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皋被眾人踏在腳下,后面的人都看見了,卻誰也不去扶他,反倒都有意踏上幾腳,以至于王彥皋幾次想起來,都被人群踩到,還是人都過完了,后面跟進(jìn)來的獄卒見自己的主官還趴在地上,這才伸手將他拉了起來。
眾人沖入牢中,立刻各自找各自的孩子,當(dāng)看見遍體鱗傷的眾人的時候,眾夫人不由都震驚了,石夫人不由驚叫道:“青玉,你怎么成這個樣子了?”
石青玉等人早已經(jīng)聽到外面哄鬧,已經(jīng)站了起來,聞言不由道:“這個王少卿,刑訊逼供,我們都被他打了!”
趙夫人也看著趙元振心疼的道:“兒子,你真沒事吧?”
趙元振嘴角開裂,雙目青腫,道:“娘,我沒事,你們?nèi)タ磁O(jiān)了嗎?鏡兒在那邊有事情嗎?”
趙夫人便垂著淚道:“我們?nèi)タ戳?她們都沒事,只是你們怎么就成了這個樣子?”
王雨知便道:“這個王少卿沒有證據(jù),又想早日破案,還不是將我們亂打一氣,想早□□出供詞來?方兄弟還在那邊被吊打呢!”
“啊?”方夫人不由大吃一驚,連忙朝刑房奔去。
一推開門,就見方落雁已經(jīng)在那里被打的奄奄一息了,方夫人不由疼的都哭出來了,連忙幫他解開繩子道:“雁兒,雁兒,你還好吧?”
方落雁臉上有血流下來,又連續(xù)受刑沒有喝水,想要說話,卻被血粘連了嘴角,說都沒有說出來,只得苦澀一笑。
“雁兒,雁兒!”方夫人大驚,連忙將他扶了出來。
眾人一見方落雁的樣子,再看看柵欄中各家兒子的樣子,不由都?xì)庹朔胃?趙季良夫人便怒道:“王彥皋,你這只老狗,在哪兒呢?給我們出來!”
王彥皋這時候在眾獄卒的幫助下已經(jīng)整理好了衣服,戴好了帽子,聽到喊聲,便哼哼唧唧從后面跑過來叫道:“你們這是干什么?強(qiáng)闖大理寺,這是要犯王法的……”
“犯你娘的的王法!”趙廷隱的三夫人和石奉的夫人石夫人都是身強(qiáng)力壯之人,又因為丈夫都是武將,也多少都練過一些,見趙崇渥和方落雁都是滿身傷痕的的樣子,早就氣紅了眼,過來便是噼里啪啦的一陣臭揍,怒道:“這就是你說的沒打人?我們都眼瞎了嗎?”
“哎呦哎呦!”王彥皋這次有防備,還是被四人直接亂拳打倒,忍不住叫道:“你們干什么?毆打朝廷命官,是犯法的!”
“犯你娘的法!我兒子都被你快要打死了,你憑什么下那么重的手!”方夫人也氣的發(fā)瘋,把方落雁先放在一邊,讓石青玉、顧沅等人隔著柵欄照料著,也奔了過來,朝著王彥皋便是狠狠幾腳。
王彥皋受不過,不由抱著腦袋護(hù)著肚子蜷縮著朝著身后的獄卒叫道:“瞎了你們的狗眼,還看著?還不快把這些人趕開!”
眾獄卒趕忙過來,胡大海去卻朝身邊的士兵使了個眼色,眾兵丁立刻便上來,嗆啷一聲橫刀出鞘,攔在前面,刀鋒寒冽,眾獄卒臉色立變,哪個還敢上前?連忙紛紛退后。
王彥皋氣壞了,忍不住叫道:“好!你們是巡城司的人,我記住了!”
胡大海臉色不由立變,趙季良的夫人一看胡大海的臉色,便知道他擔(dān)心的是什么,說實在的,這強(qiáng)闖大理寺大牢,確實是自己這些人不對,人家是張公鐸的部下,幫自己這些人闖進(jìn)來已經(jīng)是看張夫人的面子,幫了很大的忙了,沒有理由再讓人家去頂缸,擔(dān)主要的責(zé)任,想到這里,趙夫人立刻便高聲大喊道:“王彥皋,這事兒跟人家巡城司沒多大的關(guān)系,就是你嚴(yán)刑逼供,屈打成招,我們這些命婦們看不過去了,我們就是要打你怎么了?姐妹們,給我狠狠的打!”
“好!”眼見眾人被打成了這樣,哪個母親不是護(hù)犢子的人?趙夫人這聲喊,頓時激起了大家的火氣,同仇敵愾,立時圍了上來,反將先動手的趙三夫人和石夫人方夫人擠了出來。
王彥皋便只覺得無數(shù)的拳腳蓋了下來,里面夾雜著金戒指,金鐲子,不知道誰還拿了先前沒有拋出來的食盒里的米飯碗,連米飯帶碗往頭上只一磕,王彥皋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趙季良夫人等人突見王彥皋已經(jīng)昏死過去,頓時一愣,不由停了手,問道:“誰打的?”
趙季良夫人這邊停手,獄卒那邊才看到他們的上司已經(jīng)額頭流血,臉上扣著半碗米飯暈倒過去,不由大嘩,連忙將他們的上司搶了過去,抬往官署救治。
見王彥皋已經(jīng)給獄卒們抬走,趙廷隱的三夫人方舉手弱弱的問道:“趙家姐姐,一時順手,打巧了!”
趙季良夫人便心中暗罵道:“放屁!趙廷隱的三個夫人,一人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大夫人生了趙崇祚,二夫人生了趙崇濤,你生了這個趙崇渥,現(xiàn)在趙崇渥在里面挨了打,你存心報復(fù),要說這一下子是無心打巧了,鬼才相信!”嘴上卻道:“打巧了便打巧了吧!只是不要出了人命就好!”
“不會!我看準(zhǔn)了打的,死不了!”趙三夫人連忙立刻叫道,剛叫完,卻突然覺得不對,扭頭一看,果見眾人都鄙視的看著她。
趙大夫人還恨鐵不成鋼,小聲地罵她道:“老三,你傻呀!你打就打了,下黑手誰都不怨你,可你說出來可就叫人笑話了!”
三夫人知道自己做錯了,連忙低下了頭去,再不出聲。
韓平正的的母親韓夫人便問道:“兩位趙家夫人,王夫人,現(xiàn)在這王少卿我們也打了,你們說該怎么辦吧?”
眾人一聽,也有些忐忑,按照大蜀的律例,這私歐朝廷命官,確實有些不妥,趙崇渥也在牢中朝著趙三夫人哭道:“娘,孩兒不孝,讓你們受連累了!”
趙大夫人便怒道:“哭什么哭?不就是打了個少卿嗎?又不是正卿,你爹和你兩個哥哥還在呢,能有什么事情?!”
眾人也齊點頭,顧沅的母親顧夫人卻道:“今天雖然事出有因,但我們畢竟還是打了朝廷的屬官,我們不宜在此久留,還是回去再商議商議怎么接孩子們出去吧?”
王夫人便點頭道:“這話有理,我們回去合計合計怎么把孩子們接出來,這里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再過幾天,我看孩子們也都受不了了!”
眾人便齊點頭,囑咐眾小道:“你們好好兒的在這里呆著,我們回去商量一下怎么接你們出來,畢竟也要考慮毋家的感受是不是?”
王雨知便哭道:“娘,我們出不出去不要緊,只要能抓住毒害晴姑娘的兇手,我們吃再多的苦也認(rèn)了!”
“是啊!是啊!”牢中眾人也紛紛叫道,反沒有一個叫苦的。
“一群的傻孩子!”眾夫人見眾小如此的團(tuán)結(jié)講義氣,心中也不由大是的感動,卻又心痛,諸人的眼角都要又要有淚珠滑下,為了不讓晚輩們看笑話,便急急的退了出來。
大街上,眾人眼見就要分道揚鑣,各回各家找當(dāng)家的商量,趙季良夫人卻想想趙元振臉上的傷痕,越想越是憤恨,突然道:“姐妹們,這事兒不能這么就完了!你們想,我們是打了王彥皋,可誰讓他先刑訊逼供,妄圖屈打成招呢?
我們是有過,但他王彥皋就沒過嗎?今天這事兒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我們也就別再等著回去跟各個當(dāng)家的商量了,索性就鬧大些,就我們這些人,直接到宮里去見皇上,不但要求他懲處王彥皋,也要把我們得孩子放出來,你們有沒有膽子陪我去?!”
眾人一聽,樂的齊聲支持,道:“去!怎么不去?!再晚幾天,這些孩子們就都要被王彥皋給打殘了!我們現(xiàn)在就去!”
韓菊湘的母親便小聲兒的道:“可是兇手還是沒有找出來啊!”
趙季良夫人便白了她一眼怒道:“那你看我兒子像是毒殺二小姐的人嗎?還是王公子?石公子?顧公子?還是你家菊湘?”
韓夫人不說話了。
眾夫人一想,也心安理得,也都不想再叫兒子女兒再在牢里受苦,再說了人多力量大,法不責(zé)眾,她們也不相信孟昶能拿她們這么多人怎么樣,便立刻都跟上來,至于要抓住下毒的兇手,在她們心里,反倒排在后面了,兇手可以慢慢抓,但孩子們受苦卻是現(xiàn)在的,眾夫人心中都是這樣想的。
于是,在兩趙一王三位夫人的帶領(lǐng)下,夫人軍團(tuán)又立刻調(diào)轉(zhuǎn)馬頭,殺氣重重的向皇宮趕來。
皇宮,孟昶正在桌子上寫字,王昭遠(yuǎn)在旁邊陪同。
不一時,一個大大的“忍”字便寫完了,王昭遠(yuǎn)便抽出這張紙,放在旁邊的案子上,那里,已經(jīng)疊了很厚的一層“忍”字,孟昶便再去寫下一個。
王昭遠(yuǎn)便問道:“皇上,你這樣一直的寫下去,有作用嗎?”
孟昶便笑道:“怎么沒有作用?起碼李仁罕和趙廷隱在堂上吵架的時候我不會氣的站起來!”
王昭遠(yuǎn)便嘆了一口氣道:“也不要怪趙司空他們一直退讓,我們現(xiàn)在才知道李仁罕他們竟在城外囤積了三萬人馬,這要是真的打起來,我們大蜀又要生靈涂炭了!”
孟昶便點點頭道:“所以朕才要也忍,現(xiàn)在不但是我在忍,就連趙季良、趙廷隱他們都在忍,張公鐸告訴朕說李仁罕的實際兵馬是他名冊上的接近兩倍,加上張業(yè)、李肇的兵馬,確實是可以看不起朕啊!”
王昭遠(yuǎn)連忙道:“兩位趙大人不是已經(jīng)在自己的領(lǐng)地里秘密擴(kuò)兵了嗎?”
孟昶立刻看著他嚴(yán)厲的道:“住嘴!這些也是你可以亂說的嗎?”
王昭遠(yuǎn)連忙閉口,又賠笑道:“皇上,就我們兩個人,說說不要緊的?!?
孟昶便也笑道:“你這人,也就看你忠心,否則朕直接大棍子打你!”
王昭遠(yuǎn)便笑道:“那可不成,要是把我來打壞了,誰來伺候皇上哪!”
孟昶便又笑:“油嘴滑舌!對了,王彥皋那里有結(jié)果了嗎?”
王昭遠(yuǎn)搖搖頭:“沒有!不過聽說王彥皋挺上心的,已經(jīng)在牢里連著審了兩三天了!毋大人還親自去過一趟?!?
孟昶便點點頭:“這次的事情很微妙,毋寶晴是在與趙季良這邊的人吃飯的時候被毒死的,由于毋昭裔特殊的號召力和現(xiàn)在站位的位置,導(dǎo)致李仁罕和趙季良趙司空兩方都有可能是投毒人,所以,萬一這件事情查出來的兇手不利于朕,那可是大大的不好啊!”
“怎么?皇上也不確定是誰干的?難道趙司空真會干那樣的事情?”王昭遠(yuǎn)不信的道。
孟昶搖搖頭,苦笑道:“這牽扯到政治的事情,誰也說不好,朕信任趙司空,但不是完全的信任他們,朕討厭李仁罕,但不是完全的就要一定要把他們排除在朕的視線之外?!?
王昭遠(yuǎn)不由一愣,問道:“皇上,這趙司空不是我們的人,李仁罕是我們的對頭嗎?怎么聽你這說法,還不想決心對付李仁罕嗎?”
孟昶便將筆一提道:“昭遠(yuǎn),你想的太膚淺了,對朕而言,朝堂之上,哪有什么絕對的自己人與外人?朕信任趙司空他們不假,但也不是絕對的信任,你想,要沒有李仁罕這些人掣肘,趙司空他們會發(fā)展成什么樣子?同理,要沒有趙司空他們掣肘,李仁罕是不是要比現(xiàn)在更囂張?”
王昭遠(yuǎn)一想,不由道:“皇上,你想你想的是……”
“不錯!平衡!作為一個皇帝,朕最想要的就是一個平衡!互相牽制,所以先皇也才允許了趙季良、趙廷隱,李仁罕、還有毋昭裔,李昊三股力量的存在,就是為了隨時平衡,便于駕馭,否則,任何一家獨大,都是對你我最大的威脅!”孟昶道。
王昭遠(yuǎn)聽了茅塞頓開,不由笑道:“原來如此,皇上這么年輕便能悟的這么深,昭遠(yuǎn)真是佩服!”
孟昶便也笑了,道:“也沒有那么厲害,有不少是朕的母親告訴朕的!”
“太后殿下?”王昭遠(yuǎn)便道:“太后殿下跟隨先皇多年,有些事情知道的比我們詳盡,她的話,對我們很有作用,最關(guān)鍵的是世上唯有她絕對不會害皇上!”
“你這不盡廢話嗎!”孟昶便笑道,卻又嘆道:“這毋昭裔在李仁罕勢大的時候主動靠向趙司空,這選擇本身沒有錯,只是可惜了那個毋寶晴了,那么天姿國色的一個女子!”說著,又拿起筆來,想把毋寶晴的姿容畫在紙上,連畫了幾筆,卻都是不像,總是沒有那種□□,氣的孟昶將筆一扔道:“昭遠(yuǎn),等以后,朕有時間了,必將大選天下,朕就不信,大蜀這么大的地方,絕色的不少,就沒有一個能及得上這毋寶晴了嗎?”
王昭遠(yuǎn)便掩口而笑道:“皇上,這話你已經(jīng)說好幾遍了!”
“你……”孟昶正要發(fā)火兒,突然內(nèi)侍來報道:“啟稟陛下,宮門外趙季良、趙廷隱、王處回、石奉、方威、韓繼勛、韓保貞、胡韞、顧夐、等眾位大人的夫人都來了,說要控告王彥皋沒有證據(jù),私自逼供,已經(jīng)造成囚禁于大理寺的不少人受傷,眾位夫人要求撤職王彥皋,并房牢里的人回家養(yǎng)傷,已經(jīng)在宮門外哭了半個時辰了!”
“什么?!”孟昶不由大驚失色,叫道:“她們都來了?快請她們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