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
大夫人接到青菱下毒不成,還被當場抓住的消息,頓時忍不住摔了手上最愛的一套茶具。
摔完又禁不住心疼起來,只覺得胸口越發堵了。
沈薇薇卻是有些慌,“母親,怎么辦?青菱會不會出賣咱們?”
“放心,她不會那個機會的。”大夫人眼中閃過一抹冷光,側頭給身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
嬤嬤心領神會,躬了躬身便退了出去。
沈月猜得沒錯,在大夫人將那毒藥交到青菱手上的時候,就已經把青菱當做棄子了。
無論成不成,青菱的下場都是一樣的。因為,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大夫人不信任青菱,或者說,除了自己,她誰都不信。
沈月點了青杏的睡穴,偷偷溜出來,坐在柴房的房頂上等了大半夜,終于等來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影子。
她不由暗道,果然如她所料,立刻便打起了精神。
那人手中提著一個籃子,鬼鬼祟祟的走到柴房門前左右張望了一番,確定周圍沒人,才從懷里摸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門上的鎖頭。
“誰。”柴房門一開,里面立刻就響起了一道警惕的聲音。
看來青菱也并不想她表面所表現的那么篤定,否則也不會如此警醒。
來人似乎早有預料,忙壓低了聲音道:“青菱,是我。”
“寧嬤嬤?”青菱聽到來人的聲音,不由一喜,“是夫人派你來救我出去的嗎?咱們快走吧。”
“是我。”寧嬤嬤呵呵的笑了一聲,道:“先別著急,可憐見的,晚上都沒吃飯,餓了吧?我給你準備了些吃的,先墊墊肚子,一會兒才有力氣離開相府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籃子放在地上,一一將里面的菜肴取了出來。
“離開相府?”青菱聽了她的話,禁不住有些遲疑。
寧嬤嬤嘆了口氣道:“現在大小姐抓著你不放,夫人也是沒辦法啊。你若是留下來,待明日相爺知道了,定饒不了你。不若暫時先離開相府,去外面躲躲。你放心,夫人已經安排好了,先把你放到夫人陪嫁的莊子上去。等過段時間,風聲過去了,你再回來。”
青菱聞言似乎松了口氣,又猶猶豫豫的問道:“那我的臉……”
“解藥我都給帶來了,吃下去就能解了你的毒了,你知道的,夫人從來不會虧待為她辦事的人。”寧嬤嬤笑瞇瞇地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瓶遞給了青菱。
又催促道:“你快點吃,門禁我都打點好了,吃完你就立刻走。”
“哦,好。”青菱被這么一催,禁不住也有些慌,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抬手便拿起一塊平日里最喜歡的桂花糕就要往嘴里塞。
卻不想不知何處突然飛來一顆石子,準確地打在了她的手腕上,她的手頓時一松,那送到了嘴邊的桂花糕便落到了地上,咕嚕嚕的滾到了墻角。
本來這漆黑的夜色中,又沒有燈火,一塊小巧的桂花糕掉到地上是很難找到的。
可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天公作美,今天的月色竟然出奇的命令,而且從門口照射進來的月光好巧不巧正好落在那個角落里。青菱的目光下意識地跟著那桂花糕轉了過去,當然,她并沒有再將那桂花糕撿回來吃的意思。
她好歹也是小姐身邊的掌事丫鬟,又投靠了大夫人,平日里也并不缺這么一口吃的。
那墻角處卻是正有一處老鼠洞,洞里的老鼠不知道是不是聞到了飯菜的香味,正探頭探腦地往外看。
見那桂花糕滾到嘴邊,立刻便迫不及待地撲上去啃咬了起來。
青菱禁不住沒好氣的罵了一聲,“賊老鼠。”
下一刻,卻是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因為那吃了桂花糕的老鼠,不到片刻,便抽搐著倒下了。
這自然不可能是因為這老鼠之前便服了毒,只能是那桂花糕中有毒,而且還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青菱瞬間便意識到,大夫人根本不想救她出去,而是要殺她滅口。
趁著寧嬤嬤還沒反應過來,她騰地站起身便向外跑去。
寧嬤嬤的反應卻也不慢,反手一撈便抓住了她的手臂,呵呵冷笑道:“本來還想著給你個痛快,舒舒服服的送你上路,也全了這相識一場的情分。既然你不識好歹,就別怪嬤嬤心狠了。”
青菱只覺在劫難逃,忍不住破罐子破摔的大喊起來,“殺人啦,救命啊。”
又對寧嬤嬤冷笑道:“嬤嬤對大夫人忠心,只不知道,您有朝一日會不會也落到如我一般的下場呢?”
寧嬤嬤不由晃了下神,青菱趁機低頭在她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掙開她的手再次向外跑去。
一邊跑一邊大喊,“來人啊,殺人啦。”
此時已經是深夜,萬籟俱寂,尖利的女聲乍然想起,一下子就傳出了老遠。
柴房雖然偏僻,卻還是有不少人聽到了動靜。
寧嬤嬤心中暗道不好,顧不得許多,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便朝青菱的后心擲了過去。
沈月坐在房頂上,將這一切都清晰地收在了眼底,不由詫異地挑了挑眉。
她倒是沒想到,這貌不驚人的老嬤嬤竟然也是有些身手的。
幸好,她并不會內力,只有些粗淺功夫。
沈月抖手又丟出去一顆石子,后發先至,準確的將那匕首擊落在地。
“誰?”寧嬤嬤瞬間意識到了不對,立刻警惕地四下張望起來,卻只見眼前黑影一閃,便失去意識倒在了地上。
沈月拍了拍手,看了一眼已經跑遠的青菱,并沒有追上去,而是再次飛回了房頂上,準備蹲下來繼續看戲。
“看來本王來的正是時候,丞相府今晚似乎很熱鬧啊。”
冷不防身邊卻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嚇得腳下一滑,差點從房頂上滾下去。
“帝修寒,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啊?”她禁不住惱怒地瞪向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帝修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本王以為你的膽子并沒有那么小。”
“這不是膽子大小的問題。”沈月忍不住跟他理論起來。
帝修寒卻突然開口道:“人來了。”
下一刻吵吵嚷嚷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遠遠地便看到管家沈安和于嬤嬤兩口子走在前面,青菱并兩個侍衛壓著走在中間,后面還跟著浩浩蕩蕩十來個人朝這邊走來。
沈月心中暗道正事要緊,跟帝修寒的賬可以以后再算。
忙屏住呼吸,靜靜看戲。
看到昏倒在地上的寧嬤嬤時,沈安和于嬤嬤顯然都十分詫異。
按照他們的想法,寧嬤嬤早就該不見蹤影才是,他們壓著青菱過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畢竟,下毒這件事明眼人就知道是誰做的,大家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
沈相不發話,那么最后這兇手就只會是青菱。
沈安和于嬤嬤都是人精,自然不希望節外生枝。
沒想到大夫人派來滅口的人竟然如此蠢笨,居然讓滅口對象給跑了。
而且,看著情形,似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還被人給算計了。
現在人贓并獲,又有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人多口雜,他們便是想向大夫人賣個好個敷衍過去都不行。
沈安和于嬤嬤對視一眼,只好道:“先把人綁起來,待明日一起交給相爺處置吧。”
這便是要行拖延之法,再給大夫人彌補的機會。
沈月禁不住扯了扯嘴角,無聲地嗤笑了一聲。
沈安和于嬤嬤慣會左右逢源,她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又怎會不做防備呢?
她安排好的人也該到了。
她正想著,便見一個一身青衣的丫鬟提著一盞燈籠裊裊婷婷地走了過來,揚聲道:“發生了什么事,吵吵嚷嚷的,將相爺都吵醒了?”
“是嫣然姑娘啊。”于嬤嬤忙笑著迎了上去,打哈哈道:“不過一點小事,怎么把你都驚動了?”
嫣然淡淡一笑道:“相爺都被驚動了,我又算得了什么呢。行了,管家和嬤嬤趕緊帶上人,跟我走吧。”
“這……”于嬤嬤看了一眼依舊在昏迷中的寧嬤嬤有些猶豫。
這大夫人的脾性她也知道一些,今日之事雖說于他們兩口子關系不大,卻難保大夫人不會遷怒。
“怎么?”嫣然眉頭一挑,“相爺的命令竟也不管用了?嬤嬤可要想好,自己到底是誰的奴才。”
于嬤嬤心頭一跳,忙不迭的道:“嫣然姑娘誤會了,我這不是擔心擾了相爺的清凈嗎。”
“這不是您該擔心的。”嫣然微微一笑道:“我說句不好聽的話,嬤嬤勿怪。這奴才啊,就該知道奴才的本分。主子怎么吩咐便怎么做,最忌諱的便是自作主張。嬤嬤的年歲比我長許多,應該更加明白這個道理才是。”
“是是是,老婆子一時糊涂了,多虧了姑娘點醒。”于嬤嬤忙不迭地點頭應承。
原本于嬤嬤是管家娘子,又是內院的管事婆子,而嫣然只是沈相身邊的掌事大丫鬟,論地位還是于嬤嬤更高一級。
可誰讓嫣然是沈相身邊最信任的人之一呢,于嬤嬤說不得也要給她些面子。
更何況,她還被嫣然給抓住了把柄,只能灰溜溜的伏低做小了。
帝修寒一眼便看出這嫣然來的蹊蹺,不由挑眉看向旁邊的沈月道:“這丫頭看起來地位不低,你是怎么把她籠絡到手里的?”
沈月轉頭,朝帝修寒粲然一笑,狡黠地吐出兩個字,“你猜。”