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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著眉頭,一路追,心下忍不住的一路猜測了起來,這個身手了得的人,究竟是誰?
毫無疑問,這一露面,顯然就是想將誰給引過來的。
太白犯主的前夕,果然哪一點都大意不得。
"呼!"那個黑衣的人一路上順著屋脊跑跑跳跳,好似很高興的一般,用十分脆快的聲音哼著歌:"來來來,找找找,就在這,等著瞧!"
一定,要將我引到了什么地方去。
黑衣人比我快,總是眼瞧著就追上了,可是卻怎么也摸不到他的一個邊兒。
我回頭看看在建筑物下面預備著那黑衣人跳下去逃脫的幾個師弟,心念一轉,信手拿起來了一塊房梁上的石礫來,找準了機會,趁著那個黑衣人要跳過了兩個房子中間的時候,帶著一道流光咒,一下子狠狠的丟在了那個黑衣人的預備著力的那一條腿彎上。
那黑衣人當時是騰空而起,自然躲閃不及的,著地更是使不上力氣,吃了痛,失去了平衡,咕嚕嚕的順著那房脊滾了過去。
我一看得了手,更來了勁頭,便追了過去,那個黑衣人腿上傷了,靈活的程度自然大打折扣,但見他一手攀著房檐上的獸頭,回頭沖著我詭秘的一笑,忽然一下子自殺也似的跳了下去。
我唬了一跳,忙矮下身子去拉她,不成想,一低頭,地上卻沒有人。
跳下房頂之后,憑空消失了么?
不可能!
幾個師弟一見大活人不見了,都駐足四下緊張的觀望了起來。
"那個人走不遠。"我沉聲道:"你們四個,東南西北盯好了,莫要讓他乘機逃出去!方才下了那種重毒,若不是我這里機緣巧合有解毒的,簡直是想滅了太清宮的門去。"
"是!"幾個師弟齊聲應道。
我屏息凝神,四下里尋著,只見那人既沒在房頂上,也沒在地上,唯一可能的,便是在墻上,壁虎似的貼著的。
忽然,我聽到了一陣及其細微,簡直比掉了針大不了多少的聲音來。
是呼吸的聲音。
順著那個聲音,我一塊石頭又擲了出去,果然,應了聲,那一個黑衣人忽然蝙蝠似的彈了開來,沖著我便撲,快的像是一道閃電。
我往后一退,手里雖然沒有了石子,但還是做出來投石的動作,那黑衣人才吃了苦頭,自然忌諱,不由自主就退了一下。我趁著這個機會,反倒是欺身上去要使出流光破來,再給那傷腿上補一刀。
忽然,我發現一道漆黑的房檐下面,有一道銀絲的光芒,我這才發現,原來這個黑衣人,有天蠶絲。
天蠶絲,顧名思義,又輕又軟又堅韌,便于攜帶,能讓身子長了翅膀似的飄來蕩去,可不是小賊偷們人手必備的好物件兒。
我早預備好了流光破,順著那天蠶絲便燒了過去,拿東西堅韌是堅韌,可并不是能抵抗得住流光咒的。
果然那天蠶絲"哧啦"一聲,斷了。
那個黑衣人不知道我認得那么準,猝不及防,又重重的跌了下來,本來想瀟灑的蹲在房脊上,無奈腿傷了,身子一下子往前一傾,跪在了我面前。
"干嘛行這樣大禮。"我含笑道:"先生大駕光臨寒舍,又帶著紫蛸殼那種厚禮,再怎么說,,也該是我們迎了您才是的。"
"姑娘厲害,連在下也追得上。"那個黑衣人一開口,倒是脆快大方的很:"佩服。"
"瞧得出來,先生是想著將花穗給帶到了什么地方去,卻不知道,到了沒有?"我環顧周圍,這已經是太清宮最后的一棟房子了,更后面,就是那銀光閃閃的胭脂河了。
"雖沒到,也不遠。"那個黑衣人指著胭脂河,唱歌也似的說道:"來都來了,過去看看?"
幾個師弟聽見了,倒是著急了:"三師姐,可不要中了這個奸賊的圈套!"
"無妨。"我一道捆仙索,早將那個黑
衣人兩手給捆住了,一條傷腿,瞧著不算嚴重,也不用捆綁了,便接著說道:"往胭脂河做甚?你是哪一邊來的人?"
"嘿嘿嘿,"那個躲藏在一片黑色后面的眼睛閃現出了一絲狡黠來:"我聽說你很聰明,既如此,你猜。"
我手里的捆仙索一緊:"現在,我沒心情。"
"咳咳。"那個黑衣人給我這一勒,肺都縮了,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這話,你不是更該勸你自己么!"
"可不曾想到,原來你這樣的心狠手辣,安歌只說你,有些個小聰明,還從來不知道,手段也這樣讓人發指……"黑衣人便是給我勒的透不過氣來,還是一派視死如歸,玩笑一般的口氣。
像是一個見慣了生死,云淡風輕的人物呢!
"安歌?"我挑起了眉頭來:"這么說,原來你是那三王爺的人?怪不得這樣一擲千金,那么多的紫蛸殼,還真是慷慨大方。"
"不及您那蓬萊檀香木值錢。"黑衣人嘿嘿的笑了:"花穗小姐,還是以前那樣,不管什么逆境,總可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話說的,難不成,你以前就認識我不曾?"我望著那個黑衣人:"花穗眼拙,倒是想不出,閣下的真面目是哪一個。"
"嘿嘿嘿……"那個黑衣人卻笑道:"這個倒是不大要緊的,現如今,有人想見您哩!在下其實也沒有惡意,不過是想請您過去說幾句話罷了。關于,您想知道的,身世。"
"誰的身世?"我瞇起了眼睛來:"你們的消息,倒是夠靈通的。"
"這個么,"那黑衣人忙道:"多年前沉井的這一位,您識得么?"
我心頭一震:"你們知道?"
"好說,"那黑衣人一聽我有興趣,忙道:"想打探消息的話,只管往那里去!"
我順著那個黑衣人努著下巴的方向,看見幾個人,正高高低低的等在了胭脂河邊上一棵大柳樹的陰影下。
月光清朗,那幾個的模樣,卻看不分明。
"三師姐,不然,我們幾個替你過去看看,那邊的究竟是誰?"幾個師弟忙說道:"貿然過去,未免冒險!"
"你們也別去冒險,我手里有人質,你們在后面接應我,我過去看看。"我拉著這個黑衣人,便往那個胭脂河邊上去了。
胭脂河翻著銀光,那個黑衣人倒是先嚷道:"來了!來了!:"
我也說道:"三王爺的幾位屬下,深夜造訪太清宮,卻不知道有何見教?"
只見那幾個人,男女都有,美丑雜陳,可是只有一個共同點,便是這幾個人,歲數全不年輕。
且,有幾個像是尋常百姓,還有幾個卻是一身宮裝,瞧上去,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人,不像是什么身懷絕技的厲害人物。
我皺著眉頭,這幾個人來做甚?
幾個人見了我,二話不說,卻彎身跪了下來:"見過朱顏郡主。咱們幾個,是來認親的,還請郡主回到了原本的那個身份上去,您,才是天潢貴胄,這般的身份,實實在在,是埋沒了您!"
我一愣:"朱顏郡主?"
"不錯,"為首的一個頭發花白,頭上戴著宮中珠花,舉著拐杖的老嫗顫聲道:"您,便是真正的朱顏郡主。"
"真正的!"我心一沉,那個簡直荒謬的猜測,難不成,確實是真的么:"這話,怎么講?"
"老婦這便將事情一點點的跟您道來!不怪您不知道,本來,世上知道這個秘密的,也并沒有多少了,老婦先來自我介紹,當年,老婦人是宮中的掌事。現如今,因著以前太后娘娘厚愛,得以皇宮之中養老,與您有過一面之緣的,只怕,您是記不得了。"
"掌事?"我左思右想,這才想起來,這個老婦人,果然是我在宮中見過的:"難不成,是那個錦華局管衣裝的那一位?"
"不錯。郡主真真是好眼力!不過一面,也能記得這樣的清楚!"那個老婦人忙道:"早先,老婦人是太后面前承蒙厚愛的,因著得了信任,便一直隨了大公主去了公主府的,打您一出生,便是一直照顧朱顏郡主您的,您自小,人人說是天上的真龍,且,您在的地方,總會起火,人人都說,只怕不是凡人,這才讓大公主忍痛給送進了太清宮來了的,可是,誰知道,卻出了這一等的,貍貓換太子的事情。"
這么說來,沉井的那個人果然是掌門人為著掩人耳目,這才……不對,這一個身份互換,可是撲朔迷離的,須得細細計較清楚了才是,沒有證據的推測,只能是推測。
我便繼續說道:"我可不是什么太子,若你們說我才是朱顏郡主,那你們說,現今的朱顏郡主,又究竟是誰?"
"郡主有所不知!"那老嫗忙道:"您如何知道當年那一場罪大惡極,欺君罔上的更換的!現今的那個朱顏郡主,才是這個十惡不赦的掌門人自己的私生女兒,趁著職務之便,便要將您給當作了什么私生女,卻把她弄的搖身一變,冒充了天潢貴胄,來做這個郡主,您倒是委屈的成了什么私生女,簡直其心可誅!"
"簡直覺謬!"幾個師弟一聽那老夫人這般對掌門人無禮,立時接口說道:"這許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掌門人便能做到了這件事情么?大家難不成都是瞎的?你口口聲聲的說我們三師姐才是真正的朱顏郡主,可是,你又有什么證據?"
"說起來冒犯,您可還記得,那一次不小心,見了您往錦華局之內試了新的掌事官服的時候,老婦人便知道了,"那個老婦人頭也不敢抬似的,對我說道:"您的背后,生者赤紅色的一個火焰形狀的朱砂胎記,旁人不知道,老婦人可心知肚明,當年照料您的時候,那是老婦人親眼看見的!"
花穗的背后,生著那樣的一個朱砂痣?我從來也不知道。
那老婦人卻接著說道:"現如今看著您,生的,可跟大公主一般可人的,真是讓老婦人,心頭子發酸!"
"先別忙著發酸,"幾個師弟瞪著眼睛,接著問道:"就憑著那樣一個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胎記,就認定了這一出所謂的更換的?是不是,也太過兒戲了一些?"
"這樣大事,又怎么能是兒戲呢!"那老嫗忙道:"但是事關重大,老婦人,忙將事情告訴給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自然也是重視的很,這,便親自往太清宮,來見那朱顏郡主了。那位現今在郡主位置上的,身上,可是什么也沒有呢!"
我一下子想了起來,太后確實突如其來,尋了一個機會,要來太清宮,專門見了朱顏郡主,朱顏郡主,那一次盼了又盼,是希望太后能將她給帶回去的,只不過那一次,跟太后單獨會面之后,朱顏郡主是哭著出來的。
那一次,太后跟朱顏郡主,可說過了什么嗎?
一個老頭子也伸著長長的脖子說道:"郡主,您一直以為,您是花穗,您是掌門人外面偷偷立下側室的私生女,可是您不知道,那一個所謂的側室,正是因著不服氣親生女兒要和旁人更換,這才賭氣沉了井的!"
"哦?"我又問道:'您是如何知道的?"
"老頭子,正是那個女子的鄰居,"那老頭子忙道:"那一位外室,素來是一個和順嫻淑的,雖然帶著女兒獨居,可是人緣甚好。本來,掌門人不是常常過來,但是有一日,兩下里爭吵了起來,鬧的不好開交,一聽,便是掌門人不知道為什么,要將那小女兒強行抱走,而側室不依,老頭子還聽了那掌門人說過了一句:事情捅出去的話,你只有一死。后來,又過了不久,便聽聞那個夫人,死在了太清宮里,乃是投井自殺的,實實在在,讓人跟著同情的,那位掌門人,還真真稱得上,是一個無毒不丈夫呢!"
幾個師弟縱容對掌門人一直是敬愛又加的,可是給這幾個人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通,也有些個面面相覷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