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只見病房上,傅昱廷已然坐起了身子,深情地凝望著一個女人,一手緊緊抓握著她的小手,另一手還甚是憐愛地撫過女人精致的側面輪廓…
眼淚瞬間*眼眶,盼兒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卻沒有發出半絲的聲音:
‘他醒了,他真得醒了!她該高興的,為什么,這一刻,她的心,居然會是這么的痛!’
她的擔心真是多余的!原來醫生全員出動是因為……
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照顧了他這么久,都沒有成效,她才一來,他就醒了;原來自始至終,他需要的人…根本不是她!淚眼婆娑地看著屋內含情脈脈的兩人,盼兒悄悄地轉過身子,拖著疲累的身軀無聲地離開,直至走出了好大一段距離,隱忍的情緒才瞬間崩潰,放縱地大哭著,盼兒大步跑了出去——
天大的好消息傳來,傅氏一門馬不停蹄地往醫院趕著,賀醫生打完電話,也迫不及待地安排人推出傅昱廷做全面徹查。
知道自己睡了很久,傅家人知道了估計要全員出動,不希望她跟盼兒打照面,傅昱廷還是找著理由打發了顧心荷:
“估計要檢查一天…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說實話,醒過來第一個看到的,不是她,他真的有些失落;知道顧心荷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顧了他一個多月,他真的很感動,可是感動歸感動,他的心更想見的…還是他的老婆。雖然,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嗯,那我…晚點再來看你!”
聽說他睡了很久,顧心荷知道除了有一堆檢查要做,他的家人肯定也會全員到齊。這個時候,她的身份畢竟是尷尬的,而且一時間,她心底的沖擊,也有些無法消化。思索了一會兒,顧心荷沒有堅持,隨即轉身離去。
她不知道傅昱廷對她態度的轉變,是因為誤會了賀醫生口中所說的‘他睡了一個多月’是她口中承認的‘她一直在照顧他’。
打發了顧心荷,傅昱廷就在專職護士的陪同下開始挨個科室跑一一做檢查。
“傅先生,您真是好福氣!娶了那么一個賢惠漂亮、又深愛您的太太,您都不知道,您昏迷的這些日子,您太太近乎天天守在你的床邊,雖然我已經告訴過她多次,您打了營養針,根本吃不下什么東西,她還是每天給您喂湯喂水,一個勁兒地陪你說話,給你按摩,看得我們這些醫生、護士好感動……幸虧你醒過來了,她一定也高興壞了,真為你們高興……”
一邊攙扶著傅昱廷走向一頭的腦波監察室,專職護士還不禁羨慕又感慨地一路絮叨。
“是嗎!她…天天都來嗎?”
聽到護士的話,傅昱廷心底一陣暖流滑過,她是天天都很閑,只是沒想到她愿意照顧他這樣一個可能永遠醒不過來的植物人一個月之久。心荷,她是想要回報他曾經的愛還是真的愛他如斯!
不知道護士口中的老婆是指的‘盼兒‘,傅昱廷自然地認為她是錯把照顧他的顧心荷當成了他的老婆,卻也不禁想要確認,是一時心血來潮,還是真得天天堅守?
“是啊!從來都沒間斷過,每天一大早,我過來送藥,都會看到她在給你…擦臉,或者是小口地為您喝湯,好認真,也好有咨詢…感覺比我都耐心,嘻嘻——”
“……”
一路上,護士跟傅昱廷都是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卻是完全牛頭不對馬嘴的聊著,自始至終,他們都未指名道姓,各自自以為是,卻都不知道,他們說得根本不是同一個女人。
而傅昱廷卻因為這些閑談碎語,對顧心荷刻意豎起的防衛也明顯消弭,甚至開始同情起她,也慢慢開始相信她對他,不是真的那么無情,或許只是沒有意識到而已。
頭腦不清的一路狂奔,盼兒根本沒有看路,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一個勁地哭著,跑著,是高興,也是委屈。
她一心只想要傅昱廷醒過來,可是他真得醒過來了,卻是那樣深情地對著別的女人,想起自己這一個多月來的努力、一個多月來的不眠不休居然換得這樣的結果,想起他抱著那個女人、為那個女人準備的戒指……盼兒的心都疼得在嘩嘩淌血——
顧心荷?他最在意的女人,還是她!要放棄嗎?她舍不得,要她委屈,她真不甘心。
一個月來,她從沒覺得累,可是這一刻,她卻累得連呼吸都覺得沉重。不知道跑了多久,也顧不得是在人來人往的走廊,盼兒無力地癱下身子,抱著自己,嚎啕大哭了起來。
“小姐,你怎么了?沒事吧!”
“小姐,你哪兒不舒服?要幫忙嗎?”
“小姐?”
“……”
醫院的走廊上,來來去去行人不斷,望著地上哭得傷心欲絕的淚人兒,多事的人都會好心地問上一句,得不到回應,才悻悻而去;低調的人,好奇地看上一眼,無不感同身受地投以同情的目光。
畢竟,這里是醫院,來這個地方的人,有哪個沒點傷心的往事?這里,有太多料想不到的悲歡離合,這樣的情景,發生在一個錚錚鐵漢身上的時候,都是家常便飯的隨處可見,何況而今是如此一個纖纖弱質的女流?
所以,沒有人對盼兒宣泄的舉動有太大的質疑,無不把她當成痛失親人的本能反應,連路過的醫生都只是不忍地勸說上一兩句,沒有強行的拖拽。
包扎完傷口,跟腦科的醫生討論完下妻子的病情,看著手中的病例,風菱悅呲了呲牙,剛走出科室門口,就被不遠處地上一抹略帶熟悉的悲顫身影吸引了過去:
“盼兒?是…是你嗎?”
試探著叫著盼兒的名字,風菱悅始終還有些不敢置信:她怎么在這里哭成這樣?在他的記憶里,她從來沒有如此的不顧形象,從沒有如此脆弱不堪過!就連當年慘遭背叛的分手,她的淚都是平靜的——
窸窸窣窣嘈雜中,仿佛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字,本能地,抬起紅腫的眼睛,盼兒只看到眼前人影晃動,卻神智迷茫地,連是誰都明顯…分辨不清。
“盼兒!真的是你,你這是怎么了!別嚇我,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