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投射出的光芒將他們攏在白色的光暈中,時空仿佛就此停滯,整個世界瞬間縮小得只容得下他們兩個人存在。
她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卻朝前走了幾步,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好久沒有這么安靜地看著彼此了,這個時刻著實珍貴。
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很短,從藝術節前夕的相遇到暑假的離別,中間只有短短的六個月。可就是在這屈指可數的時間里,他們依然發生了很多事情,多到刻骨銘心,難以忘懷。
從春季到夏季,秋季和冬季在他們的回憶中陌生得不像話。
所以,這是她頭一次看他穿毛衣,一件海藍色的寬松款套頭毛衣,領口處有條拉鏈,不知是因為風的關系還是他的呼吸起伏,拉鏈上的墜子搖擺不停。如此休閑的打扮,就像是一個大男孩,勾起了她對高中的記憶。
那個時候,她最喜歡的就是放學后的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洋洋灑灑地撒在正靠著自行車旁的他的身上,美得就像是一副油畫。只要他看到她,他總會從車上下來,雙手插兜地站著,露出燦爛的笑容,寵溺地叫著她的名字。
“籽言。”
溫暖的聲音兜兜轉轉又在她的耳邊響起,高中時的他與此刻的他,雙雙重疊于她的眼前,好像做夢一樣。
“籽言。”他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聲音有些暗啞。
她終于聽清了,他真的是在喊她,不是在夢里,也不是在回憶里,久違的溫暖的呼喚。
眼前的她縮在厚重的大衣里,黑白相間的千鳥格圍巾將她裹得嚴嚴實實。她向來是這樣怕冷,即使他沒陪她度過冬天,他也知道,因為就算是在炎熱的夏天,她的手腳也時常是冰涼的。S市臨山不靠海,雖是南方,但它的冬天也仍然有過零星小雪,那個時候他就在想,等到了冬天,他可以從北京買來電暖氣放在她的臥室里,讓她溫暖地度過濕冷的冬季。可是,秋天還沒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分開了。
一陣冷風吹來,帶著冰冷的寒意,她似乎清醒了不少,那種溫暖的呼喚只可能存在于過去,而不是現在。
于是,她冷冷地開了口:“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與其讓他像上次那樣地傷害她,還不如她自己開口,至少這樣傷痛會少一些。
“如果是的話,那么,我想你大可不必在這里浪費時間了,因為我已經和盛凌霄分手了,就在昨天。”
“沒錯,我很愛錢,我和盛凌霄在一起,為的就是讓公司拿到這次的招標項目,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所以我就把他甩了,就像當初甩了你一樣。”
“我現在的生活很好,才出來工作兩年就有了自己的房子,別人都很羨慕我,我也很佩服自己的手段,不過這也得謝謝你們,要不是有像你和盛凌霄這樣的傻男人一個接著一個地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也不會那么快就能在北京立足。”
“不過,你放心,我還不至于卑劣到拿我和你之前的事情來威脅你,破壞你和盛凌云的關系。在我心中,我和你之間早就結束,而且,我也和盛凌霄分手了。所以,以后我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我也不希望更加不愿意和你再有任何交集。再見!”
話音剛落,她便決絕地轉身欲走。
“籽言!”他急忙追上她,伸出雙手,從她的背后將她摟住。
他緊緊地貼著她的背,下巴抵著她的頸窩,“你說了那么多,是不是也該聽我說了?”
她僵在他的懷抱中,不知所措。
“對不起。”他的氣息隨著他的話語,吹到她的臉上,傳到她的心里。
“我沒有資格對你興師問罪,如果真要說誰有罪,那也是我,不是你。”
“我有罪,我不該那么輕易地相信那些謊話,把你一個人丟在S市!我有罪,發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我有罪,好不容易和你見了面,我還那樣的傷害你!我有罪,從頭到尾有罪的只是我一個人,籽言,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你!”
不爭氣地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她討厭自己的眼淚。
“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
她用力地將摟著她的雙手掰開,轉身對著他,帶著哭腔說道:“夏宇畋,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誰讓你知道這些事的?現在的你根本就不用知道這些事情!你馬上就要結婚了,你馬上就要有自己的家庭了,你不應該知道這些事的,你不應該這樣的!我和你只適合當陌生人,你知道嗎?求求你,不要再說什么對不起了,不要再說你有罪了,我不想聽,我不想聽!”
“不,籽言,你聽我說,你冷靜地聽我說。”他抓著她的手,再一次將她攬入懷中,緊緊地擁著她以抵制她的掙扎。
他的話語回復平靜,似乎這些話早已在他腦海里輾轉千萬遍:“再過幾個月,我就要去外地任職。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遠離所有的是是非非,和我重新開始。我不能和凌云訂婚,更不能和她結婚,因為我愛的是你,我只能和你一起生活。我很清楚,這么做會傷害凌云,但是,如果我和她真的結婚了,那么我對她的傷害只會比現在更深。所以,我不能讓這種錯誤一直繼續下去。籽言,相信我,從現在開始,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不會讓你再孤伶伶的一個人。”
“我會好好保護你,不會再讓你流眼淚,請相信我,好嗎?”
他低下頭,一點一點地吻去她眼角的淚花,最后,吻住了她的唇。
他深深地吻著她,傾入了他所有的思念與愛意。
這回,就算是拼了性命,他也不會放手了!
是嗎?你真的可以嗎?
我累了,我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最后,她終于閉上眼睛,放下一切心防,回應著他。
夏宇畋,就讓我最后相信你一回吧!
我是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