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名婦女坐到葉未央的面前,這位婦女臉色虛浮發(fā)黃,唇色呈淡紅色,葉未央仔細(xì)一看,心中有了大致脈絡(luò),再查看一下脈搏,脈來遲緩,一息不足四至,此乃遲脈,果然脾氣虛衰,濕邪內(nèi)阻所致。
“你平日干活容易勞累嗎?”葉未央問道。
“有的,有的。”婦女急切的點(diǎn)點(diǎn)頭:“以前可沒出現(xiàn)過這種癥狀,我的身體強(qiáng)壯是在做閨女時就出了名的。”
這位倒也豪爽,根本沒在意自己將“強(qiáng)壯”一詞用在自己身上是多么的不協(xié)調(diào)。
“奎嫂子說的對,她確實很強(qiáng)壯。”邢家村一位村民贊同的吼了一聲,頓時其他村民跟著哄笑起來。
葉未央可能不理解大家哄笑的原因,但邢家村本村的人卻一清二楚,奎嫂子怎能說是強(qiáng)壯,她應(yīng)該用彪悍一詞來形容,經(jīng)常將自己丈夫打的滿院跑,不強(qiáng)壯的人能干出這事嗎!
“笑什么笑,葉小大夫面前有你們吵鬧的份嗎!”眾人口中的奎嫂子被大伙笑的惱羞成怒,回頭訓(xùn)斥起來。吼完后,可能又覺的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有些過火,轉(zhuǎn)過頭諂笑道:“葉小大夫,您別怕,我就是嗓門大,您看我這到底是怎么了?”
“沒關(guān)系。”葉未央淡笑一下,接著問道:“前不久你是不是受過涼或是接觸冰冷的水之類的?”
奎嫂子想了半天,才點(diǎn)頭道:“二個月前因娘家有事我回了趟娘家,誰知走到半道遇上了瓢潑大雨,我被淋了個透,因是在路上又沒地方換衣取暖,等到了娘家整個人都快凍僵了。后來,我大病了一場,娘家那兒地處偏僻,又找不到大夫,一直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將病養(yǎng)好。”
“怪不得。”葉未央了然的提起炭筆:“你的病不麻煩,就是突遇寒冷,濕邪氣體進(jìn)入體內(nèi)后沒有及時排出,再加上你疾病時間過長,耗傷脾氣所致,我給你開副藥,你喝上三劑就好了。不過,以后要注意保暖,注意不要仗著身體好過渡勞累,否則病情還會反復(fù)的。”
等葉澤天給奎嫂子把完脈,葉未央也將藥單寫好,葉澤天接過看去:“炙甘草兩錢,土炒白術(shù)二兩,去皮茯苓一兩,干姜兩錢、黨參六錢……。”
看完后葉澤天不說想法,反而詢問道:“說到主治氣虛脾虛當(dāng)用人參,你為何不用?”
葉未央看了奎嫂子一眼,趴在爺爺耳邊悄聲解釋道:“我看這奎嫂子衣著簡樸,想是家中不富裕,雖然她可以自己去山上采藥,但這人參豈是好采的,黨參雖然不如人參補(bǔ)元?dú)猓么跻材苤委熎猓晕矣命h參代替人參。”
奎嫂子見葉澤天祖孫說了不聽,心中有些忐忑:“怎么,難道小葉大夫診斷的不對?還是自己的病有隱情啊?”
其他鄉(xiāng)親也是議論紛紛,不會葉小大夫才看了幾個就被難住了吧!
祖孫倆又說了幾句,葉澤天才對奎嫂子說道:“放心吧!你的病無大礙,未央寫的藥單也對,我出聲詢問是為了考驗她。很好,她能通過觀察看出患者的難處,還將心比心的為患者解除后顧之憂的做法真是令我老懷大慰啊!”最后一句明顯不是對奎嫂子所說,反而像是抒發(fā)自己的激動之情。
經(jīng)此一事后,鄉(xiāng)親們對葉未央的醫(yī)術(shù)算是徹底放心,時間很快過去,轉(zhuǎn)眼間就輪到葉家村的村民了。
“嬸子,怎么是你,你哪里不舒服嗎?”葉未央驚奇的問道。
來人是葉長書的媳婦,人稱李嬸子。其實按照如今的叫法,應(yīng)該稱她為書嬸子,不過這種稱呼太別扭,所以就用了她的姓。
葉長書家離葉家不遠(yuǎn),兩家人平時相處的不錯,有什么稀少的東西,比如肉食、雞蛋之類的,也會相互贈送,特別是李嬸子的小兒子葉士釗就常喜歡賴在葉家吃飯,當(dāng)然葉士釗這個名字是后來葉澤天取的,以前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家伙有個很響亮很俗氣的名字:狗蛋。
葉家的伙食一般由葉未央動手,別看蕭紅英曾在宮里待過,宮里有嚴(yán)格的規(guī)矩,奴婢們該做什么就只能做什么,蕭紅英沒在御廚房當(dāng)過值,對做飯自然一竅不通;而家中唯一的小丫頭紫珠也是如此,她一直干的是雜活,要說打掃衛(wèi)生、整理東西她的手很巧,但讓她進(jìn)廚房就不行了,最后葉老爺子就更不用說了。葉未央做飯喜歡用料,葉澤天的藥房里存放了不少香料,她做出的飯菜雖然油水不大,味道卻比常人做的好吃,這也是葉士釗小朋友喜歡過來吃飯的原因。
前陣子葉未央還見過李嬸子,并沒發(fā)現(xiàn)她有什么異常,沒想到幾天不見,她就跑來看病了。
“沒什么不舒服,就是趁著今天義診過來看看。”李嬸子尷尬的說道,其實她不是為了省錢,以兩家的關(guān)系,就是不義診,葉老爺子也不會跟她收錢,今天真是碰巧了,早上胃里突然一陣難受,才跑了過來。李嬸子怕葉家二位大夫多想,語無倫次的解釋著。
葉未央?yún)s笑了笑,顯然對此并不在意。
“嬸子,你靜下心,不要激動,讓我慢慢的把脈。”葉未央提醒到。
片刻后,她清秀的臉蛋上露出一抹紅暈:“脈象如珠走盤,往來流利,恭喜你,李嬸子,士釗要有小弟弟了。”
“……什么,真的嗎?”李嬸子驚叫起來。
“對,雖然只有一個月,脈象還不太清晰,但我應(yīng)該把的不錯,你要是不信,讓爺爺再看一遍。”
“不用了,不用了,未央丫頭,嬸子還不信你嗎!”李嬸子忙忙擺手道:“不過,小子就算了,家里那幾個小子快煩死我了,我倒希望像你一樣,是個乖巧聰明的女孩子就好了。”
“不,還是讓爺爺再看一次吧!”想了想葉未央認(rèn)為還是謹(jǐn)慎最重要,她第一次把到滑脈,還是一個月的滑脈,不讓老爺子再看一次,她自己都不放心。
“行,既然是滑脈,你開藥方,我再把一次。”葉澤天接過話頭吩咐到。
片刻后,葉澤天在李嬸子期盼的目光下點(diǎn)點(diǎn)頭。
“看,我就說未央丫頭有能耐,這么小年紀(jì)就有一手好醫(yī)術(shù),葉大夫,您以后可不用發(fā)愁后繼無人了。”李嬸子興高采烈的用大拇指比了比。
“嬸子,你的身子并無大礙,俗話說‘是藥三分毒’,所以我就不跟你開中藥了,這是一些食譜,平時多讓叔給你做些好吃的補(bǔ)補(bǔ)就行。”葉未央殷殷囑咐著,聞訊趕來的葉長書千恩萬謝的扶著媳婦離開。
終于將最后一個病人看完,此時天色已經(jīng)昏暗,以前倒沒這么晚過,這次主要是一個病人兩個人看才拖了這么長時間,扶著爺爺慢慢回到家中,紫珠已經(jīng)煮好了粥等著兩人。
“哇,飯已經(jīng)做好了?”葉未央煽動下鼻子,打趣道:“紫珠,這粥沒有熬糊吧!”
“小姐!”紫珠拉長了聲音,滿臉通紅的抗議道:“人家雖然不擅長做飯,可也沒笨到連粥都不會煮的地步啊!”
“好吧,是我說錯了,我們家的紫珠是個能干的小丫頭,這總行了吧!”
“小姐……”紫珠再一次拉長聲音。
“先別跟我撒嬌了,那家伙醒了沒?”葉未央小聲的問道。
她轉(zhuǎn)移話題的時機(jī)很巧妙,果然紫珠的注意力放在了問話上:“下午醒了一次,藥也喝了,飯也喂過了。”
“好,我去看看。”葉未央先吩咐紫珠給老爺子燒水洗漱,然后轉(zhuǎn)身朝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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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上摔下來的那刻起,胡子峰真以為自己要英年早逝了,誰知像睡了一場大覺一樣,當(dāng)他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還活著,不但活著,身上的傷也在慢慢痊愈。像他這種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的人,對身體的各方面掌控自然很敏感,他不會蠢到認(rèn)為自己掉下那么高的陡坡不會受重傷,顯然是有人將他救活了。
“這位先生,你醒了。”聽到聲音,胡子峰慢慢伸頭看去,來人身著一身樸素的綠色衣服,看那打扮像是個小丫鬟。
“請問,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胡子峰最想知道的是時間而不是地點(diǎn)。
“下午三點(diǎn)了。”
“不是,抱歉,我沒說清楚,我想知道的是日期。”胡子峰艱難的再次問道。
紫珠對這位有禮貌的患者倒是挺有好感,她飛快的答道:“19號了。”
“才過了一天嗎,這人的醫(yī)術(shù)真是神奇。”胡子峰腦海中閃過一絲驚異,面上卻不露聲色的問道:“請問是誰救了我,我要好好謝謝他的救命之恩。”
“我們家先生出門義診了,你想見他必須要等他回來才行。”紫珠不知道昨天那藥里另有乾坤,還以為是葉澤天將他救活,所以不假思索的答道。
原來還是個有醫(yī)德的好人啊!胡子峰暗暗稱贊。
由于身體還不能坐起,胡子峰不好意思的被紫珠喂藥又喂飯,吃完后,在藥力的作用下,他又陷入昏睡中。待他再次醒來,看到的是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