗎霄塵?”
“要怎麼做纔是男人呢?”
“用拳頭直接放倒她了事!”
“……真正的男人是不打老婆的?!彼f得一本正經。
“就算你不打她你也不算真正的男人。”閻申越沉痛的道,“只能算是她的愛奴?!?
此話一出,霄塵立刻眨巴著眼睛做委屈可憐狀,向老婆控訴,“老婆……”
“乖,彆氣!”伸出一隻手過去撫了撫他伸過來的毛茸茸大腦袋,芳姐安慰自家老公,“下次他再這樣說你,你過去撓他一爪子,把他這張畫皮臉給剝下來給我,我以後罩著你不就皆大歡喜了!”聽及此,霄塵連忙摩拳擦掌,正想衝過來一逞英雄,閻申越一記眼刀過去,冷硬的脣裡吐出幾個字,“年終獎金不想要了嗎……”
錢?。?
衣食父母啊,他揍算是想得罪可是能得罪得起嗎?
形勢所逼,霄塵立刻用那來不及收勢的手轉而拿了一酒瓶,乖乖的爲自己滿上,默默的小碎步退到牆角去,“我喝自己的,我離你們倆遠一點……”兩邊都得罪不起,唯有躲起來不參與戰局纔是正理。
閻申越立刻用‘看吧看吧,人家都要離你遠一點了’的目光嫌棄的望向芳姐,芳姐用加倍的‘人家要離遠一點的人明明是你’的目光還回去,互相鄙視的因子在空中流淌著……然後,一番較量之後,他們溫柔而親切的對彼此露出微笑,雪白的牙齒鋒利而迷人,那渾然天成的高貴冷豔的氣質,簡直讓人忍不住想找出蒼蠅拍,然後一人一拍把他們都送回到那美剋星去,果然,兩個人都是毒舌又好鬥一族。
旁邊剩下的兩個男人都大笑不止,那個叫藍少的更是笑得趴下了,“閻美男啊芳姐啊,你倆現在功力依然不減當年啊,夾在中間搖尾乞憐的阿塵真是夠可憐的,來來來,做哥哥我身邊,讓我來安慰安慰你!”
“滾!”芳姐一個空酒杯摔過去,誰敢搶她老公?
眼看就要砸到他腦門上,光澤瑞還是一個勁的笑,絲毫不介意被毀容的危險,在最後一秒,他身邊女人的手隨意一伸,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杯子已經被她穩穩的拿在手裡,斟酒餵給自家老公壓驚,動作瀟灑自如,一氣呵成,看得唐暖不禁想要出聲讚歎,這裡的人,個個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接下來又是一番嬉鬧。
唐暖羨慕的看著他們打打鬧鬧的場景,心裡不由得寬敞起來,緊繃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回頭之際,發現閻申越正在盯著她看,眼底帶著隱隱的笑意,她沒有再回避,大方的應承著他眼光的沐浴,伸手抽了一張面巾紙,他沒有去接,連看也沒低頭看一眼,她微笑,放下杯子靠近他,爲他將臉上的酒滴一點點的拭去,完了她並沒有離開,手指在他緊抿的脣上摩挲了一會兒,在他耳邊低語,“仇你也報了,和解吧?!?
“不行。”
“爲什麼?”
“怎麼說都是我比較吃虧一些。”
“哪有啊?”他吃虧?誰相信?
“除非……”他欲言又止,將手中的酒杯放在她手裡握著,然後又拿著放在他脣上的纖纖玉指移到了她的一點嫣紅之上,強勢的命令口吻,“餵我!我們就和解?!甭曇舨淮?,卻恰好遇到那些嘈雜的人安靜下來,一時之間,唏噓之聲四起,他們都跟著起鬨,甚至還拍起了巴掌,芳姐更是高聲讚揚,“申越啊,你這小子真夠絕的!小暖,別怕別害羞,別丟我們女同胞的臉,上!”
芳姐優雅無匹的衝她揚揚下巴。
唐暖輕咳著,不自然的別過紅得通透的臉。
被衆人慫恿著,閻申越維持著不張揚亦不低調的笑容,他的動作自然又不失主動的意味,一隻手掌當著在場幾個人的面輕輕從後面環上她的肩頭,把她擁入臂彎裡,她全身微僵,握著杯子的手心因緊張而滲出了微微細汗,蠍子樂隊的老歌Still.Loving.You,愛你依然的閻律在房間內響起。
他在她耳邊,把音調放低了八拍,柔聲唱道:如果我們重來一遍,一切從頭開始,我會試著改變,那些毀滅我們的愛的東西,你的驕傲建起了一堵堅固的牆,我無法穿越,真的沒有機會從頭再來嗎?我愛你依然,試著,寶貝,試著,再次信賴我的愛,我就在這兒,就在這兒,愛,我們的愛,不應該就這樣流逝……
那原本應該是極爲尖銳如二胡拉出一樣的歌,被他反其道的降爲古琴音色般低沉的傷感吟唱,在她耳際如此低迴軟語的輕唱,竟然有種蠱惑人心的魔力,她心口內引發的震撼更是難以形容,當那纏綿不去的尾音在房間裡震盪之時,她勇敢的含了一口酒,顫抖的脣印在了他的上面,甘甜的汁液在二人脣間流淌,他們閉上了眼睛,默默的感受著,體會著……
酒喂完了,她也沒有離去……
周圍的喝彩聲四起……
他的歌聲宛如天籟……
退開的時候,她突然淚眼朦朧了,低頭飲酒,一滴晶瑩的淚珠隱入衣衫之內,內心之中五味雜陳,說不清是感動是由感而發,還是被剛纔那個吻給迷惑了心智,第一次,他和她溫柔的接吻,沒有強迫沒有你不請我不願,只有心心相印般的默契,只有印到骨子裡的深深感情,他和她,原來還可以這樣心平氣和相處的,可是,微微苦澀的滋味啊,總是讓她把持不住,很想當場離去,但是她知道不可以。
顯然,他的好歌喉讓旁人都讚歎不已,光澤瑞好奇的問,“申越,你竟然會唱歌?我記得你以前可是五音不全的!”
“後來學的?!?
“怎麼學的,教教我唄!”
他似乎非常感興趣,在一邊沉默的霄塵臉上劃過一道異色,想出聲說些什麼來繞過去這個話題,卻見閻申越不在意的微微一笑,頗有感慨的說,“小暖喜歡聽歌,所以我也愛上了,我這人懷舊所以天天只聽一首歌,早上起牀的時候聽,晚上睡覺的時候聽,醒來之後耳邊還是這閻律,然後便會跟著哼唱幾句,順其自然的,但凡是聽過的歌,兩三遍就完全熟稔在心了,沒辦法,這就是本美男的魅力所在?!?
說出的話,帶著沉沉的緬懷之意,帶著淡淡的辛酸味道,帶著誰也聽得出來的惆悵情懷,雖然自始至終他是含笑說出的,緩緩的柔柔的喑啞的語音,沒有大起大落只是那樣平平淡淡的敘說,比任何演講都要蕩氣迴腸,像呢喃一樣又低沉又悲愴,簡直震人心絃,唐暖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的流淌出來,她怎麼會不知道,那首歌,在下沙路的公寓,那首歌他一直都在聽,陪伴了他那麼多年,必定是他藏掖在心底的痛,今天,他竟然這樣大大方方的展現給了他們,包括她……
房間裡,出現了寂靜的斷層,兩個剛從國外歸來的男人顯然是不瞭解一些事情的前因後果,經過霄塵在他們耳邊簡短的述說之後,他們臉上也現出一絲尷尬,沒想到隨意的一問,竟然道出了老友的傷心往事,真是不該啊不該。
看這氣氛有些怪異,心思玲瓏的芳姐最先挑起話頭,“喂,老公,我們來個情侶對唱,好不好?”
“好!羨慕死他們!”
“對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