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他。是那個當初救了他性命,卻又突然跑掉,還撞到你的那個人?!奔o雪回頭對舞悠然說道,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訝之色。
“什么?那個忘恩負義之輩?”孩子們一下沒忍住脫口而出,不過很快就閉了嘴。
此刻這種狀況,可不能說人家忘恩負義,光是這幾日送來的草藥,對于治好他的病,已經綽綽有余了。
舞悠然也很意外抓住的人會是他,隨即走到廚房端了一碗米酒,讓錦文幾個將人扶起來,將酒碗湊到對方的唇邊。
“喝了它,能夠解你身上的藥,不喝,你至少要維持這樣的姿勢到午時,如何做,你自己決定。”舞悠然說著,就那般端著碗不懂。
對方猶豫了兩秒鐘,咕嘟咕嘟的喝下了舞悠然手中的一碗米酒。
待得喝完之后,舞悠然直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把碗遞給了身旁的小芹送回廚房,搬了兩張凳子,自己坐一張,示意對方坐一張,然后開口道:“起來吧,反正都發現了,咱們做一邊好好談談?!?
原本僵硬的身子慢慢活動開了,雖然還有些感覺,不過這個男人卻并未再度直接跑掉,而是乖乖的坐在了舞悠然的對面,望著抱著孩子的舞悠然,目光中竟是看出些許的復雜之色。
紀雪幾個不由自主的站在舞悠然身后,以她為主的架勢,望著那人。
“你送這些東西過來,是為了答謝前幾日我們救你的恩情?”舞悠然一開口就直奔主題。
那人點了點頭,承認自己確實有這打算。
“既然是如此。那你以后也不用再送了。之前幾次再加上這次送來的藥材。已經足夠支付你的一切治療所需,甚至還有盈余。阿雪,把東西拿來?!?
“好?!奔o雪應著跑回屋里,隨后遞給舞悠然一個錢袋子。
“這里有十兩銀子,是你第一次送來的那些藥材的進貨價,至于你的診費與藥費,后頭這幾次送來的藥材已經足夠支付,這是你應得的錢。拿著吧?!蔽栌迫徽f著將錢拋給了那人,卻見他接住錢袋后,就好似燙手一般,將錢袋送了回來,一個勁的搖頭擺手,表示自己不能要。
舞悠然眉頭微微一擰,有些奇怪的望著他。
莫非是剛才的藥效轉移到舌頭了?不然怎么光搖頭不說話呢?
舞悠然把小安安交給身后的紀雪,上前兩步,又將送回來的錢袋塞給那人,態度強硬的抓著他的手腕。往手里塞,讓他害怕弄傷舞悠然而不敢隨便用力。只能一個勁的搖頭,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對于這人的著急,舞悠然根本沒在意,而是再度給他做了一番身體檢查。
按理說藥醫系統出品的東西,從來沒出過錯,沒道理栽在這里。
這些時日的受惠,讓舞悠然無法懷疑藥醫系統的錯誤,待得仔細檢查過后,方才發現,并非她今日鼓搗出來的那藥除了問題,而是這個男人,居然會是啞巴。
那舌根斷痕整齊,明顯是利刃所致,傷口愈合的程度決不可能是近期內,至少也有十幾年之久。
可是,不對呀,哪日里救下的那人若是有這個毛病舞悠然早就知道了,沒道理現在才發現。
望著眼前這張相同的面孔,舞悠然一把掀開了那人的手臂,本該存在的傷口了無蹤跡,再笨也猜到了原因所在,卻也同樣讓舞悠然把眉頭皺了起來。
“當日所救之人不是你,可你穿著那日穿在那人身上的衣裳,那人是你的弟弟還是你的哥哥?是他讓你這么做的嗎?”舞悠然松開了那人的手,這般問道。
“悠然,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得糊涂了?什么哥哥弟弟,什么不是那日的人,這是怎么回事?”紀雪聽得有些糊涂,錦文幾個也一頭霧水的望著舞悠然。
“很簡單。他并不是那日我救的人。阿雪,你應該記得那人手臂上的傷口,他同樣的位置上并無傷痕,而容貌又一樣,除了同胞雙生的兄弟之外,你覺得還會有其它人的可能嗎?更何況,我救的那個絕對不是啞巴,而他已經啞了至少十年以上的時間了。”
“啊,竟會是這樣?!奔o雪驚呼出聲,“那當日的人呢?他又在哪里?為什么他會穿著我爹的這套衣裳?”
“那就只能問他了。”舞悠然把手一指,指向哪個人,靜候他的回答。
沉默了片刻后,那人從懷里摸出一個信封遞給了舞悠然,示意她打開看看。
舞悠然很意外為什么會有封信給她,卻還是接過來將之打開。
“大夫親啟:能得見此信,說明大夫已然發現送藥之人。當日救命之恩本該做牛做馬結草銜環報答大夫的救命之恩,奈何在下如今惹上麻煩,恐有性命之危,現有啞弟一人心中無法放心,知大夫乃是心善之人,定能厚待吾弟叔允,還望收留。吾弟年幼遭遇匪徒,落得口不能言的下場,不過有一手不錯的采藥功夫,應該能夠幫得上大夫的忙。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望來世報答恩人。若有幸活著回來,定會回來帶走叔允,還請大夫垂憐收留。杜伯錫留字感恩?!?
看完這封信,舞悠然卻是有些無語,沒想到救人還救出一個托付弟弟給人照顧的事情出來。
托孤聽過,托弟嘛,你說若是幾歲的孩子倒也情有可原,可是一個大人了,這也算托付照顧?
“怎么了悠然?”紀雪不禁問道。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蔽栌迫话研沤o了紀雪,待得紀雪看完之后,那神色幾乎跟舞悠然相差無幾。
“這事情,我們也不太好拿主意,不如等爹回來之后再做決定也不遲,反正爹中午就回來了,也不差這點時間。”紀雪想了想,這為難,只能把這事情的決定權交給紀嵩這位一家之主。
“也好?!蔽栌迫稽c了點頭,轉而望向眼前這個杜叔允,道:“呃,叔……允,反正你哥心里頭也是這般稱呼你,那就這樣稱呼你好了。你哥想把你托付給我們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
杜叔允點了點頭。
“那你先留在這里,這會距離天亮還有些時辰,你先在前堂隔間休息會,等到百濟堂的當家人回來后,再決定你的去留,可好?”
杜叔允再度點了點頭,不過神色間難免有些黯然。
“別想太多。紀叔人不錯,相信會把你留下來的。”舞悠然拍了拍杜叔允的肩膀鼓勵道。
只要看過杜叔允采來的那些藥材的質量與數量后,都會將他留下來,有個采藥能手在身旁,藥鋪里可以省去很多的開銷,更何況,紀嵩與蘇廣經常外出,家里有個男人終歸是好的。
那個杜伯錫明顯教過這個弟弟拳腳功夫,不然也不會這般悄無聲息的來去自如,還能夠深入山林采藥,沒點護身的本事怎么可以。
午時紀嵩外出歸來,舞悠然便將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說過后,紀嵩也果然如同舞悠然所猜測的那般答應讓杜叔允留下來,不過,卻不是收留的留下,而是雇傭的關系,給出工資聘請他留下的。
套用紀嵩的話,那就是工錢雖然不多,不過在這百濟堂里,只要有他一口飯吃,就不會短了他的。
對于能夠留下來就心滿意足的杜叔允,工錢不是問題,而因為杜叔允的關系,紀嵩與蘇廣已經用不著大半夜就出去到山里采藥,每日里杜叔允都會采了所需的藥材回來,勤快的讓人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懶了。
六月的天總是說變就變,一會晴天一會雨的讓人心煩。
不過等到六月底時,這綿綿細雨的天氣卻是慢慢放晴,也昭示著炙熱的三伏天到了。
“舞大夫,紀大夫在嗎?”鎮上的捕快滿頭大汗的上了門,一見舞悠然第一句話便是詢問紀嵩的行蹤。
“張捕快,你怎么來了?快,先喝完解暑的茶水,消消暑?!蔽栌迫缓芤馔膺@個鎮上唯二的兩名正式捕頭之一的張忠居然會上門找紀嵩,不由倒了碗解暑的涼茶遞了過去。
“多謝?!睆堉夜距焦距降暮攘艘煌霙霾瑁媪丝跉?,“其實我來就是每個藥鋪通知過來,說是上頭下了公文,讓你們注意點外來的陌生人,尤其是來買療傷、消炎之類藥材的外地人,除非出示身份牌子,不然不給賣此類藥材,否則一旦被發現了,你們都要受牽連?!?
“啊,怎么這樣。到底是生了什么事情。又是療傷藥又是消炎藥的,還要查身份牌子,可是我們只是小本生意,身份牌子之類的最多也就分清楚是不是本地的人,其它也分不清楚,那這藥是賣還是不賣呀?”舞悠然頓時有些糾結了。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跟你們交代一聲,陌生人來買藥,就說沒有,等遲些時候上面的畫像下來后,辦起事來那就簡單多了?!睆堉艺f著張望了下四周,壓低嗓音道:“舞大夫,其實你也不用煩惱,咱們這萬安鎮人來人往,每日來往的客商無數,只要不是行蹤可疑之人,你也沒必要太過注意。既然紀大夫不在,你就把這事交代下去,我就先走了。”
“好,那您慢走。”(……)
ps:第三更完畢,明日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