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鐸和李仁罕一走,孟昶便怒不可遏,一下子便將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憤怒的道:“李賊欺朕!”
一旁的王昭遠連忙急步過來勸道:“皇上息怒息怒,你每日里習的那個忍字,不就是要控制住自己嗎?”
孟昶緩緩的坐了下來,真的頭痛的道:“昭遠,你說方落雁會真的做間諜嗎?”
王昭遠考慮了一下,緩緩的搖頭道:“就微臣的觀察來說,方落雁不是這樣的人,更況且,皇上和張大人愿意交給他那么重要的任務,要是看不透他的為人,又怎么可能?”
“可是,這些證據……”孟昶不由指指桌子上的東西道。
王昭遠直接捏著鼻子道:“假的!全都是假的!李仁罕要污蔑方落雁,肯定是要有證據的,不管他用什么辦法找到的這些證據,在微臣的眼里,假的就是假的!相信皇上和張大人也早看出來了,只是為了不跟李賊翻臉,故意不說罷了!”
孟昶終于笑了,目光中寒光四射的道:“呵呵,昭遠,你不愧是一直跟在朕身邊的人,朕的心思都叫你看出來了。
不錯,一定是朕和張大人派方落雁提前去維州城調查維州事件真相,而且肯定會調查到什么了才被李賊嫉恨,所以才有間諜一事,由此可見李賊很有可能真的跟達普寺有勾結,否則達普寺又怎么會僅僅只滅朕的左龍武軍?”
王昭遠不由看著孟昶道:“皇上本早就懷疑李賊了?!?
孟昶冷冷的笑道:“原先只是懷疑,現在是可以確定了,而且他現在還想要判六軍諸衛事的位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皇上,你說的是……”王昭遠不由害怕的道。
孟昶便森冷的道:“除非這張龍椅,他還能想什么?他已經是大將軍,武信軍節度使,就是趙季良趙大人的位置實際上也沒有他高,現在他還來要這個判六軍諸衛事的位置,你說他想做什么?”
王昭遠便道:“這判六軍諸衛事總轄京城兵權,是京城安全的重中之重,皇上還是不要給他!”
孟昶卻搖搖頭:“現在趙季良好趙廷隱兩位大人的新軍還沒有完全準備好,朕現在沒有完全壓制住他的力量,所以朕先要拖,拖到新軍形成戰力,到那時候,朕何必再聽他威脅?”
王昭遠點了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只是不知道方落雁在那邊能不能活下來!”
“是啊!李仁罕說是跟著格桑拉姆走了,可真實的情況我們真的不知道啊,但愿方都尉好運吧!”孟昶也嘆息道。
毋府,毋寶箱正在房間里哼哼著為方落雁做著一件厚衣服,天氣逐漸變涼,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穿上,毋寶箱上下比量,心中估摸著方落雁的身高尺寸,菁兒就在旁邊看著毋寶箱笑,眼中盡是盈盈的笑意。
毋寶箱看了菁兒一眼,忍不住問道:“菁兒,你總看著我笑做什么?一上午了,你總這樣,還讓不讓我做衣服了?”
菁兒便瞇著月牙兒一般的眼睛幸福的笑著:“小姐,這方公子是越來越出息了,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只知道嬉笑玩樂,再加上你這么賢惠又心靈手巧,這以后的日子一定會過得和和美美,紅紅火火!”
毋寶箱便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傲嬌的道:“那是,你家小姐我是誰?我看上的人,就是朽木也能給它雕出花兒來,更何況方公子本來也不是朽木,我們的結合那就是金玉良配,天作之合,以后的日子自然是和和美美,紅紅火火的了!”
菁兒眼中的羨慕之色更甚,悠然神往的道:“是啊,到時候你真的跟方公子生一大堆的孩子,那我可就要有的忙了,就是不知道先出生的是帶把的還是不帶把兒的?”
“什么帶把的還是不帶把兒的?我跟方公子還沒有成親呢!你個死丫頭,嘴上就沒個把門兒的,就知道亂說!就不怕我撕了你的嘴?”毋寶箱一聽,不由大羞,立刻過來就要撕菁兒的嘴。
菁兒也不躲,反倒把小臉兒仰起來往前湊道:“給你撕,給你撕,這方公子從維州回來,還不是早晚的事兒?有種到時候不要讓我幫你帶孩子!”
毋寶箱的手便停在菁兒的臉上,狠狠的擰了一把,啐道:“就你這聒噪樣兒還想給我帶孩子?哼,我跟方公子成親之前就先找個人把你嫁出去,也省的你總在我面前聒噪!”
菁兒一聽,嚇壞了,連忙瞪大著眼睛問道:“別呀,小姐,你說的是真的假的?我還沒伺候夠你呢,你可千萬別把我嫁出去!”
毋寶箱便看著她冷笑道:“那你還聒不聒噪?”
菁兒忙道:“再也不敢了!”
毋寶箱看著她緊張的樣子,突然又笑了,道:“菁兒,你害怕些什么呢?我們主仆這么多年了,我又怎么舍得將你趕出去?不過話說回來,你也到了能夠婚配的年齡了,難道就真的不想找一個?”說著,又壞壞的道:“要不我給你介紹幾個?南玉屏和石青玉家的那幾個小家伙兒還真不錯呢!“
菁兒嚇了一跳,又想起方落雁豐郎的容顏來,連忙推拒道:“小姐,菁兒才剛剛成年呢,還沒想著這些事,要是真的有看著好的了,自然會向你稟報,你就不用多費心了!”
毋寶箱仔細的盯著菁兒看,看的菁兒很是有些惴惴,想看毋寶箱又不敢的樣子。
毋寶箱突然放聲哈哈的笑,指著菁兒狂笑道:“菁兒,菁兒,你不是真的被我說中,有了相好兒的吧?”
“沒有沒有沒有!就是沒有!”菁兒又那里敢承認,看著毋寶箱小人得志癲癡狂笑的樣子,不由又羞又急,連忙撲了上來與毋寶箱撕扯。
毋寶箱還以為說中了菁兒的軟肋,越發不饒,兩個人便嘻嘻哈哈的廝鬧在了一起。
兩個人正鬧得歡,突然,毋昭裔闖了進來,沉著臉道:“箱兒,不要鬧了!”
毋寶箱見了毋昭裔臉上的表情,連忙和菁兒分了開來,奇怪的問道:“爹,你這是怎么了,臉上怎么這么嚴肅?”
毋昭裔便拉著毋寶箱在椅子上坐下,毋寶箱越發覺得氣氛有些沉重,有些莫名其妙的道:“爹,你今天很奇怪,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毋昭裔便凝重的道:“箱兒,我后面說的話,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一定要挺?。 ?
毋寶箱更是驚詫莫名,覺得父親從來就沒有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過,腦子不由有些糊涂起來,干笑道:“爹……爹,你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說,這樣弄得我很……很害怕!”
這時候,毋寶瑤也帶著簪兒來到了門口,見到這氣氛,便也不好打招呼,只等著毋昭裔開口。
毋昭裔便一字一頓的道:“據最新消息,維州之戰,方威戰死,方落雁跟隨吐蕃公主格桑拉姆流落泰昂達則城。
今天李仁罕更在朝堂上指責方落雁為吐蕃間諜,并在方落雁的房間中搜出與吐蕃私通的信件和金錠若干,方落雁現在已經被朝廷全境通緝!”
毋昭裔的每一句話就像一個炸雷在毋寶箱的耳邊響起,方威戰死,方落雁去了泰昂達則城,李仁罕在方落雁的房中翻出了通敵的證據?
毋寶箱終于知道毋昭裔為什么要把自己扶到椅子上坐好了,因為她知道自己現在真的要垮了,不但是她,就連后面的菁兒、毋寶瑤,也都一臉的震驚。
簪兒在后面也是一臉的震驚,隨即再一想這是李仁罕和李繼宏的手段,便也覺得沒有什么了。
毋寶瑤雖然已經不再對方落雁有什么非分之想,但對方落雁還是很關心的,聽了這消息,怔了一陣,還是問道:“爹,你這消息確切嗎?”
毋昭裔嘆道:“爹就站在朝堂上,你說這消息確切不確切?”
毋寶箱的眼淚一下在就落了下來,問道:“爹,方公子還能不能回來?”
毋昭裔搖搖頭道:“暫時是肯定回不來了,除非他能證明自己不是間諜。”
毋寶箱便眼淚婆娑的問道:“那爹你覺得方公子是間諜嗎?”
毋昭裔嘆了一口氣道:“爹不愿意他是,也不相信他是,但關鍵是爹也沒有證據!”
毋寶箱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哭道:“方叔叔戰死,方公子滯留在吐蕃,方叔母和倚璧姐姐現在沒事吧?”
毋昭裔黯然道:“怎么沒事?方夫人暈倒過去,一病不起,方倚璧那個孩子也口吐鮮血,眼見也是起不來了,現在是石夫人和石潤霞還有南玉屏那兩個孩子在方府里照顧呢!”
毋寶箱立刻便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
毋昭裔連忙攔住她道:“箱兒,你干什么?”
毋寶箱便哭道:“爹,現在方叔叔戰死,方公子回不來,方叔母和倚璧姐姐病重,我雖然還沒有嫁到方府,但我就是方家的兒媳婦,我要去照顧她們!”
“可是方落雁……”毋昭裔忙道。
毋寶箱猛然的一甩袖子:“爹,我不相信方公子是間諜,他早晚有證明自己的一天!我既然已經與他相好,并約定了一生相依,那我就是他的人,我就會一直等著他,他一天不回來,我等他一天,他一年不回來,我就等他一年,他要是一輩子不回來,我……就老死給他看!”說罷,昂首出屋,兩滴清淚,隨風墜下。
“箱……箱兒……”毋昭裔如遭雷擊,本待欲勸,卻見她說的剛烈堅決,欲勸卻不能,唯有喟然長嘆。
毋寶瑤聽了毋寶箱一席話,看看毋昭裔,再看看已經出去的毋寶箱的背影,心中萬分感動,知道在自己這個妹妹雖然平時總對方落雁呼來喝去,但在她心中對方落雁的感情,絕非自己所能比,突然也大聲叫道:“三妹,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看望方叔母和倚璧妹子!”
路上,毋寶瑤追上毋寶箱,卻見簪兒依舊在后面跟著,不由厭惡的道:“簪兒,我要陪著三妹去方家,你就不要跟著了!”
簪兒看看毋寶瑤的表情,再想想去的是方家,方倚璧那個人可不是吃素的,自己除了怕毋寶晴,再怕的也就是她了,也便自動停了步子,往回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