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我在喬森見懷裡醒來,我起身坐在他身邊靜靜的看著他,如果這樣的畫面能夠成爲日常,我一定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俯身在他嘴角親了一下,只是我不信所謂的命中註定,因爲命中註定也是會隨時更改的。
我悄悄下了牀,從揹包裡翻出那個驗孕棒,聽說晨尿是檢驗最準確的,我懷著忐忑的心情溜到浴室,我不知道其他女人在這種時刻會是怎樣的心情,是欣喜的還是憂慮的,畢竟跟比自己年齡小的男人談戀愛的還是少數的。
我將驗孕棒翻出來,按照說明書操作之後便靜靜的等著。
五分鐘之後,我緊張的吞了吞口水,將手指挪走,僅有一道紅線,我沒懷孕。
得出這個結果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那種滋味更勝一籌,是失落還是鬆一口氣?
我將驗孕棒丟進垃圾桶,突然頭暈了一下,乾嘔起來,緩和了半天才好。
我漱了漱口,偷偷溜回房間躺到喬森見身旁,我伸手勾住他的手指,直到現在我還不懂我對他是不是愛,我只知道如果天長,我想與他一起。
我還沒有徹底醒來,手機就打碎了我正在做著的美夢,迷濛中我摸索著翻出手機,連看都沒看是誰打來的就接起來了,是白羽。
一上來他就說,“音初,不好了,瓷磚,張老那個工程定的瓷磚在來的路上發生車禍了?!?
我猛地驚醒,終於反應過來白羽說的事情究竟有多嚴重了,“人?人哪?運輸的司機師傅沒事吧?”
“逃過一劫。但是車子側翻,所有的瓷磚全都碎了?!卑子鸬穆曇舫錆M了絕望,我茫然的坐在牀上,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
張老裝修所選的瓷磚是最貴的,爲此我墊付了五十萬,馳音不過是個剛剛起步的家裝公司,五十萬對於稍大些的企業完全是九牛一毛,然而對於馳音而言,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我整個人都木然了,一眨眼就陪了五十萬,也就是說我要馬上籌集五十萬資金再去重新定一批貨才行。
我機械的說道,“別擔心,我會想辦法的,穩住公司的員工,工作繼續進行,相信我?!?
白羽很瞭解我這個倔強的性格,越是面臨困難就越是嘴硬,他直接揭發了我,“在我面前沒必要裝堅強,我會跟你一同解決的,不要擔憂不要怕!”
我茫然的點了點頭,我的內心是害怕的,只不過我習慣了凡事都獨自一人。
電話裡白羽安撫我,“你還在那家當保姆吧?你收拾收拾,半個小時之後我去接你,車禍就發生在遼寧地段,我們去看看。”
掛了電話,我扭頭朝熟睡中的喬森見看去,自從十四歲離開家那天起,我就沒有過這種無憂無慮睡到自然醒的日子,我有點羨慕喬森見,更不忍心去打破他這份無憂無慮。
半個小時之後,我悄悄離家下了樓,白羽的車子就停在樓門口,看得出他已經盡力表現出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了,可那份壓力是無形的,我們誰都擺不脫。
車子一路穿過寂靜的城市上了高速公路,在下一個路口嚇到之後,又調頭轉入往回的路,大約行進了千米左右就看到了警戒線,因爲有交警維持秩序,並沒有很嚴重的堵路,我們的車子在後面??浚蚁萝囈徊讲降某禽v大貨車走去,貨車的後艙門敞開著,因爲側翻的慣性,車門敞開,裡面的瓷磚甩出來,散落一地。
我看著那一地的瓷磚,兩隻腳就像灌鉛了一樣,屋漏偏逢連夜雨,說的大概就是這種狀況吧!
五十萬,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賺不了這麼多,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一個小數字,要不是蔣馳住院需要錢,我這輩子恐怕連二十萬都見不到。
我腦中第一時間閃過的是喬森見,我連忙搖了搖頭,不可以,如果我跟他之間也建立在金錢至上,到最後恐怕連喜歡都稱不上了吧,更別提是愛了。
我想我的表情看起來一定很冷靜,天知道我現在內心是怎樣的動盪不安,我該怎麼辦?該去哪裡搞這麼大一筆錢?
公司還有那麼多員工等著開工資,工程現場還那麼多工人等著瓷磚開工,不能按時完工,那麼多的違約金我該怎麼付?
我整個人就像癱了一樣,一下就蹲在了地上,望著那片廢墟,整個人都茫然無措。
我看著在不遠處跟交警交涉的白羽、看著被嚇得丟了魂的大貨司機,看著減速拍視頻的車輛……有點不知今夕何夕。
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傻傻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白羽跟交警溝通完,朝我快步跑來,將我從地上扶了起來,“別擔心,交給我,我一定會都處理好的?!?
我看著白羽,腦袋嗡嗡作響,就好像失聰了一樣,根本聽不清他說的話,只能看到他的嘴在不停的張合。
或許是急火攻心,本來昨天我的身體就不是很舒服,此刻我胃裡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覺就更是嚴重了,俯著身難以自控的乾嘔起來,可我什麼都吐不出,只是一個勁兒的嘔,嘔得眼淚都模糊了視線。
車禍的事情還沒處理完,白羽脫不開身,只能將我抱回車上,“你先在裡面躺一會兒,等處理好了,我馬上帶你下高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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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我自己都能感到自己的臉色不好,嘴脣也是乾乾的,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就好像中暑了一樣,白羽將副駕駛的座位放平,我閉幕眼神的躺在了上面。
七點,手機響了,是喬森見,他可能剛醒,“你去哪了?怎麼都不在家?”
我都已經下定決心不讓他知道這件麻煩事了,可聽見他的聲音,我心裡的委屈一下就奔涌而出了,我哽咽著,“喬森見,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
喬森見還沒見我這麼激動過,聲音緊張起來,“你在哪?誰欺負你了?我馬上去找你,別哭?!?
我像個孩子忍不住抽泣,“告訴公路,瓷磚,我定的一批瓷磚全都碎了,到處都是……一地的瓷磚……”
我哭得斷斷續續,喬森見應該是沒聽明白我在說什麼,反應了半天才將我的語言組織成一句話,隨即他便笑了,“你啊你,這點小事就急得直哭,不是說過了,凡事交給我,不懂依賴男人的女人一點都不可愛!”
這麼大的事情被他輕描淡寫得就好像僅是喝口水吃口飯這麼簡單,我的心一下就落回了實處,有種真的是我小題大做的感覺,我吸了吸鼻子,“你知道嗎?那些瓷磚有五十萬塊啊,雖然數量不多,不過都是好瓷磚?!?
喬森見慵懶的打了個哈氣,“你也知道是五十萬,你覺得我會拿不出五十萬?我還當是五百萬呢!”
喬森見說話的聲音和語氣都給我一種無關痛癢的感覺,我心裡的緊張被他安撫,對著手機點了點頭,“嗯,你說得對,又不是五百萬,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努力很快就能賺回來了?!?
“對嘛,這纔是我喜歡的女人,纔不會被這點困難打倒。告訴我你現在在高速公里那一段,我去接你?!?
我的情緒緩和了不少,擡眼朝車窗外看去,白羽正朝這邊走過來,“我馬上就下高速了,我心裡平靜了不少,待會兒我直接去公司看看有沒有什麼補救方法?!?
我跟白羽不到八點就趕到公司了,還沒到上班時間,白羽將我安頓在辦公室裡,“廣州工廠那邊還沒到上班時間,先等等吧,我去買早餐?!?
白羽走到我身邊在我眼前蹲下,牽起我的手,“你別多想,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陪你一起面對的……馳哥沒有康復之前,我都會跟你一起守護馳音的?!?
有這樣一個出生入死的朋友,我沒理由消沉,我笑著反握住他,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吧,我不會被打倒的?!?
白羽出去,辦公室就剩下我自己,我呆坐著,腦子裡飄過一萬個念頭,當務之急就是趕緊補訂壞掉的瓷磚,五十萬的訂貨款應該從哪裡來呢?
身邊的朋友都是窮人,借個一兩萬倒是沒問題,五十萬,對他們而言相當於天文數字。
貸款的話,時間上又來不及,難道要去借高利貸?
我搖了搖頭,借高利貸等同於跟黑社|會搭上,太危險了。
我腦中只閃過兩個人安儲生和林家豪,一個是畜生姐夫,一個是薄情爹,管他們借錢,還不如去找高利貸。
我用手抓了抓腦袋,給以前認識過的人打電話,可人情就是這麼的冷漠,不管過去我是否幫助過他們,如今涉及到錢財,每一個都是笑著跟我撇清關係。
我豁出一張臉,將手機裡儲存的電話號統統打了一遍,最後才發現,存這麼多號碼只不過是人脈好的表象,真正願意幫我的人寥寥無幾,就在我覺得事態無望的時候辦公室門被推開,白羽拎著早點回來,身後跟著一臉擔憂的丁葉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