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不自禁,傅昱廷大笑出聲:
“哈哈,去自己餐館消費…怎么會浪費?是物盡其用,才對吧!好了,就桃源!我們去了先找位子,總可以了吧!對了,盼兒,夢巴黎的新款婚紗到了,這周末…我就陪你去選,我一定舍命陪君子,直到我的寶貝…挑滿意了為止!”
“咦?怎么說得好像很勉強似的…?”
明明嘴巴都已經合不攏了,盼兒還是故作疑惑得嬌嗔出聲。
什么都不用操心的感覺…真好!就是不知道腦袋自此閑置后,以后會不會不靈光了,她會不會被他寵回‘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小孩子?
“哪有?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好了,今晚七點,桃源門口見,我還有些公務要處理,今天,不去接你了!”
翻了翻手頭一堆的資料,傅昱廷嘴角也是春光燦爛。
“嗯,好!你忙吧!不用急…”
知道傅昱廷貴人事多,雖然很喜歡聽他的聲音,盼兒卻沒再堅持,掛上電話,自己也全身心得投入到了工作中。
下了班,看時間還早,盼兒特意回家換了一身約會裝,才不急不緩地往桃源大酒店趕去。雖然是只是跟傅昱廷的一餐便飯,她卻也想要毫無瑕疵的、美美的,也許這就是戀愛中女人的通病吧!為了獲得對方的認可,永遠都不會嫌麻煩!
心底的一絲疑惑,幾次都沒有機會問出口,她也想要找個合適的氛圍,探探她的口風,雖然現在想起來,似乎是…有點晚。
忙忙碌碌,雖然手頭的工作不間斷,傅昱廷還是沒有忘記自己與盼兒的約會,六點剛過,他就選擇了結束一天的公務。
走出公司,腦海中還是滿滿地整夜計劃,笑著發動車子,傅昱廷還是選擇了先去一家大型花店包了一束精美的香檳玫瑰。雖然盼兒一直說不需要如此浪費,可是他還是喜歡看到她收到花時臉上綻放的驚喜與快樂!何況這對他而言,只是舉手之勞,連負擔都稱不上!
潛意識里,他總有種想法,仿佛這才是他的初戀,能給予她的一切,他都不會吝嗇。而他,更希望這一生,她印記的美麗戀情中,邱雷陽的初戀不再深刻,宋由的好,不是唯一,他才是她的感情旅途中,每每想起,永遠的第一人。
一邊駕著車,傅昱廷眼角的余光還不自覺地會瞟向副駕駛座的粉白玫瑰,仿佛,那里坐的不是玫瑰,而是,他艷勝玫瑰的巧笑佳人!
拐過一個路口,夜色中,金碧輝煌的酒店暖光閃閃,招手般呼喚,門口一側,靜靜站立的火紅身影,如夜色中的玫瑰,妖艷而耀眼,踩下油門,傅昱廷的嘴角挑起一絲暖笑。
突然,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猛地踩下剎車,傅昱廷的臉色丕變,黑色的轎車宛如轉向的閃電,陡然停駐在距離目的地五十米開外的另一側路邊的一棵大樹下——
天崩地裂,傅昱廷的世界仿佛頃刻被一片混沌的黑暗籠罩,沒有光明,沒有聲音,亦沒有絲毫的快樂與溫暖!
“少爺,少爺,您…還好吧!”
電話中,關切的詢問聲急切地響起,驀然回神,傅昱廷掙開疲憊的眸子,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突,不難看出,他正承受著近乎無法負荷的沉重壓力:
“這件事,除了我之外…先不要告訴任何人!具體怎么做…等我回復!”
寂如死灰的聲音冷冷傳到電話線的那頭,得到許諾的回應,傅昱廷無力地垂下雙手,按下了掛斷鍵。
幽暗無神的黑眸像是沉寂萬年的死水,突然空洞地絕望,眺望著遠處那一抹妖嬈隨性的紅,半天,傅昱廷一動不動,一眨不眨的眼里漸漸浮現無比復雜的…哀傷!
夏日的天氣,就像是情緒喜怒無常的孩子,剛剛還是朗月繁星,轉眼間,卻已經飄起了淅瀝小雨。絲絲雨珠如簾揮散,打在干凈的車窗玻璃上,滴滴答答的哀鳴,卻都像是敲擊在了他的心上。
紅色的身影模糊晃動,淚,漸漸模糊了他的雙眸,緊緊揉握著方向盤,傅昱廷卻始終沒有走下車子,還熄了火。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沒料到天氣突變,盼兒倉促著逃到了屋檐下。絲絲涼意帶著點點濕潤侵透紅色雪紡打在敏感的肌膚上,盼兒不停地瑟縮、揉搓著身子,小小的腦袋卻像是奮力伸出墻外的長頸鹿,晶亮的大眼瞠得圓圓地,不停地探頭觀望。
雨勢明顯的見長,眼見約定的時間都過了十五分鐘…盼兒心頭的焦急還摻雜著一絲隱隱的不安。
這些時日,他從來只有早到,決然不會遲到!不確定他是不是忙過頭、給忘記了,盼兒隨即拿了手機。
如果真的沒來,還是取消約會的好!這樣的天氣,她真不想他冒著生命危險出來。
一道閃電犀利劃過,伴隨而來的,是陣陣劃破長空的熟悉鈴聲,拿起手機,愛憐地撫觸著‘老婆’二字,抹掉臉上的淚滴,仰頭調試了一下情緒,傅昱廷才緩緩按下了接聽鍵:
“老婆…”
簡短的兩個字,傅昱廷第一次說,卻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昱!還以為…你不方便,我正想掛了給你發短信呢!下雨了,好冷,路上不好走,你沒過來的話,還是不要過來了…飯,改天再吃吧!”
電話突然接通,傅昱廷異常的聲音加稱呼驚得盼兒明顯愣了下,想著他可能是突然想起與自己的約會,感覺到抱歉才會如此,怕他內疚,盼兒直接奔入了主題。
“對不起…我…忙得…忘記了…我…”
聽著盼兒通情達理的聲音,傅昱廷突然莫名的有些梗咽,說了一半,竟什么都再也說不出口,他好怕,再說下去,她會發現什么。
“嗯,我知道了!你忙起來,都是廢寢忘食的!好了,外邊好冷,雨也大了,記得加衣服!不跟你說了,你趕緊忙吧,忙完了,就回家,還有,記得吃飯喔!老公,我愛你,拜拜!”
感受到傅昱廷言語中明顯的沙啞與愧疚,盼兒選擇了先行結束話題,最后還順應他的稱呼給了他一個自己從未出口的、甜言蜜語的回應。
激動地說完,盼兒匆匆掛斷了電話,還害羞地捂著臉難為情了老半天,連那飄打在身上的冰雨都澆不息她心底燃起的濃濃愛火。
“我也愛你,只愛你,很愛,很愛——”
遠遠望著那動人的紅點,傅昱廷深情喃喃自語著,情不自禁淚流滿面,拿起電話,傅昱廷又撥打了一通,眼睛卻始終不曾離開那小小的一點。
在屋檐下靜站了一會兒,望著那越來越大近乎遮蔽雙眼的大雨,聽著腳下那嘩嘩啦啦漸流成河的雨水聲,盼兒不禁有些懊惱地撅了撅嘴:
‘好倒霉!才打個電話的功夫,就下這么大了!就算打車,估計回到家不變成落湯雞都難了!’
沉思間,身后突然響起了一道溫柔的男聲:
“小姐,雨這么大,您先進來躲一下吧?”
扭頭,就見一個身著桃源員工服飾的大男孩手中拿著一把傘,對她招手。
“不,不用了,謝謝,我站一會兒,有出租車,我就走了!”
不想麻煩別人,盼兒感激地回以一笑,卻是拒絕地擺了擺手。
“那這把傘,就送給小姐遮風擋雨吧!這個…是今天活動廠商分贈的禮物,傘,也算是贈品,您就拿著吧,難得我有機會…做次好事!小姐,出租車來了,快走吧,下雨天,車子不好叫!”
將傘打開硬是塞到盼兒手中,男孩揮手指了指出租車,又示意地叫出租車靠近,才催促著她加快步伐!
“謝謝——”
見男孩手中的確還有把同樣的傘,盼兒也沒有多想,只當自己遇到好心人,眼見出租車真得稀少得可憐,盼兒便大步跑了過去,還跟男孩示意地彎身道謝后才關上車門。
發動車子,一路遠遠尾隨在盼兒的身后,直至看到她房里的燈亮起,傅昱廷才緩緩將車子停在她樓下,熄了火。
雨勢越來越大,瓢潑般沖刷過幽暗的玻璃,呆坐了許久,除了模糊的光暈,傅昱廷什么也看不清,電話響響停停,亮了許久,傅昱廷卻都沒有再碰。
不經意間掃到一側車座上妖嬈綻放的香檳玫瑰,傅昱廷呆滯的目光才仿佛有了些許人的意識。
‘盼兒,我今生的愛,對不起,原諒我——’
抱過玫瑰,傅昱廷緊緊摟在懷中,輕輕親吻著,一遍遍重復著同一句話。推開車門,步下車子,黑色的身影像是一抹游魂,抱著玫瑰融入夜色,定在那暖光微現的窗口上若隱若現的一抹黑影,任雨水沖刷過早已冰冷的身子,傅昱廷同樣地還是重復著一句話。
暖光漸漸失去,黑暗籠罩大地,雨洪水般傾瀉而下,傅昱廷還是一動不動地站著,微弱的聲音消失在雷雨交加的風雨夜色中…
像是每一個激烈的狂風暴雨后,第二天,送來的是絢爛迷人的烈陽高照。一夜的大雨,沖去了所有的印記,沒有人知道,昨夜,有一個手捧香檳玫瑰的冷峻男人在雨中淋了一夜,沒有人看到,曙光乍現的清晨,一輛地點奢華的黑色轎車緩緩離去,身后散落一地…愛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