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之兼的住處和醫科大在同一個城市,搭乘公交車需要兩個小時。由於邪物堅持要同俞之兼一道去學校,爲了方便,攔了出租。
嶽凱打開副駕駛的車門,邪物極快速地坐了上去。嶽凱無奈,關上車門,同俞之兼一道坐在後座。沒注意到根本看不見邪物的司機狐疑的目光。
“小俞,你根本就不應該帶上他。小黑團不佔地就算了,他現在這樣,就算別人看不見他,也不方便。吃東西要多買很大一份,還要防止他嚇到孤魂野鬼,隨時都有種被偷窺的感覺。”嶽凱對著俞之兼數落著。
“誰會偷窺你?”邪物不滿地說道。
“小俞會被偷窺吧。”嶽凱對著副駕駛的位置翻了翻白眼。沒注意到司機很頻繁地盯著車內後視鏡。
“我不怕偷窺。”俞之兼一直看著車窗外。
邪物開心地對著嶽凱做鬼臉。
“那睡覺怎麼辦?”嶽凱循循善誘,“你在寢室打地鋪?”
寢室的牀都是比標準的單人牀還要窄一點的。如果是兩個女生倒還能湊合著一起睡,對於兩個男生就有些擠了。
俞之兼皺了皺眉,他倒是沒注意這個問題。
“我說……”司機不安地打斷嶽凱,“除了你們之外,這車上是不是還有一個我看不見的乘客?”
俞之兼沒說話,看著嶽凱。
邪物又對著司機做鬼臉。
“有嗎?大叔,您別嚇我。我膽小,最怕髒東西。”嶽凱左瞄瞄右瞅瞅,故意裝出一副很擔心的模樣。
邪物對嶽凱怒目,“你說誰髒東西?”
“那你剛纔開了副駕駛的門不進來,剛纔好像又對著空氣說話一樣。”司機大叔的觀察很仔細。
“我一般都坐副駕駛,本來就習慣開了車門,然後想到把同學一個人丟後面,太不厚道了,就坐後面來了。”嶽凱繼續忽悠,“剛纔我那在背臺詞,話劇社的,怎麼樣,司機大叔,我表演得到位吧。”
“不錯不錯。你們那話劇排得啥劇情啊?我瞧著還有啥妖魔鬼怪的?”司機大叔也有好奇心。
“劇情啊?”嶽凱看了看俞之兼,俞之兼很期待地看著嶽凱,也等著他編劇情,“和‘倩女幽魂’很像。編劇把小倩塑造成了個男的,受到老妖婆的控制,嗜血,殺人,後來被一除魔師所救,兩人成了同甘共苦的兄弟,兄弟兩一起幹掉了老妖婆,非常熱血的故事。”
“那爲什麼不乾脆編倩女幽魂,愛情故事都喜歡看。”司機大叔建議著。
“沒人演女主角啊,咱話劇社都男人。”嶽凱一副惋惜地樣子。
“那老妖婆誰演啊?”司機大叔對話劇有了興趣。
“反串啊。這年頭流行。老妖婆啊,隨便個兄弟犧牲下,就有票房了。不過咱社團男人都太五大三粗,小倩反串不來。”嶽凱胡謅得越發帶勁。
“我看小倩也可以反串啊,你身邊那小哥們反串就不錯。”司機大叔又在後視鏡中瞄了俞之兼好幾眼。
“那不行,我這哥們兒可是咱社團的頂樑柱,金牌男一號,沒他演男一號,就沒女生來看了。再說,他要是反串了,找個和他配戲的男一號得多難啊。”嶽凱說的像模像樣。
“他反串女一號,你就演男一號啊,我看挺合適的。”司機大叔樂呵呵地說道。
“我?不行不行,咱打打下手,演演跑腿炮灰小弟還行,撐不起檯面。”嶽凱趕緊搖頭擺手。
“嘿嘿,小兄弟還挺謙虛。”司機大叔高興地把廣播頻段從交通路況調到了搖滾樂,車速無形中也加快了一些。
“我說叔,您別太快了,悠著點,咱不趕時間。小心撞到什麼?”嶽凱提醒道。
“放心吧。這上橋呢,現在時間也早,這個速度能撞到什麼啊?小兄弟真被咱剛纔問的嚇到了?哪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司機大叔現在的心情很不錯。
嶽凱心說,這髒東西比比皆是,沒準剛纔一路就撞了幾個,反正你我都看不到。還沒想完,一個白影落在車窗上,然後又彈開了,嶽凱不由自主地叫了聲。
“怎麼了?小兄弟不會真看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司機好笑地問著。
俞之兼也很疑惑地看著嶽凱。
邪物挑釁地看著嶽凱。
嶽凱揉了揉眼睛,前後左右地看了看,什麼都沒有。想想,小俞都沒有看到什麼的表情,自己怎麼可能看得到,眼花了。“突然想到,還有好多臺詞沒記,這一開學就要開始排練,要被社長罵了。”
司機搖搖頭,鼓勵嶽凱要好好記臺詞,好好演戲。
一路上幾十分鐘,氣氛非常的祥和。
俞之兼到達寢室後沒多久,胡炎和馮其就結伴到達。
馮其開的門,第一眼就看見了嶽凱,然後便愣了會兒,看了眼正在擦桌子的俞之兼,問道:“小俞,你同學?”
嶽凱還沒展開的笑容凝固。
俞之兼看了看嶽凱,只能回答:“嗯。在這兒住幾天。”
看來做“清掃”工作的,是不會疏忽和自己有關係的人啊。嶽凱心裡苦笑一下,對著馮其和隨後進來的胡炎微笑著打招呼:“我叫柯嶽,會打擾你們一段時間。”
“我叫馮其,他是胡炎。小俞應該有告訴你凱子的事兒吧?”馮其看了看嶽凱的牀鋪和桌子問道。
“嗯。”嶽凱遲疑地點頭。
馮其不再說話,胡炎卻帶著敵意地看了眼嶽凱和俞之兼。
嶽凱心下更是難受,明明是自己的牀鋪,卻有種鳩佔鵲巢的感覺。
俞之兼投來安慰的眼神,嶽凱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一隻白色的烏鴉從窗外飛來落在了嶽凱的肩上,啄了啄嶽凱的臉,“別難過。”
胡炎和馮其聽到的是烏鴉的叫聲。
“這不是凱子上學期養的烏鴉嗎?”胡炎叫道。
“你亂嚷什麼?凱子‘十一’就出事了,哪裡在寢室養過烏鴉。”馮其瞪了眼胡炎,“不過我好像也看過這隻烏鴉。”
“咦?我真的記得凱子好像養過這隻烏鴉啊。”胡炎揉了揉太陽穴。
“烏鴉是我養的。之前帶寢室來給你們見過。”俞之兼出聲圓場。
“是嗎?”胡炎懷疑地問,“小俞……唉?我什麼時候開始喊你小俞的,貌似也沒說過幾句話啊?”胡炎又開始回憶,“瘋子,你開始進門也喊的小俞,我們什麼時候跟他這麼親密的?”
“好像是凱子跟小俞突然變的很親密。不過凱子是什麼時候跟小俞親密的?”馮其也陷入了思考中。
“你們這樣很傷人吧。”嶽凱的語氣帶著點怒意,“和寢室的人親密是很正常的吧。你們的口氣太排外了,還是當著當事人面說。”
馮其和胡炎看向俞之兼。
俞之兼沒有表現出不滿,“都是一個寢室的。別在意。”
寢室陷入一片尷尬的安靜氛圍。
馮其和胡炎收拾好之後就出門了,到晚上都沒有回來。
俞之兼讓邪物睡在了自己牀上,自己坐在桌前看書,剛開學的幾天,寢室通宵都有電。
嶽凱躺在牀上迷迷糊糊地睡了會兒,醒來後,看了看鐘點已經凌晨一點多了。翻了個身,看見邪物睡得很熟,牀下的俞之兼裹著被子爬在桌上。嶽凱坐了起來,準備下牀喊醒俞之兼,眼角掃到窗外似有個白色的身影,轉頭看去,窗外一個白色的影子轉瞬即逝。嶽凱冒出一身冷汗。
“你怎麼了?”俞之兼似有所察覺,醒了過來。
“沒。”再看看窗外,除了路燈以及對面樓的零星幾個寢室的燈,就是一片黑暗,大概這幾天想多了,出現了幻覺。
“那睡吧。”俞之兼看了看嶽凱,又看了看嶽凱盯著的窗外。
“你不會就準備一晚上都爬桌上吧。不如先睡瘋子和鬍子的牀上吧。”嶽凱說道。
“他們回來看到,會更奇怪。”俞之兼搖頭。
“我看你也挺瘦的,那邪物也是十幾歲的小孩,你們兩個應該睡的下。就擠擠吧,總比你爬桌上好。反正現在天冷,兩個人睡一起還暖和點。”嶽凱比了比牀的尺寸。
俞之兼有些猶豫。
“反正也是黑團變的,就當成會變人的寵物。”
俞之兼領會到,自己若不睡在牀上,嶽凱也不會安心睡覺,只能爬上自己的牀。牀上的邪物緊緊貼著牆,空出了足夠俞之兼睡下的位置。
嶽凱見俞之兼躺牀上,看了眼窗外,再度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