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七月七, 七夕佳節,牛郎織女一年一次鵲橋相聚。
俞之兼握著手中像圍棋子一般的小石子,想起前幾日莫邪交給他的情形:
“七夕節, 玩點不一樣的吧。兩顆石子, 一顆石子可以帶上兩個人。捏碎後可以傳送到古代某一個小鎮過七夕。”莫邪眨著眼, 笑得很嫵媚, “古代的節日就要在古代過。絕對比西方情人節有意思哦。七夕過完後會自動把你們帶回來的。”
兩顆石子四個人, 自然是算上了嶽凱和鴉的。
只不過,啓凌前段時間傷了元神,爲了更好恢復元神, 又變回了十二三歲的邪物的模樣。同時也沒有成人時的記憶。偶爾有半個小時左右可以維持成人的模樣。
“小俞俞,你拿著兩個石頭髮什麼呆?”邪物起牀後便看見俞之兼盯著手中的石頭呆呆地坐在沙發上。
“沒, 大男人過七夕太傻了吧。”俞之兼愛戀地摸了摸邪物的頭髮。
“七夕?幹什麼的?”邪物揉著眼睛問道。
“白癡, 七夕可有個很美麗的神話故事。”嶽凱懷抱著白烏鴉走到邪物旁邊坐下。隨後便將牛郎織女的傳說娓娓道來。
“仙女和凡人不能相戀啊。”邪物糯糯的聲音帶著擔憂, “那人和妖怪是不是也不能呢?孤不想和小俞俞一年只見一次。”
“小P孩一枚,什麼戀不戀的。”嶽凱鄙夷地斜了眼邪物。
“難道你想和臭烏鴉一年只見一次面嗎?”邪物丟給嶽凱一個白眼。
白烏鴉伸頭啄了下邪物, 邪物痛的哇哇叫,直向俞之兼懷裡蹭著。
嶽凱輕撫著鴉的羽毛,得意地看著邪物。
俞之兼將兩顆小石子的用途說了一遍,“你們要不要去?男人過七夕好像是很奇怪。”
“孤纔不要去。那麼傷感的節日。”邪物猛搖著頭。
“你傻啊,就是故事悽美, 纔會有這個節日。傳說, 在這個節日裡牽手許下一生的情侶能白頭到老, 不離不棄。”嶽凱對俞之兼手中的石子興趣很大, “不管怎麼說, 能穿越到古代去逛逛七夕節,也是很不錯的, 只當旅遊嘛。古裝劇裡的七夕佳節,都是很熱鬧的,還有好多小吃,和好玩的。”
“不離不棄,白頭到老,就是說可以一直在一起嗎?”邪物目光炯炯,“還有好多吃的和玩的,小俞俞,去吧去吧。”
“鴉,你不反對吧。”俞之兼又問向白烏鴉。
白烏鴉晃了晃,變回漢服帥哥,站在嶽凱身旁,微笑著表示同意。
俞之兼右手握著石子,左手牽著邪物。邪物在俞之兼的囑咐下,撅著嘴握住嶽凱的右手,嶽凱又攥著鴉的右手,四個人圍在一起。俞之兼捏碎兩顆石子,四人瞬間被白光包圍。
白光過後,俞之兼發現自己躺在一片青草地上,頭頂是一片白色的天空,天空中掛著金色卻不刺眼的太陽。草地在一個大湖邊,湖上飄蕩著打扮各色的畫舫。湖邊的街道上,也正是古裝劇裡的房屋小攤。
感受到幾道視線,俞之兼看過去,一同遊玩的小姐們正看著他,用團扇遮著臉說著什麼。周圍的幾個打扮像丫環的女孩也聚在一起看著他嬉笑。
難道是自己的服裝太怪異?俞之兼低頭看著身上。短袖T恤和牛仔褲已換成古時的白色儒衫,摸摸頭上,挽起了一個髻。走到湖邊對著水面看去,一副書生打扮,並無不妥。原來古代的湖水真的很清澈,可以把人照的這麼清楚。
既然打扮正常,爲何惹來女子的嬉笑?俞之兼疑惑地看向那幾位姑娘,便發現那幾個小姐面上泛著紅色,匆匆地走開了。丫環們也跟著自家小姐而去。
想了想,不明所以。隨機發現,竟不見邪物嶽凱和鴉的身影。習慣性地伸手掏符,卻忘了換了身衣服,身上根本就沒有符紙。
懊惱地嘆了口氣,卻聽見熟悉的聲音大喊著“小俞俞”。
順著聲音看去,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拿著一串糖葫蘆,拎著幾疊小紙包向自己跑來。亮閃閃的金色眼睛,正是邪物。
一身月白的長袍,挽著稚子的髮髻。許是被長袍絆住,跑近之時跌了下去。俞之兼趕緊上前將邪物攬入懷中。
“你怎麼找到我的。”俞之兼欣喜地捏了捏邪物的臉。
“孤怎麼可能找不到小俞俞。”在俞之兼懷中蹭了幾下,把糖葫蘆舉在俞之兼眼前,“小俞俞吃嗎?”
“你這哪來的?”古代用的銅錢吧,他們可沒有。
“賣葫蘆的大爺給的。還有這些,桂花糖,梨花糕,孤看著就覺得很好吃,然後那些嬸嬸,姐姐就包給我了。孤說了沒錢買,他們說今天過節,難得看見孤這麼漂亮的孩子。”
樣貌好的小朋友還是很佔便宜的。
“那你好好吃。”俞之兼拎過邪物手中的紙包,牽住邪物,“我們去找鴉和嶽凱,你能找到他們嗎?”
邪物美美地啃著手中的糖葫蘆,“不找他們,各玩各的,二人世界多好。”
俞之兼輕輕敲了下邪物的頭,“不知道意思就不要亂說。”
邪物吐吐舌頭,“小俞俞,孤過來的那裡有間廟,好熱鬧。”拉著俞之兼在街道穿梭。所過之處,引來無數目光。
七夕求姻緣的人很多,何況是掌管姻緣的月老祠。
俞之兼好笑地拍著邪物的頭,“這不是廟,是祠堂,月老祠。”
“廟和祠堂有什麼區別嗎?”邪物不解地問。
“算了。差不多。”俞之兼也懶得解釋,反正知道與否並不重要。
“這個是月老嗎?月老是幹嘛的?這裡面女人好多啊。”邪物指著月老祠院中被人圍著跪拜的石像問道。
“月老是天上的神仙。掌管著姻緣。月老會把紅線綁在有緣的兩個人的小手指上,這樣他們不管隔著千山萬水都總會遇到,然後相愛。”
“那孤和小俞俞肯定被紅線綁著。”邪物伸出小手指勾住了俞之兼的小手指。
俞之兼由著邪物在月老祠轉悠,全然不顧四下驚豔的目光。
“小俞。”嶽凱突然出現在俞之兼身後,“就知道你們也會來月老祠。”身後果然站著鴉。
“幾個男人過七夕已經夠囧的了,現在還逛月老祠。”俞之兼嘴上這麼說卻並沒有什麼不快。
“唉,我算是發現一個問題。古代男人都太醜了,一路過來鴉的回頭率都百分之三百了。剛纔看見圍觀你的女人也不少。我就不明白了,不是說古時候的女人都很保守嗎?怎麼這麼多紅果果的目光。還有人盯著這邪物發呆,就算再漂亮,這也是小孩子啊。古代的怪阿姨何其多。”
“雖然孤討厭女人,不過那些姐姐嬸嬸給了孤好多吃的。”邪物開心地炫耀著自己戰果。
“看看,都知道利誘小正太了。哪裡保守了。”嶽凱眼中,周圍的女人全變成了才狼餓虎,下意識地將鴉往自己身邊拉,“你們現在站在一起,正好吸引了全部女人的目光,還有一些男人的目光。”
“你該慶幸她們很保守,否則,就不是站在一邊看,會直接上來搶人。”俞之兼拍著鴉的肩膀,“你自己也是吸引目光的一部分。”
“小俞俞,我們去求籤。”邪物拉著俞之兼就向籤筒走去。
“一起玩玩去。”嶽凱也喜滋滋地拉著鴉前往。
四個人分別捧著籤筒搖著。很快,四人的面前各掉出一支籤條。換掉對應的籤文,便在祠堂相對僻靜處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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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有絲麻,無棄官蒯kuǎi;雖有姬姜,無棄蕉萃。”俞之兼看著這隻籤皺了眉。
“小俞俞你的什麼意思?”邪物指著俞之兼的問道。
“意思是說,多年辛勞後已經錦衣玉食,然而過去粗茶淡飯的時光不要忘懷。你已得到千金小姐的青睞,怎麼能因此就拋棄昔日與你同甘共苦的糟糠之妻呢。”
“小俞俞,你有千金小姐了麼?”邪物不高興地質問俞之兼。
“有你看著他怎麼可能有,不過他也蠻受學校女生歡迎就是了。小俞啊,不管多受歡迎,也不能忘記糟糠之妻哦。小邪物可是陪你同甘苦共患難的。”嶽凱調笑著看了眼邪物。
邪物顯然不明白籤文,但是明白嶽凱的意思,“只有孤可以陪著小俞俞。”然後將自己的籤文攤開在俞之兼手上,“孤就只有兩句一樣的,得其所哉,得其所哉。”
“這個意思我都知道,得其所,得其所在也。小傢伙的運氣不錯啊,一看就是上上籤,你就好好得跟著小俞吧。”嶽凱笑得很開心,“我也是上上籤:可以託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嘿嘿!”偷偷地看了眼鴉,鴉聽後回以嶽凱寵溺的微笑。
“鴉你是什麼?”嶽凱搶過鴉的籤文,“虛心多感應,汝必用虔誠,所求皆稱遂,頗知有汝情。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凡事都要用心去感受,用心去做事。”俞之兼幫嶽凱翻譯。
“怎麼感覺是做事的態度,不是姻緣。”嶽凱抓抓頭髮,“是好還是壞呢?”
“這個就要看他是怎麼對待了。”俞之兼投向鴉的目光很深邃。
“你們兩個打啞謎。不管了。”嶽凱從懷裡掏出幾個小香囊,“幾個小姐讓丫環家丁送來的,大多數都是給鴉的,我留了幾個做紀念,好不容易來一次古代。來一人一個,把籤文放進去。”
嶽凱把自己的籤文放進香囊後塞在了鴉的懷中,“交換。你的給我。”
鴉帶著微笑點頭,“隨你高興。”
邪物見狀,也和俞之兼交換了籤文。
“唉,沒有銅錢,都不能嚐嚐古代的小吃。”嶽凱看著街邊的小攤,遺憾地說著。
“吃糕點。那些嬸嬸姐姐送了好多。”邪物自嶽凱說自己抽了上上籤後,對嶽凱和顏悅色,心情大好,啃著手裡的糕點拉著俞之兼在小攤上逛著。
天漸漸黑了下來,街道上越來越熱鬧。各種乞巧的節目讓四人大開眼界。只是這些節目多半都是女子參加的,四人只能圍觀。
“這個是什麼?”邪物指著小攤上一排穿著荷葉半臂衣裙,手拿荷葉的小泥偶問道。
“這個是‘磨喝樂’,也叫‘磨合羅’。本來是寓意多子多福,後來就成了七夕的兒童玩具。”擺攤的小老頭笑呵呵地回答,“喜歡就買一個吧。”
“別說沒錢買,就是買了也肯定不靈。”嶽凱對著鴉小聲地說著。
鴉看著俞之兼變黑的臉,跟著嶽凱樂。
小老頭沒聽到嶽凱說話,慫恿著邪物購買,邪物卻聽得清楚,放下泥偶,狠狠地踩了一下嶽凱的腳,“你買了也沒用。”
嶽凱被踩疼,便去抓邪物。邪物躲著嶽凱的追捕,鑽入人羣裡,一會就沒影了。嶽凱跟著,也被人羣淹沒。
俞之兼想要去找人,被鴉拉住,“放心吧。讓他們玩會兒,反正到了時間之後也會自動送回去。”
俞之兼看著眼前人山人海,放棄了去追人。想起鴉抽的籤文,對鴉說道,“你明白籤文的意思吧。之前你爲了修行同所有人都保持距離。既然陷進去了,就隨著自己的心去感受去爭取吧。”
“我明白的。”鴉對著俞之兼點頭微笑。
前方傳來嘈雜的聲音。俞之兼擔心邪物,趕緊擠著人羣前進。
人羣的中央,一個壯漢拽著邪物的手腕,大喝著,“小東西,小小年紀就會偷東西,快把銀子交出來。”
“孤纔沒偷。你把孤撞倒了,還誣賴孤。”邪物使勁地想從大漢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
“輕點,你別把他傷著了。”大漢身旁站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倒是很緊張地打量著邪物,“小弟弟,你把銀子交出來就算了。不然這個叔叔會很兇。”伸手摸向邪物的頭髮。
邪物咬了一口女人的手,“沒偷就是沒偷,你們再不放開孤,孤要你們好看。”
女人吃痛,變得兇惡起來,“小傢伙,口氣挺大。帶回去。”
“放開他。”俞之兼終於擠進了事發地點。
“呦,又跑來個大的。看公子面生,不知何方人士?”女人咧著嘴對俞之兼笑的很熱情,怎麼看都像職業老鴇的笑容。
“說了是哪裡的你也不知道。趕快放人吧。”俞之兼冷冷地回答。
“看來公子和這小孩是一路的?小孩偷了我們的銀子,交出來便沒事了。”對著俞之兼擠了擠眼睛。
俞之兼皺了眉,“你們拽了他這麼久。應該搜過身了。可搜到銀子。”
“當然沒搜到。他藏起來了嘛。”女人一口咬定,周圍的人都已看出,她根本是栽贓陷害,見幾人面生,又沒套出背景,想狠狠地敲詐,“公子也拿不出銀子吧。那就一起帶走。”使了個眼色,從人羣從,又躥出兩名大漢,分別拽住俞之兼左右胳膊。
“放開小俞俞。”邪物大吼一聲。一陣狂放掃過,邪物已經脫離大漢的控制,此時已變回啓凌的模樣,站在女人身旁,“孤讓你放開他。”
周圍一片驚呼,沒人看見這個眼睛閃著妖異的金色光芒的美男是從哪裡出現的。
女人看著啓凌整個呆掉了,嘴裡還唸叨,“今天交了什麼好運,這都抓回去,就賺大發了。”
“賺大發?好啊,孤讓你賺夠本。”邪邪地一笑,拎起女人的衣領丟在了街旁的二層茶樓上。
自然又引得一片驚呼。
拽著俞之兼的兩名大漢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其中一個還是抽出了腰間的大刀砍向啓凌。啓凌輕巧地閃身,手肘順勢一頂,將大漢推在地上動彈不得。另外一名大漢也揮刀跟上,還沒近身,便不知被什麼絆到腳,磕在地上暈了過去。
“小之,沒事吧。”拽住俞之兼的手腕來回察看。
“我說,你們注意一下,很多人圍觀。”鴉在一旁提醒,“另外,能告訴我阿凱去哪了嗎?”
“走丟了。你自己去找。”對鴉擺擺手。
鴉聽後趕緊鑽進人羣裡去找人,全然忘記了啓凌的找人能力。
“你不幫著找找?”俞之兼奇怪地問著啓凌。
“孤根本就知道他在哪,還找什麼。”啓凌拽著俞之兼的手腕,也鑽入人羣裡,卻是和鴉相反的方向,“這裡有兩個絕佳的地方看煙火。白癡凱在一處等著鴉,我們去另一處。”
“你既然知道,爲何跟鴉說不知道。”
“嶽凱說,七夕這天走散的情侶,如果最後能找到對方一起看煙花,就能永遠在一起。他讓我支開你,讓鴉去找他。鴉一定能找到他的。雖然在這裡好像用不了法術。”啓凌已經帶著俞之兼來到了落腳的湖邊,第一支菸花飛上了星空,在空中炸裂出七彩的花束。緊接著,是第二支,第三支……
“小之,孤好像看到喜鵲了。”啓凌緊緊地握著俞之兼的手,“好多隻喜鵲。”
“我寧願看不到喜鵲。”俞之兼望著絢麗的煙火,想著,其實男人一起過七夕也是很正常的。這個七夕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